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廣勝在牆角,大聲冷笑起來。那羣亂民和總督衙門的官員也都看了過來,眼神複雜至極。
“你這狗官,死到臨頭還敢笑?”
周廣勝長吁一口氣,靠在牆根,冷冷的看着這些人。
“就你們,還裝亂民?全副武裝就罷了,還要來總督府找名單,真以爲人人都是瞎子不成?”周廣勝心想他反正也活不成了,乾脆扯破了臉皮,揭穿這些人的真面目好了。
“你們假裝民亂,無非就是想拉總督大人下馬。又借總督大人臥病在牀,前來搜出名單,想毀了證據以逃罪責?”周廣勝說到這裡,突然直起身來,從對面大叫:“總督大人到底怎麼了?”
總督大人臥病如此之久,不可能是巧合。只有可能是被人暗算纔會如此,周廣勝這才反應過來,不由覺得天都塌了。
那首領見周廣勝明白過來,獰笑着提刀走到跟前,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俯身道:“周大人,明白的是不是有些晚了,不過不要緊,我這就送你上路,讓你去跟賈赦作伴!”
話音才落,他拿刀的手高高舉起,正要落下,忽然牆邊一陣巨響,震得衆人嚇了一跳,無不紛紛捂住耳朵。
咣噹一聲,周廣勝面前出現一把刀,就是方纔那首領手中拿的那把。他再擡頭去看,那亂民首領捂着右手,大量的鮮血從指縫中噴涌而出。
周廣勝忙回頭去看,牆上站着一人,正是總督長子賈璉。
他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周廣勝大喜,但想到城中情形,忙對賈璉小聲呼喊:“大爺快跑!”
賈璉淡定的看着底下,微微一笑:“讓周大人受驚了,大人放心,我馬上救大人出來。”
周廣勝還要再說什麼,忽然外頭喊打喊殺呼聲一片,突然有事一陣與方纔一樣的巨響。接着外頭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很快就有一隊人走了進來,很快就將總督衙門裡的亂民紛紛抓了起來。
進來的人,正是周廣勝左等不來右盼不到的張霖!
張霖帶來的人,也與尋常士兵不同,他們手裡每人都各持一把火銃,方纔的響聲估計就是他們發出的。
接着,從衙門門口,又走進一個人來,這人不緊不慢的進來,笑眯眯的走到亂民首領的面前。
此時的亂民首領,已被人綁了起來。手中再有兵器,他們也懼怕火銃,好似早就知道這火銃是什麼東西了。
“喲,真不好意思,嚇着你了吧?”賈亮一開口,周廣勝就無語了,這語氣怎麼聽都跟街邊小混混似的,總督大人是從哪兒學的這一身流裡流氣的。
“總督大人!您……您沒事?”周廣勝掙扎着爬了起來,一旁有士兵上來替他解了繩子,他這纔打呼一身撲到賈亮身邊。“您不是臥病在牀……”
賈亮拍了拍周廣勝的肩膀:“老周啊……你這膽子也太小了。”
說罷,有士兵上來扶着周廣勝去了屋內。
賈亮轉過身來,看着院裡的人,果然都是一臉懵逼。
“呵呵……”賈亮看着自己屬下的兩個“心腹”先樂了:“你倆也是傻啊。”
那兩人慌忙跪倒在地,其中一個還在辯解道:“大人,這些亂民一來就要我們交出大人的名冊,屬下雖不從,可他們私自亂翻……”
賈亮嘖了一聲,立刻有人上來捂了他的嘴,將他拖了下來。
“你跟我撒什麼慌,我撒謊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賈亮一臉嫌棄的又看向那些亂民,“嘿嘿嘿……”
他這笑的沒由來,雖是傻笑,卻莫名的讓人一陣膽寒。
“亂民啊,好啊,本官上任多年,還沒見過亂民呢,這真是長見識了。”賈亮突然湊到那亂民首領面前,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把火銃。
亂民首領往後兩步,突然癱坐在了地上,褲子都溼了。一股騷氣頓時飄了出來,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離他遠了點。
賈亮又往前湊了兩步,捂着鼻子蹲在那亂民首領面前,舉着槍,伸到他鼻尖上。
那亂民首領都快哭了。
“你知道這是什麼?”賈亮的話聽上去雖是疑問,卻是個肯定的語氣。他確信眼前這個“亂民”認得出什麼是火銃。“你挺厲害呀,從山溝溝出來的,連我大廣州市民都不認得的東西,你卻認得。”
沒錯,火銃雖盛傳已久,可百姓卻從未見過。更何況,還是“亂民”。
那亂民首領自知暴露了,卻依舊死咬不放,只說自己是逼不得已,又說自己是在總督衙門見過這樣的圖紙。
賈亮齜牙一笑:“挺聰明呀,我們總督衙門確實有過一份火銃圖紙,不過那是我去年弄的。這份圖紙早在上個月就已經交給軍營了,不在總督衙門裡了。”
那首領又是一愣,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賈亮嘆了口氣:“我還以爲你腦子好使,結果也是個蠢貨啊。”
誰蠢貨,你纔是蠢貨,分明使我們線報有誤,不然怎麼會出這個紕漏。那首領狠狠地瞪了賈亮一眼,可也沒再說什麼,只是低着頭一臉陰沉。
賈亮也不多話,站起來一揮手:“其餘的都殺了,這個人牙全敲了,嚴加看管。”
張霖一臉無語的走上來問:“大人,爲啥要牙全敲了?”
賈亮一本正經的說:“防止他半路自殺啊,不是話本里總有這麼說的麼?那些反派動不動被抓了就咬毒自盡?”
張霖抽了抽嘴角,大人,那是話本,實際上沒那麼回事,還藏在牙齒裡,就算藏在牙齒裡,你怎麼弄出來咬破啊,一直用舌頭挑麼?這麼大的動靜,是個傻子也發現了。
還有就是,真藏牙齒裡,必須很防水很牢固的包裝,這種包裝,牙齒輕易要的破嗎?
總之那個首領最後還是被敲掉了所有的牙齒,一身被扒的精光,外頭只給他件披風遮醜。用賈亮的話說,怕他身上藏武器逃跑或是自殺。
嗯……你想羞辱人就直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