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日，京城禮部會試考試場外。
今天是新皇登基以來第一次開恩科的日子，賈政已經帶着賈珠早早就過來了。
雖然他們過來的早，但是這裡已經人山人海的，很多舉子因爲是外地人，所以沒有家人來相送，只有他們自己三五成羣的。
找你賈政處理完莊戶的問題之後，賈政就開始忙活賈珠考試的事情。
賈政是自己參加過會試的，知道那種生活簡直就不是人過的。
他這幾天特別緊張，因爲賈珠本來身子骨就一直很弱，再加上原著的影響，他是經常噩夢醒來。
倒是王氏看到賈政這麼在意她的兒子，雖然嘴上說着不用擔心，但是還是每天開心的不得了。
相比於王氏，賈珠就不開心了，這幾天他是各種食補！
幸好賈政知道虛不受補的道理，所以儘量給他葷素搭配。
儘管是這樣，賈珠現在看賈政的眼色也是怪怪的，他那個心中以爲是天的父親對他有一天也會接觸到地面？
要說不感動那也是假的，賈政隨着官越做越大，而且可能是在江南大開殺戒的原因，身上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
“行啦，咱們也不要往前走了，考場每個人都是號碼確定的。
就算早早進去也沒什麼事，還要和他們擠。”
賈政帶着賈珠在一棵樹下一遍等着考場開門，一邊給賈珠說道。
賈珠點點頭，“兒子也不知道這羣人擠的什麼意思，一場考試而已。
而且都是讀書人，讓門口那些丘八當衆呵斥，夠沒面子的。”
“哈哈，這位兄臺說的在理。
不過也要理解這些讀書人，要不是皇上大恩，他們可能還要再等兩年才能考試。
這次平白多了一次進場的機會，他們怎麼可能不珍惜。
要是富家子弟還好，要是貧困之家來回一次京城也是花費不少呢，哪個又不指望着一舉登科呢。”
旁邊一個穿着淡藍色長袍，頭戴珍絲頭巾的年輕學子在旁邊聽到賈珠的話笑着回道。
賈政和賈珠聽到聲音都轉過身來。
賈珠謙虛的笑了笑：“兄臺所言極是，是小弟想差了。”
那位學子笑着擺擺手，“都是今年下場的，個人有個人的想法。
在下是錢塘學子慕芳，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慕芳介紹了自己之後就問賈珠。
“在下金陵學子賈珠，見過兄臺。”賈珠趕緊回答。
慕芳臉色怪怪的，“可是長安縣侯家的公子？”
“是啊，這位就是家父。”
賈珠側身把賈政讓到前面說道。
賈政也是感慨，這才離開江南，沒想到又見到了。
慕芳趕緊過來請安：“錢塘學子慕芳拜見長安縣侯。”
賈政看他態度端正的不行，也是心裡暗暗大笑。
他知道江南諸子對他的行事頗多怨言，但是礙於那些官員和商人的確是犯了罪的，所以也是有苦難言罷了。
賈政笑着讓他起來，然後戲謔的看着他。
“咳咳，那個……賈兄啊。在下過去看看其他好友。
咱們…………有時間再聚？”
說着好像賈珠會吃了他一樣，來跑的架勢已經準備好了。
賈珠也是摸不着頭腦，但是受到得教育還是讓他彬彬有禮的寒暄了幾句就讓慕芳離開了。
看着慕芳倉皇而逃的背影，賈政開心的嘿嘿直笑。
賈珠問怎麼回事？賈政就把他在江南查抄官員和江南諸子對他的評價說了一番。
然後笑着說可能當時這位也在背後說過他的壞話呢。
賈珠聽到也是苦笑連連，他全是被他爹給坑了。
在學堂或者聚會的時候，別人聽到他是賈政的兒子很多也是這幅情形。
其實對於賈政在江南的行事也是譭譽參半吧，有很多人支持，有很多人反對的。
子不言父過，賈珠就算有怨也得憋着，何況他也頗爲認同父親的做法。
就在賈政和賈珠兩個人面色古怪的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時候，進場的鑼聲響起。
考試大軍又是一陣騷動。
在錦衣衛和京城守備軍的監督下一個個走了進去。
時不時的有那麼一兩個準備抄襲的笨蛋被從人羣中拉出來哭天搶地的。
賈珠看到這麼粗魯也是嚇的不行，沒經歷過啊！
賈政連忙安慰，他又不準備抄襲，怕什麼。
人羣進去的還是挺快的，逐漸的到了賈珠，賈政陪着過來的。
門口錦衣衛早就看到了賈政，一個百戶走過來趕緊請安。
賈政也沒難爲他，讓他正常檢查。
雖然說賈珠的籃子也被翻的裡三層外三層的，但是還好沒有太出格，這可能也算特權？
看着賈珠進去之後，賈政才緩緩的退了下來，不過本來提着的心這下徹底懸了起來。
四天啊！大爺的，現在賈政想起那四天，簡直就是看上泰迪了。
他只能心裡暗暗祈禱賈珠能扛過去。
心裡亂糟糟的，賈政也沒心思在門口呆着了，只是讓家人看守着隨時彙報，賈政自己卻回了家。
賈政已經好幾天沒去上朝了，他雖然現在是戶部侍郎，但是基本和前世的工部侍郎一樣，“兼”着罷了。
他現在還是太上皇的起居官，好幾天沒去了賈政也是感到不好意思，雖然太上皇沒說但是他還是有點自覺的，所以準備明天去上班呢。
等到賈政到了寧榮街東院，賈母都過來了。
看到賈政她們都在打聽賈珠的情況。
賈政一邊安慰着沒事，一邊卻囑咐家裡人準備好補品和醫生。
賈母趕緊問怎麼回事？
賈政回答：“母親，在會試考場要四天時間呢，珠兒本來身體就弱。
兒子怕他出來有什麼意外，就把所有的預備好。”
賈母無不抱怨的說：“你們父子兩個也不知道跟了誰，怎麼就那麼犟！
我們家又不是缺你們吃少你們穿的，一個個要去那生死場走一遭。
你還好，最起碼身體健朗，珠兒可怎麼辦？
肯定是你這個做父親的逼着他去的！”
賈政“…………”
我怎麼逼他了，我去！他是長子，之後爵位肯定是他的，我又不是那種逼着孩子非得科舉的人。
賈政也是一臉無奈，這個做祖母的疼起孫子孫女來簡直就忘了這些小屁孩哪裡來的了。
倒是賈赦府裡的迎春過來說道：“珠大哥是個上進的，這幾年叔父都忙着在外地，可是他從來都沒放下學習，這也是他的願望呢。”
賈政一臉感動，多好的孩子啊，果然歹竹出好筍！
賈母也被這孩子老氣橫秋的語氣給弄笑了，用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說你倒是個孝順的。
就這樣終於糊弄過去，然後賈政準備這個準備那個的。
晚上陪着賈母吃完飯之後也就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矇矇亮，賈政就打着哈欠進宮去上班。
其實賈政不需要來這麼早的，因爲太上皇自從退下來之後就開始放飛自我了，不到太陽掛樹梢估計不會起來的。
但是賈政要麼不來，要麼必須按時，這是個態度問題。
等到了養心殿果然太上皇還在後宮休息。
因爲太上皇的新宮殿還沒有建好，皇上爲了孝順，堅決讓太上皇和衆太妃還是住在後宮。
他自己除了生母太后住在正殿之外，其他的都住在東宮，也就是太子的住所。
因爲他的孩子雖然不小了，但是之前龍潛時的王府也可以住。
賈政在載權的引導下兩個人一邊朝養心殿偏殿走去，一邊說笑着。
兩個人也算是老交情了，尤其是太上皇退位後他和載權交往也沒了那麼多顧忌。
載權把賈政送過來以後就告辭了，他還要準備太上皇起牀的洗漱之類的工作，還是比較忙的。
“賈大人，太上皇喚您過去呢。”
就在賈政閉目養神的時候，一個小太監走進來躬身說道。
賈政隨即起身跟着他走向了養心殿。
“微臣賈政，參見太上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呦，咱們得賈侯爺來了。”
看到賈政過來，太上皇調笑了起來。
賈政無語了，只能請罪，“臣怠於公務，請陛下責罰。”
太上皇笑着說：“行啦，朕也知道你最近事兒多。
這裡也不需要你時刻待着，要是那樣的還不如放你去皇上那邊呢。”
賈政打蛇上棍，“還是要感謝太上皇恩典的。”
“聽說你家長子今年也參加了會試？”太上皇又問。
“回太上皇，是的。臣的長子之前已經過了金陵的鄉試。
今年因爲他的年齡也大了，之前和國子監李祭酒家已經定了親的，說等他考完會試就成婚。”
太上皇點點頭：“好啊，孩子總有自己展翅高飛的一天。
也免得你在操勞了，眼看着你年齡也大了。”
說着說着也不知道怎麼的，君臣二人竟然都有點傷感，就這樣靜靜地思考者。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先後從思考中清醒過來。
“這幾天你就在家忙吧，朕這裡也沒有什麼需要的。
過幾天會試結束之後朕也要搬到自己的行宮去，到時候你過來給朕恭賀就行。”
太上皇溫聲對賈政說。
賈政趕緊笑着：“那臣到時候就要恭喜太上皇喬遷大喜了，那時可別忘了賞賜什麼的。”
“哈哈，還有你這樣的道理，過來恭賀別人的喬遷之喜，竟然問主人家要禮物。”太上皇大笑，指着賈政。
賈政說：“主要是做臣子的拿出來的東西太過寒酸，怕礙了聖人慧眼呢。”
“呵呵，行啦。你也別耍寶了，中午陪朕用完膳就回去吧。
等有事的時候朕會通知你的。”太上皇打斷了賈政繼續下去的意思。
賈政也就閉嘴了，然後君臣二人又聊了一些朝政，有時候太上皇也會問問賈政的意思。
賈政撿一些不犯忌諱的會說一些，其他的都是唯聖人馬首是瞻。
不知不覺到了中午，賈政陪着上皇用完膳就告辭了，別人都說陪皇上吃飯就別想着吃飽。
賈政倒是無所謂，他在太上皇面前也能放的開，估計是次數太多了吧。
哎？次數…………
好吧，反正賈政就是感覺吃個飯而已，尤其是見到莊子上還有那麼窮的人，賈政就更不想浪費糧食。
雖然沒有在皇宮光盤行動，但是也儘量解決了自己面前的之後就拒絕了宮女再添加的意思。
中午賈政走出皇宮。
其實他不想休息的，因爲現在賈珠那裡除了等沒有其他辦法了。
然而等待是最最讓人焦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