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崇平帝:四五千萬兩,國庫三年都不用徵稅了……
金陵,寧國府
此刻黛玉坐在後宅花園中,坐在軒室當中,與李綺下着圍棋,李紋則是摟着瓷娃娃般的水歆觀戰,正是青春爛漫的少女,這段時日相處下來,漸漸熟稔,歡聲笑語,無話不談。
雨後的金陵城空氣清新,庭院東南角的桂花樹,細小的淡黃色桂花,稀稀落落掉落在草叢中,馥郁的花香混合着幾許雨後的草木之氣,飄蕩而來,不時傳來幾聲歡快鳥鳴。
甄溪一襲淺白色素裙,坐在一張竹製藤椅上,手中正自拿着一本書,凝神閱讀着,從封皮上寫着“三國”兩個大字。
少女昨晚在寧國府住了一夜,從原先好似一隻受驚的兔子,到現在也漸漸安靜下來,彎彎細眉之下,秀麗白膩的鵝蛋小臉,氣暈如霞,瓊鼻之下脣瓣似櫻桃形狀,相比甄雪,因是年歲小,不論是身形還是臉蛋兒,無疑更爲嬌小玲瓏,好像m碼的甄雪。
“姑娘,喝茶。”這時,襲人端過一杯香茗,遞將過來,看向神態嫺靜的少女,心頭暗道,昨天聽晴雯說,這是甄家給大爺送來當妾的。
“謝謝襲人姐姐。”甄溪擡起清麗無端的韶顏,梨渦淺笑,聲音酥糯。
紫鵑從一旁端過茶盅,遞送給正在下着圍棋的黛玉和李紋、李綺兩個小姑娘,還有在李紋懷裡,捧着小臉看着幾個姑姑下棋的水歆。
就在這時,賈珩換了一身衣裳,在嬤嬤和丫鬟的行禮中進入軒室,看向黛玉以及幾個小姑娘,輕聲說道:“林妹妹。”
黛玉放下手中棋子,星眸目光潤光微微地看向那少年,欣喜問道:“珩大哥這是剛從衙門回來了?爹爹呢?爹爹沒有隨你一同回來?”
隨着進入九月下旬,各地秋糧的徵收任務愈發繁重,大漢朝從上到下的官僚機構都在運作起來,從省府州縣到鄉村保甲,根據魚鱗黃冊開始徵收糧稅,各地的吏民衝突事件也相應多了起來。
先前七天當中,抽空一天半時陪着黛玉去了雞鳴寺、鳳凰臺等景點遊玩,答應了黛玉的事兒還是要做到。
掉了牙的老虎,也是老虎!
反正他已經習慣了,只是讓人頗爲費解的是,瀟瀟全無異狀。
……
賈珩凝了凝目光,連忙移開眼神。
將西寧郡王的事初步料定,崇平帝看向楊國昌,輕聲說道:“北疆方面還有多大的銀子缺口?”
陳瀟冷哼一聲,拿過手帕,擦了擦嘴,看向那已經拿起毛筆再次寫着奏疏的少年,目光幽幽。
賈珩道:“這段時間倒也不忙,正好陪着妹妹去姑蘇看看,再說前段時間,江南巡撫章永川行文至江南大營,提及海防烽堠示警體系需要重新梳理,以便謹防先前虜寇泛舟渡海襲擾沿海,我正好前去視察一番,也算公私兩便了。”
這時,楊國昌道:“聖上,邊軍自裁撤以來,各種軍費激增,河北、山西等地轉入旱情,今年秋糧徵收酌情免除三成。”
甄溪放下手中的三國話本,輕聲說道:“珩大哥,林姐姐還有紋姐姐和綺姐姐,對我挺好的。”
“去姑蘇?後天?”黛玉驚訝了下,問道。
在賈珩領着黛玉前往姑蘇祭拜賈敏之時,而遠隔千里的神京城中,大明宮,含元殿——
聽着少年講述公務行程,黛玉星眸閃了閃,涌起一抹促狹笑意,柔聲說道:“珩大哥這樣也好,如是耽擱了公事,反而是我的不是了。”
其實當初西寧郡王世子金孝昱,因與柳芳等人廝混,從而爲賈珩打了板子,自此視爲奇恥大辱,待柳芳被崇平帝逐出軍機處,發往前線督運糧草,對神京已漸漸心灰意冷。
賈珩看向正沉浸哀婉悽然情緒的黛玉,將最後一沓紙錢放進銅盆中,目光從熊熊燃燒的火焰抽離,輕輕嘆了一口氣,扶過黛玉的胳膊,溫聲道:“妹妹,天色不早了,這會兒好像要下雨了,咱們回去吧。”
楊國昌沉吟說道:“回聖上,拖欠糧餉快一年了,先前以兵額未滿爲由,戶部押着不放,但現在除大同、太原等軍鎮外,其他邊鎮,尤其是西北三鎮皆言兵丁實額,這般林林總總算將起來,只怕還要三百萬兩,今夏淮河大水,戶部忙着撥付賑災銀兩,眼下只有四十萬兩可行撥付,老臣想着,是否從內務府抽調一筆內帑,緊急送往北疆,馳援河北經略帥司以及西北方面?”
當然不是丟了個手帕技能,而是掩飾被發現的侷促。
答應的一定要做到,不能畫餅,看你的態度……嗯,這也算是小仙女的經典語錄。
果然,發現黛玉顫抖的眼睫中見着笑意,輕輕捉着小羊,柔聲道:“妹妹現在也有些調皮了。”
關鍵是,崇平帝對邊軍的整頓效果一無所知,錢究竟花到哪裡去了?
楊國昌拱手相拜道:“老臣領旨。”
賈珩點了點頭,接過茶盅,輕聲說道:“順利倒是順利,已經定章立制,剩下的就是看執行,江南江北的軍務也差不多這樣,接下來有不少空閒時間,好好陪陪妹妹在金陵城中走走。”
如果頻頻都要內帑出動,還要戶部做什麼?
這時,下方的科道之中,江西道掌道御史鄢兆忠,手持笏板,出班奏道:“微臣江西道御史鄢兆忠昧死以奏,聖上,近年以來,內務府侵吞礦利,在永寧伯督河南更發現了史無前例的大型金礦,得銀無數,如是這些送至戶部,如今銀匱之窘將大爲紓解。”
真是出其不意的角度,防不勝防啊。
陳瀟凝了凝眸,輕聲道:“你後天去蘇州,揚州鹽院這邊兒,你就交給林如海和齊昆處置,不會出什麼紕漏吧?”
黛玉眉眼浮起一抹羞意,低聲道:“珩大哥。”
“郝繼儒是江南大儒,又是隆治年間的內閣重臣,在江浙之地門生故舊遍地,先前不就是說你擁兵十萬,陰蓄異志云云?還引來一堆人上疏附和。”陳瀟將削好的一個梨子遞將過去。
這永寧伯又來一封奏疏?難道又打了什麼勝仗?
幾天前,崇平帝給賈珩加官太子太保,頗是讓一衆文臣心思複雜,不少官員甚至妒火中燒。
這些人是不是忘記了他還是錦衣都督,金陵的錦衣府裡面不知有多少他們的黑材料,就算沒有,只要願意找總能找到。
其實心頭也有些複雜,西北那一角的軍力,當年也曾讓他頗爲擔憂,現在京營、江南已經徹底歸治,可以大展宏圖。
墳塋四周並無雜草,分明是有人時常過來清理。
賈珩將黛玉擁在懷中,坐在自己腿上,宛如抱着一個瓷娃娃,湊近少女的耳畔,溫聲道:“最近一段時間正好不算太忙,再說先前都是答應過妹妹的。”
黛玉將圍棋讓給了李紋和李綺兩姐妹,隨着賈珩出了軒室,來到後院的迴廊盡頭,柔聲道:“珩大哥方纔提及鹽務,可還順利嗎?”
但明明看多了,方纔還偷看他和黛玉膩着,也不是出於什麼心理?
陳瀟清聲道:“其實,上皇在任之時,眼明心亮,對兩淮都運司積弊瞭如指掌,當初的會稽駙馬郭紹年自己貪墨了一部分,但大頭兒都送到了宮中,用作當年南巡之用,有些陳年舊賬,也不好查了。”
“揚州八大總商,四家累年積蓄之財皆超千萬,每年賒欠官帑一百多萬兩,這些都是我大漢的國帑稅銀!”崇平帝看完奏疏,眉宇間似蘊藏着雷霆,沉聲說道。
賈珩道:“我就是想查清汪家還有江家的爛賬,不能讓他們輕鬆過關,至於南巡那筆賬簿,還是不到查的時候。”
賈珩呷了一口茶,道:“明天妹妹好好收拾收拾,等後天,妹妹隨我去一趟姑蘇。”
賈珩看向變得悵然的黛玉,輕聲道:“妹妹也別太擔憂了。”
可他也年過四旬,留給他的時間還有二十年?還是十五年?
兵部侍郎施傑手持笏板,出班奏道:“聖上,西寧郡王世子金孝昱任軍機司員,在軍機處行走,前日上疏由軍機處遞呈,欲回鄉爲西寧郡王侍疾。”
賈珩不由瞥了一眼眉眼清冷寧靜的少女,少女許是剛剛沐浴,身上的武士勁裝略有幾分寬鬆,低頭之間的一抹白皙,擠入他的眼簾,恍若雪梨滿枝。
這時,在軍機處幾位大臣隊列中站着的北靜王水溶,那張年輕俊朗的面容見着一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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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
這時,通政使程信眼眸一轉,出班奏道:“聖上,內務府總括天下河澤礦利,這是祖宗成法,況且今日是提及戶部撥銀之事,焉能東拉西扯。”
大同、太原之行,無功而返,他這個軍機……
“瀟瀟,沒有去午睡?”賈珩頭也不擡,輕聲道。
賈珩看向甄溪,道:“溪兒妹妹在這兒住着還習慣吧?”
賈珩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去了趟戶部衙門,姑父他先回了揚州。”
內務府肆無忌憚收天下之礦利,朝臣對此不滿有日。
崇平帝沉吟道:“邊軍不是年前才裁汰一次,爲何軍費不降反增?”
“你嘴上有果汁,手帕,擦擦。”賈珩從衣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遞將過去,輕聲說道。
此言一出,從科道言官中越衆而出的御史,紛紛出班附和。
賈珩:“……”
楊國昌連忙拱手應是。
倏而,伴隨着一串兒輕盈無聲幾不可察的步伐。
過了一會兒,賈珩摟着已是粉膩臉頰通紅如霞的黛玉,笑了笑道:“好了妹妹,我先回書房寫着奏疏,妹妹有什麼事兒,去找我就是了。”
說着,提起一旁的茶壺給賈珩斟了一杯,秀麗玉顏上見着恬然之態。
崇平帝開始還不覺,這一下子要着二百多萬兩,方覺肉痛無比。
甄溪眉眼羞怯道:“謝謝珩大哥。”
黛玉星眸熠熠流波地看向少年,柔聲道:“珩大哥忙着正事要緊。”
不知不覺,又是四五天時間過去,
黛玉點了點螓首,凝睇含情看向那少年,聲音輕輕柔柔說道:“珩大哥去罷。”
這時,甄溪拿着書,耳朵幾是支棱起來,偷聽着那少年與黛玉的對話,小臉上見着幾許好奇。
崇平帝正在召集着內閣六部、商議着今年的秋糧徵收事宜。
熟悉的溫軟和恣睢氣息襲來,瞬息之間如潮水一般將黛玉湮沒。
總而言之,大漢整個北方今年突然遭了一場雨災,雖然稍稍緩解了旱情痼疾,但糧田減產的問題仍沒有得到有效解決。
紫鵑和襲人上前攙扶起黛玉,低聲勸慰着。
賈珩道:“在戶部衙門初定了鹽務的章程,姑父急着回去揚州處置公務。”
黛玉“嗯”了一聲,罥煙眉下的眼眶中蓄積的淚水,無聲滑落下來,起得身來,淚眼朦朧看向賈珩,輕聲喚道:“珩大哥。”
賈珩點了點頭道:“在這兒住着習慣就好,有什麼短了缺了什麼的,和我說就是了。”
“怎麼會呢?”賈珩笑了笑,湊到黛玉的臉頰,親了一下少女的臉蛋兒,卻無疑讓黛玉鼻翼輕哼一聲,星眸朦朧失神。
削落梨皮,拿起雪白的梨子,輕輕咬了一口,汁液在紅脣白齒之間輕輕流溢,被丁香小舌卷至脣邊,只是神色清冷如霜。
早已習慣了陳瀟那獨屬於武者的腳步,輕若鴻羽,踏雪無聲。
至此,南下對軍務、鹽務的整飭相繼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等待後續治軍、整頓鹽務的成果。
主要是京營大勝,江南江北大營的歸治,讓這位中年天子有了更多的自信和從容。
對相請的三百萬兩變成一百二十萬兩,也不覺沮喪,或者說早已習慣了,甚至撥付給邊鎮的銀子都先撥付一部分。
賈珩吃着雪白的大鴨梨,輕聲道:“細則很是明確,如果一位閣臣和一位都御史連這點兒事都辦不好,那可真是大漢之不幸。”
哪怕平時銀漢迢迢暗度了多次,但這種在黛玉眼中堪稱寵溺的親暱,對黛玉而言卻是頭一次。
楊國昌道:“回聖上,邊軍定額百萬,雖經裁汰,但後續實額補兵,以備虜侵,經制兵額實際並未減少多少,況大同、太原兵額二十餘萬,軍費居高不下。”
汪、黃、江、蕭曾經賒欠、挪用鹽運司的鉅額庫銀,都要一一補繳回來,他這也算不上趕盡殺絕,而是社會財富和資源的再分配。
賈珩放下手中的毛筆,目中已有幾分冷意,問道:“郝繼儒,他一個致仕的前禮部尚書,成天湊什麼熱鬧?”
黛玉輕笑了下,柔聲道:“珩大哥是不是覺得我是那不識大體的?”
六下江南,涉及到太上皇的歷史評價問題,可能也是老皇帝的底線,所以天子對甄家還是引而不發。
崇平帝拿起鹽務條陳奏疏,凝神閱覽,少頃,面色先是一喜,旋即陰鬱似水。
伴隨着車伕的揚鞭之響,馬車轔轔轉動,沿着林氏一族着人鋪就的青石板路向着姑蘇城行去。
賈珩挽過黛玉的手,擁着少女的肩頭擁在懷中,溫聲道:“林妹妹,有我在呢。”
“你有分寸就好。”陳瀟聲音清冷地提醒了一句,又是低下螓首,拿着匕首削着梨皮。
崇平帝道:“今歲,淮河剛剛受了一場水災,諸省都難了一些,徵收秋糧之時,要察照諸省府縣,不要奪了百姓的口糧。”
在此之前,他需向天子上着奏疏,敘說這段時間的經歷以及收穫。
黛玉輕輕捉住賈珩正在牧羊的手,顫聲道:“珩大哥,唔~~”
黛玉聞言,面色悵然若失,幽幽一嘆。
這時,禮部侍郎龐士朗道:“程大人此言差矣,正是因爲礦山河澤之利不在戶部治下,單憑糧稅,近些年諸省糧稅因天災繳納不齊,戶部又需統籌稅銀,補充諸省,方纔捉襟見肘。”
此外,去蘇州還是有着公幹,比如前去尋找會稽公主的駙馬,查清隆治年間的虧空,然後對剩餘的四大鹽商徹查窮究。
真要拼着一切發起威來,很可能撕裂好不容易平穩的政局,損害皇室威信。
確定後天啓程,也就是剛剛和黛玉說了一下,所以陳瀟剛剛又在偷看他。
崇平帝目光淡漠地看向下方的一衆臣工,面色淡漠,不發一言。
原是想留在神京,等西寧郡王一去,再另派重臣前往西北坐鎮,但眼下西寧郡王舊疾復發,倒也不用太過急切。
西寧郡王金家世代鎮守青海,而此代西寧郡王現在已是奔六十多歲的老將了,一生戎馬倥惚,身上原累積有不少傷勢,隨着年齡一大,加上西北的天氣就有些頂不住。
一時間,其他科道御史紛紛出班附和。
黛玉此刻在墳塋前的蒲團上跪將下來,向着亡母叩首,少女猶似翠柳之葉的罥煙眉下,往日粲然如虹的星眸中已是淚眼婆娑,視線模糊。
而後,與紫鵑、襲人一同簇擁着黛玉上了馬車,不知何時,一場秋雨如期而至,雨打在連綿起伏的青山上,蒼翠欲滴,落在小河上,水霧氤氳。
黛玉聞言蹙了蹙秀眉,訝異說道:“爹爹怎麼回揚州了?”
不過黛玉應該不會這般小性纔是。
雖賈珩昨天說過,但黛玉卻沒有想到竟這般快?
珩大哥和林姐姐好像在說着鹽務上的事兒?
陳瀟走近而來,手中捧着一個放有梨子的托盤,柳葉秀眉之下,瑩澈清眸看向那伏案書寫的少年,好奇問道:“寫什麼呢?”
“鹽事奏疏。”賈珩拿起毛筆在硯臺中沾了一下墨汁,然後在攤開的宣紙上繼續書寫。
崇平帝皺了皺眉,看向下方頭髮灰白,老邁之象的楊國昌,心頭生出一股冷意。
此刻,內閣諸臣之中的韓癀面色微動,目中涌起一抹冷意。
就在這時,一個內監在殿外喚道:“陛下,永寧伯從通政司遞送而來的奏疏。”
黛玉聞聽此言,將螓首抵靠在賈珩懷中,心頭甜蜜不勝,低聲說道:“珩大哥最近如是公務纏身,再等一段時間也不遲的。”
一旦票鹽法大行,金陵城中的達官顯貴聞風而動,都想要在鹽利上分一杯羹,那麼對揚州鹽商也不會有兔死狐悲之感。
崇平帝聞言,嘆了一口氣,道:“柱國之臣老邁凋零,朕上次派了御醫前往診治,如何又到了這種地步。”
其實昨天真是尷尬人碰上尷尬事,再加上甄晴那個作姐姐的,實在荒唐,也不知有沒有給小姑娘心底留了一些陰影。
崇平帝沉吟片刻,說道:“此爲兒女孝道,天倫常情,允奏。”
一旁的紫鵑和襲人遞上了手帕。
“聖上。”戴權躬身遞送過去。
賈珩離座而起,湊將過去,拉過黛玉的纖纖素手,少女纖細幼嫩的手指恍若蔥白。
關於揚州鹽商抄沒的歷年虧空,以及新行的鹽法,以及江北江南大營的整頓後續安排,還有蘇州的會稽公主的駙馬郭紹年。
陳瀟似有所覺,擡眸之間,瞪了一眼賈珩,清眸目中藏着慍怒。
賈珩伸手接過梨子,咬了一口,道:“我先前忙着軍務和鹽務兩件事,懶得搭理他,既然他江南大儒,退而不休,那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宦海兇險,晚節不保。”
蘇州城,城郊,山麓深深,林木鬱鬱蔥蔥,一條碧綠如玉帶的小河環繞而過,天色陰沉,時而風來,略有些微冷的秋風迎面而來,而林氏一族的墓地就在此處,林如海的亡妻賈敏就安葬在族地。
賈珩這時與襲人、紫鵑陪着黛玉乘着馬車,來到此地,看向不遠處立着一塊兒墓碑的墳塋。
等下方諸臣奏言而畢,崇平帝沉吟片刻,道:“戶部需要撥付糧餉幾何,要擬出一個明細來,內務府先行撥付一百二十萬兩,緊着薊州以及西北供應,剩下的待綜合秋糧徵收情形,再作計較。”
殿中羣臣聞言,側目而視,心頭皆是微訝。
陳瀟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拿起一個梨子,拿起匕首給賈珩削着皮,道:“剛剛,汪家幾個人去了郝繼儒府上,許是去求助了。”
少女動作嫺熟,青鋒盈盈的匕首映照着白皙的骨節和肌膚,有着一種乾淨利落的美感。
書房之中
賈珩面色沉靜如淵,落座在書案之後,尋了一份兒空白奏疏,準備向崇平帝上疏陳事,動筆了一會兒,將鹽務章程連同最新的追繳虧空數額寫上去。
一個黃口小口,粗鄙武夫,何德何能?
戴權從內監手中拿過匣子,取出一份奏疏,轉身遞送給崇平帝。
這時,南安郡王開口道:“聖上,今年西北三鎮雖經裁汰,冗兵亂象有所改觀,然自今歲開春以來,西寧郡王舊疾復發,尋郎中診治了好幾次,西北諸番部又有不穩之象,老臣以爲,朝廷應及早做謀算。”
四五千萬財貨,幾當國庫兩年之稅賦!
當年他在潛邸之時,赴江南揚州察照案情,辨明冤枉,就已見識過彼等鹽商的豪奢鉅富,奢靡無度,但當時上皇六下江南,都是這些鹽商報效捐輸,不過是拿着國帑來奉敬着天家。
四五千萬兩,國庫三年都不用徵稅了!
但……隆治年間的拖欠稅銀又在何處?
而且,還有其他四位總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