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賈政府。
距離皇帝詢問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
皇帝讓賈政把奏摺遞上去,沒有再問,也沒有召見,就好像這件事情不存在一樣。
賈政也樂的清閒,每天除了去上書房就是回家教教劉谷,然後就和探春她們聊天兒。
賈政可能感覺家裡一個個的要送她們結婚,最近一直很願意陪她們。
甚至很多時候賈政都會放下手裡的事情陪她們,只不過是想能夠補償她們罷了。
“你們幾個可有去見過寶釵了?”賈政正和他們說着話,突然想到似乎自從薛寶釵和賈寶玉訂婚之後自己已經很少見到了,所有就問了一句。
探春聽到不滿的撅着嘴:“好着呢,前幾天我們還去薛姐姐家裡見過呢。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之前還好好的,這一訂婚就開始有了隔閡,說個話都彆扭的不行。”
賈政好奇了,問道:“來說說,你們之前玩的那麼好,怎麼就彆扭了,怎麼個別扭法?”
探春也不回答,就是坐在那裡嘆着氣,任由賈政怎麼催促她就是不說。
最後還是史湘雲笑了起來:“探春姐姐這是在不好意思呢,薛姐姐不是和寶玉訂婚了嘛,所以咱們過去之後薛姐姐非常客氣,甚至不讓探春再叫她姐姐。
可是現在寶玉還沒有成親,總不可能讓薛姐姐把探春叫姐姐吧,所以兩個人一直很尷尬,不知道該怎麼相處呢。”
惜春也是點頭:“是啊是啊,我都不知道該稱呼她爲嫂嫂還是姐姐呢。”
賈政得知之後哈哈大笑:“哎呀,你們這也是想的太多了,就算是之前訂婚,可是這不是還沒有嫁過來麼,在意那麼多幹嘛。
要說你們之前不認識,肯定會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們是一起長大的啊,有哪個必要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齡大了,所以想的也就多了,探春還是在那裡傷感着。
“父親,您說是不是這人長大了就開始有了煩惱。
女兒之前可以隨意的和姐妹們打鬧,可以在您這裡胡攪蠻纏,可以要自己想要的,根本不會考慮到什麼後果。
可現在被母親逼着學習一些禮儀,學習一些知識。
雖然說自己懂得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可怎麼總是感覺不快樂呢?”
賈政這才瞭解到這位少女怕是得了長大的恐懼症呢,這是很懷念小時候的時光呢。
“爲父問你一件事吧,你說現在很懷念你小的時候,那你在你小的時候有沒有想着快快長大?”賈政看了探春一會兒問道。
探春想了想,似乎在還在懷念當中,說道:“有啊,那時候看着父親有什麼事都會交給元春姐姐做。
就是之前去江南的時候也是她跟着,在家裡更是她當家。
那時候就在想我什麼時候能和姐姐那樣,能夠那麼雍容大度,能夠跟着父親到處走走。
嘿嘿,可是現在想起來,似乎自己那時候在犯傻呢,姐姐是在出去幫着您在忙碌,哪裡是在出去玩啊。”
賈政點了點頭,對她們幾個解釋:“那時候家裡的一切纔剛剛起步,所以過得還是很艱難的。
就是分家出去之後,沒有人能幫助,一切更需要依靠自己。
你們現在都說我怎麼還是在偏心你們元春姐姐,可你們不知道當時她受到的感受。
那麼小的一個孩子,跟着我們離開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我還要經常忙到很晚,哪裡有現在這麼多的時間啊。
所以她一個小女孩在家裡能不孤單嗎?到了後來還是探春的出現才讓她不再是一個人。”
賈政也是藉着這個空擋給她們解釋了自己這麼多年依舊偏心元春的理由,免得有時候一個不小心她們再有什麼矛盾。
“你們都那時候是想着長大,總感覺長大就可以自由了,其實那裡來的什麼自由啊。
等到了長大,其實大人們都是在爲了生活而忙碌着哪裡來的那麼多閒心在放鬆啊。”
說着賈政也是感慨起來,他隨着思緒甚至都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幹嘛。
似乎那時候沒什麼可玩的,雖然生活挺好,最起碼是衣食無憂的,可家裡人也只不過是一般家庭,也都是成天忙忙碌碌的。
現在看來,彷彿現代和古代的小孩子都有着同樣的想法,也有着相似的煩惱啊。
探春被賈政給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了,笑着說道:“那時候不是不懂事嘛,現在瞭解了父親你們的辛苦那裡還有那種想法啊。”
“是啊,可是這種懂事不就是在你們捨棄掉很多東西之後換來的成長嗎?
這裡面的痛哭和歡樂也只有你們自己能夠體會到,也之後你們自己纔會判斷出來。”
賈政每給她太多的思考時間,直接接過話題說道。
探春她們沉思了起來,似乎之前沒有什麼人會去想這些,反而把這種變化當作很自然的事情。
現在她們想起來自己的成長之路,其實裡面有苦有甜的,只不過分多少罷了。
“也是,自己的日子還有什麼人能夠代替,就算是有着一些慰藉,但是內心的感受只能自己扛着。”也不知道邢蚰煙想到了什麼,輕聲的在那裡感慨着。
賈政發現,自己一段時間和這些孩子沒有交流,怎麼一個個都是這麼多的多愁善感啊。
“你們啊,也別想那麼多了,都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這就是說明這時間是一起不復返的。
你們慢慢長大,我是逐漸變老了,這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
惜春可能也是聽出賈政不太好的情緒,就笑嘻嘻的坐在賈政身邊。
“叔父,您可不老啊,您現在可是正當壯年的,不然爲什麼朝廷那麼重視您啊。”
賈政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小丫頭,這重視不重視的,那是皇帝的考慮,可是我的時間會因爲受到重視就能得回來嗎?
要是按照你這個邏輯,那周毅也不是老頭兒啊?”
探春嗔怪:“父親,您可不能爲了給自己找理由就詆譭當朝首輔啊,要是被周大人知道,估計又要拿着柺杖到處追着您跑了。”
賈政一陣怪笑:“雖然爲父現在老了,可要是說跑不過終於我自己都不相信。”
史湘雲在旁邊鼓勵:“叔父說的有理,您再怎麼着也比那些大人們年輕不是。”
“咳咳,好了好了,你們也消停點,朝中的大人們說說就好了,要是北聽到還說我這個做長輩的不會教育家裡的孩子呢。”
賈政見他們扯的太遠,也是因爲自己的原因,所以趕緊把話題打住準備拉回來。
突然間賈政注意到似乎邢蚰煙的神色有點不在頻道,彷佛從剛纔說完話就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出來。
“邢丫頭啊,你可是除了什麼事,怎麼一直不說話啊?”賈政也是沒管那麼多,直接問道。
邢蚰煙聽到賈政叫她,才反應了過來。
“沒什麼,只是剛纔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想法,盡然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而且前幾天我去看妙玉,她······過得很不好。”
賈政這才明白了邢蚰煙的心結在哪裡,也想起來在榮國府還有一個金釵待着。
不過自從賈母到了他這裡,除了賈璉一家的基本開銷,賈政也沒有再給榮國府什麼額外的東西。
顯然已經忘記了在榮國府後面還有一個人生活着。
可想着賈政也是拍拍額頭:“哎呦,怎麼把這個給忘了,之前那個家廟是榮國府供養着,可是自從榮國府還債之後估計已經斷了。
妙玉那丫頭現在可好,也是我的錯竟然把這個給忘記了!”
邢蚰煙笑了笑:“叔父不必如此,她也是有手有腳的,自己倒是可以在寺廟裡種一些蔬菜什麼的自給自足,平日裡自己也可以當一些東西維持家用。
再說了她也是一個出家人,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和排場,也就沒有那麼多的花銷了。”
賈政也是笑了笑:“雖然如此說着,但是畢竟是在咱們家裡,哪裡有把人放在哪兒不管不顧的。
這樣吧,之後我會給管家說一聲,讓他直接給妙玉經常送去一些東西,不要讓她過的那麼艱難。
只不過可能現在沒有之前榮國府那樣的奢華嘍!”
邢蚰煙聽到賈政承諾,心中暗喜,趕緊起來代替妙玉謝恩。
他其實之前去看到妙玉過得那樣,也是心裡面生出了同情,不想一位妙齡少女現在就那樣結局。
今天也是藉着賈政和她們聊天的機會稍微提一句,只要能讓自己小時候的玩伴過得好一些,自己的努力也是值得的。
“老爺,門外的劉谷過來拜見您呢!”正說着,周瑞就過來給賈政稟告。
“得,這好不容易有一天的悠閒生活還被人過來打擾。
我這個學生啊,可真的是欠他的,一天到晚的過來煩我。”
探春捂着嘴笑了起來:“那也是您的福氣,也算是能夠安奈的下來心思好好的教育一個人不是。”
賈政嘆了口氣,似乎還在認同:“你說的也是,每本書給他說個十幾遍二十幾遍的,他沒記住我反而溫故知新了!”
還別說,之前賈政雖然自己也看書,但是從不會深挖裡面的意思,現在給劉谷講課,還真的讓他有時候受益匪淺的。
這也是之後賈政一直願意靜下心來給劉谷講課的原因之一吧。
“行了,你們迴避,讓他進來吧!”賈政也沒耽擱,對探春她們說了一句就讓周瑞領劉谷進來。
探春眼珠子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