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點兒?你也好意思說!”雅爾江阿鄙視的瞥了他一眼,“按照子青說的法子,一年下來,多折騰百八十萬不成問題,這還是一點兒?你這個裕親王府又能值多少銀子?”
“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雅爾江阿嘆了口氣,“我算是看出來了,老四那邊人雖然少,個個都是精兵強將,而且老十三和他關係也鐵得很,雖然現在被皇上厭棄,指不定哪天就起復了。再說十六、十七、十八幾個和弘昊的關係也不錯,老四那邊真的要點起人頭來,也不比八阿哥弱。再看這邊呢,八阿哥和老十四之間表面和諧,其實暗地裡不對付得很,別人那邊擰成一股繩,這邊卻還在內鬥,我實在是有些不看好。”
保泰聽他說了這話,心裡也有些迷惘。八阿哥前些年的時候聲勢是很不錯的,可如今被皇上幾次打擊之後,雖然他還有奪嫡之心,但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心到底是不那麼齊了。保泰和胤禩交好慣了,也並沒有花心思去想這想那的,更何況……
“八阿哥是阿瑪當初就比較喜歡看重的,我總是達不到阿瑪的期許,總不能連這事也不了了之吧?”
“我認爲,相比而言皇伯父更希望裕親王府能夠平安傳承吧?”
保泰苦悶的覺得腦袋都大了,猛的一拍桌子,“操!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說大道理了?說吧,你想怎麼樣?”
雅爾江阿笑道:“我天生就是個混的,只要能賺點錢供我尋歡作樂就是,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事以後我是會少參與了。哼,我還就不信了,當個中立派,以後憑的是誰上臺,還能把老子擼了不成?”
“是,你睿智!”保泰語氣中全是嘲諷,是,中立派是犯不了什麼錯,可也沒有寸功啊,到了對景關頭,刷刷刷把你的勢力削削砍砍,你也只能瞪眼。沒了勢力,他們這些所謂的親王也就只有個名聲好聽了。
保泰忽然想起一事,“今日在八阿哥門口,你是怎麼一眼就認出林墨白來的?”天色昏暗,他可是一點也沒看出來那是誰。
雅爾江阿的臉忽然詭異的紅了,連眼神都不敢直視保泰,保泰腦中靈光一閃,頓時就跳了起來,“操!你小子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喂喂,你小點聲!”
保泰瞪着雅爾江阿,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臉,被雅爾江阿啪的一聲拍開,“你幹嘛動手動腳的!”
保泰呆呆的說:“老子看看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雅爾江阿翻了個白眼兒,“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正經點!”
保泰悶悶的坐了回去,“你想退出,就是爲了那小子?你不會是想跑去給老四搖旗吶喊吧?”
“你當我是蠢的?爲個男人我至於麼?況且還是個沾染不上的男人。而且,給老四搖旗吶喊,虧你想得出來!我就是不和八阿哥混,也不會去和老四混,我們兩個天生不對盤。行了,我也該回去了,以後吃飯喝酒看戲找我,議事就不要喊我了。你自己也好好想想。”
雅爾江阿走了之後,保泰鬱悶的孤坐了半天,才狠狠的一拳捶在桌子上,混蛋老四,居然用美男計!
幾日之後,康熙再次召集衆人商議,在羣策羣力之下,幾件事的框架都已經搭建起來。最快的要數第二條。有武舉的現成例子在那裡,只要把規模擴大了,把比試對象從單人換成團隊,把積分規則等等變換一下也就差不多了。很快,這一條就率先通過,康熙命人明天就下發各地,要求他們按照其上的規則訓練,年底舉行第一期的大比武。
第一條和第二條最爲繁瑣,牽扯也比較大,一個牽扯到權力,一個牽扯到金錢。這二者幾乎概括了所有人爲之奮鬥一生的目標,因此至今還沒有達成一致,康熙對各方提出來的方案也不怎麼放心。這時,胤祥把他的奏摺遞了上去。
康熙細細看了之後,不由得大聲叫好,“老十三的摺子你們大家都看看,看看什麼才叫做忠於國事、立身持正!”
胤祥所提交的奏摺,吸收了當天所討論的精髓,按照他上面所說的來做,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保證預備役不會成爲哪一個人或某一個勢力的囊中之物,這正是康熙最希望看到的。要知道,預備役之中的兵,都是各個家族的希望,把他們掌握住了,可就掌握住了一大半的八旗勢力,康熙可不敢把這麼大的勢力交到哪個人手中。
“好了,接下來你們就按照老十三提的這個再完善一下。”
衆人看向胤祥的眼光中帶着幾分猜疑和忌諱,特別是胤禎。他當初和胤祥都頗受康熙的寵愛,兩人年歲差不多,又是同一個老師,難免事事都要爭一爭比一比。胤祥因廢太子的事被冷落之後,胤禎卻是隱隱的成爲了原八爺黨的中堅力量,如今更是自己拉起了一面大旗,所以,在面對胤祥的時候,他是很有一番優越感的。
然而今天康熙的表現又讓他不那麼確定了,老十三不會是又要復寵了吧?
奏摺傳到了胤禟手裡,前面的他粗粗的掃了一遍,看到後面關於商隊那一塊才稍微仔細看了看,沒想這一看就看入了迷去。古代的時候,關於經商之道的理論還是很少的,大多是口口相傳,而且也大多不成體系。林墨白跟胤祥說的那些,都是林如海往日裡和他說的。林如海前世生活的那個世界,商業發達,各種商業理論層出不窮,隨意拿出一兩點來,在這個時代便能閃瞎人的眼睛。
胤禟就看入迷了,看到最後,他哈哈大笑出來,“老十三,哥哥我怎麼就從來沒發現你還有經商的天分呢?怎麼的,和哥哥我搭夥吧!”
雖然立場不同,不過胤禟對胤祥的觀感還是不錯的。前些年,胤祥的兩個妹子,溫恪和敦恪,都是養在翊坤宮的,和宜妃相處得也不錯,有她們兩個在,宜妃臉上也多了些歡笑。有感於此,胤禟對溫恪和敦恪還是有幾分喜愛的。當時胤祥也時常去翊坤宮給宜妃請安,順便看望兩個妹妹,胤禟和他的關係說不上好,但絕對不惡。
“咳咳。”對於胤禟這個兒子,康熙已經是完全無能爲力了,他怎麼就有這麼一個對從商那麼感興趣的兒子呢?
胤禟有些尷尬的閉了嘴,他怎麼就忘了這還是在西暖閣了?
胤祥笑道:“和九哥搭夥弟弟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我還是更喜歡舞刀弄槍,讓我訓練一下船員倒還可以。”
胤禛此時站了出來,說:“皇阿瑪,兒臣以爲,買船、造船需要時間,選購貨物也需要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正好抓緊訓練一下出海的人員,海上無小事,必須要慎之又慎。十三弟既然有此心,兒臣懇請皇阿瑪給他這個機會,十三弟在練兵上還是有些能力的,皇阿瑪再給他配一個精通水戰的副手也就可以了。”
胤禎之前還擔着心呢,就怕胤祥復寵,和他爭搶預備役的領導權。此時聽他的意思,竟然是看上了商隊的訓練,心裡都快要樂死了,當下立即就出列附和道:“以十三哥之能,訓練商隊護衛隊是絕對沒問題的,兒臣也懇請皇阿瑪批准。”嘿嘿,等他接手了這個,就不會再對他接手預備役造成威脅了。
一時間,四爺黨、十四爺黨都紛紛附和,康熙考慮了一下也就順勢同意了。過了這麼多年,他的氣也順了,如今老十四勢力擴張很快,總是要擡個人出來制衡一下的。老十三先放到商隊裡看看,到時候有點什麼變化再做部署也來得及。
胤祥哽咽着叩謝皇恩,皇阿瑪終於不再無視他了,即便是在別人眼中毫無用處的商隊統領也無所謂,只要他自個兒知道它的重要性就行了。
康熙有把林墨白叫了出來,“這幾天,經過細緻的商討,愛卿所提出的幾個法子都是可以實行,並且對旗務整頓也是能起到一定效用的。愛卿居功甚偉,想要什麼賞賜?”
譁……
聽得康熙讓林墨白自己提賞賜,衆人一邊震驚嫉妒,一邊也悶頭準備看笑話。他們這位主子爺可不好伺候,林墨白要是獅子大開口,恐怕仕途也就到此爲止了。
卻聽林墨白道:“爲皇上分憂是奴才應當做的,實在不敢討要賞賜。”
“讓你說你就說。”
林墨白沉吟片刻,說道:“奴才阿瑪年事已高,河道上的事情又繁瑣得很,奴才也曾勸他顧着自己的身子一些,怎麼也比不得年輕的時候了。可阿瑪說林家深受皇恩,幾代承爵,如今又蒙皇上信重予以重用,只要還能動彈,就一定要報效皇恩……可奴才身爲兒子,到底是心疼阿瑪的身子,奴才斗膽,懇請皇上下旨讓奴才阿瑪解甲歸田頤養天年。”
西暖閣內一時寂靜無聲,坐到他們這樣高位的人,誰不想活到老幹到老?手中的權力誰捨得放下?林墨白如今才初初嶄露頭角,如果有林如海在一旁保駕護航,被人要動他也要三思一下,畢竟他背後還有個正二品的總督!再說了,就算是一時出錯,只要林如海還在任上,過個一年半載的再次起復也是可能的。
如今他竟是要懇請皇上讓他父親卸甲歸田,這簡直讓人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