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到李潞的建議,像四周調兵抵抗韃靼人,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辦法,特別是掉九邊精銳前來支援,這更對他的胃口。
皇帝現在已經對內陸的軍隊戰鬥力不報什麼希望了,就連他的京營都腐敗了,你還指望那些天高皇帝遠,沒人管的軍隊能有多少戰鬥力,還是九邊境界比較靠譜。
於是趕緊下令道:“傳旨遼東,宣府兩鎮節度使,盡起麾下大軍迅速前來支援。接到旨意後,大軍十日內必須趕到京城,過期不到立斬不赦。”
說完後回身對旁邊的戴權說:“你現在就派人前去傳旨,不能有一刻耽誤。”
戴權立刻說道:“萬歲爺放心,奴才這就去辦。”說完便恭身,退到後邊。
戴權現在也對京城的局勢感到了危險,也害怕韃靼人突然到達京城城下,因此這一次派人並沒有隨便自拍兩個,而是拍出了自己的心腹,讓他們晝夜不停的趕路,以最快的速度向兩處節度使傳達皇上的旨意。
不一會兒他就又重新轉回來了,他輕輕的來到皇帝身邊,在皇帝耳邊說道:“萬歲爺,人我已經派出去了。想來一兩天的功夫,兩鎮節度使便能收到消息。”
皇帝在上邊輕輕的點點頭,然後問殿下的人:“既然已經調了兩鎮節度使進京,那麼你們看他們什麼時候能夠到達京城?能不能按照朕的旨意準時到達?”
兵部尚書霍圖這時候出班回道:“啓稟陛下,宣府鎮節度使的人馬離京師最近,想來五六日內必定到達。遼東節度使距離京城幾百裡,中間還要調度人馬,十天時間應該可以趕到京師。”
霍圖說到這裡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絲奇異的亮光。但馬上又變得有些晦暗起來。
皇帝這才放心,然後又對霍圖說道,“你馬上派出探馬前往密雲查看,把韃靼人的一舉一動全部打聽清楚,要做到知己知彼。”
霍圖趕忙恭敬回答:“謹遵皇上旨意,我回去之後就去安排。”
皇帝又對戶部尚書劉琬問道:“京中各糧庫的糧食,可有短缺?”
劉琬一聽皇上這麼問,臉上的汗變一下子出來了,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京中各糧庫的糧食早就被倒賣一空了,本來想着過幾天,各出的新糧運到,這批糧食就以腐爛變質爲由給削了,沒想到現在韃靼人入侵,皇上又問題糧食的事,這讓他如何交代。
而且儲糧稻中的糧食,原先都是忠順王的麾下控制的,這些年來,他們從這些舊糧上發了不少財。就連戶部上下都被他打點的十分分周到,幾乎所有人都從中受益。別看自己是戶部尚書,也不敢隨便就觸動這麼大的利益集團。
皇帝看到劉琬這個樣子,哪裡還不明白這恐怕是一粒糧食也沒有了,皇上壓住自己的火繼續問他:“劉愛卿,你倒是說話呀,還有多少糧食夠大軍使用。”
劉琬跪在那裡不停一個磕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皇上看他那個樣子,再也壓不住火,拿起御案上的硯臺,狠狠的就向劉琬砸去,這一下正好砸在劉琬的頭上,當初便血流如注。但是劉琬卻好像沒有感覺到一樣,仍然跪在那裡不停的磕頭。
到了這時候衆大臣,還有誰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都覺得這個劉琬實在是太大膽了,以前也有人倒賣過糧食,不過這些人都是在新糧運道之後纔敢動舊糧。哪裡敢上劉琬這樣大膽,爲了在青黃不接時多賣些銀子,竟然敢提前把舊糧賣掉。
皇上這時候也不想在和他說什麼了,傳旨道:“將劉琬全家打入天牢,等到韃靼人退去之後再做發落。”
皇帝剛傳完旨意,吏部尚書劉昱作爲劉琬的好朋友,就出來爲他說話。
“陛下,臣請陛下法外施恩,這一次京中糧食的事情,其中另有隱情,劉琬在其中並沒有什麼過失。”
吏部尚書劉昱這麼一說,底下突然又來了一羣人跪在地上,一起爲劉琬求情。這些人來自各個派系,也不知道爲什麼在這件事上這麼齊心
皇帝這才察覺了其中的不對勁,他現在想了想,劉琬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把京師儲糧稻中的糧食都賣得乾乾淨淨。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大人物在主持。恐怕他的那些兒子纔是幕後的真兇。
皇帝想了想這件事不能再追究下去了,否則就是天大的醜聞,還是就此打住爲好,於是重新發旨:“既然這麼多人爲他求情,那麼這一次就暫時記下。罰俸一年以儆效尤。”
皇帝這時怕他的兒子們暴露在天下人的目光中,到時候天下人怎麼看皇室中人,最後也只能把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就這麼糊弄過去。
接下來皇帝就像下邊的人問道:“現在糧庫的糧食還剩下多少,也未可知,大家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商量一下,如果沒有糧食,下一步該怎麼辦。”
大學士潘永這時候眼中想過一道寒光,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不來點狠招,恐怕京城就危險了,到時候自己也恐怕再劫難逃,爲了自己的生命,其他人就顧不得了。
於事潘永出班奏道:“陛下,現在情況危急,不能再有婦人之仁,當立刻派遣官兵,查抄城的所有的糧商,把糧食集中起來以備軍用,糧商損失的糧食,等到戰後再平價歸還。”
皇上一聽這話,一拍桌子大聲說道:“好,潘愛卿說的好,到了這個時候也該他們報效了,傳旨下去所有糧商必須交出所有的糧食,如有隱瞞不報,私自囤積以通敵罪論處。”
而底下的衆大臣聽到潘永但這個建議都在心中罵娘,這些人家哪一個家裡沒有開了一兩個糧食鋪,本來還想着,趁着這一次兵災發一筆小財,看來現在都泡湯了,這一下滿朝文武都要損失一大筆了。但是在現在又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反對,否則皇帝發起怒來,別說糧食連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接下來君臣們又開始上了京城的防禦,一直商量到半夜這才散去,但是衆位大臣並沒有回家,而是各自去衙門裡前去坐鎮。
再說派往宣府鎮傳旨的太監,這一次沒有大張旗鼓,坐車轎前往,而是幾個人騎着快馬飛速的向宣府鎮奔馳。
一路上遇到驛站便立刻換馬,也不做休息,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到宣府鎮。
他們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馬不停蹄,終於在第二天黃昏的時候,趕到了宣府鎮。現在他們一個個蓬頭垢面,哪裡還有剛出京時威風凜凜的樣子。
他們到宣府鎮時,正趕上要關城門的時候,他們一見便大聲喊道:“且莫關門,我有皇帝的旨意,要給節度使傳旨。”
關門的士兵一聽他這麼說,馬上停下,等他們進門之後纔敢關門。
那幾個傳旨的太監也不停留,直接來到節度使府門口,他們剛到門口,就有幾個士兵前來把他們攔住,領頭到太監沙啞着嗓子,對這些士兵說道:“快叫你們節度使出來接旨,我有十萬火急的聖旨。”說着便踉踉蹌蹌的往裡闖。
守門的士兵沒有弄清他真實身份之前,哪裡敢讓他闖入節度使府,於是上前攔住他說道:“這位大人稍安勿躁,傳旨也是有規矩的,請亮出自己的身份,我好給你通報。”
這太監才知道自己唐突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邊關的重鎮,要是什麼人都喊一嗓子就能闖進去,那還了得。
於是急忙從腰間取出一塊金牌遞給那士兵。士兵接過這腰牌,在上面有“大內行走”幾個字。
這才放下心,讓旁邊的人趕快進去向賈珂通報,而他領着幾個太監進入節度使大堂。
而那幾個太監,在節度使大堂坐下之後,就對旁邊的那親兵說:“麻煩你給我們準備一些的糕點和茶水。我們這一路到現在水米未進,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這親兵聽到這裡,馬上相旁邊的幾個同事說明情況,給他們準備些食物。這些士兵哪有什麼糕點,所以端上來的也不過是幾個大餅和普通的白水罷了。
然而幾個太監卻像沒有見過吃的一樣,拿起來就吃,不一會兒一個大餅便消失在他們嘴裡,然後才喝了一口水,繼續向眼前的大餅進攻。看來這一路他們確實是水米沒進,餓的有些厲害了。
賈珂這幾天一直在關注着韃靼人的情報,就在前一天他便接到韃靼人已經攻克北谷口的消息。
賈珂知道北谷口一失,密雲這座城池,對於京城的然後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
在一馬平川的北方平原,韃靼人只要安排幾千人馬就能讓密雲不敢輕舉妄動。到時候韃靼人就能夠直下京師掃蕩四周。
賈珂猜測着這一兩天朝廷的旨意就該下了,到時候就該他大顯身手了。說起來賈珂現在,被封爲舞陽侯,宣府鎮節度使,已經位居一品。算得上是位高權重,但是他對朝政的影響力幾乎爲零,甚至還比不上京中的一個三品文臣。這就是在盛世的時候武將的悲哀。
賈珂這一次去京城的目的,就是要擴大自己的影響力,至少要在皇帝心中留下自己的影子。
賈珂正坐在書房中胡思亂想,突然聽到門外的親兵喊道:“大爺,有傳旨的太監已經到了節度使府大堂,讓您趕快前去接旨。”
賈珂一聽這話,嘴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他等的機會終於來了。於是做出很慌張的樣子,向節度使大堂跑去,以便讓太監知道,他對皇上很尊重,一聽道聖旨了,便趕快出來接旨。
但到了大堂就看到,有幾個衣衫不整風塵僕僕的太監,正坐在大堂旁邊的椅子上,手中拿着幾個大餅正在不停的大嚼,看來這一路上把他們是餓壞了。
賈珂剛纔慌張跑進來的樣子,根本就沒有人看,賈珂的表演算是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