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4月2日23點 藍顏禍水
“謝王太太關心,母親已經張羅了家宴,準備爲我接風,雖說縣試第一場得了個第一不算什麼,但是總算起了個好頭不是?”李衍語氣平靜的說。
教內的王夫人一停,面色頗爲難看,第一?
李衍無意再和王夫人賈寶玉在這裡耽誤時間,他放開安柱。安柱跟着李衍也三年多了,這一點默契還是有的。
安柱正要請辭,賈寶玉卻說:“衍哥兒這般神仙人物,怎麼也學那俗人鑽進骯髒是非……”
王夫人大驚,她連忙捂住賈寶玉的嘴,這話在自個府裡說說就罷了,這人來人往的街上,還不得罪了一大片做官的,甚至連讀書人都會憤怒。
李衍轉過身,王夫人的腦子總算還沒壞透。
“告辭。”李衍率先走了。
王夫人拉下車簾,瞪着賈寶玉不許他說話,賈寶玉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怏怏的在一旁聳着腦袋。
自從路上遇見王夫人,李衍的心情就莫名差了。
安柱小心翼翼的看着李衍,李衍道:“去打聽王夫人的去向。”
安柱見李衍也快到府門了,於是連忙點頭,手腳伶俐的去了。
李衍踏進府門,素錦先行一步回去報喜信,所以李府上下都知道了。
安伯笑道:“恭喜大爺。”
李衍露出笑容,外邊如何生氣也不能帶到家裡面來。”
“父親母親可在?”
“在大堂等着大爺回來。”
李衍點點頭,徑直去往大堂。
李廉在一旁品茶,楊氏在看一些吃食衣物,時不時的問問李廉。
李衍心一暖,道:“拜見父親母親。”
楊氏放下布匹,連忙走過去,並親手扶起了他。
“我兒回來了。”
李衍道:“來給父親母親請安,然後想和師父說說話。”
楊氏笑道:“是啊,得了頭名真是喜事。”
李廉放下茶杯,道:“你有分寸,爲父就不多說了。”
李衍走到李廉跟前,道:“是。”
李廉嘆道:“既然過了縣試,一切用物也需要備齊了,彭知縣是你縣試的座師,無論你到了何程度,都需要尊敬他。”
李衍明白這個禮,文官體系本就如此,考官是誰,過了的便是其座下弟子,必須以師禮相待。李衍得了第一,不管最後一場面試名次如何,這縣試也過了。
“此外面試後,你需要和你同科的學子好好聚聚。”
“父親,兒子明白。”
李廉點點頭,道:“你進屋裡和你師父說去吧!”
李衍這才轉身去了設有莫化舟的靈牌房間。
在這房間呆了兩柱香,李衍換了身衣物去了錦繡樓。
錦繡樓的生意向來好,李衍走上樓梯,就瞧見趙廷初和韓奕兩人在欄杆外的桌子旁說話。
“李兄弟總算來了,快過來坐。”
李衍精神極好,上午短短几句交集,李衍也瞭解這幾位玉山學院的學生並非尋常書生。他們不僅多才,而且極其瀟灑。
這是一圓桌,周圍的欄杆映出綠水荷葉。
李衍掀開珠簾,一陣沁人心碑的花香傳入鼻中,讓他感覺心曠神怡。
“李兄弟來的正是時候,我倆正在填詩詞,你也一塊。”
李衍心中一突,說來做文章他不怕,但是做詩詞就比較麻煩了,不是他不會做,而是他做的沒什麼水準。
桌子上已經鋪陳了不少紙筆墨硯,其中有一張已經有了妙句。
“律轉鴻鈞佳氣同,肩摩轂擊樂融融。不須迎向東郊去,春在千門萬戶中。”李衍多吟了幾句,當真好詩,雖沒寫□,但是透露出來春喜,已經蓋住無數寫春景的詩詞。
“兩位兄弟,該你們了?”
李衍一嘆,只得提起了筆,若是實在寫不出來,明朝以後的詩詞不能用,但是之後的總是可以用的。
韓奕似乎想到什麼,神情有着一絲迷幻。
李衍瞧他寫到:“每日青樓醉夢中,不知城外又春濃。杏花初落疏疏雨,楊柳輕搖淡淡風。浮畫舫,躍青驄,小橋門外綠蔭濃。行人不入神仙地,人在珠簾第幾重?”
看不出來,這人還是一個風流人物。瞧着詩詞中的夢幻迷情,當真羨煞旁人。
韓奕放下筆,似乎還沒從那意境中脫離出來。
趙廷初道:“還在想綠柳?”
韓奕搖了搖頭:“一時觸感而已。”
李衍自然聽明白了,這綠柳只怕便是韓奕的紅顏知己了。他想了想,然後提筆寫道:“先自春光似灑濃,時聽燕語透簾櫳。小橋楊柳飄香絮,山寺緋桃散落紅。鶯漸老,蝶西東,春歸難覓恨無窮。侵階草色迷朝雨,滿地梨花逐曉風。”
此詞與韓奕的詞相互對應,趙廷初將兩首連續讀了好幾遍,然後大拍手掌。
“好詞,自宋以來,竟然還能得其絕妙好詞,兩位足以名傳天下。”
韓奕轉過頭來,笑道:“李賢弟才華出衆。”
李衍道:“還是韓兄先起的好句式。”
兩人相視一笑,趙廷初突然大聲叫道:“趙三。”
頓時有一書童從樓梯口跑了上來:“公子。”
趙廷初抄起李衍和韓奕身側的詩詞,道:“將其裝裱好。”
趙三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道:“是。”
李衍和韓奕都未曾拒絕,裝裱好拿回去,也算落定了雙方的交情。
李衍順手拿過趙廷初的詩道:“需得一塊拿去。”
趙三看了趙廷初一眼,趙廷初笑道:“一起拿下去。”
趙三這才麻利的收好。
“來,一塊品茶,等玉書來了,一塊泛舟去。”
韓奕此時也恢復過來,取笑道:“和美人泛舟纔是人間樂事,和……粗魯臭男兒就失了趣味。”
趙廷初不以爲意,他做到李衍身邊,挨着李衍極近道:“要說你我倒罷了,李兄弟和玉書若是也算,當真讓世上的女兒家羞煞得擡不起頭。”
李衍摸了摸鼻子,這火又燒到他身上。
韓奕認真的看了李衍一眼,似乎很是驚奇,因爲這認真打量,他發現一個俊秀瀟灑人物赫然長得比女人還漂亮。若不是兩人認識,加上李衍的沒有絲毫女氣,大夥都會認爲他是女扮男裝。
“李兄弟,你家中可有姊妹?”
李衍微微擡眼,似笑非笑道:“自然有的。”
韓奕興趣的問:“可有李兄弟如此美貌?”
李衍道:“你覺得呢?”
韓奕笑了,他伸出手竟然想蹭到李衍的臉,還說道:“自然有的,真想親眼見見……”
話沒說完,就聽到“啪”的一聲巨響。
原來韓奕身下的凳子應聲而斷,韓奕手撐着桌子很險地沒有摔下去,而趙廷初已經倒落在地上了。
李衍坐在位置上伸出手:“兩位兄長可有大礙?”
趙廷初和韓奕不由得抹了抹汗,原來看起來柔弱的李衍竟然有如此力道。
趙廷初識相地自己站起來,韓奕竟然伸出手拉住李衍的手,兩手交握,李衍的手掌突然反轉,然後突然鬆開,韓奕受不着力,就這麼摔倒在地上。
李衍面上還是帶着笑,但是趙廷初和韓奕知道李衍不好惹了。這兩人也是風流人物,富貴人家的子弟對於美色是不計男女,剛纔這兩人便是受了某種蠱惑。
“咦,兩位師兄這是這麼了?”原來孟玉書和關學思走了進來瞧見了這一幕。
李衍道:“凳子不穩,兩位摔了一跤。”
孟玉書不由的大笑:“原來如此,多摔摔就不會再摔了。”
李衍擡眼瞧孟玉書,但見孟玉書憋着笑,看來這兩人在他手上也摔過。
“考完了?”趙廷初尷尬極了,他岔開話題問道。
孟玉書點點頭:“出了考場可一刻都不曾耽擱。”
韓奕也從地上爬起來,瀟灑的拍了拍身上的灰,道:“向李兄弟賠罪。”
李衍臉色和緩一些,道:“韓兄小心點便是。”
韓奕笑了笑,他規矩的坐在自己位置上。
趙廷初同樣道了歉,不過李衍感覺到他沒有韓奕那樣坦蕩。李衍知道,趙廷初此人不可深交。雖是如此,李衍絲毫不動聲色,只管和孟玉書說話。
韓奕偶爾也插了幾句,趙廷初和關學思只在一旁安靜的坐着。
聊了半天,韓奕提議去泛舟。
孟玉書搖了搖頭:“我正累着,不去。”
韓奕無奈的看向李衍,李衍沒什麼興趣,道:“韓兄趙兄和關兄去吧。”
韓奕點頭。
趙廷初也感覺在這裡呆着沒什麼趣味,便同意的跟了下去。關學思也想放鬆,跟在兩人身後下去。
整個桌前只剩下李衍和孟玉書二人。
孟玉書道:“對不住,他們兩個就是風流孽鬼,多教訓幾回就老實了。”
李衍問道:“孟兄弟應當是孟山長的幼子,他們兩個敢對你無禮?”
孟玉書笑道:“兩人都是公侯嫡子,自幼在粉堆裡肆無忌憚,雖沒什麼壞心眼,總歸有些心癢。教訓了幾頓,就老實了。”
李衍心中有些不喜,和賈家男子一個德性。
說來李衍應當慶幸賈珠努力讀書,沒有將賈家的壞毛病都學了,否則他不敢想象大姐姐過的日子是什麼樣的。
“你在想什麼?”孟玉書見李衍似乎陷入沉思中,便問道。
李衍道:“想一些私事。”
孟玉書幫李衍斟了一杯茶,道:“莫放在心上。”
李衍搖頭。
孟玉書遲疑道:“和李兄說實話,他日你進了朝堂,若有四王四公府請你進府,你萬萬不可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