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御書房
讓時光倒流一會。
大幹泰平帝翹着二郎腿,手指韻律的敲打着龍塌扶手,閉目假寐,看來心情還不錯。
大明宮掌宮內相戴權,悄然無息的走進來,一臉凝重輕聲道:“萬歲爺,南宮那邊來了手諭,請萬歲爺過目!”
“念!”
泰平帝狹長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輕喝道。
“萬歲爺,這?”戴權面露難色。
“念!”
泰平帝目光陰鷙。
戴權不得已,打開手諭念道:
“慢……”泰平帝眼神快速閃爍,“你對此事知道多少?”
作爲主心骨,他不能垮掉。
“檀郎,還請憐惜……”
“曹貴妃向朕哭訴,曹國丈被寧國府紈絝子弟賈薔縱馬行兇毒打,馬車被毀,朕賜花瓶打碎。
在聖上身邊的人都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之人,任何一事彙報之前都做足了功課,否則一問三不知,怎可當近臣?
戴權一番故事講的活靈活現,繪聲繪色。
“會傷殘嗎?比如肉刑?”
曹國丈便去南宮向曹貴妃哭訴受到奇恥大辱,這纔有了剛纔太上皇的手諭。”
取過手諭再次看去,一臉自嘲的譏諷,“哼哼”冷笑不已,心裡依然堵得慌,像吃了個蒼蠅一般噁心難受。
“曹黑狗原本就是一寧榮街的潑皮,無冤無仇,定是受到指使。”
一股暖流浮上賈薔心頭。
“萬歲爺,今個是賈薔大婚……”戴權小心翼翼道。
華燈初上,大婚之日,卻攤上了驚動天家的案子,形勢鬥轉急變,一波波客人面帶同情憐憫,一番虛情假意的安慰,相繼散去。
“最多也就三年吧!”
“那倒遠不至於!”賈薔肯定道。
只是,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也不會!”
巹是瓢,把一個匏瓜剖成兩個瓢,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完整的瓢。
小窗屏暖,鴛鴦交頸。
泰平帝又是一掌擊在案几上,冷笑連連,又驚又怒。
除非讓他自己說出,他是在敲詐,或者找抽!”
戴權一臉苦相道,“萬歲爺,這賈薔是着了道啊?!
曹國丈大怒,讓賈薔賠馬車,賠御賜花瓶,還用馬鞭抽賈薔,卻被賈薔抽了幾鞭子,還說要廢了這個雜碎!”
“會永遠流放嗎?”
“我惹下了天大的禍事,衝碎了咱們的喜慶……”賈薔盯着秦可卿的美眸,愧疚道。
戴權微詫,正欲轉身就走。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從結果看卻是對我們不利,馬車壞了,花瓶碎了,人也被打……
“明個我去順天府衙,或許很快就能回來,你們在這守護好嫂子,不得出這內宅半步!”
嘻嘻……三年後你回來,我們的孩子都會叫爹了!”
欺朕被圈禁,小兒紈絝無法無天。這,不是打曹國丈,而是狂打朕的臉!
朕捱打,此爲小事,順天府不受理,更不宜驚動太皇太后!
如何處置,皇弟看着辦!”
起身拉着賈薔的手,來到餐桌前。
如何處置,皇弟看着辦!”
“此案真的很糾結,從動機看,曹黑狗居心叵測,故意挑釁……
二人相擁吃下交杯酒。
賈薔安靜的聽着幾人交流,大腦高速運轉起來,隨之眼神一亮。
“夫君惹下事,會殺頭嗎?!”
“夫君別動,奴家拔根頭髮。”秦可卿隨之道,“夫君拔根我的?!”
“檀郎,徹底擁有你的可兒吧。
……
大婚之日,陡生變故。
朕,亦聽聞平安州節度使一職暫時懸空,朕以爲理國公柳彪之孫柳芳根紅苗正,也是好苗子。
若說完全不影響心情,那是不可能的!
玉肌稔膩,溫潤瑩潔,便如一隻極品羊脂玉的花瓶,頓時無限風光漣漪般盪開。
“萬歲爺,他還有口諭。”戴權期期艾艾道。
“可這畢竟是大婚之日,或許會影響你的心情!”賈薔嘆息道。
以往,處於被動的可卿,今個似乎主導着一切,比想象中要勇敢的多。
“萬歲爺,這種事不牽涉天家,賠點錢就了事。非要上綱上線成私鬥,賠錢之後,流放三年,也可。”
此手諭,沒頭沒尾,充滿着怨氣、譏諷和威脅。
“卻不知幕後主使是誰?讓我查到,一炮轟死他全家!”
“你不覺得,事情發生的太蹊蹺嗎?”泰平帝氣的雙手發顫。
賈薔來到如小房子般大小的古典牀榻,拿起喜杆緩緩挑起紅蓋頭,定定看去,頓時呆若木雞。
“着錦衣衛,把賈薔那個孽畜抓來,交由宗人府,先狠狠的打一頓再說……”
“曹國丈先去順天府擊鼓並未爆出國丈的身份,而順天府尹楊宗正被京城周邊饑民救災忙的焦頭爛額,哪會管青皮與紈絝打架鬥毆小事?
甚至沒有一句抱怨,以極大的溫柔,安撫着賈薔創傷的心。
“夫君,我們已經是夫妻,無論發生何事,讓我們共同面對!”秦可卿比想象中,要堅韌太多。
“天塌不下來,有我在,多大點子事!”賈薔起身揉揉晴雯的腦袋,來到洞房。
“說!”泰平帝強忍着滔天怒氣。
“嘭……”
秦可卿雙手環抱賈薔的腰,頭靠在胸前,情不自禁淚滴滑落,隨之抹掉淚珠,笑靨道,“今個是咱們大喜,我這是喜悅的淚!”
秦可卿背對着賈薔,顫慄的手拉開鳳袍的絲帶,絲袍從肩上滑落。
“夫君,還不將奴家的蓋頭掀開嗎?!”秦可卿的聲音泉水叮咚般響起,羞澀中,充滿了鎮定。
至於車馬相撞,孰是孰非,如何評判?”
婚房內,五顏六色的紗幔從屋頂垂下,清風徐徐,紗幔如煙如夢流動,如同七彩的瀑布從天而降,如夢如畫。
“萬歲爺,今個賈薔大婚,上午迎親路上,與曹國丈的馬車相撞。
……
泰平帝聽完,呆呆了半晌,隨之青筋暴跳,“嘭!”的一拳砸向案几,臉色陰沉如水,深深的吸一口氣,剋制住胸中的怒火。
她羞答答的低眉垂眼,不敢接觸賈蓉小太陽般的眼神,似乎怕灼傷了自己,隨之又大膽擡眼羞赧道:“檀郎,我們還沒有喝合衾酒呢……”
“老奴也覺得,迎親隊伍,鼓樂喧天,今個可怡郡主大婚應該傳遍了寧榮街。”
如同一盆冰水,將賈薔內心的火熱差點澆個透心涼。
“嗬荷……他這是逼朕交易啊?!保下賈薔,便要交出平安州節度使一職。”泰平帝冷笑連連,一臉肉痛。
“雞零狗碎的小案子,卻牽涉皇家內部博弈,甚至……孝道。”泰平帝一臉陰鬱,沉吟道,“按正常程序,着順天府尹抓捕賈薔審訊,如果有隱情,先查個水落石出。”
……
“也就是三年而已,多大點子事!!”秦可卿頓時舒了口氣,笑靨如花,“三年時間,也不過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那就明日上午,讓他自己去順天府衙自辯。”
三年太久,我怕無法承受不了對你的思念,給我留下一個孩子。
隨後,將兩根頭髮纏成一根。
忍不住還是提醒一聲:“小心賈珍!”
“朕,聽聞賈薔屢立奇功,雖年輕氣盛,或許也是一顆好苗子,並不忍毀了他。
“咱們這就是結髮夫妻了,以後,你是我的夫君,我便是你的妻子,我很幸福!”
“如果,賈薔被定罪,該如何判?”
賈璉出門前欲言又止。
“薔大爺,薔大奶奶請你去洞房,還有幾個程序沒走完呢?!”晴雯揉着紅腫的眼睛,側着腦袋泫然欲泣。
來,咱們喝合衾酒!”
“最壞的可能會定罪爲私鬥,由於對方涉及皇家身份的原因,極有可能是賠錢流放。”
分明是陽謀,仗着身份懸殊,行敲詐之實。
鳳冠霞帔,國色天香,溫婉端莊中又帶有勾動心絃的魅惑。
……
“首先這是個陰謀,甚至是無解的陽謀!”
“豎子惹下潑天大禍,你讓朕該如何?用平安州的位置換?!”
他徹底明白了賈珍的計謀,頓感毛骨悚然。
但,難就難在,曹國丈確實被打,花瓶確實被打碎,從無任何法度規定,大婚之日要,街坊四鄰禁足。
虎豹狼熊等鐵桿卻圍在賈薔的身邊,幾人七嘴八舌的商量着對策。
“檀郎,無需憐惜……”
已熟睡的可人,眼角含着淚滴。
爲了要一個孩子,壓抑着巨大的羞澀,不顧初經人事,一次次索取。
終於疲倦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