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這一生,邢霜這心裡頭的石頭就落地了。書裡王熙鳳命中無子,也不是白這麼寫的。
因王熙鳳在書中壞事做盡,又爭強好勝,曹大大特地安排了她命中無子,也有厭棄故意將她這一家寫的斷子絕孫的意味。
而賈珠雖英年早逝,卻因他品行皆良,故而曹大大特地穿插了賈蘭這一人物,令的賈珠一房得以傳承香火。
這書裡,看着風光的人,未必真的風光,而看着可憐的人,也未必就真的可憐。
邢霜雖不在乎什麼男孩女孩,可她心裡惦記着的是改掉書裡的走向,如今王熙鳳這兒子一生下來,就說明賈璉這一家,再和書裡不一樣了。
如果說改變賈璉和王熙鳳的性格和走向,不能確定這兩人日後會不會有其他的結局。那麼斷子絕孫這一點改變了,就足以證明邢霜的影響力,已經讓長子脫離了原有的軌跡。
是以在翌日,賈母和王氏趕來子爵府看望王熙鳳時,看到邢霜的樣子,都忍不住打趣說:“說得好聽,男女都一樣,如今得了孫兒就跟白撿了金子似的。”
邢霜任她們打趣,也不解釋,她們不會明白,自己高興的點,自己也沒法跟她們解釋清楚。
很快,子爵府的紅雞蛋就送了出去,各家各戶都得了消息,紛紛回禮道賀。更是有不少人上門來探望,皆有賈母和邢霜王氏接待。
這一待就是黃昏,送走所有的客人後,眼看着天也要黑了。賈母和王氏早累得不行,家去了。
邢霜暫住了一晚,滿眼不錯的盯着她孫子,心道自己在現代連個孩子都沒有,來了這世界,居然都當祖母了。
這小東西,真是越看越可愛。邢霜看着孫兒,連奶孃來抱都捨不得讓人抱了去,乾脆叫奶孃就在她跟前哺乳。
因捨不得孫兒,邢霜這一住就是好幾日,直到甄英蓮找到子爵府來,請邢霜回去。
邢霜還捨不得走,甄英蓮無奈勸道:“太太再捨不得孫兒,也得顧着自個的身子吧?雖日日派人給您送藥,可這路上一趟,藥也涼了。”
邢霜依舊犟道:“那就把藥拿來煎,多大點事兒?”
甄英蓮嘆道:“太太!這屋子裡還煎着嫂子的補藥,稍一弄混了,吃錯了可怎麼是好?再說這剛生的孩子,日日聞着藥味,您就不怕傷了他的鼻子?”
邢霜一想,也不忍心讓自己的孫兒剛出生就聞那中藥味,自個聞着都想吐呢,何況小嬰兒?
於是再怎麼不捨,邢霜還是收拾了東西,跟着甄英蓮回家去了。
回去之前,賈璉出來送她,臨上車前塞給她一個小匣子,囑咐她回去再打開看。
邢霜回到將軍府把那匣子拿出來一看,竟是她要賈璉做的鋼筆。
筆頭沒那麼精細,只是粗糙打磨了一番,看樣子這筆只是爲了做個雛形出來給她試試的,所以並不順滑。
能吸水,也能試筆,只是寫時會帶起毛糙來,很是傷紙。
但吸水的問題解決了,就證明她給的圖紙賈璉一進參透了。邢霜笑着叫來丫鬟,讓給子爵府再帶個信,讓賈璉那邊得了閒做個精細的出來,特別是筆頭的部分,務必絕對順滑纔可。
只是邢霜還沒等到新鋼筆送來,家裡就出了件大事。
這一日邢霜剛喝完藥,東府的尤大奶奶就找了過來,給邢霜請了安後,便聊起家常來。
聊着聊着,尤氏就說起了賈璉的兒子來:“哥兒如今還未取名,這滿月禮該怎麼辦?”
邢霜一挑眉道:“不取名就不能辦了?”
尤氏笑道:“這倒不是,不過若是家宴,只請幾個親戚,也就罷了。可若是要請別的人,這帖子上總不能不報上名字。”
邢霜心中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尤氏無端端的提這個作甚,只道:“璉兒素來愛清淨,連生辰都不愛操辦,這滿月禮,只請幾個親戚即可。”
尤氏笑道:“那外頭豈不是又風言風語了?原二爺分家出去,外頭就傳太太是不喜長子,因不是自己生的,所以找了藉口攆了出去。如今二弟喜得麟子,太太若還不大操大辦,想必難賭衆人之口了。”
邢霜此時已察覺到尤氏的意圖,只怕是想讓自己大辦滿月酒了,可她始終沒弄明白,尤氏究竟爲何這麼提議。
她心中有疑,不敢接口。一旁的甄英蓮倒是笑了起來:“嫂子擔心咱們,我替太太謝過嫂子了。只是我二伯如今正忙,即便太太想大辦,他也未必肯答應。嫂子來勸太太,真真是勸錯了人。太太最是尊重二伯的意見,絕不會輕易替二伯做決定的。”
尤氏看了眼英蓮,嘴角微微一勾笑道:“弟妹想的也太簡單了,如今大老爺不在,外頭那些個風言風語對太太最是不利。這哥兒的滿月酒正是澄清的好機會,此時不辦,更待何時?”
英蓮臉一沉道:“依嫂子這麼說,咱家還得看着人的臉色過日子了?雖老爺的爵位降了等,可好歹也是個一等候。這京中能給咱家臉色雖不少,可大夥兒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誰敢明着給咱家沒臉呢?
“再者說了,老爺奉旨出使西洋,乃是聖人的恩典,這些御史再怎麼糊塗,也知道這會兒不是動咱家的時候。嫂子倒是一片好心,可卻估錯了形勢。
“我年紀小,卻也知道,這出門在外的將領,最記掛的就是家中子嗣女眷。陛下聖明,必不會在此時放任人詆譭將軍府而不理。
“我看,是有人想借機興風作浪,恨不得鬧出點事兒來。便是真有這樣的人,將軍府也沒怕過。老爺不在又如何,家中還有老太太還有太太,這些人再想惹是生非,也得看自個有沒有這個能耐!”
英蓮這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倒是把尤氏唬住了。她訕訕的看着英蓮,陪着笑道:“喲,弟妹這是惱了?我不過好心提醒兩句,也並非真有人想鬧什麼幺蛾子,弟妹消消火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