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滁州軍拿下了蘇鬆,整個長江下流水路都暢通無阻。
霍順回來沒幾日,滁州水師副將於大海就帶了船隊從金陵順江而下,走海路往遼東。
隨船帶了不少金銀,在松江還會帶海鹽。
遼東鹽貴,幾船海鹽過去,馬價就出來大半。
除了海鹽,還有鐵槍頭,這個是霍寶提議的。
總不能任由北蠻崛起,遼東還有不少漢人。
這些人培養起來,一能遏制北蠻發展,二說不得什麼時候能出一支奇兵。
一個船隊,兩座樓船,四座海船,三十多戰船,還有護衛的艦船兩百多艘,水卒五千餘人。
兵卒雖不多,船隻不少。
出動這些人馬,又是借了“九爺”的光。
“九爺”在高麗有門路,拿着“九爺”的名牌,可以從高麗過境。
既是霍順、林清文是受“九爺”的安排回金陵,那船上除了戰馬,還有兩樣高麗特產,一種是高麗蔘,一種是高麗美人。
四十個高麗少女,年少的十三、四歲,年長十五、六歲。
霍五留了四個不會漢話的,其他分贈給馬寨主、鄧健、林師爺、杜老八、宋林等人。
水進是沒有份的。
霍椿已經過了兄嫂孝期,就等着數月及笄後出嫁。
水進這個那是納妾,那纔是打霍家人的臉。
馮和尚遠在太平府,倒是給他留了四人。
不管馮和尚要不要高麗女,以他的資格倒是不好將他落下。
剩下的數人,則是送了於老元帥幾人,剩下的都是挑着“東征”功臣分配了。
如此一來,太尉府內宅就有了三個女子,一個是馬寨主贈的清倌人,兩個是高麗女。
不管是滁州軍的高層,還是金陵士紳,都看出霍五用意。
霍五會收女人,但不會接受背景複雜、有孃家勢力的妻妾。
這是爲了保證霍寶的地位。
鄧健是霍寶的岳父,自是樂意眼見如此。
其他人之前也規勸過,都是徒勞無功,就不再舊話重提。
眼見着太尉府這邊後院是進不成,就有人盯着霍寶,可也只是心中想想而已。
有鄧健在,除非是想要結仇,否則誰有膽子摻和霍、鄧聯姻。
太湖的匪頭謝二,作爲新投之將,隨着鄧健打了蘇州、松江,也立了些功勞。
之前他就盯上過霍寶,待親眼見證鄧健的善戰,也見過其兇殘,就死了這個念頭,少不得開始留心霍氏親族晚輩。
可是霍五的堂親晚輩,霍磊聯姻水師於老元帥,霍虎聯姻馬寨主這個滁州軍後勤大總管,霍豹那邊聯姻鄧健舊屬。
剩下的就是濱江出來的霍家兩房人。
霍林這個族弟,如今執政松江。
霍洪那邊沒有人任要職,可女兒、孫女都聯姻滁州軍將帥。
謝二打聽一圈,很是心動。
不管是霍林的兒子霍瑾還是霍柏,都是不錯的聯姻對象。
前者與次女年歲相當,或者與長女年歲相當。
謝二正猶豫不決,霍順回來了。
霍順年歲雖大,卻是霍五的親堂侄,比族侄要親近許多,還是霍氏宗族的長房嫡脈。
霍順之父,是霍五的堂兄。
說句舉例子的話,要是霍五得了天下,霍順這一脈就是宗人令的最佳人選。
再說句異想天開的話,霍五隻有霍寶這個獨子,要是霍寶以後沒有兒子,挑着血緣過繼,也多半會從霍家長房選人。
到底是霍順,還是霍柏、霍瑾?
謝二滿心打算,很是猶豫不決,少不得跟妻子商量一二。
“有什麼好猶豫的,老爺既看着好,就都挑了是。”
謝妻想的簡單。
霍氏既是滁州白衫之主,將女兒嫁給霍氏親族,總會一番平安富貴,比其他人家要好。
謝二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只是自古以來,都是男方上門求娶,沒有女方上門子主動嫁女的,他少不得又聯繫安家,拜訪安二將軍,旁敲側擊提及此事。
滁州水師,如今就於老將軍與安二將軍在金陵,安勇在松江,於大海去了遼東,於大江跟着馮和尚在太平府,於大河在巢湖老巢操練新兵。
水卒與步卒不同。
步卒操練三月,就能上陣廝殺;水卒這裡,操練的時間要長些,正經需要學些水上水下功夫。
水火無情,要是沒有操練好的水卒上船,臨陣自保都艱難,更不要說殺敵。
安二將軍名叫安壯,人如其名,身形比一般人高壯,三十來歲。
他外憨內狡,是個內有丘壑之人,纔會帶兵馬留守金陵,緊鎖長江水路。
聽出謝二主動聯姻之意,安壯並沒有瞧不起什麼的。
聯姻,本就是結盟最好方式。
只是待聽到謝二選擇的兩個對象時,安壯神色不變,心中直咋舌。
這般胃口,憑什麼?
就憑着藏頭藏尾的幾千太湖水匪?
就算霍柏、霍瑾所在房頭與太尉府關係不算親近,也是霍太尉五服之內的族弟、族侄。
尤其是霍柏,與霍五還是平輩。
謝二想要妻之長女,這是想要做霍太尉的親家長輩?
沒錯,謝二猶豫過後,選擇了霍柏、霍瑾,放棄了霍順。
霍順比他小不了幾歲,又是鰥夫,實配不上他如花似玉的長女。
要是許嫁,倒想的他們謝家攀附太過。
他不僅性子傲,還十分愛面子。
謝二說着,還帶了可惜道:“可惜只是族親,到底晚了一步……”
這是覺得於家與安家兩家的聯姻對象更好。
於家長孫女許的是霍磊,安家長子定親的是霍五的堂侄孫女。
安壯心中笑謝二癡心妄想,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得罪人,只做了爲難道:“謝二哥想要與滁州軍再親近一步,再好不過……只是太尉府沒有正經女眷,就是想要傳話也不好說……倒是馬總管那邊,新夫人就要過門,又是金陵士紳家的小姐,總能搭上話……”
誰都曉得霍五與馬寨主是異性兄弟,情逾骨肉。
就是霍五身邊第一個妾,也是馬寨主所贈。
謝二聞言,果然聽了進去:“史家嗎?是該拜訪一二。”
話裡話外,是屈尊降貴之意。
他骨子裡極爲自傲,之前在太湖也有些“佔地爲王”的意思,即便是投了滁州軍,也將自己放在與於、安兩家差不多的地位。
平素裡關注的都是諸元勳的消息,對於其他人都不以爲然。
卻是不想想,就算於、安兩家在投白衫軍前與他差不多,可那兩家隨着滁州軍征戰十來個州府,立了多少功勞,豈是他一個新投的湖匪能比的?
就是賈、史之流,如今在滁州軍中已經立足,地位也不比謝家差……
*
太尉府旁,霍宅。
霍順在書房,手中提着一支筆,看着書案上一張紙,上面全是人名。
霍峰-霍池-霍林-霍瑾(霍瑜)。
霍巖-霍洪-霍柏(霍鬆)-霍瑞。
霍山-霍潭-霍棟-霍寶。
山字輩,水字輩,林字輩,玉字輩……
一看就是按照範字起的名字……
同樣是霍山的兒孫,前四個兄弟是霍福、霍壽、霍康、霍健,福壽康建,一天也是四兄弟,卻沒有霍家這一輩的範字。
等到下一輩,霍大伯霍大伯名“霍全”、虎豹兄弟的祖父“霍威”、霍六嬸的丈夫“霍誠”,也不帶木字。
等到小一輩,霍磊、霍虎、霍豹、霍百歲,更是各房起各房的,也沒有範字。
霍順是聽着曾祖父霍山的傳說長大的,如今想想霍太爺當初帶流民定居南山村的往事,也生出猜測來。
南山村霍家五房中,怕是隻有五房纔是霍山的血脈,其他四房應該是養子。
怪不得霍家幾代子孫中,只有霍寶繼承了霍山的巨力。
自家老爹之前犯糊塗的原因,想要續娶繁衍血脈,也應是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