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府城
第二天,天光大亮,時節已經進入春夏之交,天氣暖和,各式花卉綻放如耀。
而東方廖闊無垠的天穹上,團團金紅色的朝霞照耀在大地上,放眼望去,只見刀槍以及燃燒的旗幟隨處可見,一片慘烈、破敗的悽然、悲愴之態。
濟南府城一共被圍了八天,在這八天的時間中,根本就不知道濟南府城的大劫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山東巡撫趙啓、布政使彭秉愚、佈政副使董鶴齡等一衆山東官員都是心神振奮地看向遠處的荒原,心頭生出一股劫後重生的喜悅。
趙啓定了定心神,對一旁頂盔摜甲,面容憔悴的張岱,問道:“張將軍,穆將軍的援兵已經到了哪裡?”
張岱伸出手來,遙指着遠方的官道,道:“大人看,已經到了。”
此刻,順着張岱所指的東南方向,兩側荒草萋萋、野草黃花的官道之上,可見灰塵滾滾,旗幟如林。
漢軍的火紅錦緞的旗幟宛如一團團燃燒錦霞的火焰,而一根根長槍的槍刃在日光照耀下,熾目而閃,熠熠生輝,幾讓趙啓鼻頭髮酸,好懸沒有落下眼淚來。
濟南府城被圍了這麼多天,總算見到援兵了。
不過,畢竟是封疆大吏,心性自來堅毅無比。
張岱看清兵馬,說道:“大人,是登萊的兵馬,東平郡王世子的旗號。”
這會兒,隨着兵馬抵近濟南府城,山東巡撫趙啓此刻自也瞧見了那面錦緞紅繡的“漢”字旗幟旁的“登萊巡撫穆”五個小字,燃燒簇簇。
趙啓面上現出喜色,說道:“來人,打開城門迎接。”
張岱溫聲說道:“大人稍安勿躁,派人縋出城中,與穆小王爺敘說城內情況。”
不大一會兒,穆勝率領兵馬抵近濟南府城,高聲道:“在下登萊巡撫穆勝,領登萊兵馬馳援濟南府,城上可是山東巡撫趙大人當面。”
分明是瞧見了身穿二品官服,身形高大的山東巡撫趙啓,一個是山東巡撫,一個是登萊巡撫,兩人在濟南府平常公務往來之時,也是有過見面的。
趙啓目帶欣喜之意,高聲道:“正是本官,下方可是穆小王爺?”
穆勝問道:“趙大人,叛軍已經撤離了,趙大人,城中情況可好?”
趙啓面帶輕快之色,高聲說道:“一切都好,穆小王爺,快快進城。”
張岱看向一旁的軍將,面色肅然,沉聲說道:“打開城門。”
顯然方纔的所作所爲,只是確認穆勝的真實身份,以免是賊寇的賺城之計。
這會兒,不多時,就有軍士開始組織人手,挖開了城門前的沙石和磚牆,打算迎接登萊援兵入得城門。
而穆勝聽趙啓提及城中守城多賴一位都司僉事,心神之中似乎也頗爲驚異,看向一旁步步跟隨的張岱,讚揚道:“張將軍真能人也。”
張岱道:“末將職責所繫,自當頂力而爲,當不得穆小王爺誇讚。”
不大一會兒,待城門緩緩打開,山東巡撫趙啓率領一衆官員出城相迎,高聲道:“穆小王爺。”
而穆勝這會兒也下了馬,問道:“趙大人,城中傷亡如何?百姓如何?”
趙啓敘道:“城中傷亡不少,穆小王爺但凡來的晚上幾天,城中就要斷糧了。”
穆勝接話道:“先前在章丘遇到了亂軍、敵寇狙擊,幸在彼等未曾破城,這位張將軍真是擅守之將。”
“多虧了張將軍臨危受難,領兵抵禦賊寇攻擊,不然光是城中內應,就夠城中疲於應對的。”趙啓清聲道。
伴隨着大批軍馬進入城中,鐵蹄聲亂,甲騎氣勢森然,而登萊水師的兵馬一路浩浩蕩蕩進入城中,卷甲入城。
此刻,整個濟南府城中的百姓聞訊而來,擠滿了街道兩側翹首以望,欣喜地看向那大批援兵進入城中。
有了朝廷援兵入駐,濟南府城應該是安若磐石了。
這邊兒,穆勝在趙啓以及一衆山東官員的相迎下,前往巡撫衙門的官署之中。
趙啓問道:“穆小王爺方纔在章丘遇到了敵寇,未知情況如何?可曾抓住了匪首?”
“派人收復了章丘縣城,賊寇奸狡,可惜讓匪首跑了。”穆勝如青竹的劍眉之下,目光微動,低聲道。
趙啓點了點頭,沉吟道:“這段時間,府縣皆爲衛所兵馬所破,淪陷敵寇之手。”
其實,這些衛所兵丁還真沒有造多少孽,畢竟白蓮教打的就是爲民請命,反抗貪官污吏的正義旗號,也不可能在奪取府縣之城以後,就燒殺淫掠,無惡不作。
穆勝面色冷厲,說道:“前山東提督陸琪在任時,未及勘察,朝廷事後當追究其責。”
前山東提督陸琪是齊黨的干將,隨着楊國昌的倒臺,這位前山東提督也被調任至神京五軍都督府閒置,但如今山東衛所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一旦倒查,顯然也要查到這位前山東提督的頭上。
趙啓點了點頭,說道:“本官事後定要彈劾一本,衛所兵將竟成了白蓮教妖人,簡直駭人聽聞。”
穆勝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問道:“先前圍攻濟南府城的亂軍撤往了何處?”
張岱接過話頭,朗聲說道:“相關兵馬應該是撤回了泰安府和兗州府,想要以兩地險峻地形,遲滯、阻礙官軍進兵之勢。”
穆勝目光現出激賞之色,說道:“張將軍所言不錯,不過兩地的確易守難攻,如今兩地收縮,只能等大軍齊聚,將叛軍和女真人就地殲滅。”
趙啓道:“穆小王爺此言當得上老成謀國,如今還是保衛濟南府城的安危要緊,收復失地,如兗州、泰安的叛軍,唯有朝廷諸方兵馬齊聚會剿,才能收根治、滌盪之效。”
穆勝點了點頭,贊同道:“趙大人所言甚是。”
而後,穆勝暫且在城中安頓下來,倒也沒有閒着,一方面派出一支兵馬前往泰安府打探消息,一方面派人以快馬去報告賈珩。
第二天,晌午時分,穆勝正在官署中與山東巡撫趙啓敘話,商量着糧秣徵收、補給之事。
雖然山東之圍已解,但糧秣短缺的問題並沒有得解,而趙啓讓兩位藩司大員在整個濟南府城向大戶“借糧”,雖然引起城中富戶的不滿,但礙於趙啓的疆臣威勢,也只能無奈聽從。
這會兒,從外間進來一個小校,拱手道:“大人,外間來了一路兵馬,自稱是保定方面派來的援兵。”
因爲康鴻率領兵馬已經打下了武定府,陸續收復府縣,一路上倒沒少耽擱,等濟南府城兵圍之險被解,這才終於趕到。
趙啓道:“穆小王爺,隨本官出城相迎吧。”
穆勝點了點頭,說道:“一起去迎迎。”
不多一會兒,康鴻在大批軍卒的簇擁下,來到濟南府城,看向那漢字旗幟依然飄揚的城頭,心頭不由舒了一口氣。
說話間,山東巡撫趙啓以及穆勝快步而來,面色微頓,拱手說道:“康提督。”
康鴻翻身下馬,擡眸看向趙啓以及穆勝兩人,雄闊面容上笑容密佈,聲音爽朗說道:“趙大人,穆小王爺。”
趙啓儒雅、白淨的面容上縈帶起繁盛笑意,拱手說道:“康提督一路辛苦。”
康鴻道:“趙大人放心,武定府已經重回朝廷之手,如今正在清查相關與白蓮教勾結的妖人,而河南兵馬攻打曹州府,想來現在應該也已經重回朝廷之手了。”
趙啓聞言,語氣之中不無欣喜之意,說道:“這就好了,那就剩兗州、泰安府了。”
雖然說白蓮教中人蓄謀已久,將整個山東的都司衛所滲透了七八成,但他這個撫軍安民的巡撫,也要負一部分責任。
而後,趙啓將康鴻等將校迎至城中,爲康鴻、穆勝兩將接風洗塵。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桌上氣氛正酣。
“衛國公這會兒應該也快到了。”康鴻沉吟片刻,說道。
趙啓感慨說道:“衛國公乃是當世名將,有其率兵清剿白蓮教匪,應是萬無一失。”
康鴻清聲道:“這次聽說還有女真人的身影?”
穆勝沉吟片刻,道:“據拷問被俘的賊將所言,女真親王豪格就在這次大亂山東中身影活躍,某家先前還與這位女真獨臂親王交了手?”
康鴻訝異問道:“獨臂?”
穆勝解釋道:“應是先前在粵海海戰之時丟掉的胳膊。”
康鴻放下手中的酒盅,感慨道:“衛國公真是女真剋星。”
趙啓笑道:“康兄此言有趣,不過也是,自從多鐸、嶽託,再到如今的豪格,女真在衛國公手下折損了多少王公貴族,道一句女真剋星,也是有道理的。”
“這豪格只怕也要將性命留下我大漢。”康鴻感慨說道。
衆人觥籌交錯,輕輕說笑着。
就在這時,外間的兵將說道:“大人,衛國公派了信使過來。”
不大一會兒,親兵將校領着一個錦衣府將校快步進入衙門。
趙啓沉吟片刻,問道:“這位小兄弟,衛國公喚你過來送什麼信?”
“討逆大將軍、衛國公有令,登萊巡撫、河北提督抽調精銳步騎馳援泰安,夾攻泰安府的亂軍,京營鐵騎已經會剿於泰安。”那錦衣府小校手中取出一卷公文,高聲說道。
此言一出,康鴻與穆勝也紛紛起身,面面相覷,然後拱手,異口同聲說道:“末將領命。”
不遠處的張岱同樣是神色莫名地看向那錦衣小校。
原來賈珩在進入濟南府地界以後,就聽得探騎來報,濟南府之圍已解,遂不再以騎兵支援濟南府,而是轉道泰安府,與肖林、杜封兩將截斷叛軍的後路。 ……
……
賈珩這會兒也率領一衆京營騎軍,浩浩蕩蕩地抵達了泰安府地界,放眼望去,遠處山脈綿延起伏,宛如盤踞在天的蒼龍。
陳瀟如清霜的玉容上也帶着多日行軍的疲憊和風塵僕僕,說道:“剛剛斥候來報,山東之圍解了,賊寇遁往泰安府。”
賈珩擔憂道:“肖林去了泰安府,派人稟告,這幾天攻城不利,濟南府城的陳淵敗兵也會跟進,內外夾攻,幾有兵敗之險。”
泰安府作爲陳淵以及豪格亂軍的糧秣囤積之所,也留有重兵,更有白蓮教的兩位長老組織了白蓮教教匪防守,而肖林雖然攜帶了不少火器,但實際攻城十分受限。
陳瀟道:“近萬騎軍,縱是不敵,也能安然無恙,不若轉道截擊陳淵返歸的兵馬。”
賈珩道:“看肖林的應變之能了。”
京營其實沒有多少將才,但經過北疆大戰以及西北之戰以後,京營將校的軍事之能倒也突飛猛進。
所謂在戰爭中學習戰爭,原本就有一些天賦的將校能夠迅速成長。
說話間,賈珩率領兵馬向着泰安府城席捲而去。
此刻肖林正如陳瀟所言,在發現攻城受挫以後,並沒有繼續死磕泰安府城,而是不停襲擾泰安府向濟南府支應糧秣。
同時,派出一路哨騎,打探濟南府的動向。
而在第三天就正好碰到了陳淵率領從濟南府城下來的敗軍,雙方在泰安府兩軍交手,陳淵小敗一場,而後繞路山麓之中,棄了泰安府城,退往兗州府城。
而泰安府城離濟南府城原本就不遠,在朝廷兵馬的鋒芒威逼之下。
故而當賈珩率領騎軍來到泰安府城之時,只有一座囤積了叛軍糧秣的泰安府城,試圖阻遏着漢軍的進兵鋒芒。
泰安府城城外二十里一座叫楊集的鎮中。
一見賈珩,肖林面色慚愧,抱拳說道:“節帥,末將慚愧,未能第一時間拿下泰安府城,還讓叛軍逃了。”
賈珩道:“不關你的事兒,你繼續在泰安牽制叛軍,等候濟南府的步卒,大軍圍攻兗州,殲敵於齊魯。”
本來就是有棗沒棗打兩杆子,如今既然擔心傷亡太大,拿不下泰安府城,那就等濟南府的康鴻以及穆勝前來馳援。
肖林道:“兗州府城高壕深,兵馬衆多,更難攻打。”
陳淵以及白蓮教民如以兗州拒守,那沒有十多萬兵馬圍攻一個多月,還真不好攻下。
賈珩道:“讓人再催催濟南府的兵馬,先拿下泰安府城,斷叛軍一臂。”
這一路雖是馳援剿捕,但除卻收復兩座幾座府城外,更多還是在趕路,根本就沒有碰到豪格以及陳淵兩人,山東濟南府以及登萊方面就已經打退了亂軍。
其實,這纔是一個帝國走向成熟的常態。
什麼都靠他一個人擺平,連這種內亂都需要他出手,本身就是一種不正常的。
當然天子和朝臣派他出來,更能保險、穩託一些。
隨着賈珩率領大軍趕至泰安府城,府城中的守軍似乎也感受到那股壓力,但組織丁壯登上城池,準備狙擊漢廷兵馬。
至當天午後,賈珩將兵馬休整完畢。
就在這時,一個斥候高聲說道:“節帥,康提督和穆小王爺的兵馬從濟南府到了。”
賈珩對一旁的陳瀟說道:“來得正好,準備攻城。”
說着,就領着一衆兵馬相迎河北提督康鴻以及穆勝等人。
除卻康鴻、穆勝兩將率領兵馬趕至,還有山東的張岱領着濟南府城的六千步卒,前來馳援大軍。
至於巡撫趙啓倒是沒有來,特意叮囑張岱領兵來見衛國公。
“康將軍,穆小王爺。”賈珩率領一衆將校,迎接大軍。
康鴻以及穆勝此刻在衆親衛的扈從下來到近前,見道賈珩,面上也頗爲激動。
而張岱也看向那聞名天下的衛國公,這是張岱第一次見賈珩。
衛國公果然年輕的過分,英武不凡,氣度讓人心折。
賈珩與穆勝敘完舊,道:“哪位是張將軍。”
張岱說話間,快步而來,抱拳道:“末將張岱見過衛國公。”
賈珩點了點頭,道:“張將軍力挽狂瀾,真是一員良將,怪道人言,齊魯多英傑。”
張岱心緒激動,臉上甚至有些潮紅,說道:“末將微末之才,不敢當衛國公出言誇獎。”
可以說,賈珩這樣威震大漢的人物誇讚一句,無疑比任何人都要受用。
賈珩笑了笑,手中握着馬鞭的手遙指不遠處的泰安府城,說道:“如今泰安府城中尚有賊寇盤踞,阻抗朝廷天兵,張將軍今率步兵而來,可願爲本公攻取之?”
騎軍攻城傷亡顯然有些承受不住,如今張岱的步卒用來攻城,最爲合適不過。
張岱聞言,看向那面帶豪邁之氣的少年武侯,愣怔了下,旋即,心頭生出一股豪邁情緒,抱拳道:“衛國公稍候,末將領命效死。”
而穆勝看着那少年談笑若定的一幕,心頭也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大抵是,此乃人主之氣象!
如果看過老版三國演義,當知道這時“人妻曹”的氣派,不敢說十分像,也有七八像了。
事實上,如今的賈珩也已經孕育了一些人主氣象,尤其是與宋恬合體之後,將這位具“鳳凰”命格的女子,身上的玄陰之氣汲取以後,幾如蟒蛇生鱗,頭生獨角,已初露崢嶸!
嗯,這還是氣運流仙俠的說法。
而陳瀟則是目光癡癡地看向那面容清雋,氣度深沉的少年,也是兩人在一起久了,只覺得心旌搖曳,不能自持,只想夾道相迎。
實在難與那個俯首甘爲孺子牛,分膝伺候老女人的少年聯繫在一起。
賈珩點了點頭,轉眸看向一旁的肖林,沉聲道:“既然兵馬齊全,準備攻城器械,拿下泰安府城!”
“是。”肖林面色一頓,拱手說道。
就這樣,隨着賈珩下令,京營大軍以及山東的府衛兵馬開始
自午時以後,至傍晚時分,日頭未落,泰安府克復!
崇平十七年,五月初二,濟南府在經歷了多日之圍以後,衛國公抵達泰安府,會山東諸府大軍,以步騎猛攻,自此泰安城重回大漢朝廷治下。
……
……
兗州府城
此刻的兩三萬叛軍在兗州府聚集,開始修築城防工事,而隨着節節兵敗,城中的氣氛已是陷入一片愁雲慘淡中。
不過兗州地勢險要,在三國中就是一些黃巾賊最後與漢廷苦苦周旋的盤踞之所。
陳淵坐在一方圓桌之後,面對桌上的菜餚根本毫無胃口,神色難看莫名,緩緩落座下來,臉上現出一抹擔憂。
阮永德剛毅面容上現出一抹思索之色,想了想,勸道:“公子,兗州府非久守之地,不若棄了山東,直奔江蘇,轉戰湖廣。”
如今各路兵馬齊聚山東,那兗州就成了四方圍攻的死地。
“肅親王呢?”陳淵臉上滿是愁悶之的,低聲問道。
這段時間的局勢可謂急轉直下,現在只有兗州府還能稍稍拒守一些。
阮永德道:“這會兒還沒有回來。”
陳淵皺了皺眉,道:“別是出了什麼事兒纔好。”
阮永德又勸道:“先前肅親王所說不無道理,與其在山東被漢廷的幾省援兵圍攻,不若離了山東之地,另外再立一方基業。”
陳淵擺了擺手,清聲道:“談何容易?不說其他,這麼多兵馬轉戰南北,糧秣軍需從何而來,如果只是劫掠、裹挾百姓,勢必不得人心,久而久之,只會被朝廷逐漸削弱至死。”
顯然這位前趙王之子的心裡還停留在建立一方根據地與漢廷對抗的割據思維。
而推翻一個成熟的百年王朝,必然是一波一波的浪潮,流寇轉戰全國,動搖系統穩定性,然後打爛秩序。
“京中最近爲何還沒有動靜?”陳淵皺了皺眉,顯然有些苦惱。
阮永德道:“上次聖母書信說,應該就在這段日子了。”
陳淵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再拖延下去,就不成事了。”
原本山東亂局就是配合京中行動了,現在去遲遲未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