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午,有貴客登門榮國府拜訪賈母。
貴客是出自江南甄府的甄寶芳。
確實稱得上貴客了。
江南甄府本就很不簡單。
甄應嘉的長女甄寶芬則是賈璉的夫人。
而且,景安帝當太上皇時,甄應嘉特意奉陪母親,一同進京覲見了景安帝,懇求景安帝給自己的二女兒甄寶芳指配婚事。
甄應嘉這麼做,是爲了進一步防止承泰帝整治甄家。
景安帝對甄家很仁厚,竟是將甄寶芳指配給了一位宗室郡王做王妃。
甄應嘉還挺有手段,在他的策劃下,他的大女兒甄寶芬嫁進了榮國府,他的二女兒甄寶芳又嫁給了一位宗室郡王,以至於哪怕景安帝駕崩了,承泰帝都不便整治江南甄府的。
一位郡王王妃登門拜訪賈母,自然是貴客,不過倒也不會比賈母更尊貴。
雖說就誥命品級而言,作爲一品國公夫人的賈母,比不過甄寶芳這位郡王王妃,但如今的榮國府可是強大輝煌的外戚家族。
這已不是甄寶芳第一次登門拜訪賈母了。
自從甄寶芳嫁成了郡王王妃,她便幾次請賈母去她的王府,也幾次到榮國府拜訪賈母,她是爲了甄府的利益故意親近榮國府。
近日甄應嘉還派了心腹之人來神京城,向甄寶芳傳達了一番叮囑,讓甄寶芳以後務必進一步親近巴結榮國府,爲了以後將甄應嘉的三女兒甄寶芷送進袁慶柏的後宮。
作爲天子,袁慶柏的妃嬪如今算是很少,一旦滿了二十七個月的孝期,必會多納妃嬪。
已有一些勳貴官宦在爲此活動,希望將自家的女子送進後宮去。
江南甄府便是其中一家。
……
……
此時,賈母院榮慶堂裡濟濟一堂,包括了甄寶芳、賈母、邢夫人、王夫人、李紈、甄寶芬、林黛玉、迎春、探春、惜春……
按禮數,本該甄寶芳這位郡王王妃獨坐上方,甄寶芳卻沒讓如此,而是邀請賈母和她一同坐在上方。
甄寶芳爲了親近榮國府,每當她面對賈母、王夫人,都會放低姿態,不自尊自大,這點頗讓賈母、王夫人受用。
“近日家父遣人來京,和我說了,家中祖母分外想念老太太。”
“祖母說老太太您是真正大福大貴之人,因爲老太太您,貴府目今纔會如此榮耀顯達,比起國公爺在世時還要興旺了。”
“祖母還說了,若非她年邁體衰,必是要來都中拜訪您老人家的,一則敘闊一番,二則沾一沾您老的好福氣。”
甄寶芳對賈母笑道。
賈母笑着迴應:“老親家過謙了,我也不好說我是個沒福氣的,但您家的老親家纔是大福大貴的,比我可還要強出不少。”
甄寶芳笑道:“老太太這話兒才過謙呢,家中祖母雖是有福氣的,卻又怎能及得上您老?目今都中誰家不知誰人不曉,貴府實在興旺得了不得,之所以如此興旺,多半因您老會教養晚輩。”
甄寶芳又特意看向王夫人:“也因府上的二太太賢孝才德。”賈母、王夫人聽到這話兒,心裡都很受用,臉上都不禁有點得意起來。
賈母笑道:“主要是家裡的晚輩們成器,我這老太婆能有多大點子功勞可言。”
偏偏就在這時,一個婆子火急火燎地跑進了榮慶堂,這婆子不聰明,平日主要負責在賈母院看門的。
這婆子也不顧甄寶芳這位王妃在場,大驚失色地對賈母道:“老太太,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哦!”
賈母是個容易緊張受驚之人,然而眼下她卻並未立刻緊張,呵,我賈府都如此興旺了,能出什麼大事!
賈母不滿道:“沒見有貴客在此麼?你這般大驚小怪的成何體統!”
婆子繼續大驚失色地道:“老太太,二老爺家來了,說是聖上下旨遣人去東府捉拿珍大爺了,二老爺正在院外候着要見您呢。”
賈母:“……”
王夫人:“……”
好嘛,人家王妃纔剛稱讚咱們賈府如今興旺得了不得,賈母也纔剛說家裡的晚輩們成器,突然就上演這麼一出了。
甄寶芳都不禁愣了,雖說她剛纔的稱讚是爲了故意巴結賈母、王夫人,但她稱讚的那些話兒倒也屬實。
賈府如今確實極爲興旺。
元春成了皇后,賈政成了禮部侍郎,賈珠成了總管內務府大臣,還兼任了管理欽天監大臣,賈寶玉住讀了鹹安宮官學,賈蘭還進了尚書房成了皇子伴讀,賈赦、賈珍又都有世爵在身……
甄寶芳還知道,不久前當今聖上袁慶柏還微服駕到過榮國府。
這種情況下,聖上怎會突然下旨遣人來賈府捉拿賈珍呢?
甄寶芳對賈珍不關注,不知道賈珍違國孝納妾之事。
賈母自然知道,她愣了一下後便推測到多半是因這事兒!
賈母看向甄寶芳,儘管心裡感到很尷尬,卻故作淡定狀:“也不知東府的珍哥兒因何事惹惱了當今聖上,請王妃在此稍候,我且去見見家裡的二老爺。”
甄寶芳識趣,忙道:“怎可勞煩老太太的,今日我已夠叨擾老太太了,是時候告辭了。”
說完她便站起身,儘管很好奇賈珍犯了何事,卻知道自己眼下已不便繼續逗留在此。
賈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人將甄寶芳送走後,賈母便迫不及待問賈政:“聖上怎突然下旨拿珍哥兒了?莫非是因珍哥兒違國孝納妾之事?”
賈政嘆氣道:“正因此事,當日珍哥兒瞞着咱們偷偷納妾,我得知後便認爲甚是不妥,今日果真因此惹來禍事了!”
賈母鬱悶道:“我尋思着,珍哥兒違國孝納妾,此事可大也可小,憑聖上和咱們府上的親密,不至於爲了這事兒就下旨查辦珍哥兒吧?”
賈政面色凝重:“有大臣上奏摺揭發了此事,今日聖上宣召了珠兒,並命忠恭親王率領天子親兵來東府拿人,目下東府那裡不知鬧得什麼樣呢,珠兒正在那裡照看着。”
賈母緊張地問道:“會不會連累到咱們西府?”
賈政道:“目下還不曉得,兒子想來,多少會受點牽連。”
賈母:“……”
心裡登時就怨上了賈珍,好你個珍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