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的丫頭瑞珠碰柱而亡,所有知道的人都稱讚瑞珠義烈,唯獨周林認爲這裡肯定還有其他事情。
碰柱而亡,想要一下就碰死,那需要多麼大的必死的勇氣和奔跑的衝擊力。
瑞珠,周林是知道的,一個有追求的丫頭,心心念念想要做賈蓉的妾,將來生個一男半女,也能算是賈府的半個主子了。
既然這麼有追求,她能捨得去死?而且還是如此慘烈的死法......
就算她有這樣的決心,一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鬟,她能有那麼大的力氣一頭碰死?
周林雖然對此事充滿懷疑,然而現在他明顯顧不上這個事情,他自己都有些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呢。
首先他要想辦法從棺材裡出去,可是外面守靈的一直不斷人,想要在不被人看見的情況下從棺材裡出去,那簡直是癡人說夢啊。
周林數次套問那女子如何從這裡出去,那女子卻提出苛刻的條件作爲交換,周林一直不肯答應,所以兩人就這樣僵持着。
“出去之後,必須先處理掉羅大天,對了,還要從羅大天口挖出‘萬古玄冰’的事情,然後再想辦法打探秦可卿的下落......”周林心裡暗暗合計,他不相信自己會一直被困在這裡,那女子話裡話外所帶出來的意思分明是有辦法的。
且說賈珍想到他兒子賈蓉的身份只不過是個在國子監讀書的監生,如果在靈幡經榜上只寫監生,堂堂寧國公府,這個身份實在是拿不出手。
正想着怎麼讓面子上好看,有大明宮掌宮內相名戴權者,坐着八擡大轎,打傘鳴鑼,親自來寧國府祭奠,賈珍聞報,急忙接出來,請到逗蜂軒獻茶。
一番寒暄之後,賈珍提出來要給賈蓉弄個官職。
賈珍一說,戴權就明白什麼意思,笑道:“想是爲喪禮上風光些?”
賈珍也忙笑道:“老內相所見不差。另外,孩子也大了,確實也應該謀個差事了,還望老內相以後多多提攜。”
戴權道:“事倒湊巧,正有個美缺,如今三百員龍禁尉短了兩員,昨兒襄陽侯的兄弟老三來求我,現拿了一千五百兩銀子,送到我家裡。你知道,咱們都是老相與,不拘怎麼樣,看着他爺爺的分上,胡亂應了。還剩了一個缺,誰知永興節度使馮胖子來求,要與他孩子弄這個缺,我就沒工夫應他。既然咱們的孩子要捐這個前程,快寫個履歷來。”
賈珍聽了大喜,趕忙吩咐:“快命書房裡人恭敬寫了大爺的履歷來。”
小廝不敢怠慢,去了一刻,便拿了一張紅紙來與賈珍,賈珍看了,忙送與戴權。
只見上面寫道:“江南江寧府江寧縣監生賈蓉,年二十歲。曾祖,原任京營節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祖,乙卯科進士賈敬,父,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賈珍。”
戴權看後,點點頭,回手便遞與一個貼身的小廝收了,說道:“回來送與戶部堂官老趙,說我拜上他,起一張五品龍禁尉的票,再給個執照,就把這履歷填上,明兒我來兌銀子送去。”
戴權告辭,賈珍款留不住,只得送出府門。
臨上轎,賈珍問道:“銀子是我送到部裡,還是一併送入老內相府中?”
戴權道:“若到部裡,你又吃虧了。不如平準一千二百兩銀子,送到我家就完了。”
這一下省了三百兩銀子,賈珍自是感謝不盡,只說:“待服滿後,親帶小犬到府叩謝。”
這裡剛送走戴權,接着,便又聽喝道之聲,原來是忠靖侯史鼎的夫人來了。王夫人、邢夫人、鳳姐等剛迎入上房,又見錦鄉侯、川寧侯、壽山伯三家祭禮擺在靈前,三人下轎,賈政等忙接上大廳。如此親朋你來我去,寧國府整條街上白漫漫人來人往,花簇簇官去官來。
對於周林來說,這一夜實在難熬。
棺材裡面空間狹小,兩人擠在裡面,翻個身都難,況且還要時時防備那女人的騷擾,還不敢弄出大動靜來。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直到外面傳來誦經之聲,周林才知道應該是亮了,請的和尚、道士已經到位。
因爲外面聲音嘈雜,周林和那女子在棺材裡說話也能稍微隨意一些。
“你說有辦法放我出去,到底是什麼辦法?”周林忍不住低聲問道。
那女子嘿嘿而笑,說道:“姐姐我還要在這裡呆上幾天,一個人怪悶的,難道弟弟不想陪我麼?”
周林奇怪道:“外面一直有人守着,難道你在裡面一直不吃不喝麼?”
女子剛要說話,只聽外面有個婆子說道:“守靈的換班了,你們都下去歇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