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萌萌睜開眼,又閉上了,之前在賈府當老太太,雖說老了吧,但日子其實還算舒坦。擋不住兩個兒子聽話啊!現在怎麼辦,一睜眼,差一眯眯就回到解放前了。所以自己不是單穿?合着自己算快穿?
此時,破舊的小屋裡哭聲震天,她躺在炕上,炕下一個肥胖的中年婦人,在那兒哭天搶地,“東旭啊,我的兒,你走了,讓我可怎麼活……”
歐萌萌閉上眼,記憶如潮涌一般進入大腦,還好,經歷比賈母簡單多了,本尊秦淮如,家裡是近郊農村的,傳說十里八鄉的漂亮丫頭,因爲一心想進城,花大價錢請了媒婆,介紹了軋鋼廠的鉗工賈東旭。
五年生了倆,還懷揣了一個。不過趕上大災之年,賈東旭因爲飢餓加之疲勞過度,工作時不慎死亡。這會子,在家辦喪事呢。而本尊秦淮如一時傷心,暈死過去。讓歐萌萌穿過來了。
歐萌萌有點鬱悶了,自己和這姓賈的多有緣啊,這輩子還要當賈家寡婦?這是害自己吧?自己要回家,你把我又扔這兒了,是人幹事?
不過,歐萌萌想想也是,之前是老寡婦,這會子小寡婦,反正就是不給她配男主角唄,也成,真給她配一個,她得去跳井,就這麼着吧。
閉眼想想,困難時期還有兩年,而家裡辦喪事,廠裡還沒談,這個,沒談,就辦喪事?這是誰決定的?
睜眼,坐起。
“秦姐,你別動。”邊上一個圓盤子臉的年輕女孩,一臉的擔心。
歐萌萌反應過來,後院許大茂的未來的媳婦婁小蛾,因爲成分不好,家裡希望她能找個成份好的人家嫁了,也是一種保護。
而許家夫婦當初在婁家做工,號稱忠僕,婁家夫婦也有種把女兒託給忠僕的意思在裡頭。
不過,歐萌萌不用看記憶都知道婁家失算了。真的把女兒嫁給誰也不能嫁到忠僕家啊?你能想把迎春嫁給賴家的孫子?人家一邊奪你的產,一邊還要把你們家姑娘往死裡踩,看到你,就不能忘了,我曾經是你們家的奴才!
而從原主的記憶看,許大茂也不是什麼好人,沒事總往原主身邊湊。在大院人眼裡,這位除了好事,啥事都幹。
因爲年景不好,婁家、許家準備到十一再看看情況給他們辦婚禮。而婁小蛾還有點小資情調,以爲自己是自由戀愛呢,沒事來大院玩,和秦淮如算熟悉了。
這會看她家這樣,自然也是不落忍,忙過來幫忙的。剛還偷偷塞了秦淮如十塊錢。要知道,賈東旭二級鉗工,每月工資也就27.5元。
歐萌萌沒經過這時代,但從爹媽的表述之中,其實就是貶值。27.5元,和後世2750差不多,不過,那會人節儉,27.5能養一家子,後世2750在京城,別說一家子,一個人都養活不了。所以婁小蛾塞給她十塊錢,就是挺大的人情了。
歐萌萌對婁小蛾笑了笑,把錢又塞回了婁小蛾手心,看婁小蛾正要說什麼,她對她微微搖頭。
自己下了炕,起身出門,還好快夏天了,打開門,風吹進來,她也清醒多了,外頭搭着棚子,院裡三位大爺正坐着說着啥,看到秦淮如出來,也就住了嘴。
“秦姐,怎麼出來了。”一個二十四五的青年擦着手過來,一臉的關切。
“沒事。”歐萌萌擺了一下手,這是賈家住對門的傻柱。
原主住的是個雜院,三進的院子,傳說之前住着王爺。其實以歐萌萌專業的眼光看來,這裡肯定是有品階的人家,畢竟在內城裡,靠近王城根下,但因爲只有三進,而從制式看,離王府的架構還遠得很。
傻柱原本姓何,叫何雨柱。他爹何大清是聞名四九城的譚家菜大廚,不過幾年前再婚,去了妻子所在的城市。把房子過給了兒子。當然,大院的傳說是何大清和寡婦私奔,拋棄了兒女。
他們家是這院裡惟一的有產權的戶主,其它人家都是因爲在城裡工作,然後憑着戶口到街道房產科登記,每月按面積付租金。
所以他們家算是院裡的大戶人家,住在中院北屋。對着原主的賈家,不自覺的就有些居高臨下。
何雨柱因爲十六、七歲時,父親跑了,扔下他和小九歲的妹妹,所以有些左性,一言不合就動手,六親不認,加之何大清在他小時,叫過他一聲傻柱,於是這外號也就傳下來了,人心不錯,就是嘴碎。
歐萌萌不想和他歪纏,徑自去了三個管事大爺那去了。 管事大爺這個,從秦淮如的記憶中看,就是解放初,出於安全的考量,弄了一個類似古代的保甲的制度,他們這大院前後三進,每進一個管事大爺負責,再按年齡或者威望分一大爺,二大爺,三大爺。
現在這大院一大爺是中院的易中海,廠裡的八級鉗工,也是賈東旭的師父。人算是好人,因爲沒孩子,對賈東旭一直十分偏愛,從原主的記憶裡,賈東旭和她說過,易中海希望賈東旭給他養老。畢竟這會子剛解放沒多久,所以對他們來說兒徒、兒徒還挺流行的。
“淮如,醒了。”易中海沒起身,就是打了一聲招呼。
“淮如,一大爺正和我們商量給你家捐款呢……”三大爺閻埠貴拿着一張紙說起來。
三大爺是附近紅星小學的語文老師,自詡知識份子,但有點舊式文人的意思,靠一個人的收入養活一家子,對家人也講究一個公平,口頭禪就是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所以大家一直叫他閻老西,說他像山西人一樣摳門。不過對歐萌萌來說講究公平的人,其實都不是壞人,他們這樣認真的生活,都是令人敬佩的。
歐萌萌對三大爺笑了笑,轉向了一大爺易中海:“等下,廠裡不來人嗎?人死廠裡,不說是因工殉職,也是工作時間內,工傷死亡,現在沒個說法嗎?”
歐萌萌那叫一個汗,所以這火紅年代,人心都這麼好,啥也不說,就要給他們捐款。
這年景,連糧食都費勁……不對,這是剛開頭,北方一直無雨,所以預示了會困難,開始了減定量,但老百姓,特別是全國保京城的老百姓,目前還沒有這種危機意識。
不過她不是那種樂意接受別人幫助的性子,你既然是一大爺,又是賈東旭的師父,你總能給我一句話吧?
易中海怔了,這個,他是準備晚上單獨和他們談的,現在一個鄉下丫頭竟然問到他頭上了,他有點惱,但剋制了,清了一下嗓子,“這個下一步……”
“柱子,幫個忙,替我弄個板車來。我把人拖到廠門口,讓領導給我一個說法,好好上班的人,爲什麼沒了。”歐萌萌算了,兩輩子都是當領導的,易中海一擡頭她就知道他的意思了。這是替賈家和廠裡達成了什麼協議了。但這個協議,中間易中海想從中達到什麼目的,歐萌萌懶得想,但她不喜歡這種主動權不在自己手上的感覺。
“秦淮如,你想幹什麼?這是鬧事的時候嗎?”易中海臉黑了,“我和廠領導談好了,讓你頂班,就算你是學徒也可以拿到東子的二級鉗工的工資27.5。廠裡還會給點一次性補助,你這麼鬧了,讓廠裡沒臉,你……”
易中海口帶威脅了。
“一大爺,您是東子的師父,我敬重您。不過,這事,您別插手,我鬧我的,您插了手,冤枉得罪了領導,這不好。”歐萌萌還是笑了一下,慢慢吞吞的說道,但回頭看向傻柱,“板車。”
傻柱呆了一下,指了一下邊上,其實賈東旭就在板車上,才從廠里拉回來,想着一會就送火葬場,也就不動了。
歐萌萌點頭,想想,“三大爺,您不在廠裡上班,麻煩您和我一塊去,幫忙做個見證。”
三大爺是文化人,這會子,而這會子他一下子聽明白了,一大爺和二大爺都是廠裡的工人,真的鬧起來,他們不好看,自己和廠裡沒關係,也不叫他鬧,只讓她做個見證,這個還是可以的。忙起身,但他被易中海又按住了。
“秦淮如你想什麼,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了?東旭……”
“你是D·員?”歐萌萌覺得有意思了,什麼就叫沒有組織紀律性,這個她倒是常用來批評人,不過,說這話時,也代表沒啥理,用紀律來約束了。
“不是。”易中海一下子漲紅了臉皮,這會子入D是很難的。當然,他都沒交過入D申請書。
“是幹部?”歐萌萌覺得自己有點不講武德了,明明都知道他不是,結果還特意問。
“你想說什麼?”易中海黑臉漲得通紅,手都抖了。
“別指來指去,不尊重別人,也是不尊重自己。我和廠裡談,和您有什麼關係?像剛剛的條件,是您和廠裡談的,敢問,除了是東子的師傅,你和東子有別的親緣關係沒?我和東子的親媽有授權您去談了嗎?我們賈家的事,憑什麼讓姓易的做主?”歐萌萌冷冷的看着易中海,“還有,您知道工傷的規定嗎,就敢胡亂答應條件,別以爲自己是八級工,該學文化時,就得學文化,沒事看看書,不然被人賣了都不知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