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船之上,入夏的微風輕輕吹動着桅杆上懸掛的燈籠,發出沙沙的聲音,月朗星稀,明月皎潔如銀,灑下的清冷月輝如雲似霧地籠罩在兩岸蜿蜒起伏的青山,而墨色蒼穹下不時飛過幾只斑鳩,在夜中不時發出叫聲。
探春和湘雲所在的廂房中,兩個少女並排躺在一個牀塌上,各蓋着一雙被子,皎潔月光映照下,可見在被子外的藕臂肌膚勝雪。
湘雲忽地一手撐起臉頰,湊到已經閉上眼眸的探春臉前,小聲問道:「三姐姐,你睡了嗎?」
探春翻了個身,絲被滑落,現出雪白的肩頭,在水綠色的肚兜碧波中茁壯生長的秀立小荷若隱若現,嗔惱道:「正要睡着呢,你又來吵着。」
其實,她也有些睡不着。
湘雲笑了笑,嬌軟道:「珩哥哥來了,我有些睡不着,三姐姐,要不咱們說說話吧。」
探春「嗯」了一聲,英麗的眉微微皺起,道:「說什麼?」
「三姐姐,你說珩哥哥,他最疼誰呀?」湘雲輕聲說道,月光映照在氣色紅瀾的蘋果圓臉上,甜美嬌憨。
探春聞言,明眸微動,轉過身來,低聲道:「怎麼突然問着這個?」
「就是睡不着,纔要隨便聊聊呀,咱們家這麼多姊妹,三姐姐你說珩哥哥他最疼愛誰?「湘雲再次問道。
輕柔月光下,探春那張英媚的眉眼,見着思索之色,柔聲道:「我沒想過這個,想來應該都疼着吧,珩哥哥對我們都一視同仁的,再說這種事情,也沒法比較的。」
這個問題,她之前也有想過,珩哥哥應該最疼愛她。
不然,當初珩哥哥領兵往河南平叛,府裡這麼多姊妹,也不會單單喚着她,還有往日相處,兩人應該也是相處時間最多的,不過這時,倒也不必和湘雲說這些。
湘雲翻了翻身,鴛鴦絲被從雪背之後滑落,現出半月白膩的翹圓,俏麗小臉上見着認真之色道:「我覺得,珩哥哥最疼四妹妹。」
探春聞言,眼前不由浮現着惜春的嬌小怯弱的模樣,抿了抿脣,詫異說道:「爲什麼這麼說?」
「原來四妹妹在西府住着,後來就領到東府去了,聽說珩哥哥還給四妹妹講了好多好多故事,逗她開心。"湘雲歪着腦袋小聲說着,帶着高原紅的臉頰上見着悠然的嚮往。
當初賈珩不僅給惜春講了《誅仙》,還講了其他故事,後來通過丫鬟間的口口相傳,流傳到湘雲的耳中。
探春凝了凝明眸,輕嘆道:「四妹妹她.身世挺可憐的,我們這些姊妹裡,就她一個人孤零零的。」
福船透過的月光一明一暗,照耀在少女英麗眉眼間,那雙晶然的眸子粲然如星,從茫然到確定無疑
惜春妹妹從小就沒了娘,東府的敬老爺也在觀中修道,相當於也沒了父親關照,珩哥哥照顧一些年歲最小的四妹妹,也是應該的。
湘雲輕聲道:「我知道,她年歲最小,珩哥哥最疼她也是有的,還有了,珩哥哥也疼你,也疼着林姐姐,就是最近不大疼我了。」
探春詫異了下,拉過湘雲有些肉乎乎的胳膊,輕笑道:「雲妹妹,是珩哥哥太忙了呀,最近不是在河南平亂呢,再說你在東府不是一直騎馬玩的嗎?」
心道,說了半天,還是因爲這件事,湘雲這幾天每到子夜時分就來這麼一遭兒。
這在後世叫做網抑雲,準時準點。
其實就是湘雲白天玩鬧了一天,偏偏精力充沛,在子夜時分睡不着,就發着感慨,正如與黛玉原著中凹晶館聯詩般。
「一個人玩着,也沒意思,去年珩哥哥教着咱們騎馬那時候多好呀。」湘雲怏怏不樂說道。
探春也被說的,臉上
見着一些回憶,輕聲道:「那時候珩哥哥還沒現在這般忙。」
想了想,輕笑道:「這下子到了洛陽,就好了,洛陽好玩的地方多着呢,老君山,白馬寺,還有白園,小郡主白天和我說,都能一起轉轉。」
湘雲「嗯」了一聲,聲音滿是嬌憨爛漫,笑道:「珩哥哥能陪着我們一起去就好了,不然也沒什麼意思的。」
少女說着說着,似乎心情又轉而明媚起來,翻了個身,蓋好被子,輕輕閉上眼眸,又過了一會兒,口中不由發出均勻有致的呼吸聲。
探春也轉過身來,靜靜看着看着牀上帷幔蚊帳,聽着河水在耳畔流淌,心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說好的共話戎機,還真是共話.只是一堆人。
不提兩小在廂房中酣然入睡,卻說賈珩所在的廂房,高几上燈籠燭影搖紅,矮凳上混亂地放着蟒服和衣裙。
繡榻帷幔上的瓔珞則是左右擺動,下端的紅穗子或以三高七低,或以八高二低的擺幅輕輕晃着,一道匹練月華悄然跳過帷幔。
而帷幔中,足心朝天,過了一會兒,雪背如弓。
而藉着清冷柔和月光映照,蔥鬱雲鬢上的玉釵則是炫出一圈圈遠近不同的光芒,纖纖玉手捂住檀口,死死不發出一聲。
過了許久許久,一直到後半夜,帷幔上的瓔珞流蘇,漸漸不再晃動,平靜下來。
元春側將過身,瓊鼻膩哼一聲,只見麗人釵鬢橫亂,美眸似張微張,將螓首僅僅貼在賈珩胸膛上,繡着鴛鴦絲繡的錦被滑落下來,自秀頸以下玫紅氣韻綿延起伏,霞染嬌軀,綺豔動人。
那張豐瀾、白膩的臉頰上,更是彤彤如霞,顆顆汗珠在鬢髮間,藉着燈火映照,泛着瑩瑩光澤。
賈珩此刻摟住元春的圓瀾香肩,輕聲喚道:「這段時間苦了大姐姐了。」
方纔能明顯感知到元春的思念,早已不能自制,甚至一改往日的逆來順受。
「嗯。」元春聲音多中帶着幾分酥膩,臉頰滾燙如火,粉瀾瑩光的桃脣輕啓,心頭甜蜜不勝,輕聲道:「不苦的。」
凝了凝修眉,低聲說道:「珩弟如是在洛陽有時間的話,可以多陪陪晉陽殿下。」
賈珩聞言,面色怔了下,疑惑道:「大姐姐怎麼突然?」
這躺在他懷裡,突然說着要讓他去陪陪晉陽。
這是心滿意足之後的聖母情懷作祟,還是覺得別有情趣?嗯?
元春玉顏緋紅,目光癡癡,柔聲道:「珩弟在河南平亂,晉陽殿下沒少掛念,雖然她不說,但一直往宮中打探着珩弟的消息,那幾天寢食不安的,等到珩弟收復了開封府,殿下才好一些。」
賈珩面色頓了頓,目光一時失神,低聲道:「嗯,我知道的。」
他對晉陽虧欠良多,尤其是方纔那四目相對,那沒有太多情慾的溫柔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讓他心神劇震,難以自持。
這次洛陽之行,肯定是要多陪陪晉陽的。
元春玉容微頓,聲音中帶着酥膩,道:「珩弟,你這次在河南平亂和咸寧殿下.總之,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辜負晉陽殿下,如果辜負了殿下,我..」
玉人口中「我我」了半天,也不知顧忌着什麼,支支吾吾。
賈珩默然了下,目光一時幽遠,輕聲說道:「不會的。」雖然聲音輕微,但卻有着一股堅定的力量。
「那就好,我就知珩弟不是那般始亂終棄的人。」元春眉眼間重又帶着欣喜,手指在賈珩心口畫圈兒,柔聲道。
賈珩說着,旋即起得身來,看向元春,輕笑道:「你就怎麼樣?」
「我就.就不和你好了。
」元春羞惱地轉過螓首,糯聲說着,只留給一個粉膩如雪的側臉。
她反正能看出來,眼前少年對她的癡迷,尤其每次肌膚相親,那種恨不得把她揉進體內如癡如醉的模樣,讓她心頭既是嬌羞又是欣喜。
她離不了他,他也應如是。賈珩:「."
好傢伙,這段時間,晉陽這是將元春收服了,甚至能讓元春說出這種「威脅」之言。
不過,元春說着這番沒有多少威脅力度的話,偏偏眉眼間有着幾分平日難得一見的嬌憨可愛,無疑讓他心頭一動,附耳道:「那可不行,咱們還要好一輩子呢。」
元春美眸秋波微轉,貝齒咬着下脣,說道:「嗯,那珩弟要對殿下一如既往。」
賈珩低聲道:「嗯。」
說話之間,又有些起心動念,輕車熟路,老馬識途。
元春膩哼一聲,不由擰了擰秀眉,秀眉之下,明媚流波的美眸宛如化不開的雨滴,顫聲道:「珩弟.你怎麼又.都怎麼晚了。」
怎麼說着說着又.
好吧,雖然她也有些想就是了。
不多時,就已經陷入難以言說的狀態中。
晉陽長公主所在的艙室,廂房之中,端莊華豔的麗人站在軒窗前的竹簾前,雙手抱着,目光平靜地眺望着河中夜景。
「孃親。」身後傳來一道輕喚,將晉陽長公主的紛亂的思緒打斷。
晉陽長公主盈盈轉過身來,輕聲道:「嬋月,這麼晚了,怎麼不去睡着?」
李嬋月鬱郁眉眼間見着憂切之色,柔聲道:「我下午睡過的,這會兒也不太困。」
她下午見得那一幕,這時候躺在牀上,只要一閉眼,眼前就涌現着小賈先生和孃親「癡纏」的一幕。
提及下午,晉陽長公主心頭略有幾分異樣,美眸凝視着李嬋月,說道:「那白天不要睡太多覺,這樣都睡顛倒了。」
李嬋月心頭微詫,有心想說,是不是又在等她睡着,方便和小賈先生卿卿我我,不過這時候卻不好說這些話。
「孃親,你有心事兒?」李嬋月藏星蘊月的眸子閃了閃,輕聲問道。
晉陽長公主搖了搖頭,美眸中涌起復雜之色,轉而又看向兩岸的星火,柔聲道:「沒什麼,說來,洛陽也有幾年來着了。」
洛陽城中原就有長公主府邸,晉陽長公主在以往也曾常常到洛陽移居住,只是近幾年纔不怎麼來着洛陽。
李嬋月低聲道:「是有好幾年了,小時候還隨着表姐在洛陽待過幾年。」
到了洛陽,應該就能見着表姐了,也不知會不會和孃親打起來,嗯,她到時候要幫誰呢?
晉陽長公神色寧靜,幽幽嘆了一口氣,轉而看向李嬋月,無奈道:「嬋月,這般晚了,去睡着吧。」
李嬋月輕笑道:「孃親,我們晚上睡一起吧。」
「都多大的孩子了,還要和孃親一起睡?」晉陽長公主伸出一根纖若蔥管的手指,點了點李嬋月的額頭,嗔怪說道。
怎麼好睡在一塊兒,等會兒,誰知道那人會不會偷偷溜進來,她怎麼能和嬋月睡在一個屋裡,萬一他弄錯了
此念一起,晉陽長公主呼吸微滯,只覺心頭猛跳,美眸中的慌亂一閃即逝,連忙正色道:「嬋月,這般晚了,你先回去睡覺吧,爲娘也累了。」
「好吧。」李嬋月訥訥應了一聲,只得略有些怏怏地返回屋內。
及至四更天,憐雪輕手輕腳地進得廂房,聲音中帶着幾許驚喜,低聲道:「殿下,永寧伯來了。」
晉陽長公主「嗯」了一聲,她就猜那人多半是要過來,他剛剛陪着元春,現在又過來,倒也不嫌累,真是鐵打的。
也不看着簾子,抱着手看向船窗外的夜景出神。
賈珩這會兒進入廂房中,看向一身丹紅長裙,身形窈窕靜姝的麗人,面色頓了下,輕步而來,喚道:「殿下。」
「怎麼不多陪陪她?」晉陽長公主轉過身來,宛如春山的黛眉下見着一絲歡喜,而塗着淺淺紅色眼影的明亮鳳眸,在燈火下,清澈恍若倒映人影,目光溫柔如水地看着賈珩,笑問道。
賈珩低聲笑道:「她回房歇着了,這會兒想過來看看你,嬋月睡了罷?」
說着,背後擁住晉陽長公主。
晉陽長公主嗔惱道:「她剛剛睡下沒多久,你別鬧。」
此時此刻,兩人之間渾然有着這樣一種畫風,「孩子睡了?」、「吃了雪,剛剛睡下。」、「那你輕點兒,別吵醒了孩子。」
被身後之人環住腰肢,晉陽長公主嬌軀微顫,四肢綿軟,按住賈珩還要在前襟裡捉怪的手,側轉過豐豔雍麗的臉蛋兒,柔聲道:「這會兒身子還軟着,你別來鬧着,嬋月不定什麼時候又醒了。」
賈珩低聲道:「嗯,不鬧,咱們就是說說話,一同看看晚景,都一個多月不見了。」
他只是想抱抱晉陽長公主,方纔看着抱手而立,神情惆悵的麗人,覺得這麼一個溫婉知性,善解人意的麗人,有種想和她一人長相廝守終生的衝動。
「怎麼了,好端端的。」晉陽長公主雪顏酡紅,分明被賈珩膩的心頭甜蜜不勝,低聲道。
總感覺這少年似乎又有些變化,似乎對她更爲珍愛和憐惜。
「沒什麼,一個多月不見,就發現想抱着你,可能是思念成疾罷。」賈珩低聲道。
重新審視他和晉陽的感情,發現不知何時,晉陽已然成爲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好了,別鬧了,你這真是越來越像小孩子了,這還是朝廷新晉的永寧伯呢。」晉陽長公主芳心欣喜,玉容卻見嗔惱,壓低了聲音取笑道。
也不知爲何,她就喜歡他在自己懷中蹭着她,纏着她,心頭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怦然和滿足。
當初那個在自己懷裡沒多大,她還抱起來彈着如今歲月荏苒,已經長大成人,並且還成了她的男人。
但,念及此處,晉陽長公主玉容微頓,抿了抿丹脣,幽幽嘆道:「也就這幾年你還纏着本宮,等再過幾年,你對本宮也就膩了。」
賈珩:「???」
揚起清峻的面容來,目光溫煦地看向麗人,溫聲道:「抱着荔兒,永遠都不會膩。」
聽着少年一本正經地稱呼着自己的閨名,晉陽長公主心湖蕩起圈圈漣漪,只是自失一笑道:「本宮大你一旬還多幾歲等再過十年,本宮年近四旬,人老珠黃,你正值青春年華,也就二十五六歲.」
說到最後,聲音低沉,心緒悵然不已。她遇上他時終究有些晚了。
賈珩低聲寬慰道:「不會的,縱是那天,我也不會膩,你我是一輩子的夫妻。」
晉陽長公主輕笑了下,柳眉下的柔瀾美眸卻有着幾分苦澀,道:「不過你放心,真等到那一天,本宮也會學元春尋個尼姑庵,然後剃度當尼姑去,不讓你看到本宮的蒼老模樣,也不讓你厭煩。」
她不想看到他有一天,對她露出厭煩的眼神,如果真有那一天,她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
賈珩默然了下,輕嘆道:「那我就陪你出家好了,正好你也缺個燒火劈柴的。」
晉陽長公主聞言,芙蓉花蕊的玉面上怔了下,心頭微顫,口中卻羞怒道
「你若是出家,你家裡一堆人怎麼辦?」
心頭卻涌起陣陣感動,這人,就會揀着好聽的哄她。
賈珩道:「我們家不是剛剛建個園子,裡面要有修座尼姑庵,在那裡出家就好了,反正出家又不必要去山上,只要有向佛之心,哪裡都是禪堂。」
晉陽長公主:「???」
好呀,在這兒等着她呢,不過只要「有向佛之心,哪裡都是禪堂?」,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只是牀榻也能是禪堂?蒲團?她在上方寶相莊嚴,他躺在下面護法?
心頭一跳,她都在胡思亂想什麼?定是這幾天閒來無事,看的亂七八糟的書還有圖冊太多了。
「人家是金屋藏嬌,你這是庵堂藏尼?晉陽長公主玉容嫣然,聲音宛如鶯啼婉轉,嗔怪說道。
賈珩面色頓了頓,輕聲道:「就是讓你這輩子都不許離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等三十年後,我也人近半百,已是垂垂老矣,說不得你越活越年輕,那時候,我還擔心你嫌棄我。」
按着宮廷貴婦的保養之法,只怕要六十歲才顯出暮相,那時,他也四五十了,說不得和晉陽連孫子都有了,那時候親情與愛情交織一起,早已不分彼此。
「越活越年輕,那不就成妖精了。」晉陽長公主輕笑說着,白了賈珩一眼,眉眼間的風情綺韻動人心魄,讓人心神悸動。
而麗人隨着與少年的說笑,原本稍稍低落的心緒漸漸歡喜起來,美眸盈盈如水地看向賈珩,將螓首靠在少年懷裡,聲音輕微幾乎呢喃:「有你這些話就好了。」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雖然略有一些遺憾,但世間原無十全十美之事。
不過他對她的承諾,她知道了,三十年的恩愛纏綿,三十年的相濡以沫,三十年的至死不渝足夠了。
縱然是尋常女子,從十五六歲的花季,待三十年後,姿色漸漸老去,也比不過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孩子了。
此刻,在裡廂中原本無心睡眠的少女,此刻聽到外廂的細微動靜,已悄悄起得身來,輕手輕腳地站在在木櫥隔斷的屏風後,耳畔聽着兩人的低聲說話,只覺嬌軀微震,秀麗臉蛋兒上見着怔怔失神。
不知爲何,心頭竟涌起一股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嫉妒,也不知是.嫉妒着誰。
或許兼而有之?
賈珩看着晉陽長公主,輕笑說道:「荔兒,咱們要不趕緊生個孩子吧,省得你又擔心這個那個的。」
他一直想給晉陽一個孩子,也是爲了中和麗人這種韶華易逝的感慨,或者說想盡量淡化晉陽這種對年齡差距的恐慌。
至於他覺得對晉陽的喜愛,已經漸漸超越了皮相。
「生孩子?」晉陽長公主秀眉下,美眸瑩光閃爍,豐豔玉頰羞紅成霞,低聲細語道:「說着說着又是不正經起來。」
賈珩也不多出言,說着就要作勢忙碌起來。
晉陽長公主芳心微急,羞惱道:「你別亂來,嬋月不定在裡面就起夜,聽見動靜,撞見就.本宮真的沒臉見她了。」
藏在裡廂的李嬋月,撇了撇嘴,心頭輕哼一聲,這時候倒是想着她了。
賈珩溫聲道:「那你別胡思亂想了,剛纔說的我心頭慼慼歲月和蒼老終究是一個沉重的話題,英雄易老,美人遲暮。
「嗯。」晉陽長公主輕聲說着,美眸之中笑意流溢,定定地看向少年,忽而纖纖玉手及下,一下捉住大賈珩低聲說道:「你如是有一天敢不要本宮,本宮那天就一口弄斷這個害人的東西。」
當初就是她一手玩大的,如果他敢負她,她就弄斷帶走,斷斷不能便宜了別人,哼。
賈珩只覺夏風微涼,身下生出一股寒意,目光微凝,心頭生出一股異樣。
說着,擁住晉陽長公主,嘴上毫不示弱,低聲道:「弄斷,你回去燉湯喝?」
晉陽長公主:「.」
不由擰了一把賈珩,羞憤道:「你就會氣我,誰要燉湯喝都說的什麼渾話。」
兩個人又是打鬧、膩歪了會兒,重又緊緊相擁,卻覺兩顆心貼近在一起,一個多月未見,不是先前一場酣戰就能慰藉相思之苦,該有的陪伴永遠無法代替。
「對了,你剛纔說孩子,你怎麼這般久了,你家裡也沒有動靜,還有本宮也沒見着動靜。」晉陽長公主想起先前之事,秀眉蹙起玉容上憂色浮起,開口問道。
賈珩面色鄭重幾分,說道:「先前因爲避着,最近.也不好說,但我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兒。」
說來也有些奇怪,許是兩世爲人身體經歷了某種異變?以他前世觀讀中醫以及道藏典籍的經歷,推測許是因爲力氣漸長,所以鎖住了腎水精氣?
不過也難說,等到了洛陽,尋太醫診斷一番。
晉陽長公主詫異了下,道:「避着?爲什麼?綿延子嗣是孝道天倫。」
暗道,怪不得他和秦氏現在還沒聽到動靜。
賈珩低聲道:「原想着她們年歲還小,過早有孩子對她們身子骨兒不好,不過殿下不一樣,一直想和殿下要一個孩子。」
晉陽都熟透了,再推遲下,會成爲高齡產婦,那時候反而有着生育危險,而且也該有着孩子,算是兩人愛情的結晶。
「她們?」晉陽長公主柳眉挑了挑,鳳眸微微眯起,心底涌起一絲狐疑。
按說,元春不小了,也算不上年齡小,那麼除了秦氏,還有誰?咸寧?還是別的誰?
賈珩:「.」
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晉陽長公主也沒有糾結此事,感慨道:「本宮原也想要一個孩子,嬋月她也大了"
此刻,裡廂聽到此處的小郡主,已是緊緊抿着粉脣,清麗臉頰蒼白如紙,心底酸澀止不住地涌起,手足冰涼。
果然,孃親先已經不打算要她了,想再要一個。
還好,她想了法子,等嫁給小賈先生後,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賈珩目光頓了頓,欲言又止,有些想詢問嬋月的身世,但想了想,壓下此事,只是擁住晉陽長公主的削肩,依偎而坐。
兩人相互坐着軟榻上,隔着竹簾望着窗外的河水夜色,只聽到一道溫和聲音輕輕響起。
「荔兒,你在洛陽這般久,可知道哪裡好玩的,咱們抽空四下走走?」
「你這般忙,還是算了,夏汛的事兒,也不能大意。」
賈珩輕聲道:「如是論忙,那一年四季就沒有閒時候,總能抽出兩三天的,陪你走走。」
晉陽長公主想了想,輕笑道:「本宮在洛陽倒有幾座莊園,你應該沒遊玩過,帶着你幾個妹妹還有嬋月一同走走。」
燭火搖曳,相擁一起的兩人,依偎在一起說着話,在夏夜的晚風中,聲音細微甚至傳不多遠就爲晚風吹散,而高大如城的福船,撥開波光粼粼的水面,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河堤西岸蜿蜒起伏的青山,時隱時現的明月漸漸爲霧靄遮蔽,依依不捨地向西沉去。
牡丹花開正豔的洛陽,在崇平十五年的夏天,依稀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