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城
就在賈珩視察粵海水師,調兵遣將之時,原本早早前往肇慶巡視的廣東巡撫周造,也在隨員的扈從下,低調地返回了府城。
巡撫衙門,官廳後堂的一間佈置雅緻的書房中,周造換去身上的官袍,穿着一身員外服,落座在一張書案後的椅子上,端起茶盅,拿着蓋碗撥弄着茶沫,這位隆治年間乙卯科的二甲進士,年歲四十出頭,面頰瘦長,氣度儒雅,問道:“樑主簿,那位去了番禺?”
“中丞大人,這位永寧伯揚言要收回濠鏡,這幾天都在視察粵海水師,現在廣州城中街頭巷尾都議得沸沸揚揚。”對面山羊鬍的老者,輕笑說道。
周造輕笑了一聲,放下茶盅,說道:“這位永寧伯,到哪兒都不消停啊,江南江北大營不夠他折騰的,現在又跑到廣東點起一把火。”
最近的邸報,江南官場因爲這位永寧伯,兩位兵部侍郎已經被京中的欽差革職問罪,權勢炙手可熱的兩江總督沈邡,也被革職留用。
他不躲着能行嗎?
山羊鬍老者道:“中丞大人,一旦打起仗來,朝廷勢必矚目,這也是中丞的機會。”
“唉,不可輕舉妄動,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賈子鈺喜歡折騰就讓他折騰去。”周造輕笑一聲道。
樑主簿提醒道:“中丞大人,老朽聽說布政使的參政劉孝遠去了番禺。”
聽到劉孝遠之名,周造面色陰鬱幾分,問道:“怎麼回事兒?他去番禺做什麼?”
至於葡萄牙人是否接受,在平行時空的明朝,對於大明的要求,葡萄牙人幾乎是無所不允,現在分明是見大漢幾十年不理他們,開始得寸進尺。
隨着粵海水師集結起來,其實也可以看出,漢軍還沒有腐朽到連一個濠鏡都拿不下的地步,無非是傷亡代價大小的問題。
寶琴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道:“爹爹這些年走南闖北的,身子骨兒比我們幾個都健朗,也是這趟出海累着了。”
賈珩敘說完戰事,看向韶顏豐潤可人的少女,輕聲道:“寶琴妹妹,剛纔我回來路上,讓人去客棧問了,伯父的身子骨兒好了一些,想來再有幾天就大好了,到時候咱們一同回金陵。”
布加路爵士點了點頭,然後來到窗前,看向遠處鬱鬱蔥蔥的山林,陷入深思。
陳瀟這時起得身來,先是看了一眼賈珩,又是看了一眼薛寶琴,低聲道:“你們兄妹兩個說話,我去做飯。”
林如海原爲正四品的左僉都御史,如是載譽歸京,升任戶部侍郎是板上釘釘之事,那時等楊國昌罷相去位,齊昆或許可能遞補尚書,但以其資歷,絕對成不了首輔或者次輔,那時,天子出於平衡政局的考慮,再加上戶部的特殊地位,或許會尋機仍讓戶部兩人入閣。
“小的李翰,見過永寧伯。”李先生朝着對面的蟒服少年恭敬行了一禮,小眼睛中閃爍着精明之光。
布加路面色陰沉,在卡洛斯焦急的等待中,沉吟道:“現在不宜發動戰爭,如李先生所說,哪怕現在將軍隊解散,以後我們有着人手和槍炮,還能重新組建起來,可一旦開戰,哪怕是打敗了來犯的漢軍,只會引起漢國軍隊更爲猛烈的報復。”
樑主簿壓低了聲音,道:“劉參政和兩淮鹽政林如海是同年,而這永寧伯又是從揚州過來,中丞大人不得不防啊。”
賈珩沉吟片刻,道:“現在還說不了,妹妹倒也不用擔心,戰事波及不到這邊兒。”
而兩個人說着話的功夫,卻見陳瀟吩咐着幾個嬤嬤,端着飯菜,進入後堂的廳中,輕聲道:“過來吃飯吧。”
聲音倏沉,喝道:“爲守衛大漢疆土而戰,縱然有着傷亡,只要拿回濠鏡,傷亡代價都是可以接受的,反觀紅夷,如果與朝廷大戰一場,我保證拿回濠鏡之地以後,不會再有一個紅夷存在!”
卡洛斯急聲道:“漢國人一定會派人監視着,爵士不能聽這個漢國人的話,說不得他和漢國的官員串通起來矇騙爵士。”
賈珩擡眸看向李述,說道:“送李先生回去。”
“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都無法改變濠鏡的結局。”賈珩目光眺望遠處,輕聲道:“不過我覺得布加路如果不是衝動的莽夫,應該會答應。”
此刻賈珩都沒有意識到,此刻總有一種給表妹說,讓你嫂子給你做好吃的既視感,就差一個遠角鏡頭,嫂子在廚房做飯,表妹在客廳……
李先生聞言,心頭微凜,但臉上陪着笑意,小心翼翼說道:“永寧伯,租約欠繳問題,我方可以將歷年拖欠的租金補回,但軍隊解散實是難以接受,而且我方已經成立自治委員會,實現對當地人的管理,如果是廣東再派官員,語言不通,交流也有障礙,只怕管理起來也多有不便,是否由雙方共同管理?”
布加路聞言,點了點頭,心頭打定主意,目光咄咄地看向李先生,道:“李先生,你陪我親自前往番禺,與漢國的伯爵見上一面,商談租約的條件細則。”
賈珩道:“濠鏡本來就是我大漢的土地,軍隊必須解散,要麼打過一仗,濠鏡再無紅夷,要麼紅夷解散軍隊,至於派出官員管理,這仍是我方的治權,葡人成立的自治委員會可以作爲民間組織,調解本國僑民的爭訟案件,這已是我方最大的讓步。”
李先生笑了笑道:“布加路爵士上次收到永寧伯的談判要求,原則上可以答應,但關於派駐官員管理濠鏡以及軍隊解散事宜,希望再能與永寧伯再次磋商。”
薛寶琴點了點頭,甜甜笑道:“想着珩大哥這邊兒如是早些結束,也能一同返回金陵呢。”
賈珩感慨道:“出海的確辛苦,妹妹這些年倒是去了不少地方,見識應該也沒少漲。”
至於其他幾大鹽商,可以解送一部分銀子給戶部國庫打饑荒,但這是他力推林如海進京的契機,現在還不是時候。
布加路狠狠瞪了一眼卡洛斯,沉喝道:“不得對李先生無禮。”
很快,賈珩就收到了布加路爵士派來的特使,傳信要前往番禺見自己一面。
賈珩看向身形高挑的陳瀟,低聲說道:“嗯,去罷。”
賈珩道:“追繳的拖欠鹽銀解送戶部,那些貪官污吏上下其手,十成能用到五六成就不錯了,還是再等一等,這筆銀子要用到實處。”
因此整個大漢南北,反而一派北平無戰事的模樣。
賈珩面色微沉,說道:“給他們說,等內務府過來,才能動這筆銀子不遲,現在江南江北大營新軍方練,購置軍械船隻,方方面面都需要銀子,戶部今年不是剛收了秋糧,哪裡就用這般急着用這筆銀子?”
卡洛斯憤怒道:“爵士,漢國欺人太甚,我們可以消滅他們!”
這個劉孝遠初始與他政見不合,後來就盯着他家中在廣東的一些生意。
寶琴輕笑道:“見了不少有趣的人呢,這些夷人他們的頭髮各種顏色的都有,還有眼睛也有藍色的。”
聽完錦衣府衛的稟告,陳瀟蹙了蹙秀眉,晶瑩玉容上現出思索,低聲道:“這個布加路是準備打算答應你的條件?”
賈珩笑了笑道:“好了,不說了,咱們去吃飯吧。”
“對了,還有今年開春對邊軍的整頓,也是一塌糊塗,西北方面甘肅、寧夏、固原、大同、太原等軍鎮,聽那邊兒的錦衣情報,那些軍將爲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兵額並未縮減,而是稂莠不分,補充實額,如今兵卒剛剛新募,戰力低下。”賈珩皺眉道。
賈珩道:“先把聲勢造起來也好。”
……
賈珩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女真的一位親王,聯絡了一幫海寇,想要擾亂江南沿海之地,就在海門之地打了一場。”
待李先生離去,卡洛斯勸說道:“爵士,這是一個冒險的決定。”
李先生臉上的笑容不減,道:“永寧伯,以粵海水師的戰力,如果真的打起來,粵海水師傷亡不會小了,永寧伯也不好向朝廷交代吧?”
事實上,當多鐸派出令符召集朝鮮水師準備報仇雪恨的同時,女真就已收到多鐸方面在江南一敗塗地的消息。
聽完李先生所言,布加路臉上陰沉似水,久久無言。
況且,如果進着讒言,他這個廣東巡撫還能不能繼續幹下去,尤在兩可之間。
“我們來到這裡,原就是爲了冒險。”布加路看向卡洛斯,道:“如果發動戰爭,縱然勝了一場,也會在後續引起漢國的報復,我們會丟掉濠鏡。”
事實上,在平行時空的明朝,明軍與葡萄牙人的戰爭中,基本都是不講武德地發動偷襲,此事都記載在史料中。
賈珩思索片刻,目光幽幽道:“紅夷既然想要佔據濠鏡,就不願與我國衝突,事實上,只要我國再如遼東之戰那樣,對內部事務自顧不暇,他們用不了多久,就能如以往一樣繼續佔有濠鏡。”
這一天,賈珩從粵海水師駐地返回驛館,剛剛坐定,番衛來報濠鏡的澳督布加路派了一位名爲李翰的漢人使者過來求見,現在驛館前廳等候。
另外一邊兒,賈珩與陳瀟離了粵海水師的駐地番禺,回到驛館,來到後堂書房,兩人落座下來。
兩人正說話的功夫,薛寶琴從後院過來,落座在賈珩不遠處的椅子上,少女那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上,帶着一絲好奇,問道:“珩大哥,怎麼樣?”
“好呀。”寶琴肖似寶釵的眉眼間,笑意爛漫,粉膩如雪的臉蛋兒上白裡透紅,欣然應道。
卡洛斯聞言,目中閃過一抹冷色,再不多言。
陳瀟玉容頓了頓,轉而又提及一事,說道:“今早兒,金陵那邊兒傳了消息,汪壽祺他們第一批遞交的二百萬兩銀子,送到了金陵的鎮撫司,齊昆想要將這筆銀子,解送京師戶部,以供邊軍以及京中官員的諸項開銷。”
如果根據屬地的管轄原則,哪怕在其他國家的土地上的本國僑民刑事爭端,也應由當地官府處置。
賈珩道:“如今江南太平無事,北疆也就動不起來,如果今年沒有戰事,那麼就是明年開春,或者江南先搞起一些事情出來,女真的戰略大致應是如此了。”
寶琴笑了笑,問道:“珩大哥,昨天晚上聽蕭姐姐說,你從金陵那邊兒過來的?還在金陵給女真人打了一仗?”
周造聞言,眉頭緊皺,目中現出一抹冷色,說道:“你的意思是?”
南安郡王和保齡侯兩人不願意得罪人,只是稍稍縮編了一些兵馬,然後督促邊將募訓補充實額,邊將也不是傻子,把家丁還有一些新兵補進了官軍,
時光匆匆,不知不覺就又是三天時間過去。
濠鏡,澳督官邸
揚州八大鹽商當中的程馬黃鮑四家鹽商的財貨抄檢出來,有四五千萬兩財貨,可以說這是大漢鹽業百年的底蘊,他抄檢出這些銀子不是給楊國昌續命的。
似乎在想象着那種兩方大戰的場景,遺憾不曾見到。
賈珩沉聲道:“租約續簽的條件,上次我已經說過,不再重複,單就駐軍一事,濠鏡方面的軍隊必須解散,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容忍自己的土地上存在別國的武裝勢力,這是我們談判的底線!”
周造眉頭緊皺,沉聲說道:“海禁一開,人員來往頻繁,廣州人心就亂了,這劉孝遠前幾年就進言本官上疏全力開海,本官覺得弊端太大,不想他又打在了永寧伯的主意,真是豈有此理!”
其實,在之前就做了兩手準備,如果打起仗以後,就是武力收回濠鏡,如果濠鏡妥協,那麼就爭取更多的條件,然後等一二年才徹底解決濠鏡的問題。
既然爵士執意選擇狡猾卑鄙的漢國人,那就不能怪他了。
卡洛斯聞言,面色急切說道:“爵士,卑鄙無恥的漢人如果扣留爵士,再發動偷襲,那時對濠鏡就是一場災難。”
在他看來,只要有着槍炮火銃,等到漢國對濠鏡的管理鬆懈,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戰爭?這個決心並不好下。
而現在就是在對濠鏡極限施壓。
“漢國有句話叫兩國相爭,不斬來使,如果漢國真的那般做,那時戰爭當然不可避免。”布加路冷聲說着,面上神色愈發堅定。
說着,向庭院中踱步,臉上見着擔憂。
而隨着粵海水師兵分幾路開始切斷濠鏡的出入口,大批步卒在香山閘關設卡封鎖着外間向濠鏡輸送的生活物資,一下子讓濠鏡的葡萄牙人慌張了起來。
賈珩笑了笑,說道:“等有空了,寶琴妹妹和我講講怎麼樣?”
李先生行了一禮,說道:“爵士,那我這就通知漢國的永寧伯,準備接洽事宜。”
賈珩冷笑一聲,道:“本官如何向朝廷交代,不勞你一個數典忘祖之人費心。”
此事有些棘手,如果那位聖眷優渥的永寧伯上疏力陳開海,說不得真的引起中樞動了開海之念,那時廣東商賈大族自行其事,百姓紛紛浮海謀生,廣東之地的管理更爲不便。
而一隻雪白如藕的胳膊支在小几上,肌膚白膩如霜掛着一根紅繩珠璉的小胖手,捧着粉嘟嘟的臉蛋兒,瑩潤如水的杏眸中見着嚮往之色,聽得專注,就連耳垂上的珊瑚紅耳環都一動不動。
他是要守住這片土地,等待機會將這裡成爲遠東大陸的橋頭堡,不是要丟掉這個橋頭堡。
陳瀟將茶盅放下,低聲道:“如果不解送給戶部,那麼戶部今年的日子可能也不好過,估計上下都指望着這筆銀子補窟窿。”
賈珩面色沉靜,打量着對面的老者,問道:“是布加路派你來的?”
……
待李翰離去,陳瀟目中現出思索,問道:“布加路會答應你的條件?”
說着,將先前的海戰給寶琴敘說了一番,道:“可惜讓那個多鐸跑了。”
樑主簿問道:“中丞大人有何打算?”
李先生霍然色變,心頭一凜,說道:“永寧伯的意思,我會向爵士轉達。”
經過這位李先生的勸說,澳督布加路已經決定和賈珩好好談談,除卻軍隊是否解散,其他幾個問題仍有可談判的餘地。
布加路擺了擺手,眉頭緊皺,低聲喝道:“不能衝動。”
李先生嘆了一口氣,提醒道:“總督,永寧伯現在派駐粵海水師的兵馬已經包圍了整個濠鏡,並且封鎖了諸方海道,一旦打起來,我方孤立無援。”
當初就是賄賂着廣東官員,得以在此地留下,漸漸發展壯大。
李先生提醒道:“爵士,永寧伯不可能一直待在廣東,等到他離去以後,我們仍有賄賂廣東官員,重新建立軍隊的可能,小不忍則亂大謀。”
“讓人盯着他們,本官這就向朝廷的趙閣老和韓閣老寫信。”周造眉頭緊皺,冷聲道:“好端端的,絕不能讓他敗壞了廣東一地的大好局面。”
薛寶琴這時落座下來,問道:“珩大哥,濠鏡那邊兒會不會打起仗來?”
少女身着粉白色長裙,梳着空氣劉海兒,彎彎秀眉之下的晶瑩明眸眨了眨,好奇聽着賈珩敘說。
李先生道:“那時還可以賄賂漢國的官吏,他們都是一羣貪婪的豺狼。”
卡洛斯深邃的眼眸中,隱約倒映出一道身材豐腴,浮凸有致的倩影,心底涌起一抹火熱。
李先生低聲道:“爵士如果要和談,那麼可以如前日我們商議的那樣,爭取保留澳督官邸的衛隊,同時將相關的軍隊編成船隻護衛,分散在遠航的船隻中,等永寧伯一走,避過風頭,就可重新組建軍隊。”
陳瀟聞言,明眸看向賈珩,低聲道:“女真這次在沿海騷擾,你先前說女真是打着聲東擊西的主意,會在蒙古動手?年底之前,蒙古那邊兒可有戰火?”
漢國地大物博,縱然一時失敗,也會集結數量更爲龐大的軍隊前來攻打,那時候事情就不好收場。
看着寶琴,總讓他想起寶釵,也不知寶釵在京裡怎麼樣了。
賈珩道:“京裡那邊兒熱鬧,你林姐姐現在還有李家的幾個姐姐都在金陵。”
損失了三百正白旗的精銳,後金國內一衆貴族十分震驚,而原本定下的十月出兵的計劃,也因爲此事產生了動搖,而且原本只是依附的喀爾喀蒙古其中一部又有不穩之勢,動兵之議漸漸耽擱了下來。
“劉參政執意開海,這次去番禺會不會是謀劃此事?或者,劉參政與中丞大人不睦,會不會搬弄是非?”樑主簿提醒道。
寶琴笑着點了點頭,兩個人圍着桌子坐將下來,用起飯菜。
賈珩目光溫煦地看向寶琴,輕聲道:“沒什麼事兒了,寶琴妹妹,等會兒讓你瀟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在番禺而不是在濠鏡,自然是顯露出布加路的善意。
驛館之中——
陳瀟清麗眉眼間浮起思索,輕聲道:“你今日這番話,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廣州城。”
這幾日,賈珩白天頻頻視察粵海水師,積極備戰,並從其他府縣調集步卒,一副爲緊鑼密鼓準備打仗的模樣。
這些人以爲朝廷稀缺的注意力不會一直被濠鏡牽扯,如果按照平行時空,也的確是這樣,從明末的清軍入關,很長一段時間內,清政府根本沒有時間理會濠鏡的紅夷。
但他不同,之後的注意力會借濠鏡這個窗口觀察西方的變化。
就在這時,薛寶琴託着洗好的一盤葡萄走到書房,翠羽秀眉之下,晶瑩澄澈的明眸熠熠閃爍,驚喜道:“珩大哥,那位布加路爵士要來了?”
賈珩看向天真爛漫的少女,輕笑道:“等會兒還離不了薛妹妹的翻譯。”
寶琴“嗯”地一聲說着,坐將下來,拿過一串葡萄,遞將過去,粉膩的臉蛋兒梨渦淺笑說道:“珩大哥,吃葡萄啊。”
賈珩接過一串葡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