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落地的是黃舉人。
先是“啊”一聲,隨後叫人戛然而止的是縣丞。
不過一眨眼功夫,這狼狽爲奸的兩人就成了地上兩具屍骸,黃泉路上作伴去了。
霍寶與那漢子對視,移向對方手中武器,面上都帶了莫名之色。
巧了,兩人手中都是鐗。
區別是霍寶是單鐗,紫金四棱鐗;漢子是雙鐗,玄鐵鴛鴦鐗。
那漢子是獨自進客房的,霍寶卻不是一個人在,水進、霍豹等人卻是在房中。
眼見霍寶動了,大家都動了。
只是眼前這些人手明顯要比四方樓那些略強些,又在人數上佔優勝,一時之間,衆童軍就處了下風。
霍寶揮着紫金鐗,一鐗一個,幾步之間就砸死幾人,解了童軍危局。
那漢子也沒有束手,玄鐵鐗所到之處,血肉橫飛。
“砰!”
“啊!”
“嗷!”
前後半盞茶的功夫,屋子裡站着的就不足十人,地上躺了一片。
除了直接斃命的,地上喘氣的就剩下四、五人,滿臉驚懼。
“大人,饒命!”
“啊!別過來!”
這幾人還在哀求,霍豹已經近前,一匕首一個,抹了脖子。
“噗通”、“噗通”最後兩具屍骸落地。
霍豹被濺了半臉血,胡亂抹了一把,站在霍寶身後。
他看出了,寶叔方纔沒有留手,直接往這些人腦袋上砸的。寶叔素來心軟,如此行事自有用意,他便隨之行事。
鄧老爺子摟着孫女,不讓她看眼前情景,自己卻是避不開。
他臉上血色褪盡,望向霍寶等人時,帶了幾分畏懼。
這是哪裡來的殺星?
這點年歲,下手這般狠辣?
霍寶的注意力,都在那漢子身上。
那漢子摸着玄鐵鐗,隨後舔了舔沾了不知是腦漿還是鮮血的大拇指,眯了眯眼,竟是帶了幾分享受模樣。
TMD,這裡什麼毛病啊!?
霍寶心中發毛。
這漢子方纔似聽了縣丞的勸說,可隨手就砸斷了黃舉人的脖子。
這般喜怒無常,精神正常麼?
霍寶也壞,趁機直接給了縣丞一鐗,送他回老家。
沒辦法,實在是這個縣丞沒有下限,能屈可伸,嘴巴太會糊弄人。
萬一真的說動那漢子與州府聯絡上,那整個滁州的局面就不好打開。
未免節外生枝,霍寶便只能動手殺人,斷絕那漢子後路。
客房裡“戰鬥”結束,客房門口也變了局面。
那幾個守門的“家丁”都成了刺蝟,盡數斃命,一隊精兵張弓以待,方向對着客房裡。
原本就是三方人手,滅了一方,剩下兩方要見高低了?
水進、霍豹等人見了,面上都不好看,擋在霍寶身前。
霍寶握着紫金鐗,並無畏懼。
真要立時反目,誰怕誰還說不好。
鄧家祖孫三代,距離自己不過數步之遙。
“咦?咱們贏了!”女童從爺爺懷裡掙開,看着地上躺了一片,並無驚嚇,反而帶了歡喜。
孩童不知事,倒是不畏生死。
那漢子的目光落在霍寶手上,似纔看清他手中之物。
“紫金四棱鐗?”
“嗯!”
“你姓第五?”
“我姓霍!”霍寶皺眉。
師傅、太師傅可以認,祖宗就不用換了。
“第五帥胞姊適霍家,有一甥曾隨第五帥在樊城,城破後不知所蹤,你是那一支的後人?”那漢子眼神有些莫名。
“……”
霍寶應答不出了。
難道那位力士太爺真與第五帥有淵源?
可這力氣是祖傳的,紫金鐗卻不是祖傳的,這到底怎麼回事?
第五帥身爲前朝忠烈,民間多有傳聞,可這有一個霍姓外甥的事,霍寶還是頭一次聽聞。
“您……這個鄧,是第五帥母族那個鄧?”霍寶反問道。
即便是童養婿,也沒有幾個改姓的,那樣直接做養子不是更直接。
鄧健的“鄧”,應該是本來的姓氏,並不是得自鄧老爺。
能知曉第五帥親眷關係的,多半是第五帥的親友。
第五帥母族姓鄧,這是巧合嗎?
鄧健點點頭,面上帶了親近之意。
女童在旁聽着,得出結論:“爹,那咱們家是第五帥的親戚,小哥哥也是,那咱們兩家不是拐了彎的親戚麼?”
“不是拐彎,他祖上是第五家的外甥,也是咱們鄧家的曾外孫,有兩家的血脈……”
“太好了,那……小哥哥是我表哥?”
“是表哥,還是表叔,還要再論論!”
霍寶囧。
就算霍太爺真是第五帥的外甥,鄧家的曾外孫,傳到他這裡也隔了好幾輩子。
堂親四、五輩人也遠了,更不要說是表親。
怎麼這父女兩人跟遇到至親是的。
“會不會……認錯人了,這天下霍姓人多了?”霍寶訕訕道。
“不會錯!你這身力氣,就是傳承鄧家,錯不了!”鄧健隱隱帶了幾分自豪。
“……”
霍寶明白這人獨自進客房的底氣了。
就算沒有霍寶等人,這十幾號府兵也不在他眼中。
擴兵兩萬、割據縣城,這人不是投機取巧,憑的應該就是他這身巨力。
這巨力不是霍家祖宗傳下來的?而是源自鄧家麼?
霍寶沒開口,霍豹已經忍不住,好奇道:“寶叔,高祖爺爺難道真是第五帥的外甥麼?算一算高祖爺爺定居南山村的時間,就在開國前後,這時間倒是對上了,咱們霍家真同第五帥有淵源?”
鄧健的目光望向霍豹,打量兩眼,見他身量不高,瘦小枯乾,手中兵器只是短匕首,露出幾分嫌棄。
霍豹帶了幾分委屈,嘀咕道:“祖宗不開眼,怪我麼?寶叔有巨力,石頭哥、我哥也比尋常人力氣大,就我什麼也沒撈着。”
鄧健轉過頭,對霍寶道:“你是霍山的曾孫?那你爹同我一個輩分,你還真是與秀秀同輩,當叫我一聲表叔。”
“表哥!”秀秀帶了幾分雀躍,湊到霍寶跟前,帶了幾分討好。
霍山這名字,又與太爺對上了。
霍寶對小蘿莉點點頭,算是領了這“表哥”的稱呼。
手中握着兩萬兵馬的“表叔”,別說是一個,就是來一打也不嫌多。
“表叔!”霍寶收起紫金鐗,躬身作揖。
“好,好!”那漢子頗爲動容,扶了霍寶一把。
鄧老爺站在一旁,鬆了一口氣:“這樣說來,都不是外人。屋子裡薰得慌,還是換個地方說話!”
老爺子到底是經慣世情的,從最初的驚嚇到鎮定,不過一刻鐘。眼見這兩人都認親了,兩人手下還對峙,少不得說一句。
這一換地方,就去了北城,就是侯曉明之前潛入與探看過的軍營。
霍寶帶了幾分好奇,侯曉明跟在後頭卻是有些心虛。
那漢子瞥了侯曉明一眼,對霍寶讚道:“這是你的小兄弟?倒是個機靈的,一什的人盯他,都讓他撇開了!”又看了眼之前盯梢到城門口的童軍:“這孩子也伶俐,我還以爲是黃家的小廝,原來也是你的人。”
能在一個來月時間擴軍兩萬的人,哪裡是白給的?
聽這話的意思,之前童軍潛入軍營也好,盯梢也好,都在鄧健眼中。
“先前不知是表叔,唐突了,幸而表叔沒計較……”霍寶嘴裡說着,心裡卻是不由後怕。
這也就是鄧健急着出城湊糧草,一時沒抽出手來清理,要不然這些人怕是性命難保。
霍寶心中之前因童軍幹練生出的那絲自得,都煙消雲散。
能在亂世有一席之地的都是豪強,不是NPC,以後可不能再小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