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寧國府
夜色已深,華燈初上,賈珩與雅若來到一旁的軒堂廂房,拉着雅若的手說了會兒話。
雅若輕聲道:“珩大哥,爹爹那邊兒什麼時候回來?”
賈珩道:“現在還在朵甘思築城,等今年年底可能會回來一趟吧,到時候咱們將婚事辦了。”
額哲現在驅馳青海蒙古番人在朵甘思築城,準備將這座城池打造成與和碩特的固始汗長期對峙的軍事要塞。
雅若輕聲道:“珩大哥,我想等父汗還有哥哥回來,再完婚。”
賈珩輕輕撫着少女的臉蛋兒,道:“那就依雅若的意思。”
兩人一同用罷晚飯,而後賈珩與雅若分別,前往秦可卿的住處,去探望可卿娘倆兒。
這會兒,後宅的燈火彤彤亮着,明亮煌煌。
後宅廳堂之中,秦可卿與尤氏、尤二姐、尤三姐幾個正在敘話,不遠處香菱在一旁正刺繡着絹帛。
經過一個下午的休息,麗人臉上的氣色明顯好了許多,許是剛剛吃了一碗紅棗糯米粥的緣故,豐麗、雍美的臉蛋兒上血氣充盈,豔若桃李。
尤三姐正坐在搖籃車旁,逗弄着正在被奶嬤嬤餵奶的嬰兒,豔麗玉容上明媚笑意浮起,說道:“秦姐姐,你看她吃的多香甜。”
嬰兒此刻大口吮吸着奶水,那張粉嘟嘟的臉蛋兒上,滿是欣然和滿足,黑葡萄的眼珠骨碌碌轉着,恍若一泓泉水。
那奶嬤嬤笑道:“尤三奶奶,女公子吃得好,長得也快。”
就在這時,丫鬟寶珠欣喜地進入廳中,說道:“奶奶,大爺來了。”
說話的工夫,只見一個少年長身玉立,進入廳堂中。
秦可卿帶着嬰兒肥的臉蛋兒上浮起淺淺笑意,欣然道:“夫君,你來了。”
賈珩笑了笑,說道:“可卿,歇息好了吧,今個兒下午過來看看你,見伱在歇息,就看了看女兒。”
說着,看向那小丫頭,正縮在那奶嬤嬤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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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柔聲道:“夫君,外間的事兒都忙完了吧。”
其實,麗人心底還是有些遺憾的,生了個女兒,唉,只能下一胎再生兒子了。
賈珩進入屋內,看向秦可卿,落座下來,拉過麗人的素手,溫聲道:“這段時間沒什麼事兒了,都忙完了。”
周圍的尤氏招呼着臉頰紅紅的尤二姐以及尤氏,向着外廂而去,而奶嬤嬤也抱着小孩兒向套廂而去,將談話空間留給兩人。
秦可卿眼眸柔光盈盈地打量着賈珩,輕柔的聲音中滿是憐惜:“夫君,這一路上打仗,都清減了。”
賈珩輕輕擁住麗人的削肩,溫聲道:“去西北那邊兒,又連續奔襲了幾天,前往大漠,這一路上風餐露宿的,難免黑瘦了一些。”
秦可卿點了點頭,將螓首靠進賈珩懷裡,悵然道:“夫君,生了個女孩兒。”
說到最後,麗人神色也有幾許悵然之意。
賈珩輕笑道:“你看你,女孩兒怎麼了?我就喜歡女孩兒,咱們還年輕,將來又不是不能生了。”
秦可卿聞言,豔麗臉頰現出一抹羞喜之色,輕柔的聲音卻蘊含着一股堅定,說道:“夫君,我一定給夫君生個男孩兒的。”
見着容顏萌軟的少女,賈珩親了一口麗人的臉蛋,輕笑道:“女孩兒,我就挺喜歡的。”
秦可卿“嗯”了一聲,伸手捉住賈珩的手,羞道:“夫君,我剛剛生了孩子,服侍你不便,你等會兒去三姐兒那邊兒吧,也省的孩子晚上吵鬧。”
剛生了孩子的麗人,肯定是要與孩子在一塊兒的。
賈珩只得訕訕收回柔軟流溢的手,說道:“嗯,這幾天趁着有時間,納三姐過門兒吧,也不能一直拖下去了。”
秦可卿柔聲道:“夫君,還有二姐,年歲也不小了,也不能一直拖着了。”
尤二姐在府上眼巴巴地求着,那點兒心思其實整個寧榮兩府都知道。
賈珩道:“那個再看看吧。”
賈珩與秦可卿溫存了一會兒,又來到裡廂看了看自家女兒,逗弄了小傢伙一會兒,然後離了後院廂房,來到尤三姐所在院落。
廂房之中,尤三姐此刻正坐在梳妝檯前,伸出一隻纖纖素手,對着銅鏡取着髮髻間的珠釵首飾,那張明豔、嬌媚如花瓣的臉蛋兒上,笑意瀰漫,目中瑩光微動。
尤二姐柔聲道:“三妹,你說大爺這次回來,在家會待多久?”
尤三姐聲音嬌俏說道:“秦姐姐正在坐月子,怎麼也要多待一些時日吧。”
尤二姐道:“大爺這幾年,這天下不是這邊兒有事兒,就是那邊兒有事兒,珩大爺南征北戰的,攏共在家的日子也沒有多少。”
尤三姐道:“好男兒志在四方,總有海晏河清,四海昇平的時候,再說平時相處的日子也不少。”
說着,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尤二姐,道:“姐姐與我進府也有快三年了,仔細想來,大爺與姐姐說話攏共也沒有幾句吧。”
尤二姐臉頰微紅,轉過螓首,嗔道:“妹妹。”
如果不是心屬那人,她早就嫁人了。
“奶奶,珩大爺來了。”就在兩姐妹說笑時,一個衣衫明麗的丫鬟進入廳堂,欣喜說道。
尤二姐玉頰微紅,文靜、溫寧的眉眼間滿是柔弱之氣,低聲道:“三姐兒,珩大爺來了,我先走了。”
“唉,你急着走什麼?正好我給大爺介紹介紹你呢。”尤三姐近前,一下子拉住尤二姐的胳膊,輕聲嬉笑說道。
尤二姐芳心羞臊不已,嬌俏說道:“三妹,別鬧了。”
尤三姐柔聲道:“剛纔還說平常沒有說話的機會呢,人來了,你又走了。”
就在這時,賈珩已進入正屋廳堂,快步向那姿容豔冶的少女走去。
尤三姐欣喜迎上去,說道:“大爺,你過來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我這妝容、頭面都卸了。”
賈珩笑了笑,說道:“過來看看你,去了不更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嗯,二姐兒也在啊。”
“珩大爺,我過來找三妹說說話,這就走。”尤二姐豔麗臉頰紅若煙霞,起身欲走,卻被尤三姐再次拉住胳膊,說道:“二姐說對大爺在西北打仗的事兒頗爲好奇,一直就想問問大爺。”
賈珩坐將下來,凝眸看向眉眼之間滿是羞意浮動的尤二姐,說道:“二姐兒想問我什麼?”
尤二姐定了定心神,問道:“珩大爺收復關西七衛,聽說深入大漠到了哈密城,奪下了城池?”
“二姐兒,你喚我珩大哥就好了。”賈珩提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隨着熱氣騰騰而升,鮮嫩茶葉一片片浮將起來,一股寧神定意的清香浮於鼻端,讓人心曠神怡。
賈珩道:“當初領着一萬人,穿越茫茫大漠,來到哈密城之下,城中的準噶爾部兵馬毫無防備,就爲大軍所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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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簡單敘說了一下前往大漠的事兒。
尤二姐眸光亮晶晶,粉脣輕啓,說道:“大爺,那這一路上,長途行軍,大軍吃什麼喝什麼啊。”
賈珩輕笑道:“帶了一些乾糧和一些水,還有一些青稞酒,幸在趕到哈密城時,城中守軍並未有所防備,爲我漢軍一鼓作氣拿下。”
尤三姐目光現出憧憬,說道:“這聽起來,倒是頗爲驚險。”
畢竟是著述過《隋唐演義》話本,少女倒是能體會到行軍打仗之時,那種長途奔襲的不易。
尤二姐美眸瑩潤如水,輕聲說道:“大爺這年前沒有戰事了吧。”
賈珩輕聲說道:“應該是沒有了,不過南方還有一點兒政事手尾,可能還要南下一趟。”
尤二姐說道:“珩大哥現在日理萬機的,天南地北地跑着。”
賈珩道:“在外間爲官難免的。”
陪着尤二姐說了會話兒,尤二姐看了一眼天色,說道:“大爺你和三妹聊着,我先過去了。”
賈珩點了點頭,目送尤二姐離去,面上若有所思。
尤三姐近前,拉過賈珩的胳膊,笑道:“大爺,怎麼不與二姐兒多說一會兒話,二姐喜歡大爺呢。”
賈珩輕聲道:“等閒暇時候再說吧,好不容易回來與你團聚。”
說着,擁住尤三姐入懷,輕聲道:“三姐兒最近在家有沒有想我?”
尤三姐目光盈盈如水,低聲道:“日思夜想……”
賈珩:“……”
實在頂不住。
正愣神之間,卻見那麗人已經將玉頰湊至近前,而後是反客爲主。
賈珩摟着尤三姐的肩頭,向着裡廂的牀榻快步而去,兩人擁倒在香氣瀰漫的牀榻上。
正是夜色低垂,蕭瑟秋風吹起庭院中修直、秀立的翠竹,不時響起颯颯之聲。
卻說尤二姐一路含羞走到迴廊,心頭微頓,轉身躡手躡腳返回而去,立身在窗櫺之下,剛要轉身而去,忽而聽到裡廂傳來陣陣膩哼以及說話聲音。
少女猶豫了下,伸出一根如玉筍雪白的手指沾了唾沫,點破窗戶紙,向裡間瞧去,見得那一幕,頓時如遭雷殛,妍麗臉頰浮上兩朵紅暈。
三妹這也太胡鬧了,怎麼能……
過了一會兒,卻聽尤三姐含糊不清道:“大爺趕緊收了二姐吧,二姐年歲也不小了,到時候我和二姐一同伺候你,怎麼樣?”
卻聽那少年聲音見着一絲慵懶,柔聲說道:“那也得二姐答應纔是。”
尤二姐芳心一跳,拿着帕子在嘴邊兒,晶瑩玉容上現出羞惱。
尤三姐聲音漸漸斷斷續續,似有幾許婉轉曲折,低聲說道:“那大爺喜歡不喜歡我和二姐一同伺候你?”
尤二姐聽着裡面的聲音,卻覺似急促了幾分,不知爲何心底生出涌起一股期待。
但半晌過去,卻未聽到那少年出言應和。
尤三姐的聲音酥糯之中帶着幾分羞嗔,說道:“大爺果然存着蓮開並蒂的心思呢。”
“別胡說了,沒有的事兒。”
尤二姐在外間素手緊緊攥着手帕,心頭不由一跳,轉而生出好奇,三妹究竟是怎麼知道他起心動念的? ……
……
齊王府
夜色已深,秋風過堂,偶爾至軒窗吹進室內,已有幾許說不出的涼意。
齊王陳澄聽完陳泓之言,面色變了變,凝眸看向一旁的陳銳,目光遲疑幾許。
陳泓說道:“二弟不是外人。”
陳澄點了點頭,就將衆人引至密室,方說道:“兄長,此事也不大容易,如今京營已經讓那小兒掌控,毫無成算。”
其實先前,陳澄已經見過趙王之子陳淵,知道其兵諫的謀劃。
“殿下,正因爲如此,等到他完全掌控京營,我等真是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陳泓道。
如果再不行動,真的讓那賈珩打贏了遼東戰事,風頭一時無兩,他們全都沒有辦法,必須等那小兒出征時謀劃。
陳澄想了想,道:“現在時機也不大成熟,需得從長計議。”
陳泓點了點頭道:“殿下,我們先不急,此事是得徐徐圖之。”
這是一個連環計,而且會將相關各方都算計進去。
事到如今,僅僅憑藉常規手段,已經不能翻盤兒了。
賈雨村聽着幾人敘話,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爲何他嗅到了謀反的氣息,但此刻已經上了賊船,再難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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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京城,太廟
在賈珩凱旋的第二天,在禮部官員的主持下,終於到了太廟獻俘之日。
整個神京城的官民人等都翹首以望,面上見着振奮之色,看着在京營士卒捆縛着的和碩特蒙古以及準噶爾蒙古的部卒。
崇平帝攜文武百官,浩浩蕩蕩前往廟。
此刻,太廟四周旗幟獵獵作響,滿是披甲執兵的衛士,昂首挺胸,肅穆威嚴的神情上也難掩興奮之色。
崇平帝在一衆文武百官的簇擁下,心情激動地進入太廟。
如果不是子鈺,西北戰事不會這麼快平息,如果早一些用子鈺,他也不會先前喪失十萬大軍。
太廟,殿宇
隨着禮部尚書姚輿唸誦起禱祝之辭,大漢文武百官在崇平帝的帶領下,向列於明堂的陳漢太祖、太宗靈位行禮。
賈珩置身在檀香幽幽浮動的太廟殿中,爲周圍環境感染,也不禁生出肅穆之感。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太廟,應該不是最後一次。
崇平帝這時,心緒有些激盪,忽而拉住賈珩的手,朗聲道:“子鈺,如今大漢列祖列宗俱在,將來收復遼東之時,朕在與你同在太廟殿中,翁婿共襄盛世。”
賈珩聞言,心頭微震,說道:“聖上放心,微臣縱是竭盡全力,肝腦塗地,也要爲聖上攘除遼東蠻夷,中興大漢。”
這是要當着陳漢列祖列宗的面,鄭重給他許諾,也是安撫羣臣,同樣是給與道德枷鎖。
果然,文武羣臣臉色變幻,心神複雜。
太廟之中,陳漢列祖列宗靈位面前,挽着衛國公的手,口稱共襄盛世,下一步是不是共治天下。
崇平帝笑道:“子鈺壯志,亦是朕平生所願!”
然後,轉過身來,目光掠向一衆臣僚,目中意味莫名。
在遼東未平之前,任何棄用賈子鈺之言,都是損害大漢江山社稷的讒言佞語!
隨着賈珩以及文武百官,陪崇平帝返回含元殿,大漢文武羣臣重新向那天子見禮。
崇平帝整容斂色,看向下方一衆文武羣臣,沉聲道:“內閣擬旨,對虜王多爾濟、嶽託等一干人等,俱斬首示衆;理國公柳彪之孫柳芳賜死,理國公府爵除,南安郡王削爵爲一等侯,由嚴家擇賢者承嗣,南安郡王嚴燁勒令閉門思過,不得外出;治國公之孫馬尚貪生怕死,治國公府改宗承嗣;繕國公之孫侯孝康、石光珠等人皆有敗軍之罪,念其軍前戴罪立功,以功抵過,不再罪之;金孝昱、陳瑞文歿於王事,內閣着人書寫神道碑文,議贈諡號,西寧郡王一脈,允撫遠將軍金鉉所請,金孝昱之子承嗣郡王。”
南安郡王原本是世襲罔替的郡王,如今降爲一等侯,顯然這是折抵了爵位的結果,而後就會如十二侯一般漸漸沒落。
至於柳芳的奪爵,如鎮國公牛家一樣,理國公一脈柳家至此而絕,從此大漢再也沒有理國公一脈。
治國公馬尚雖貪生怕死,但還是給了一線生機,讓其後嗣之孫再即位,這也是四王八公
事實上,也不可能因爲武勳吃了一次敗仗,就把爵位徹底掃清。
“微臣遵旨。”內閣首輔韓癀聞言,拱手一禮。
下方文武羣臣聞言,面色微動,重又恢復如常。
大抵是,最後一個靴子落了地。
至此,大漢四王八公,變成了三王六公,嗯,不對,如果再加上被敕封的衛國公賈珩,這就是三王七公。
崇平帝沉吟片刻,說道:“內閣擬旨,以察哈爾蒙古親王之女雅若封爲虞國夫人,尚配衛國公賈珩,擇日完婚。”
此言一出,殿中衆臣面色微變,愣怔在原地。
吏部尚姚輿當即手持笏板,高聲說道:“聖上,衛國公已有兼祧寧榮兩府之妻,如何還能再封國夫人賜婚?是否於禮不合?臣請聖上三思。”
而隨着姚輿的出班反對,殿中其他文武羣臣,同樣紛紛出列反對。
許廬皺了皺眉,暗道,聖上難道不知蒙王有一支察哈爾蒙古精銳嗎?
“蒙王爲草原之人,與中原禮儀無涉,況且衛國公晉爵一等,尚有薄封之意,如今衛國公既上疏求娶,朕也不吝成人之美。”崇平帝朗聲說道。
心頭只覺頗爲不自在。
殿中羣臣聞言,面色微動,開始思量此事。
衛國公上疏求娶?究竟是何用意?
韓癀暗暗皺了皺眉,心頭蒙上一層陰霾。
蒙王之女,蒙王擁察哈爾蒙古部衆,縱是聯姻安撫,也該是藩王如樑藩結親纔是,如何讓衛國公娶這等強藩之女?助滋其虎狼之心?
雖然韓癀心頭覺得不妥,但鑑於如今的風向,倒並未出班反對。
趙默面色凝重,已是格外警惕,目中現出深深的憂慮。
聖上何其糊塗?
一旦衛國公生出異心,豈非用蒙騎引援京師,以之轄制漢人,禍亂朝政?
但經過岑惟山被崇平帝處置以後,在朝中多少產生了寒蟬效應,此刻,一些臣子面色變了變,多行誅心之言。
倒有一些臣子開始考慮此事的好處,那就是衛國公以後凡有軍功,不必再以爵祿相酬,改以封妻廕子。
那樣,頂多是大漢從此多一位風流公侯,而不是一個文成武德都卓然不羣的公侯。
賈珩在下方,面色默然,也不好多言。
其實先前所請雅若,不是沒有擔心過這一點兒,但用不了多久,這些朝臣就知道,他真的只是衝着人去的。
見殿中羣臣沒有出言,崇平帝轉道:“西北戰事從此大勝,然江南新政尚有不少後續處置之事,今年河南新政之效,諸卿應該有目共睹,火耗浮費皆有所去,國帑收入大增,新政四條,誠爲利國利民之策。”
下方衆臣聞言,心頭不由一凜。
兵事結束,新政四條果然又開始了,但此刻卻無人出言反對,因爲新政四條的確展現出了威力。
待羣臣散朝,賈珩又被崇平帝留下單獨問對。
崇平帝看向下方躬身而立的蟒服少年,問道:“子鈺,江南新政如果大行,最多多久推行全國?”
賈珩道:“聖上,依微臣估計,明年應該就能看到效果。”
按照歷史一條鞭法的進程,從清丈田畝完成,到出現成效其實很快,在第二年就可實現多收賦稅數百萬兩。
因爲,在清丈田畝之後,可收稅田畝數量是相當直觀的。
崇平帝道:“子鈺,朕想着能否在全國推行,河南試點既獲成效,也該推行全國了。”
賈珩思量了下,說道:“聖上,如果推行全國,地方官員對國策理解不到位,容易釀成一些亂子。”
崇平帝道:“如果只是清丈田畝,應該無礙,而且秋冬時節,也適合丈量土地。”
他覺得他的身子骨兒已經時不我待。
賈珩想了想,朗聲道:“不若這樣,先在年前在江蘇、安徽兩地清丈田畝,然後明年開春再推廣全國。”
崇平帝道:“如此也好,朕想着如果早些推行,也讓百官早一些見到成效,反而觀望、遲疑之聲漸消,上下一心,共迎新政。”
賈珩道:“父皇考慮不無道理。”
崇平帝見說定此事,又道:“北靜王前日上疏,說劉香、楊祿、楊策、楊闊三兄弟以及李進等海上巨梟勾結紅夷鬼,在雞籠山據島爲亂,憑紅夷大炮與官軍相抗,這些紅夷大炮可是出產自濠鏡?”
賈珩道:“聖上明鑑,微臣以爲應該不是濠鏡的紅夷送去,應該是另一夥兒紅夷,兒臣以爲如果想要使海關成爲我大漢長久不衰的稅源,還是派水師打下雞籠山爲好。”
崇平帝點了點頭,說道:“子鈺,朕擔憂那女真會從海上南下,與彼等勾結在一起,或是引紅夷大炮至遼東,那時邊事就不好辦了。”
賈珩道:“近來,錦衣府也從遼東傳來消息,女真的酋王多爾袞,已經派人攜重金南下求購紅夷大炮。”
崇平帝道:“紅夷大炮絕不能落在女真人手裡,否則,女真人以紅夷大炮炮轟城池,北平等地關城都會一轟而開。”
想了想,道:“等你在京中一段時間,南下金陵罷,仍是先前差事,協理新政,主持清剿海寇事宜。”
賈珩面色一肅,拱手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