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聽了王夫人的保證,臉上的哀容卻更加厲害了,果然是爲了王位什麼親情都不存在的。
賈元春見事已至此,也無奈地輕輕的點了點頭。
王夫人一見賈元春答應,立刻滿臉笑容,“女兒你不必擔心,你雖然以後不是皇太后了,仍然是我們賈家的大姑娘,就是大哥兒登了位,你也是長公主。”
賈元春現在能怎麼樣?只能呆呆的坐在那裡,由着母親在一旁說話。
“我看着,你這邊退下來也好,不需要在這火上繼續烤着了,雖然這個位置尊貴,但是底下那麼多大臣都盯着呢,你又沒有什麼權利,到了最後保不住就要出事兒。”
賈元春現在還能說什麼?只能是附和着王夫人幾句。
王夫人又說了一大堆話,見到賈元春神色呆板,知道她現在還不能夠適應,於是也就告辭了,想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賈元春在王夫人離開的時候也沒有起來相送,她就在那裡呆呆的坐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才嘆了一口氣。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還沒當皇上呢,就已經把她這個女兒拋棄了,當年把她送到這宮中來,莫不是那時候就有了算計?
賈元春無奈的擦了擦眼淚,然後強制鎮定地站了起來,回到後宮見到自己的那個小皇帝,正在牀上和宮女們玩耍。
看到自己這個骨肉,賈元春淚水就又一次流了下來,希望他長大之後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也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平安長大,不要心存怨恨,不然的話以賈珂的那個脾氣,就是答應自己保全他的性命,但如果這孩子將來不老實的話也不會繼續遵守承諾的。
王夫人離開皇宮之後,回到了榮國府,這時賈政確一直在她的房中等待王夫人。
這時候賈政見王夫人回來了,連忙上去攙扶她,然後小聲的問道:“女兒那邊怎麼樣?有沒有答應?”
王夫人先是矜持的笑了笑,然後才說道:“女兒本來是不答應的,在我苦苦相勸之下,她這才勉強同意,不過要讓咱們家保全她們母子的性命。”
賈政聽了先是大喜,然後才說道:“這是自然,虎毒不食子,我怎麼能讓元春身家受到損害。”
王夫人聽到賈政這麼保證,也算是放下心來,同時心中升起了一陣陣的喜悅,現在總算是兩全其美了,自己能到宮中以太后的身份養老,而自己的女兒也能夠保全榮華富貴,也是對得起她了。
再說賈政這邊得了元春同意退位的消息,很快就由他的幾個清客傳到了門下的那些官員耳中。
現在的官員是互相串聯,各有各的派系,一個官員得到消息,那麼他頂頭的那些大員們自然也就知道了。
果然沒有多長時間,賈雨村就得到手下的人的稟報。
賈雨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是大喜過望,然後也不再耽擱,直接就聯絡自己麾下的官員以及盟友,再一次向賈元春進言。
這份奏摺先是經過軍機處,然後就到了賈珂的手中。
賈珂把這奏摺前後看了一遍,然後裝模作樣地對旁邊的李德善說道:“都是一家人,何至於此。難道賈雨村他們,就不能顧忌一下我與元春的兄妹之情嗎?竟然相逼到這種地步。”
李德善在心中有些無語,但是面上卻不敢露出來,而是小心的奉承賈珂道:“主子爺,這也是賈雨村他們心向社稷,不忍看這大好的江山在一個孩子手中落魄,所以這才行此下策。”
賈珂聽了之後,無奈的說道:“此事不是我能夠做主的,你派人把這份奏摺送到慈寧宮中,讓太后娘娘抉擇吧。”
李德善得了吩咐,立刻捧着奏摺,離開了養心殿。
然後隨便指了一個太監,讓他將這份奏摺送到慈寧宮,讓太后娘娘儘快抉擇。
這個太監得了差事,哪裡敢怠慢,捧着奏摺,帶着幾個人一路小跑的來到慈寧宮。
等到了慈寧宮着,在門口就碰到了戴權。戴權認得這個太監,乃是養心殿中伺候賈珂的,見他捧着一份奏摺來到了慈寧宮門口,再結合這段時間的風言風語,以他多年的從政經驗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戴權心中有些高興,如果賈珂登基他算是熬出來了,憑着他的功勞就是不能夠再當大總管,也能夠保全身家,以富家翁的身份安養晚年。
“小猴崽子,有什麼事這麼着急忙慌?”
那小太監自然是認得戴權的,雖然戴權已經不是大總管了,但是他在宮中的威望還是有些的,所以這小太監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來給戴權行了一禮,然後才說道:“小的奉李公公之命,送了一份奏摺給太后娘娘,請太后娘娘速速抉擇,已安朝堂。”
戴權聽了也不在言語,帶着這個小太監就進了慈寧宮的正殿。
而這時候賈元春正抱着小皇帝在那裡流淚。
戴權緊走幾步來到賈元春的身旁,輕輕的說道:“回太后的話,養心殿那邊送來了一份奏摺,讓您親自過目。”
賈元春一聽這話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她兩眼無助地看着戴權,想讓他給自己出出主意。
但是戴權現在哪裡敢開口,現在自己一句話很快就會傳到賈珂耳中,如果讓賈珂知道自己給賈元春出主意,哪還有自己的命在。
賈元春見戴權默默不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也就放棄了最後的希望。
“傳他們進來吧。”
戴權得了賈元春的回話,不一會兒就把那小太監帶了進來。
那小太監捧着奏摺,跪在了賈元春的面前,“回稟太后娘娘,這份奏摺事關重大,燕王千歲不敢擅專,請太后娘娘決斷。”
賈元春向旁邊的抱琴使了個眼色,這抱琴立刻上前去,接過着奏摺,送到了賈元春的手中。
賈元春把奏摺打開一看,果然又是勸小皇帝退位的奏摺。
賈元春把這份奏摺仔細的看了幾遍,臉上的淚水越來越多。
旁邊的抱琴看着不忍,對下邊的小太監呵斥道:“你還跪在這幹什麼?還不退出去,娘娘有了決定,自然會給你們傳話。”
哪知道這個小太監來的時候就得了李德善的吩咐,他跪在那裡,無奈的說道:“回這位姐姐的話,奴才我是奉命前來,沒有得到太后娘娘的回話,不敢離開。”
抱琴聽了就要發火,但是旁邊的賈元春卻阻止了她,“好了,不要爲難他了,他只不過是個跑腿的。”
賈元春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要來了文房四寶,就隨便的在奏摺後邊寫了一個“準”字,然後就把筆丟到一邊,繼續的自怨自嘆起來。
抱琴狠狠的瞪了那小太監,也從桌子案上拿起奏摺,扔給的那小太監。
“回去給你們主子覆命去吧。”
那小太監接了奏摺,給賈元春磕了一個頭,這才躬身退出了慈寧宮。
賈元春這個時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傷了,她轉過身來抱着自己的兒子嚎啕大哭。
賈元春這一哭,把她懷中的小皇帝也嚇了着了,於是也開始放開嗓子嚎啕,和他的母親一起在那裡哭訴。
於是這大殿之內,這母子兩個在那裡哭的十分的悽慘,旁邊那些伺候家賈元春的宮女太監,雖然都是賈科派來的,但是見到這種情況,心中也不由得覺得有些唏噓。
沒有一個時辰的功夫,這份奏摺又重新回到了賈珂的手中。
賈珂拿着奏摺看了看,眼睛中閃過一陣的欣喜,不過馬上就遮掩過去,而是憤怒地在大殿中咆哮。
“這是要幹什麼?這是在逼宮,這些人還有沒有一點君臣之道。”
賈珂發了一陣脾氣,然後好像是有氣無力的坐道寶座之上,流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李德善見賈珂哭了,雖然知道他是裝的,但還得上去勸一勸。
“主子,您還是節哀,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
賈珂這時候卻好像是清醒過來,他咬牙切齒的站起來,從御案上提起筆,在這奏摺後邊寫了兩個字“不準”。
賈珂寫完之後,就把奏摺扔到了李德善的懷中。
“去把奏摺給他們送去,讓他們好好反思一下,不要再行此忤逆之事。”
李德善接過奏摺不敢怠慢,沒有一會兒工夫就送到了軍機處。
軍基處的衆人接到這份奏摺,先看到了賈元春的批示,然後又看了賈珂的批示,這兩個人的批示可真是相反。
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如果賈珂真的生氣了,這些上奏摺的人還能有個好?現在只不過是輕飄飄的打了回來,其中的意思,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了。
張朝新臉上總算是露出了微笑,這一回看來是大勢已成。
“衆位,咱們主公把奏摺打回來了,你們怎麼看?”
孫彥作爲軍機領班直接就說道:“此事乃是關係到天下的大事,不能由着主公的性子來,我等再上奏摺,請主公登基坐殿,以保全天下的安寧。”
範康對於這兩個人的意見,自然是沒有什麼反對的。
“二位說的不差,現在是爲了天下的大事,不能有一己之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