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清蓮
賈母一把攥住賈敏的手腕,聲音打顫的問道:“敏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賈敏忙扯出一抹笑,說道:“母親真是多慮了,哪有什麼事情瞞着您呢。我跟老爺也是一直想再有個孩子的,可惜……想來,許是我命中註定只有這一子一女也說不定呢。”
賈母的一雙眼好似能穿透人心一般,定定的看着賈敏好一會兒。之後,老太太拍了拍賈敏的手,笑道:“這兒女緣也是命裡的事兒,急不來的。好在,你有翰哥兒和玉兒這兩個極好的孩子,總也是你日後的依仗……”
“姑母說的很是,林太太的那兩個孩子,真是優秀的叫人看着心裡又歡喜又嫉妒,我都恨不得他們是我自己的孩子纔好呢。”保齡侯夫人笑着打趣道。
“誰說不是呢……”忠靖侯夫人不落人後的附和道。
賈母樂呵呵的跟着說笑了兩句,只是那雙老眼的眼底藏着一抹寒冰。自家的女兒自家知。賈敏是個什麼性子,賈老太太能不知道?那可是再要強不過的了。能叫自家女兒露出那樣子的神情,定是出了不小的事情……
只是,今兒個是給二丫頭添妝的好日子,又有那麼的外人在,老太太心知這時候實在不是個問話的好時機,便暫時作罷。但是,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來,總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叫自己的心頭肉受了委屈的。
“孃親今兒個可是身上有什麼不爽利的?女兒瞧着您氣色好像不是很好……”回家的路上,黛玉蹙着眉柔聲問賈敏道。
見黛玉一臉的擔憂,賈敏笑了笑,“不妨事的,不過是想到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罷了。”
見賈敏不願說,黛玉也就沒再追問,只是想着回頭找李嬤嬤打聽打聽。
“今兒個薛家的大姑娘可是又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了?我瞧着四丫頭的臉色不太好的樣子。”賈敏輕擡眉梢兒,看向黛玉。
黛玉笑道:“是跟着二姐姐說了些不着四六的話,四妹妹聽不過去。刺了她兩句。”
說着,黛玉便將事情從頭到尾的跟着賈敏說了一回。
賈敏冷冷的嗤笑了一聲,卻是沒說別的,只囑咐黛玉日後小心薛氏母女。
“我今兒個瞧着那對母女看着我兒的眼神不好。怕是有什麼算計呢。你日後可是要小心着些。或許是我想多了也不一定,反正薛家的人若是送你什麼東西,無論是吃的是喝的是玩的是用的,全都找燕嬤嬤給你掌掌眼……那一家子,哼!慣是會下/藥的……”
下/藥?
兩道罥煙眉微蹙,黛玉突然想到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再看向賈敏時,眼中便帶上了幾分狐疑。
賈敏正閉着眼想心事,便沒注意到。
黛玉手上無意識的絞着帕子,心裡一遍一遍的想着那個叫白蕊的小丫頭。那丫頭長得什麼模樣。黛玉已經不記得了。不過黛玉記得,那丫頭伺候了自己沒多久,便連着她老子娘一道沒了蹤影的事情。
那時候,家裡彷彿有一段時間氣氛很是緊張,自己的教養嬤嬤一步不離的守着自己。家下人的一下子少了不少人……連着孃親身邊的幾位嬤嬤,最後也只留下了福嬤嬤和李嬤嬤……
哥哥身邊,也是打那之後,就再沒用過大丫頭,只小廝伺候着……
回頭一定要好好問問李嬤嬤才行!!
黛玉心裡暗自打定主意道。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九阿哥一踏進九曲流觴亭,就劈/頭/蓋/臉的問道,心裡的着急可見一斑。
黛玉一見九阿哥的樣子。心裡頓時就有些過意不去了。如今不過初春時節,九阿哥的額上卻滿是一層密密的細汗珠子,可見這人定是接了秦桑的消息,就一路心急火燎的趕過來了。
“你先坐下歇歇。”黛玉忙招呼九阿哥坐下,又親自去給他倒茶。
“你慢着些,仔細別燙着。這些事兒爺自己來就好。”九阿哥生怕黛玉叫熱水燙着,忙出聲阻攔道。
黛玉眼波一橫,嗔道:“我都多大的人了,難道這些事情都做不好的?”
說着,黛玉也不理那人急頭白臉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只是倒好茶又親手奉給他吃。
九阿哥吃一口茶,舒了一口氣,方又問黛玉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值得把秦桑派過去急着把他找來。
黛玉嘆了一口氣,這才把事情娓娓道來。
“……我總覺得是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很不好的事情,還是跟着薛家的人有關的。要不然,孃親做什麼突然對着我說那樣的話呢?下/藥呢?是對着誰下/藥了?下的又是什麼藥?……”
“我問了李嬤嬤,李嬤嬤雖說告訴了我一些事兒,可是我總覺得事情並沒那麼簡單……”
“我自己琢磨了幾日,也沒個頭緒。如果哥哥沒去雲德書院的話,倒是會告訴我一些。可惜……”
“剛剛見着你這樣子心急火燎的趕過來,我又後悔了。這事兒許是我大驚小怪了也說不定,倒是白白累的你……”
話未說完,就叫九阿哥給攔住了,“說什麼呢。你能有事兒想着叫人來找爺,爺只有高興的份兒。”
見黛玉眼中帶愧的看過來,九阿哥忙笑着岔開話題,道:“這事兒你問爺,纔算是問對人了呢。”
黛玉眼神一亮。
九阿哥見狀,也不瞞她,將當年王夫人夥同薛王氏對着林家內宅下/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說給她知道。九阿哥覺着很該叫自家的小玉兒知道知道什麼叫做“防人之心不可無”。
“……別以爲是自己身邊伺候了多少年的奴才,就一準兒是那麼忠心耿耿的。這人心難測海水難量,或許那背主的奴才不一定是爲了什麼事兒嫉恨主子,不過是叫人尋着了把柄罷了。”九阿哥藉機教育着自家小媳婦,“就像你原來身邊的那個叫墨香的,可不就是叫人拿着自己的胞弟作威脅,纔在你耳朵邊兒上話裡話外的挑撥是非來着?”
“說真的,爺一直很好奇,你額娘到底是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兒了,叫那王氏姐妹恨成這個樣子……”九阿哥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半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見黛玉一個不滿的眼波橫過來,九阿哥立刻笑道:“也不一定就是你額娘做了什麼。這天底下專有那等見不得別人好的人,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過得都不如她纔好呢。你們家這樣子的情況,你額娘定是過得舒心的不得了,王氏姐妹哪有不眼紅心嫉的?如此一來,做下這等絕人子嗣的事情,也不是說不過去的……”
說着,九阿哥對着黛玉不無討好的笑了笑。
只逗得黛玉偏過身子,捂嘴在那裡悶笑。
因着內務府裡還有事情,九阿哥這裡跟着黛玉又說了一會子話,便離開了。
“行了,你別送了,爺也不是頭一回來了,知道大門在哪裡……”
黛玉拗不過九阿哥,只好請了李嬤嬤將人好生送出去。
九阿哥出了燕子塢沒多遠,迎面竟遇上了賈敏親自攙扶着一位銀髮老太太往正房裡走去。
兩撥人當下俱是愣在了那裡。
“這位是……”賈母心裡生疑,怎麼會有個陌生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這裡?這個地方雖說算不得林家的內院範圍,卻也相去不遠了。
賈母眯着眼細細打量着這人,心道:這男子的容貌未免也太好了吧……
再看那人身後,嗬!竟是李嬤嬤?!
當下,老太太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傳聞當朝恭郡王的容貌雌雄難辨,如今又跟着林家有了婚約……眼前兒這人……
“奴婢見過恭郡王。”賈母先行對着九阿哥行了一禮。見賈敏沒啥反應,老太太又去啦賈敏的衣袖,又瞪了一眼過去。
九阿哥不等賈敏行禮呢,忙上前免了賈母的禮,笑道:“快免禮。您是皇阿瑪的乳母,又是玉兒的外祖母,本王可不敢受您的禮……”
賈母一邊被賈敏攙扶起來,一邊說着“禮不可廢”。
九阿哥又道:“本王內務府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說着,也不等賈母等人再行禮,忙忙就走了。
那背影,很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爲啥呢?
因爲賈敏一直在拿眼瞪啊瞪啊瞪……
說起來,賈敏原本對着九阿哥的那點子恭敬,已經在前一陣子九阿哥患得患失幹出那些不着調的事情之後,就蕩然無存了。
雖說,九阿哥做了好些事情來彌補自己的過失,賈敏口頭上原諒了,心裡到底還是存着芥蒂的。
打那之後,賈敏見着九阿哥的時候,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而九阿哥見着賈敏的時候,也多是心裡惴惴不安的。
到了主屋之後,賈母先是教訓了賈敏一通。“那位爺雖說跟着玉兒有了婚約,到底這事兒還沒砸瓷實呢,你就急着擺岳母的款兒了?也不知道行禮問安的?便是他日你真的做了郡王岳母,也不帶這樣子失禮的?……”
賈母噼裡啪啦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叫賈敏心裡好一陣子的叫苦,不過面兒上卻不敢露出分毫心思,只乖乖的認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