寧國府,傍晚時分,暮雨瀟瀟,天穹昏暗,秋風吹過書房西南角種植的一棵梅花樹,稀疏的枝葉在蕭瑟秋風中颯颯作響。
而書房之中,檀香自獸紋銅爐中徐徐升起,流散在整個室內,而天藍色帷幔勾起的牀榻上,賈珩與甄雪兩人緊密相擁,耳鬢廝磨。
甄雪玉顏玫紅,美眸微張,這位人如其名的麗人,往日的雪膚已是微紅,聲音帶着幾分婉轉和嬌媚,低聲道:“子鈺,時候不早了呀。”
賈珩輕聲道:“嗯,先這樣吧。”
甄雪秀眉蹙了蹙,鼻翼輕哼一聲,臉頰羞紅如霞,拿過手帕忙碌起來。
任由着甄雪幫着收拾,而後,賈珩起得身來,看向甄晴,輕聲說道:“你收拾收拾,陪着雪兒一同回去。”
甄晴除卻眉梢眼角之間無聲流淌的春韻,那張仙姿玉貌的臉蛋兒,神色平靜如湖,端着茶盅,粉脣貼合其上,輕輕啜了一口,目光略有幾分戀戀不捨地看向賈珩,酥聲道:“那我回去就和王爺那般說了。”
賈珩點了點頭,道:“去吧,我後天再過去。”
說話之間,幫着甄雪稍稍收拾了下,先一步神情平和出了書房,此刻目光四顧,發現不知何時天色昏沉,夜幕垂落,雨霧稍住,而庭院中一片靜悄悄的。
賈珩舉目眺望,吸了一口庭院中清新的空氣。
旋即,轉眸見得廊檐之下,雙手抱肩的青裙少女,近得前去,問道:“瀟瀟。”
陳瀟秀眉之下,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賈珩,道:“快去沐浴吧,剛纔沒有人過來。”
天天這般胡鬧,她也懶得說他了。
甚至有些同情他,明顯能感覺出來他其實也不像是貪一晌之歡,也不想與那甄家妖妃每次都是癡纏。
而是那個妖妃分明是將他當成了自家丈夫,隔一段時間就來攀纏。
賈珩面色頓了頓,溫聲道:“那我先去沐浴了,回頭再和你說話。”
沿着抄手遊廊向着後院而去,穿過假山疊嶂的庭院,拐入月亮門洞,又行了不久,擡眸望去,發現一個嬌小玲瓏的粉裙身影佇立在他所居庭院的迴廊間,似有些百無聊賴。
甄蘭似有所覺,看見賈珩,裙下的繡花鞋快行幾步,近前說道:“珩大哥。”
“蘭兒妹妹,這是在等我?”賈珩心頭微詫,輕笑問道。
他此刻剛剛和甄晴、甄雪兩人一通顛鸞倒鳳,此刻偶遇甄蘭,心頭難免有些發虛。
這甄蘭心思機敏,可是有甄晴七八分風采的。
甄蘭邁着分花拂柳的身姿快步走到近前,細而的柳眉略高,丹鳳眼清亮剔透,此刻上下打量着對面身形挺拔不羣的少年,問道:“珩大哥,你這會兒有時間嗎?剛纔那位蕭姑娘說,珩大哥正在與兩位王妃姐姐說話,剛纔倒不好打擾。”
賈珩面色平靜,問道:“蘭妹妹有事兒?”
甄蘭秀眉之下的目光凝視向那少年,鼻翼動了動,聞着一股若有若無的略有幾分詫異,笑問道:“是有件事兒想要請教珩大哥,不知珩大哥方便不方便呢?”
對上那並不畏怯的眸子,賈珩想了想,說道:“咱們去東邊兒廂房說吧。”
不知道這個小姨子找他有什麼事兒,這會兒也不好說着沐浴,然後打發了甄蘭。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東廂房,兩人分賓主落座。
甄蘭坐姿端莊,只是輕聲說道:“四叔他先前大敗於女真之手,還未知宮裡是什麼主張?”
賈珩看向甄蘭,那張肖似甄晴的眉眼,五官精緻,下巴尖尖,這個面相其實不太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因爲略有幾分刻薄和冷豔。
賈珩想了想,含糊其辭說道:“此事要看聖上的旨意,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伱問的這個問題,先前你姐姐就問過,而是邊搖邊問。
甄蘭輕聲說道:“就是擔心家裡的出什事兒,珩大哥是朝廷重臣,想來對朝局知之甚深。”
賈珩湛然有神的目光略帶幾分壓迫地看向對面的少女,道:“蘭妹妹是在向我刺探朝局嗎?”
甄蘭玉容微怔,粉脣抿了抿,狹長清冽的明眸閃了閃,笑道:“珩大哥與溪兒妹妹以後是一家人,我問問也該是正常的吧。”
賈珩低聲道:“宮裡現在沒有消息,其實還是好事兒,說明還在權衡。”
甄蘭秀眉之下,一雙明眸眨了眨,好奇地看向對面的少年,輕聲說道:“珩大哥,怎麼說?”
賈珩端起一旁的茶盅,喝了一口氣,道:“這個不好多說,你平常以後問問你大姐去,他知道的多一些。”
甄蘭聞言,嬌俏聲音略有幾分撒嬌說道:“珩大哥,大姐都不和我說這些的,你你和我說說呀。”
賈珩看向紅綾姝顏的少女,輕笑說道:“你別給我撒嬌。”
甄蘭聞言,清麗臉頰羞紅成霞,也意識到自己方纔有些太過親暱,芳心微動,道:“珩大哥,我們家現在倒像是年景不好的樣子,最近聽着一些流言。”
賈珩道:“怎麼也與蘭妹妹沒有多大關聯,蘭妹妹不必擔憂。”
甄蘭螓首點了點頭,明眸黯然,幽幽說道:“不瞞珩大哥,方家自從四叔出了事兒,或者說老太君過世以後,對我們家的態度就大不如前。”
賈珩沉吟片刻,低聲說道:“甄家原是江南望族,方家先前是有些高攀了的,但這等官宦之家,難免心高氣傲一些。”
多的就不好說,但聰明人之間的交談,一點就透。
“是啊,我們家聲勢大不如前了。”甄蘭芳心微動,凝眸看向那少年,清聲說道:“盛極而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先前都是憑藉老太君撐着,現在老太君一走,家裡又出了一堆事兒。”
賈珩看向對面的少女,輕聲道:“水滿則溢,月盈則缺,此爲天道至理,平常心視之,這些也不是妹妹一個女兒家能夠操持的。”
真是不愧性情最爲像着甄晴的,年齡雖小,但對甄家的情況瞭如指掌,居安思危。
甄蘭俏麗如雪的玉顏上滿是堅定之色,輕聲說道:“我如是爲男兒身,倒也能早早出去立一方事業,現在只能在府中只能無力地看着族中這般衰敗下去。”
賈珩一時默然,看向對面英氣秀麗的少女,輕聲道:“蘭妹妹這性情倒是和我家探春妹妹有些像。”
“探春妹妹的性情,的確要強勢一些,可惜我沒有那麼一個如珩大哥一樣名震天下的兄長。”甄蘭明眸熠熠地看向那少年,輕聲說道。
原本聽說寧榮兩府也是紈絝高齡子弟衆多,漸漸步入衰敗暮年,但卻出了永寧伯這樣的一個人物,賈家又可再次興盛三代。
賈珩道:“蘭妹妹這話,我可不好接。”
甄蘭眨了眨眼,似乎開着玩笑說道:“不過珩大哥現在也是我的妹夫了,以後家裡如真的出什麼事兒,珩大哥不會袖手旁觀的吧?”
“妹夫嗎?”賈珩擰了擰眉,輕聲說道:“蘭妹妹放心,只要不違國法綱紀,在我能力範圍之內,不會坐視不管的。”
至於幫着甄家轉移贓物,這個就算了。
甄蘭晶瑩明眸看向對面的少年,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有珩大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賈珩寬慰了一句道:“蘭妹妹也別太擔憂了,不是還有兩位王妃。”
甄蘭點了點頭,道:“珩大哥說的也是。”
賈珩看向外間的天色,說道:“先不和蘭妹妹說了,我還有事兒。”
甄蘭盈盈起得身來,笑了笑道:“那就不打擾珩大哥了。”
目送着賈珩離去,甄蘭眸光閃了閃,幽幽嘆了一口氣。
經先前一戰,這永寧伯是大漢將來對外用幫幫的軍機重臣,如果有其幫着化解宮裡那位至尊對家裡的惡感,倒是好了。
賈珩這邊兒,神情淡然,來到廂房沐浴,換了一身衣裳,乘着夜色前往後宅,此刻廊檐下各處都已掛上了燈籠,江南之地斜風細雨吹在臉上,四方青檐白牆溼漉漉的,遠處飛檐勾角的屋脊在蒼茫的煙雨中靜靜而立,總會讓人生出一些悵然的情緒。
黛玉所在的庭院中,西廂房的燭火已經點起,嬌小的身影投映在窗扉上。
少女着連枝牡丹刺繡領煙霞紅秋菊紋樣對襟褙子,內裡這邊粉色緞面立領偏襟襖子,下着粉色馬面裙,此刻正在就着燈火看着一本菜譜,韶顏在燈火映照下,溫柔靜美。
先前,在賈珩離開後廳以後,衆人品茗敘話一會兒,就各自散去。
李紋和李綺兩個姐妹喜歡看書,這幾天拿着書就回到閨閣中去看。
寶琴則是拉着湘雲、探春以及諾娜則是領着歆歆前去屋裡說話。
寶釵不大喜着熱鬧,而是回到自家庭院中做着女紅,主要是給賈珩做着入冬以後穿的衣服。
紫鵑緩步近前,喚住聚精會神的黛玉,說道:“姑娘,大爺來了。”
黛玉將手中的菜譜放下,玉顏上安靜片刻,起得身來,徇聲望去。
正在說話的工夫,就見賈珩進入廂房,少年青衫直裰,神朗氣清。
“妹妹,看書呢?”賈珩說着,走到近前,看向那柳眉星眼少女,輕聲說道。
“嗯,閒着無聊,學學做菜。”黛玉星眸閃了閃,輕笑說道。
賈珩:“……”
黛玉這張嘴,真是牙尖嘴利。
賈珩近前,拉過黛玉的素手,擁至入懷,低聲道:“那回頭讓人教你,看菜譜不好學會。”
說着,低頭噙着兩瓣瑩潤微微的粉脣,剛剛抵近,桃花似在秋月中倏然盛開。
也不知是不是親暱的多了,也漸漸喜歡與黛玉這般親暱的相處方式,尤其是嬌小的嬌軀,在掌指間嬌羞不勝。
旋即,賈珩看向酡顏紅頰,星眸盈盈如水的少女,輕聲道:“妹妹想幫我素手調羹湯,倒也不急於一時的,以後可以慢慢學。”
黛玉妍麗臉蛋兒上紅暈薄覆,猶如湘沅之水漣漪圈圈的星眸中滿是依戀,柔聲問道:“珩大哥,咱們什麼時候回京?”
賈珩輕輕把玩着黛玉一縷秀髮,低聲說道:“就這幾天吧,已經開始準備了,到時候你坐着船與大姐姐她們一同上京。”
黛玉轉臉,攏目看向窗外的蒼茫天色,道:“在這邊兒也不少日子了,再過兩天都立冬了,這一路南下,真是有着不少的事兒,珩大哥也立了這般大的功勞。”
賈珩抱着黛玉,溫香軟玉在懷中流溢,因爲晴雪二人已經摺騰了不少精力,此刻並無多少雜念,輕聲說道:“這次南下於我而言,立功勞什麼的,我倒不怎麼在意,惟獨喜與林妹妹情投意合。”
黛玉聞言,嬌軀微顫,看向那少年,低聲說道:“珩大哥。”
正在甜言蜜語中團團轉的少女,忽而感知溫軟而令人心慌的氣息再次襲來。
兩人親暱了一會兒。
屏風之外的紫鵑說道:“姑娘,大爺,該用晚飯了呢。”
賈珩落座下來,與黛玉用着晚飯,道:“妹妹這幾天吃飯這麼晚。”
“原也不大餓。”黛玉輕聲說着,拿起筷子夾起菜餚放在賈珩碗裡,問道:“還沒有問過珩大哥去拜訪李家怎麼樣?”
賈珩笑了笑道:“還好。”
與李守中稍稍接觸了幾次,倒也不急。
兩個人用完一頓晚飯,來到牀榻上,賈珩捉着小羊,附耳低聲道:“妹妹我等會兒還有點兒事。”
黛玉柳眉之下,星眸凝起,一瞬不移地看向賈珩,顫聲說道:“珩大哥去忙着就好了。”
總是哄着她,反而耽擱了公事,就是她的不是了。
賈珩點了點頭,笑道:“妹妹,那我先過去了。”
這兩天黛玉似乎還有些羞,他想教她取悅他的事兒再推推也不遲,嗯,正好也打算去哄哄寶釵。
也不能厚黛薄釵。
寶釵所居的庭院——
貼身丫鬟鶯兒將軒窗放下,將雨打芭蕉的噼裡啪啦聲音隔絕於窗外,轉過身來,看向坐在牀榻上的少女,喚道:“姑娘。”
寶釵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擡眸看向自家婢女,問道:“怎麼了?”
“大爺又到林姑娘那邊兒去了。”鶯兒壓低了聲音道。
寶釵玉容微滯,拿着繡花針的素手微微一頓,笑了笑說道:“去那邊兒不是正常。”
鶯兒坐將不遠處,低聲道:“可明明是姑娘先來的,自打來金陵這麼久,大爺攏共來看姑娘幾次?”
寶釵將針收好,擡眸瞪了一眼鶯兒,道:“來幾次,你還數着嗎?”
她覺得未必是他對顰兒多麼喜愛的愛不釋手,更多是安撫顰兒的小性子。
見寶釵作惱,鶯兒連忙道:“我就是爲姑娘打抱不平姑娘不知道,就前幾天,我拿着玫瑰露給雪雁吃,她就說漏了嘴。”
“什麼說漏了嘴?”寶釵玉容微頓,輕聲問道。
鶯兒這時湊到寶釵耳邊低聲道:“大爺有一天回來,直接在林姑娘那邊兒過的夜。”
寶釵:“???”
少女心湖好似掀起驚濤駭浪,水潤杏眸中一時間恍若有煙雲幻滅,芳心思索不停。
不對,珩大哥是個妥當的人,平常連貼身的丫鬟晴雯都沒有碰着,顰兒年歲那般小就更不可能了,而且顰兒平常的舉止雖見着一些嫵媚,但也不像是破了身子的樣子。
所以……
只是簡單睡在一起?摟摟親親?
寶釵容色變幻了下,抿了抿粉脣,心頭隱隱猜出了一些原委,定了定心神,道:“這可不能亂說,事關女兒家的名節的。”
鶯兒低聲道:“我的姑娘,這時候還講名節?你瞧瞧中午吃飯時候林姑娘那張利嘴,已經將自己當成了當家太太,拿話敲打姑娘呢,這以後如是過門了,可還了得呢。”
這位寶釵的貼身丫鬟,性情其實頗爲強勢,在原著中不管是大觀園的掐花風波還是與賈環耍錢,賈環耍賴以後的風波,潑辣性情都有所表現。
“她沒有什麼壞心思,其實還更多還是小孩子心性,不要總是將人忘壞處想。”寶釵蹙了蹙秀眉,恍若梨蕊的臉蛋兒見着思索,低聲道。
前天,表姐和她說林妹妹年歲小,讓着一些也沒什麼他那邊兒不會看不到。
其實林妹妹還真是有些孩子心性的,以往在榮國府那邊兒與那寶兄弟吵吵鬧鬧了不知多少回,而小孩子可不就是通過哭鬧引起大人的注意?
見自家姑娘皺眉,面如清爽,似真的惱了,鶯兒只能悻悻然說道:“還是姑娘大度。”
“好了,以後這話都不許說了,讓珩大哥聽見了,反而像我挑唆的一樣。”寶釵玉容幽幽,低聲說道。
他能從布衣而至國朝武勳重臣,心思剔透,絕不是那等眼裡揉沙子的。
“那就不說了。”鶯兒連忙點頭說着,轉而岔開話題,輕聲道:“大爺這次生擒了女真親王,回去怎麼也該封侯了,這麼年輕,以後封公估計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嗯,少女無疑是知道寶釵愛聽什麼,仕途經濟,不吹不黑。
寶釵玉容微頓抿了抿粉脣,水潤杏眸閃了閃,心頭也有幾分欣然。
他當初給她說過,將來是有能夠封郡王的,這話也沒有多久,的確是連連立着功勞。
“也不容易,與敵寇動手,不知冒了多少風險。”寶釵目光出神,輕聲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君覓封侯,其實他在政事上也頗多建樹,縱是做文官也能有一番作爲的。”
她找的夫君文韜武略,都是世間少有的。
鶯兒這時提着茶壺,取出兩個茶杯,給寶釵斟了一杯,說道:“姑娘,上次大姑娘說讓姑娘幫着照看大爺的生意,姑娘怎麼沒應下?”
“我是想着,可能也不大合適,如是傳揚到府上,容易落人閒話,畢竟還沒過門。”寶釵螓首搖了搖,伸手接過茶盅,白膩如雪的臉蛋兒上現出思索。
而且傳到京裡,秦姐姐不定怎麼想。
其實在外人眼裡,元春因爲是賈家人,幫着賈珩管着族中的一些鋪子、產業理所應當,甚至賈母、王夫人等人暗自竊喜,因爲這正是說明寧榮兩府一體同心,自然也不會懷疑元春是不是已經與賈珩合體連心。
但寶釵就不一樣,還未過門,名不正言不順,當然可以說是幫着親戚的忙。
“我倒覺得沒什麼,琴姑娘上次不是說,二老爺現在就幫着大爺做海貿生意?再說,以後姑娘和大爺就是一家人了。”鶯兒勸道。
姑娘幫着大爺管家,大爺以後也會更重視姑娘,這是多好的機會。
“話是這麼說,但現在也不大合適。”寶釵柔聲說道,也沒有繼續解釋原因。
她還想再等等,起碼要問問他的想法,大姐姐是自己的主意,還是得了他的授意。
而就在寶釵思量之時,廊檐下傳來丫鬟文杏的驚訝聲音:“珩大爺,你什麼時候來的?”
正在屋中說話的主僕二人,對視一眼,面色微愣,旋即欣喜起來。
不大一會兒,就見得長身玉立的少年,從外間廳堂舉步而入。
“珩大哥。”寶釵迎將而去。
賈珩目光溫煦地看向容止豐美,肌骨瑩潤的少女,又是深深看了一眼鶯兒,問道:“薛妹妹這麼晚了,還沒歇着?”
寶釵笑意淺淺,拿着手帕的手指着篾筐中的針線絹帛,輕柔道:“這不是天冷了,給珩大哥做兩件衣裳。”
賈珩近前,落座下來,拿起寶釵手邊兒縫製的衣裳,笑道:“妹妹真是心靈手巧,女紅廚藝,無一不精。”
寶釵蛾眉微垂,輕聲道:“珩大哥說笑了。”
兩個人都屬於誇誇神教,基本在一塊兒都能給對方提供較高的情緒價值。
這時,鶯兒躬身一禮,徐徐退出廳堂。
賈珩看了一眼鶯兒,輕輕摟住寶釵的肩頭,凝眸看向肌膚白膩的少女,認真問道:“薛妹妹,大姐姐讓你幫着看着生意,怎麼沒有看着?”
寶釵水潤杏眸中見着好奇之色,問道:“是珩大哥囑託大姐姐和我說的?”
賈珩道:“是啊,我知妹妹有管家、理財之能,可以幫着大姐姐管着我那些鋪子,我平常忙着朝裡的事兒,實在沒有時間照理着。”
寶釵抿了抿粉脣,輕聲說道:“珩大哥,這有些不合適吧?”
賈珩握着寶釵的手,輕聲道:“沒什麼的,等到了京裡,我和姨媽說說,讓妹妹幫幫我的忙就是了,還有三妹妹,現在學好了,將來出嫁了也好管家。”
如果用探春做擋箭牌,那就一切說得過去,這就成了賈族族長想要倚重兩個親戚女孩兒幫着管家,順便也鍛鍊一下理事之能。
而且在賈史王薛四大家中,薛家原本就有些賈家錢袋子的味道。
寶釵點了點頭,道:“那我回頭和大姐姐一同說着。”
賈珩輕聲道:“好好幫我管着,將來你和三妹妹出嫁了,我也好多送幾十擡嫁妝。”
寶釵忍俊不禁,輕聲道:“那嫁妝最終不是最終也落在珩大哥手裡。”
說着,忽而芳心有些害羞,靈動清澈的明眸斂下清波,道:“珩大哥。”
“妹妹。”賈珩輕輕捏着少女豐潤的下巴,觸感肌膚恍若牛奶洗過一般,滑嫩柔膩,低下頭去,噙住那不點而紅的脣瓣,攫取甘美。
寶釵一張豐潤臉蛋兒紅若綺霞,彤彤如火,伸手捉住了賈珩開鎖的手,低聲道:“珩大哥別鬧。”
賈珩沉吟片刻,說道:“想給妹妹說林妹妹的事兒,林妹妹就是那個喜愛說笑的性子,我剛剛和她說過了,還說要向你請教做菜。”
“顰兒她沒別的心思,我都知道的。”寶釵眉眼含笑,輕聲道:“珩大哥不用擔心的。”
看來他真的擔心她和顰兒吵起來。
賈珩拉過寶釵如往常一般坐在自家懷裡,肌膚瑩潤的少女,身上混着蘭草香薰以及雪香在鼻翼下輕輕逸散着,溫聲道:“薛妹妹,你們和和睦睦的,平常在一起要好好相處。”
或者將來他在牀上攢個局,一囊濁酒喜相逢,從前多少事,共付笑談中。
寶釵此刻羞紅了恍若梨蕊的臉頰,輕聲說道:“珩大哥放心好了,我原和顰兒要好着呢。”
賈珩點了點頭,擁着寶釵,輕輕堆着雪人,湊到寶釵耳畔低聲道:“我知道妹妹向來是識大體的。”
說着,擁住寶釵,看向容顏嬌媚的少女,道:“妹妹,今個兒我就不回去了,就睡在妹妹這邊兒吧。”
方纔鶯兒的嚼舌根子,他聽了一些,畢竟是寶釵的貼身丫鬟,他需要尋個時機說一下。
寶釵聞言,芳心微顫,嗔怪說道:“珩大哥…”
賈珩拉過寶釵的素手,看向少女因爲羞紅臉頰而豐豔動人的臉頰,輕聲道:“咱們抱着一起說說話,原是夫妻的,不睡妹妹這裡,還睡哪邊兒?”
“嗯。”寶釵聞言,紅着一張雪膩如梨蕊臉蛋兒,顫着聲音應下,聲若蚊蠅。
既然顰兒後來居上,她也……也不能落於人後纔是,原也是將此身許他,至死不渝的。
而在鶯兒的侍奉下,賈珩洗過腳,去着衣裳,擁着寶釵,躺在牀榻之上,兩人倒是頭一次同牀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