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廟
上午時分,莊嚴肅穆的殿宇前漢白玉製廣場上,明亮熾耀一片,身穿各色官袍的大漢文武羣臣列隊而立,伴隨着禮樂之音大起,一番繁複的太廟獻俘典禮正式開始。
此刻,殿宇內外的大漢文武羣臣,都是心神又羨又嫉地看向那伴天子左右的蟒服少年。
名爲外戚,實爲股肱,翁婿和君臣不分彼此,幾乎可以預見未來二十年都是這位衛國公的時代。
或者說,只要女真一日不滅,衛國公權勢一日不衰!
內閣閣臣趙默、韓癀心頭都生出一股深深的憂慮。
可這種憂慮之言難以取得廣泛共識,因爲陳漢開國一來,光郡王就封了四位,也沒有見彼等生出任何不臣之心,賈珩又才哪到哪兒?
而隨着禮官的聲音響起,也打斷了一些人的思緒,文武官員手持象牙玉笏,面容肅穆地大步進入殿宇明堂之中,向着陳漢的列祖列宗以大禮而拜。
待三跪九叩之禮過,禮官開口唸誦着翰林院的學士陸理書就的表文,主要是敘說遼東失陷的始末,控訴女真的累累血債,此外就是敘說這次平安州大捷,奴酋授首,威震四夷,由是一雪遼東國恥。
伴隨着一陣繁複的禮儀流程,陳漢這場關於平安州大捷的太廟獻俘典禮儀式徹底結束,也與年初那場太廟獻俘在流程上並無多少差別。
大漢文武羣臣緩緩出得廂房,來到廳堂之中,心神不禁沉浸在方纔的震撼中。
就在剛剛,太廟陳漢皇室列祖列宗的畫像前的一張紅漆條桌之上,錦盒中擺放的頭顱,自奴酋以下,女真親王多鐸,女真多羅郡王德格類,貝勒阿達禮皆在盒中,敵虜頭顱如牛羊牲品一樣,供陳漢列祖宗列宗賞閱。
實在壯觀!
如今一一觀去,這衛國公好似女真剋星一般,女真自對上衛國公以來,屢次折戟,直到丟下了虜酋皇太極的性命。
楚王以及齊郡王陳澄出了廊檐,在一衆藩王之列,也多是目光復雜地看向那蟒服少年。
而齊郡王陳澄身旁做家臣打扮,直鼻權腮的中年書生,此刻,眸光眺望着那崇平帝身旁的蟒服少年,心頭嫉恨莫名。
如果不是這衛國公非要假公濟私,他焉會因薛蟠打死馮淵一案而丟官罷職,僅僅在齊郡王手下做這些小事。
崇平帝環顧左右,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道:“諸卿至熙和宮先用午膳。”
至此,獻俘大典結束,想來整個大漢南北諸省都會爲這次威震漠南的戰事。
而殿外圍觀的百姓仍然意猶未盡地看向那一車車女真的人頭,獨輪碾過青板石路,在太廟前街盡頭的英雄碑前築起京觀。
衆人進得宮殿之時,一個內監說道:“太上皇口諭,召衛國公前往重華宮奏對。”
剛剛落座下來,準備用着午膳的羣臣,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那蟒服少年。
崇平帝與賈珩對視一眼,說道:“子鈺,你去吧。”
賈珩拱了拱手,也不多言,隨着那內監而去,行至拐角處,面色微愣,卻見那梧桐樹蔭遮蔽的宮牆旁,咸寧公主與小郡主聯袂而來。
賈珩拱了拱手,行了一禮說道:“殿下,小郡主。”
按說前日既已賜婚,咸寧公主不好與他再見着,但其實沒有那般嚴格。
咸寧公主容色頓了頓,清眸現出欣喜之色,柔聲說道:“先生,一同過去吧,上皇等了有好一會兒了。”
說着看向那內監說道:“你先回去覆命,本宮和清河郡主送送衛國公。”
內監不敢怠慢,連忙應了一聲,旋即迅速離去。
賈珩點了點頭,隨着咸寧公主沿着高高的兩道宮牆行走着,硃紅牆體在日光照耀之下,彤豔如霞。
咸寧公主輕聲說道:“先生,上皇這兩天十分高興,昨天看着那皇太極的人頭,連飲了兩杯酒,聽重華宮的宮女說,上皇一個人在裡殿中又哭又笑。”
其實可以體會,原本文治武功成就不凡的太上皇,因遼東之戰,祖宗留下的基業一下子就變得風雨飄搖,如今見到奴酋授首,心緒激盪可想而知。
賈珩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以我大漢國力,這場戰事勝利終究是來晚了許多。”
咸寧公主輕聲說道:“先生,再過幾天就要與先生成親了。”
賈珩道:“自當初一別,也有三年了吧。”
自他來此方世界以來,雖說在功爵之上狂飆突進,但幾乎是間不容髮,從朝堂到邊事,從南至北,而他與咸寧如果從當初在長安城郊初見,如今也有三年多的時間。
李嬋月抿了抿粉脣,看向兩人,目光略有幾許黯然,三個人的愛情總有一個是多餘的。
重華宮
太上皇隆治帝比去歲皇陵坍塌之時明顯蒼老了許多,鬚髮皆白,此刻臉上的老年斑在面孔上都是現出,愈添垂垂老矣之態。
而宮殿左首則是馮太后以及宋皇后、端容貴妃、周貴人等幾位妃嬪,陪着馮太后敘話。
太上皇問道:“去再打發人催催。”
馮太后這時讓人準備着西瓜,然後拿過一牙瓜,道:“夏日暑氣漸漲,用些西瓜解解暑。”
太上皇點了點頭,拿過西瓜,再次感慨說道:“賈珩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戰報上的文字再是花團錦簇,都沒有見到曾經的大漢宿敵的奴酋頭顱更爲震撼人心。
馮太后柔聲道:“這次下去,北疆應該能太平幾年了。”
太上皇放下瓜皮,目光復雜,感慨說道:“女真現在國內什麼情況,朕等會兒還要問問衛國公,也不知朕有生之年能不能瞧見我大漢收復遼東,朕也好去見列祖列宗。”
馮太后看向太上皇,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安慰之言。
而咸寧公主與清河郡主一進宮中,向着隆治帝行了一禮後,旋即前往宋皇后與端容貴妃身旁,兩個少女近前爲馮太后捏着肩頭。
賈珩擡眸看向軟榻上坐着的隆治帝,快行幾步,大禮相拜說道:“微臣賈珩見過上皇,上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眼前這位也是他的岳丈。
打量着那容貌清雋,身形挺拔的少年,太上皇點了點頭,目中現出滿意之色,伸手虛扶說道:“衛國公請起。”
畢竟是一代雄才大略的隆治大帝,此刻雖已蒼老,但仍有幾許顧盼自雄的氣度。
太上皇灼灼目光落在少年的臉上,笑了笑誇讚道:“衛國公真是少年俊彥,儀表堂堂,記得上次見時,子鈺在江南執女真親王多鐸首級而返,時隔半年,又再創此驚豔之功,朕心甚慰啊。”
“蒙上皇掛念,女真經此一戰沒有三二年難以恢復元氣,我大漢正可勵精圖治,積蓄民力,爲來日犁庭掃穴,收復遼東夯實地基。”賈珩朗聲說道。
太上皇點了點頭,笑道:“子鈺,近前坐下說話。”
說着,吩咐着一個內監取將過來繡墩,讓賈珩就近而坐。
賈珩道了一聲謝,整容斂色,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太上皇詫異問道:“先前朕看軍報之時,女真奴酋集傾國之兵猛攻宣大,而衛國公先前卻並未用紅夷大炮,而是領騎軍馳援平安州,以紅夷大炮轟斃皇太極,先前在大同城時爲何不用上此等軍國利器?”
賈珩拱手說道:“上皇,彼時女真大軍雖然猛攻大同城,但始終未見皇太極押龍旗親赴城下,是故,微臣並未讓人使出紅夷大炮,以免虜寇警覺,而且微臣料定了奴酋多半會繞襲平安州,以重兵逼迫太原,一舉斷我宣大兩軍糧道。”
太上皇點了點頭,說道:“衛國公所言不錯,當初朕瞧見那輿圖,就覺得平安州破綻較大,如果女真猛攻,後果不堪設想,誰知子鈺這是故意賣了東虜一個破綻。”
其實這種國戰,往往不會有着複雜的計謀,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用的計謀越多,破綻越多。
賈珩道:“上皇慧眼如炬,燭照萬里,微臣佩服。”
太上皇聞言,面上涌起一抹苦笑,嘆道:“朕如是燭照萬里,或許就沒有遼東之失,女真更不會做大,危及我大漢社稷。”
賈珩聞言,默然片刻,說道:“當年之戰也並非是上皇之責。”
太上皇可以自我批評,他卻不能跟着附和。
太上皇聞言,面色一怔,想了想,蒼聲說道:“罷了,這些都過去了。”
說到此處,太上皇再次說道:“這紅夷大炮是紅夷火器,先前子鈺以之在江南水戰中克敵制勝,如今以紅夷大炮嚴守城垣,可見真是一件軍國利器,需得全力推行纔是。”
賈珩說道:“上皇所言甚是。”
太上皇面色微頓,低聲說道:“這次大勝,不僅虜酋喪命平安州下,就連女真本部精銳也傷亡不少,子鈺這功勞立得關要,女真自此咄咄逼人之勢爲之一沮。”
怪不得雍王將女兒下嫁給眼前這少年,如果他還在位,說不得也會將晉陽許配給眼前這少年,以收攬其才幹。
嗯,如果年齡相差不是不大的話。
賈珩看向太上皇,輕聲說道:“上皇,這隻能說初步告捷,想要平滅女真,眼下這戰事尚不足扭轉我大漢被動頹勢。”
“是啊,女真強盛不是一日兩日,我大漢想要扭轉頹勢也不是一日兩日,難得你小小年紀,雖立潑天之功,卻還能如此不驕不躁。”太上皇讚美了一句,低聲說道。
馮太后慈眉善目地笑了笑,說道:“這嬋月可算是託付你了,她從小就沒了爹,隨着她母親長大,等她和咸寧過了門兒以後,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賈珩聞言,轉而看向被馮太后挽着手的李嬋月,點了點頭,說道:“太后娘娘放心,我會好好待嬋月的。”
李嬋月微微垂下螓首,心底卻不知說什麼纔好。
咸寧公主道:“祖母放心好了,先生對嬋月也是十分喜愛的。”
馮太后點了點頭道:“既是這樣,本宮也就放心了,說來嬋月她娘在金陵,這都快半年多了,仍然還沒有說回京,再過幾天,就是嬋月和咸寧的大婚日子,也該從金陵返回纔是的。”
“婚期這般急,許是趕不上了。”咸寧公主秀眉之下的美眸瑩瑩如水,輕聲說道。
挺着大肚子參加成親之禮,看着也不大像話不是。
馮太后蹙了蹙細長的眉,說道:“也不知南面兒的事怎麼這般棘手?你姑姑連嬋月的婚事都趕不過來?”
此言一出,咸寧公主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不了一眼賈珩,心道,這還不是先生弄出的名堂?
賈珩被咸寧公主那一絲神色複雜的目光看得有幾許不自在,連忙端過小几上的茶盅,輕輕抿了一口。
“姑姑她在南邊兒最近還忙着海貿的事兒,這兩年隨着朝廷放開海禁,商貿繁榮,內務府也需要廣闢財源。”咸寧公主解釋說道。
馮太后點了點頭,說道:“咸寧如今也是大姑娘了。”
宋皇后嫣然一笑說道:“母后,咸寧平常長進許多了。”
端容貴妃秀眉挑起,眸光似嗔還惱,道:“姐姐別誇她,她一天天除了貪玩胡鬧,還能有什麼長進?”
馮太后轉而看向那少年,叮囑道:“子鈺,將來你和嬋月還有咸寧成了親,夫妻之間要互諒互助。”
賈珩面色堅定,拱手說道:“太后娘娘,微臣視咸寧殿下和清河郡主爲珍寶。”
晉陽殿下也是……
賈珩在心底補了一句。
馮太后看向那少年的目光溫和幾分,對着一旁的宋皇后與端容貴妃,說道:“子鈺是個可靠的。”
宋皇后笑了笑,說道:“母后,子鈺不可靠,這大漢朝就沒有可靠的了。”
此刻,宋皇后說着,瞥了一眼那正在說話的蟒服少年,只見堅毅眉宇之下的目光沉靜如淵。
“好了,別說這些了。”馮太后說道。
賈珩在重華宮見過馮太后以及太上皇,也沒有多留,在宋皇后的叮囑下,由咸寧公主以及清河郡主重新領回正在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前殿。
此刻,熙和宮中——
崇平帝正在與在場一應朝臣閒談,冷硬麪容上笑意微微,而殿中文武羣臣也都面帶欣喜之色。
“衛國公到了。”一個內監從垂掛帷幔的廊柱後轉出,快步來到崇平帝下首,稟告說道。
崇平帝聞言,放下手中的酒盅,冷硬麪容上神色和緩幾分。
賈珩重新進入殿中,迎着大漢文武羣臣的目光注視,說道:“微臣見過陛下。”
崇平帝點了點頭,說道:“子鈺快快請起,落座用膳吧。”
賈珩道了一聲謝,正襟危坐地落座下來,與崇平帝用罷午膳,出了宮苑,向着寧國府大步返回。
已是近得黃昏時分,霞光瀰漫天穹,金紅彤彤,賈珩騎着一匹棗紅色駿馬在幾個着飛魚服的錦衣府衛簇擁下,向着寧國府而去。
……
……
寧國府,大觀園,蘅蕪苑
賈珩來到庭院外之時,面色微頓,循着氣味看向花牆之下的藤蘿薛荔,近得盛夏時節,陣陣花草香氣瀰漫開來。
“大爺。”
就在賈珩佇立怔望之時,鶯兒手中拿着一串絡子從迴廊中過來,忽而見得那少年,眼前一亮,快步近前道:“大爺是來找姑娘的吧?怎麼不進去?”
賈珩擡眸看向鶯兒,點了點頭,笑着道:“你們家姑娘呢?”
眼前這鶯兒可不是省油的燈,許多時候主子可能對一些後宅彆扭置之不理,但一些丫鬟卻搬弄是非,去挑唆着。
需得尋個時機敲打一番纔是。
“在屋裡呢,我去喚着。”鶯兒看向那夕陽餘暉照耀的清雋面孔,目光相接之時,連忙躲開,芳心砰砰直跳,連忙低聲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我過去看看就好。”
說着,沿着碎石鋪就的一條小徑向着一間廂房行去,只見屋內靜悄悄的,而進得淡淡冷香充斥的廂房,目之所及並不見奢麗、精美的擺設,輕手輕腳地進入裡廂,卻見少女正躺在牀上小憩。
寶釵今日倒沒有穿着那身祖傳蜜合色棉襖,而是換了一身輕薄的夏裳,米白鑲邊淺紫交領長襖,肉粉色百褶裙,此刻歪靠在枕頭上,梨蕊雪白的臉蛋兒上白裡透紅,秀挺瓊鼻之下的櫻脣飽滿瑩潤。
紅樓十二釵,釵黛的容貌本來就是傾國之姿,竟然有人不喜歡釵黛,其可怪也歟?
只是畢竟是少女性情,再加上多是隔靴搔癢,可能沒有鳳紈晴雪那樣……情慾交融。
賈珩來到牀榻前的一個繡墩坐下,看向那恬然小憩的少女。
忽而彎彎睫毛顫抖不停,一雙水潤微光的杏眸茫然片刻,漸漸看清來人,心神一動,驚訝道:“珩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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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剛到。”賈珩看向正拿着手帕擦着嘴脣的少女,打趣道:“這次,嗯,沒流口水。”
寶釵:“……”
羞嗔道:“珩大哥又打趣着人。”
什麼流口水,總覺得珩大哥似乎在說着上次……
賈珩笑着伸手捏了捏那粉膩的臉蛋兒,道:“薛妹妹往裡面躺躺,我也稍微歇歇。”
寶釵此刻怔了一下,只得朝裡間的涼蓆上去了去,一張秀美臉蛋兒含羞帶怯。
賈珩伸手攬過寶釵的肩頭,輕聲說道:“一晃也有半年沒有和薛妹妹在一塊兒說話了。”
如果只是仍如往常一般開着金鎖,那未免有些庸俗。
寶釵眉眼彎彎,玉顏暈紅,貝齒抿了抿粉脣,說道:“珩大哥這半年在北邊兒出生入死的,一晃也有半年了。”
心底卻隱隱生出一股不適應,或者說不習慣。
珩大哥對她的身子……果然膩了嗎?
主要是以往賈珩都是三兩句話直奔主題。
賈珩道:“是啊。當初從江南迴來沒有多久就去着北邊兒,當初原本想着這次立了大功,就向宮裡求婚,但沒想到,宮裡一下子賜婚。”
“珩大哥,現在纔是好的,咸寧殿下還有小郡主她們對珩大哥情根深種,也該有着結果,我等等也沒有什麼的。”寶釵輕聲說着。
賈珩轉眸看向少女,握住一團豐軟,輕笑道:“口不對心。”
寶釵:“……”
熟悉之感襲來,不知爲何,少女鼻頭一酸,水潤杏眸中泛起霧氣。
她一個商賈之女如何配得上國公,原不該奢望纔是,只是孃親前些時日鬧了那麼一個大笑話,實在顯得她有些癡心妄想了。
賈珩凝眸看向臉頰豐膩的少女,輕輕撫了撫少女臉頰上珠光漣漣的淚珠,輕聲說道:“怎麼還哭了。”
ωwш.ttKan.℃o 寶釵輕聲說道:“我沒有……”
說着,拿起手帕輕輕擦着臉頰上的淚水。
賈珩默然片刻,低聲說道:“咱們在一塊兒也有兩年了吧。”
寶釵聞言,嬌軀微顫,“嗯”了一聲,低聲說道:“兩年多了。”
賈珩道:“當初和你說,等我如果有幸封郡王,側妃……”
“不是名分。”寶釵揚起梨花帶雨的臉蛋兒,水潤杏眸見着少有的悲慼,輕聲道:“是我……不配。”
她是商賈之女,出身卑微,既不像顰兒身後有一個探花郎的父親,將來能在文官中給他臂力,又沒有宗室帝女的出身。
而兄長愚鈍,母親又……她做不了他的正妻。
所以這麼久,他不願意承認也是應該的。
當初賈珩雖說着兩人來日方長,可以讓寶釵在園子裡慢慢成長,但其實也埋下了寶釵看着黛玉、乃至咸寧公主、李嬋月後來居上的隱患。
嗯,主要還是賈珩的成長速度可謂一日千里,難免讓人想着,如果早早就定下名分,許是宮裡賜婚帝女和宗室之女的時候,會有所考慮。
賈珩默然片刻,捧過那張恍若梨蕊的白膩臉蛋兒,細膩肌膚在指間流溢,凝眸看向那不點而紅的脣瓣,在寶釵“唔~”的一聲中印了上去。
而柔軟細潤的脣瓣香氣微吐,但能明顯感覺到那一股潛藏的自怨自艾和不自信。
其實,寶釵應該屬於比較要強的人,畢竟是能寫出“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那樣的句子。
但在他面前似乎開始自我PUA起來,覺得自己不夠好,配不上他……
“咱們是兩個人的事,哪有什麼配不配得上,想那些做什麼?”賈珩說着,撫着金鎖,溫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