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裡?”胤祥見是李衛,不覺有些奇怪,遂開口問道。李衛嘻嘻一笑,上前道:“適才我正準備回府,卻不料忽而看見四爺、十三爺還有三位姑娘往這邊來,遂也就過來瞅瞅。怎麼,四爺和十三爺莫不是看上了這雷幫主的女兒雷嬌?要知道,這雷幫主雖說看上去是個大老粗,實則他的女兒卻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傾城佳人呢。”
李衛話音剛落,黛玉和妙玉的臉頓時沉了下來,胤祥見了此等情狀,心中着急,就怕妙玉生氣,再者他雖因爲在朝中歷練了一番,卻依舊比不得胤禛那般的沉穩,因此立時便怒氣衝衝地對李衛道:“你這個小子,越發了不得了,竟敢開起爺的玩笑來了?”而胤禛也因爲李衛的話臉色也很有些不好看起來。
但李衛卻似並不害怕胤禛和胤祥,只是拿一張嘻笑着的臉看着黛玉和妙玉。只見黛玉突然微微一笑,卻並不言語。李衛見黛玉如此,心中卻一寒,忙自強笑着岔開話兒道:“適才我過來的時候,瞧見前面有家酒樓叫德馨樓的卻是不錯,正巧我也有些事兒想同四爺說,不如就一起去那兒罷,反正也快正午了,便一起在那用午飯罷。四爺意下如何?”言罷,又看向胤禛。
胤禛知道李衛定是有事情要向自己彙報,於是便點了點頭,道:“走罷。”言罷,一行人便自擠出了人羣,卻未曾想到那擂臺之上那雷虎卻是看向了他們,眼中一道寒芒閃過……
“喲,李大人,您可來了,咱們主子正在上面的雅間裡,可是等急了呢。”李衛剛領着黛玉胤禛等人到那德馨樓的門口,便見那掌櫃的忙出門來,笑着招呼道。言罷,又看向黛玉胤禛等人,有些疑惑地問道:“李大人,這幾位是……”
李衛笑道:“這幾位是我的好友,今天我帶他們來是有事要見你們家主子的。”李衛言罷,又對胤禛等人道:“四爺,這德馨樓的老闆是我的朋友,可以說是生死之交了。”胤禛聞言,點了點頭,他知道李衛做事向來令他放心得很,既然李衛用“生死之交”這樣的詞來形容他跟這德馨樓老闆的關係,可見是非同一般,而這個德馨樓的老闆也定是個難得的人物。
正在胤禛如此想着的時候,那掌櫃的早已經將他們領至了他們主子所在的那個雅間。
“陋軒?”看着門上那龍飛鳳舞般寫着的兩個大字,黛玉不由得輕輕地念書聲來。而妙玉見了,亦是笑道:“難怪這裡被稱作德馨樓,想必是取自‘斯是陋室,唯吾德馨’這段典故罷。”因黛玉與妙玉兩人乃是男裝打扮,因此那掌櫃並不知道兩人原是女子,因而笑道:“兩位公子果然博學多聞,正是這個意思呢。”
正說話間,忽聽那陋軒內一男子的聲音傳來,道:“可是又玠兄來了?快請進來。”聽到那男子的叫喚聲,那掌櫃的也不再多說話,便把李衛並胤禛一行人請進了陋軒,而後便自關上門窗離去了。
黛玉打量了一番這陋軒內四周擺設,因笑道:“雖名爲‘陋軒’,卻未見任何粗陋之處,反而卻是處處樸拙之中顯出清雅之氣,實屬難得。”
那男子聽了黛玉的話,卻是淡淡一笑道:“這公子謬讚了,不過是陋室一間罷了,實在當不得‘清雅’二字。”
這時李衛對着黛玉等人笑着指着那男子介紹道:“公主,這位是奴才的好友,姓薛名蝌,字文清。”“公主?”薛蝌聽了李衛的稱呼,卻是有些驚訝。李衛點了點頭,指着黛玉道:“這位是當朝宸玉公主。”而後又指着胤禛胤祥:“四貝勒以及十三阿哥。”又指着妙玉道:“這位則是淑寧公主。”而後又略帶些正色地指着簫月燕道:“文清兄,這位是誰,想必不用我介紹了罷?”薛蝌點了點頭,道:“想來是簫月燕簫姑娘了。”
簫月燕有些驚訝地道:“你們怎麼知道我的?”薛蝌淡淡一笑道:“現如今不知道你的人又有幾個呢?如今你可是香餑餑呢。”而後也不再理會簫月燕驚訝的表情,又向胤禛黛玉等人跪下行禮道:“草民叩見四貝勒,叩見十三阿哥,叩見宸玉公主,叩見淑寧公主。”
胤禛道:“起來罷。”待薛蝌起身後,胤禛又不禁有些疑惑,遂開口問道:“你剛剛是月燕姑娘是香餑餑,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薛蝌聞言,不覺有些驚訝,因問道:“怎麼?難道四爺還不知道,如今人人都在暗中流傳,說這月燕姑娘原是李光地李大人的私生女兒,因此上不但是朝堂之上,便是江湖中人亦是對月燕姑娘虎視耽耽。”
妙玉聞言,不覺蹙眉,道:“這朝堂之上的人知道了月燕姑娘的身世有所算計還可說,畢竟李光地李大人如今位高權重,誰不想趁此機會挾制住他。只是這江湖中人又爲何會對月燕姑娘有所算計呢?”
李衛聽了,遂答道:“淑寧公主不知,其實如今江湖中人都暗中在傳,說是李光地李大人手中有一張藏寶圖,就在李光地李大人與月燕姑娘的孃親雨露承歡的那天,落在了月燕姑娘的孃親手中,是以……”
黛玉瞭然地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想來那索額圖暗中留下了月燕的孃親在相府,一來是想等找到了月燕後藉機挾制李光地,爲太子延攬勢力,二來便是想到得到那張藏寶圖,畢竟如今國庫空虛,若是果然太子繼位,勢必需要銀錢支持。這個索額圖,果真是個老狐狸!”最後一句話,黛玉說的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因爲她知道,胤禛在暗中連番遭到算計,必不是納蘭明珠所爲,而必定是出自索額圖的手筆,他肯定已經意識到了胤禛很可能是太子繼位時潛在的一個威脅。
李衛聽了,不由得呵呵一笑,道:“宸玉公主也莫生氣,只想個法子對付那老狐狸一番便成了。”黛玉素來知道李衛是個鬼不纏,因而問道:“莫不是你已經有了什麼法子了?”李衛和薛蝌相顧一笑,卻是不答,只道:“這個且放一邊,現下奴才和文清兄正有事想找四爺、十三爺還有公主打個商量呢。”
胤祥聽了,不覺好奇道:“你素來是個鬼不纏,如何還有你辦不成的事不成?”李衛聽了,不覺苦笑一聲道:“十三爺也莫打趣我了,我那點小伎倆對付一般人還成,只是要對付那漕幫和天地會的人卻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子的。”
見到衆人有些疑惑的目光,薛蝌苦笑一聲,解釋道:“其實今日漕幫幫主雷虎爲女兒雷嬌比武招親,卻是與草民有些瓜葛在裡面的。”“哦?這話怎麼說?”胤禛聽了薛蝌這話,不由得來了興趣。
薛蝌道:“想來四爺定然知道金陵皇商薛家罷?”胤禛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薛蝌道:“其實草民便是那金陵皇商薛家之後,不過我們是二房。自從祖父過世之後,大伯父便欺我父親年幼,硬是同我們二房分了家,只留給我們兩間雜貨鋪,便將我們二房趕出了薛家。所幸我父親天生有經商的才能,卻是比那大伯父強得多,我父親賣掉了那兩間雜貨鋪,而後便帶領着我們來了這福建做起了生意,漸漸得越做越大,終於在這福建站穩了腳跟。後來父親去世之後,我便接手了家中的生意,一次因去京城辦事,半途中遇到了海盜,所幸得那漕幫幫主雷虎的女兒雷嬌路過救了我,才得保全性命。”
衆人聽到此處,已經差不多明白薛蝌接下來要說什麼了,果然只聽薛蝌道:“她救了我之後,不知道爲何硬要護送我一路安全到達京城後才肯離去,我無奈之下也只得應了,後來我倆朝夕相對,漸生情愫,她母親原也非是我大清朝人,乃是外邦西洋女子,也因此她一舉一動,思想教化皆與她母親一般,大異於我大清朝的女子,是以尚未通父母之命,便與我私下訂了婚事。”
黛玉博覽羣書,亦曾見過不少金髮碧眼的西洋人,自然知道他們那的風俗與大清朝迥然,沒有那麼的規矩,亦不管什麼“門當戶對”、“三媒六聘”的話,只要是男方和女主看對了眼,便是不與家人說一聲,私下裡便成了親也是絲毫不用在意的。
因此黛玉只點了點頭,問道:“既然如此,那如今那雷嬌又要弄這什麼比武招親,又是所爲何來?”
薛蝌道:“這便要牽扯到一些朝堂之事了。要知道,這漕幫雖說勢力不大,只在福州擁有那麼大小四十幾只船,但是海外至福州送入京城的舶來品,卻均是需要這漕幫來運送的,故而八貝勒早就瞧中這漕幫,亦讓九阿哥每每派人至漕幫說合,而這漕幫幫主也有意擴大漕幫的規模,正是需要官家支持的時候,也因此才舉辦了這一場比武招親。只因他知道我雖懂武藝,卻最多隻能用來防身,若要是果真遇上高手,卻是不成的。”
胤禛聽了卻是有些驚訝,倒不成想胤祀竟是打起這漕幫的主意了,自己在八貝勒府也是有暗線的,如何便沒有聽人彙報過?而胤祥聽了薛蝌的話,卻是叫了出來,道:“你跟那雷什麼嬌的既然私下裡有了婚約,也不管什麼三媒六聘的規矩,如何便能隨隨便便毀了親事的,他們漕幫難道竟是不講信用的?”
薛蝌苦笑一聲,道:“雖說如此,但到底他們當時跟我說解除婚約的事時,我是同意了的,而且我在遇見雷嬌之前,父親在世時便自已爲我訂了親事,卻是那榮國府大太太邢氏夫人的侄女兒,名喚岫煙的。”
黛玉聽了,因問道:“她父親可是叫邢忠的?”薛蝌道:“正是,宸玉公主是如何知道的?”黛玉笑道:“你當知道我與那榮國府是有些關係的,因此我在榮國府時卻也曾聽大舅母說起過她。她全然不似他父母一般人品,最是淡泊名利,與世無爭,仿若一枝空谷幽蘭,但乍看去卻又不怎麼起眼,耐得貧,守得富,倒是極爲難得的一個女子。”
妙玉聽了,臉上竟綻開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道:“若果真如妹妹你這般說,連我都想見見她了。”薛蝌聽了,因道:“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我纔不忍因爲雷嬌而辜負了這麼一個好女子,所以才同意解除了與那雷嬌的婚約的。”言罷,又苦笑道:“只不過那雷嬌似乎不怎麼同意,聽說她找了她父親大鬧了一場,逼不得已之下她父親才決定比武招親,同時也想借機籠絡朝廷官員。”
黛玉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薛蝌又看向簫月燕,道:“月燕姑娘,既你已經來了這福州,薛蝌也少不得提醒你一句,這福建原是天地會聚集之地,我雖不知道你現在如何,但你也是入過天地會的人,因此你還是小心一些的好。這天地會的陳近南陳總舵主雖原也算說是個極爲難得之人,但是卻太過執着於滿漢之別,也因此常常讓身邊的小人鑽了空子,不然這天地會雖然反清復明,也不會落得怨民載道的下場,偏他被人矇蔽,還以爲這是朝廷不關心民生大計,以致於他更是堅定了反清復明的決心。”
簫月燕聽了,因道:“我如今雖沒有明着脫離了天地會,在自從跟了公主之後,我便不再是天地會的人了,爲何還要我小心?難不成僅僅是因爲我身世的關係?”薛蝌道:“我卻也不能多加說明,只因許多事情我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小心何少東。”最後五個字薛蝌卻是極爲認真地一字一頓地說出來的。
黛玉胤禛等人聞言,卻是一怔,暗暗思量這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