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的,是三阿哥誠郡王吧。”聽到康熙說有人在籠絡江南仕子之心,林如海非但沒有一絲驚訝或者好奇,反而是極爲淡定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聽到林如海說話的語氣極爲平靜,康熙不覺有些驚訝,不由得脫口而出,但隨即便反應了過來,這林家在江南紮根已有百年之久,其勢力之龐大,連自己都不甚瞭解,而且當初林家紮根江南,目的便是爲了替大清穩定江南仕子之心,如今胤祉命人籠絡江南仕子之心,以林家的勢力,以及林如海的能力,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這一個個的,都是孽子!”雖然對康熙而言,真正疼愛的只有他與先孝懿皇后生的胤禛與胤祚,以及後來的胤祥,但是其他的再怎麼樣,也都是他的兒子,雖然沒有多少情份在裡面,但是對於他們一個個都覬覷着自己坐着的這張龍椅,心中到底還是寒心的。
“虧朕一直以爲老三是個沒野心的,所以當初分封的時候即使他沒有做出多大的政績,也仍然封了他誠郡王,如今倒好,朕還沒死呢,他便開始惦記着朕坐着的這把椅子了!”康熙有些恨恨地說着,茶杯在放下的時候,用力過重,以致裡面的茶水灑了出來,水花四濺。
誰知林如海聽了康熙這話,卻是淡淡地一笑,道:“皇上,其實微臣倒是不這麼覺得,三阿哥微臣雖然沒見過幾回,但是觀其言,視其行,絕對不會是那種有野心之人,而且誠郡王除了文學一道以外,資質平庸,絕非帝王之材,這滿朝文武誰不知道,誰又會去支持這麼一個阿哥繼承皇位?再說了,誠郡王在榮妃娘娘的教導之下,也是個極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微臣想,誠郡王如此說,不過是想自保罷了。”
“自保?”聽了林如海一番話後,康熙的頭腦倒是漸漸冷靜了下來,只不過面上仍是非常生氣的模樣,“只要他不捲到這裡面去,還怕不能自保不成?”
“皇上你錯了!”林如海搖了搖頭,趁着康熙還來不及發火,便自淡笑着繼續道:“皇上你仔細想想,這榮妃娘娘出身馬佳氏,而馬佳氏爲滿洲八大姓之一,族人衆多,勢力極大,便是底下的門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雖然誠郡王自己資質平庸,當不了皇帝,但是將來繼位的新君呢,面對馬佳氏一族的龐大勢力,是拉攏還是剷除?
如果是拉攏還好,至少誠郡王可以憑着馬佳氏一族的支持苟活下來,如果是剷除呢,只怕到時候第一個要倒黴的便是誠郡王。誠郡王雖無爭位之心,但是他卻有危機意識,太子被廢,直郡王被圈禁,如今成年的阿哥之中,除去一向淡泊的七貝勒胤佑,以及十二阿哥胤祹,剩下的怡貝勒胤祥以雍郡王胤禛馬首是瞻,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與八貝勒胤祀聯成一派,至於十四阿哥才初長成,即使想爭位,也還早得很。
當然,這些都只是之前的情勢,如今隨着林家明面上的退隱,再加上佟佳一族並沒有明顯支持雍郡王的意向,讓所有人都認爲雍郡王現在較之八貝勒相差甚遠,畢竟八貝勒起碼還有安郡王府以及郭絡羅氏一族的支持,更遑論八貝勒在朝中廣結人緣,得到了不少大臣的支持。
但是依微臣想,誠郡王也正是因此,所以纔會命人籠絡江南仕子之心,只因微臣想誠郡王已經看出來八貝勒是個只可同患難卻不可共富貴之人,所以如果是八貝勒登基,他這個誠郡王手中又無權無勢的話,只怕他這個誠郡王也就做到頭了,因此他纔會命人籠絡江南仕子之心,只因爲江南素來是那些反清復明的反賊的居住地,而且江南富庶,朝廷起碼有六成的賦稅出自江南,江南不穩,便會動搖國之根本,而江南的根本,便是江南仕子,所以只要誠郡王籠絡住江南仕子之心,便可保自己以及自己的後人一生無虞。”
頓了頓,林如海又泯了口茶,繼續道,“而八貝勒同九阿哥十阿哥如今亦在揚州,依微臣的淺見,怕是他們也是知道了這個消息,才親自跑到揚州來勘察究竟的罷?”
聽完林如海的話,康熙緊皺的雙眉在過了許久後終於散開,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老三這孩子,從小就謹言慎行的,在朕的面前都不敢擡頭看朕一眼,如今聽你這麼一說,想來他也是被逼得急了,唉,看來朕還是得再考慮考慮一下才行啊。”
林如海知道康熙說的再考慮考慮指的是退位給胤禛,自己做太上皇的事情,而這件事情其實早在胤禛和黛玉成親之前康熙便跟林如海提過,只不過林如海認爲如今一來朝中局勢不穩,如果在這個時候進行新君交替,朝堂上的反對之聲怕是蓋不過去的,二來就是胤禛膝下雖有一個弘暉,但到底不是嫡子,胤禛又尚未大婚,容易爲朝臣所詬病,最後逼迫胤禛納妾,所以覺得不妥。
其實對於林如海而言,最重要的是後面一點,畢竟當初康熙和胤禛都是保證將來胤禛只有黛玉一人的情況下,林如海才同意將黛玉許給胤禛的,不然他纔不管胤禛玉皇大帝生的還是天皇大帝生的,都一概回絕了去。
至於康熙,他自然知道林如海的那點子小心思,不過他也得承認林如海說得很有道理,再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看着自己最喜愛的兒子能得到自己不曾得到的幸福,他感到十分的高興,所以他不想破壞它,因此他自然也不會提什麼讓胤禛納妾的事情,畢竟已經是有了前車之鑑的。
因此在林如海對自己說了這麼一番話後,康熙不得不認真考慮一下,至少得把朝堂的局勢穩定下來再退位,雖然因此自己可能還要再操勞上幾年,但是至少到那時,胤禛定然會已經有了嫡子的,那樣一來,胤禛繼位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康熙又跟林如海商議了一回穩定江南情勢的策略,然後便自離開了。
至於胤祹以及胤祥兩人,因着早知道康熙在提起有人在籠絡江南仕子之心的時候,便知道接下來康熙同林如海的談話十分隱密,便都各自避嫌離開了,當然,一同離開的還有賈敏以及妙玉兩人。也因此在康熙也離開之後,書房之中也就只剩下了林如海一人。,如是這樣,那她們可死得多冤枉啊。
大概老天也聽見了這些個丫鬟的祈禱,就在胤禛在房中久等黛玉不至的時候,只聽見一陣湘簾響動的聲音,黛玉被霜華給攙着走了進來。
“玉兒,你身子不適,就在這屋子裡歇歇就好,何苦還到處亂走,小心傷了孩子。”胤禛看着黛玉那大得彷彿一碰就會爆炸一樣的肚子,心中不覺擔憂萬分,揮了揮手,便從霜華的手
只林如海與康熙商議完正事之後有何打算暫且不提,只說黛玉和胤禛聽說康熙一行人已經到了林府,反應卻是大相徑庭:
因着妙玉的到來,黛玉自是十分高興的,因爲隨着時間的推移,她的肚子也越來越顯得大,惹得胤禛每每驚心不已,便連繡花針都不捨得讓她拈,弄得她每每無聊之際,如今妙玉的到來,無疑使黛玉多了個解悶的伴兒,是以黛玉自是十分欣喜。
而胤禛知道康熙的隨行人員中還有十二阿哥胤祹時,卻是立時便黑了一張臉,他可不會忘記,當初對玉兒虎視耽耽的人中,這十二阿哥胤祹也是其中一位,本來想着自己和玉兒大婚之後,他便該死了心的,卻不成想如今到是追着到揚州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想到這裡的胤禛,冷氣更是不要錢似的釋放,弄得原本就漸冷的天氣更是有如寒冬臘月一般寒冷,屋子裡侍候的丫鬟也都忍不住齊齊打了個寒顫,努力縮着脖子企圖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恨不能直接透明成空氣,心中暗暗祈禱福晉快點回來,不然自己個兒真要活活被王爺所釋放出來的冷氣給凍死了中扶過黛玉,然後一把抱起,自往裡屋去了。
看着胤禛這般舉動,黛玉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甜蜜,卻也羞怯萬分,雙手攀着胤禛的頸項,頭在胤禛的胸前埋得低低的,道:“我只是聽說姐姐來了,心中甚是想念,所以讓霜華扶了我去瞧瞧罷了,你不知道,姐姐也有了身孕,因此我想着,等到咱們的孩子生下來,不若同姐姐的養在一塊兒,也熱鬧些,小孩子間也更親近些。”
胤禛聽了,只溫柔一笑,道:“玉兒你高興就好。”言罷,便輕輕將黛玉置於牀上,然後自己也脫去了鞋襪,擁着黛玉歇下了。
因着康熙此次是秘密來揚州,一切從簡,又只告知了胤禛林如海兩人,所以便連胤祀都沒有想到康熙如今竟在揚州,只暗中在揚州招覽人才,籠絡人心不提。
“哼,這一個個孽子,真是氣煞朕了!”這日,康熙接到暗衛的奏報,知道胤祀等人在江南的一舉一動,登時只覺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當場便摔了茶盅子。
林如海見了康熙的舉動,並不置一辭,只是看到被康熙摔碎的茶盅子,心中卻是心疼萬分,要知道那可是鈞窯出品的天青魚雲龍紋蓋碗,雖然不及汝窯的那般珍貴,卻是林如海最喜歡的,因此看到地上的那一攤碎片,林如海只恨得差點沒把牙齒咬斷,不過他到底不會對康熙怎麼樣,因此胤祀很冤枉的便被林如海被遷怒了。
“皇上,說來你也出京來不少時候了,也該回京了罷,要知道你可是皇帝,出京太久可不是好事呢。”天知道這話要是別人說或許早沒了腦袋了,只這人是林如海,所以縱然康熙聽了這話只氣得吹鬍子瞪眼,卻也不敢也不會把林如海怎麼樣,因此林如海說完這話,便一派悠閒的坐在一旁品起茶來。
康熙心中自是想一直住到黛玉生產爲止的,要知道這接下來的五年他可是見不到自己個兒的孫子的,再怎麼着也得瞧了自己的孫子一眼後才能回京不是?不過他也知道林如海說的不錯,這等到黛玉生產就得過了年了,而康熙年前自然要回京的,所以是肯定等不到黛玉生產的時候了,想到這裡的康熙頓時不覺後悔起答應林如海五年內將自己孫子交由林如海□□的要求起來。
哪知道正後悔着,卻看見林如海跟前的一個小廝名喚書硯的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跪在地上道:“回……皇上,老,老爺的話,福晉她,福晉她,小產了。”
“你說誰?哪個福晉小產了?”聽了書硯這話,康熙和林如海哪裡還坐得住,急忙問道。其實他們心中擔心的是黛玉,要知道妙玉如今不過四個多月的身孕,肚子裡又只一個孩子,便是小產了最多也就是虧些氣血,身子卻是無妨,沒了孩子大不了日後再養便是了。只黛玉如今卻是已經有八個月的身孕,都說七活八不活,再加上黛玉肚子的是三胞胎,若是小產,這後果……只不說孩子,大人能保住就已經很不錯了。
因此聽了書硯的話,康熙和林如海兩人真真是急紅了眼,臉色猙獰的模樣只把書硯給唬了一大跳,皇上也就罷了,只他跟着林如海這麼長時間,何嘗見過林如海這等模樣,因此當即唬得跪在地上的兩條腿直打顫兒,忙答道:“回皇上,老爺的話,是,是雍郡王福晉。”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康熙和林如海聽了書硯這話,也顧不得多想,更顧不得平時的形象,只撒丫子便跑了起來,哪知纔到黛玉的院子,只聽得“轟隆”一聲,剎那間風雲變色,適才還好好的大晴天頓時烏雲滾滾,電閃雷鳴,院子中更猶如狂風過境,捲起塵土無數,迷得人睜不開眼睛。
“好端端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雍郡王福晉怎麼會小產的,嗯?”好不容易進了屋子,李德全幫康熙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康熙便冷睨了晴雯等四人一眼,斥道。
“回皇上的話,今兒個福晉原說一直在屋子裡怪悶氣兒的,要出去散淡散淡,命奴婢扶她去十三福晉的屋子裡,福晉同十三福晉說了會兒話後,便聽說王爺回來了,因此便回了院子,哪知奴婢才扶了福晉到牀上坐下,福晉便喊肚子疼,奴婢當即便尋了鬼先生來,便說是小產了。”霜華一邊跪在地上,一邊說着,心中卻是怕極了的,“後來奴婢掀開了被褥一瞧,卻發現這牀底下竟是撒着一把晚香玉的花瓣兒的。”
“這屋子裡又是誰侍候的?”林如海聽了霜華這話,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心中頓時怒極,沒有想到自己家女兒在自己家裡竟然還會被人給害了的,因此臉色頓時黑得有如鍋底一般,怒聲道。
“回老爺的話,當時福晉派奴婢和冰凝姐姐照顧大阿哥,春纖則出去幫福晉買繡線去了,說是閒來無事也好打發時日,因此屋子裡只留了芽兒、芷兒、荇兒還有芊兒四個小丫頭子。”晴雯聽了林如海的話,忙答道。
“來人,把那四個小丫頭子給我關到柴房裡去,派人好好的守着,若是再有個閃失,亂棍打死!”林如海此時有如化身爲地獄的修羅,平時溫潤如玉的臉上染上了些許狠戾之色,讓人看了就覺得心驚不已,“晴雯四人沒有照顧好福晉,就罰你們一月例銀,再每人給我去門上領上五板子!”
晴雯等四人聽了這話,也不叫屈,她們本來就是奉命來保護黛玉的,這次也的確是她們疏忽大意了,林如海如此處置,已是輕的了,若不然,只把她們給直接杖斃了,她們也是沒的叫屈的,畢竟如今黛玉可是徘徊在生死邊緣呢。
“好了,好了,玉兒現在正在生產呢,有什麼具體的只等玉兒生產後再說!”賈敏聽着產房內黛玉那一聲比一聲高昂的嘶叫,心只覺得被撕作一塊一塊的,疼極了,只忙命晴雯四個去拿生產需要的東西,然後又對康熙和林如海兩人看了一眼,如此說道。
康熙和林如海知道賈敏這是在怪他們主次不分,只得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但忽然又發現胤禛似乎不在這裡,於是忙問道:“老四呢,他怎麼不在?”
“禛兒他見玉兒痛得直叫嚷,再加上玉兒小產,情況又有些危險,所以實在不願意離開玉兒身邊,正和鬼先生一起在產房內呢。”賈敏因爲心中焦急,因此語速極快的答道,話中明顯帶着幾分敷衍的味道,不過康熙也沒在意,因此聽了這話,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便也就不再說話了。
正在這時,只見一個穩婆從產房中匆匆走了出來,賈敏認得她是揚州城內最有名的劉穩婆,她接生二十多年了,一雙手下不知道接活了多少孩子,便是當年瓊玉也是她手底下接的生,因此賈敏最是信任她,見她出來,便忙問道:“劉嬤嬤,玉兒可怎麼樣了?”
劉穩婆聽了,忙道:“夫人放心,雍郡王身子骨兒極好,雖是小產,卻也是順產,不會有危險的。”一邊說,一邊又招呼往這裡趕的晴雯端了毛巾熱水進去,然後自己個兒也進了產房。
賈敏聽了劉穩婆的話,心中略略放下心來,只不過聽着產房內黛玉那聲嘶力竭的叫喊,心中還是焦急不已。
同樣的,此刻正在產房內的胤禛看着黛玉那痛苦的模樣,直恨不能以身代之,因此只一個勁兒在問鬼見愁道:“玉兒怎麼樣,玉兒沒事吧?”
鬼見愁見胤禛如此緊張黛玉,心中也爲自己的這個徒兒高興,不過他還是正了顏色,對胤禛道:“玉兒的脈象有些奇特,原本她肚子裡應是三個孩子,如今生產,三條脈該是一樣強烈纔是,只如今看,卻是隻有一條脈特別的強,另外兩條脈幾乎都快感覺不到了。”
胤禛聽了,不覺更加緊張,因此忙問鬼見愁道:“照您這麼說,另外兩個孩子莫非……”
話未說完,胤禛便想起如今自己身在產房之中,因此忙嚥住了,又急忙看了牀上的黛玉一眼,見黛玉沒有留心到,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王爺放心,另外兩條脈雖弱,但是卻並未消失,而且感覺上也十分強健,當是無虞。”鬼見愁說到這裡,不禁皺了皺眉,“依我的判斷,恐怕福晉肚子裡的孩子今日不會一起出世,只有一個會提前出世也未可知。”
頓了頓,鬼見愁又道:“當然這些只是我根據脈象來判斷的結果,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不過,如果福晉在生下第一個孩子後過了一個時辰肚子還沒有動靜,那麼就確實無疑了。”
這邊正說着,只聽那邊劉穩婆對着黛玉叫道:“福晉,再加把勁兒,頭已經出來了!”
胤禛聽到劉穩婆這話,忙一把搶到黛玉身邊,道:“玉兒,玉兒,再努力一下,很快我們的孩子就要出來了!”
“可是……四哥,玉兒,玉兒實在沒什麼力氣了……”黛玉一邊說着,一邊嘶叫着,原本俏麗的小臉也變得慘白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胤禛見狀,實在無法,焦急之下,便握住黛玉的手,將一股溫熱的內氣傳入黛玉的體內,而黛玉感到這股內力後,便即一個用力,而後便聽劉穩婆笑着叫道:“恭喜王爺,恭喜福晉,這胎是個小阿哥。”
黛玉聽了,笑了一笑,而後便即昏睡了過去,而黛玉的肚子也隨着這個小阿哥的降生再也沒有了動靜,胤禛知道,鬼見愁的判斷沒有失誤,因此便讓劉穩婆以及晴雯□□黛玉侍弄好後,退下去了。
而產房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隨着這個小阿哥的降生,屋外的天氣可謂的瞬息變幻,原本還是大晴天的揚州城剎那間烏雲蔽日,漆黑一片,猶如黑夜,伴隨而來的更有電閃雷鳴,狂風肆虐,但是儘管如此,卻是連一絲兒雨點都見不到……
正在衆人爲這一奇異天象而感到驚奇萬分的時候,只看見門房上的小六子跑了過來,對着林如海道:“回老爺的話,外面有一僧一道說是要找老爺化緣呢。”
“那你就直接給他們些銀米,這種事情還要來找我報告?”心憂愛女安危的林如海此時心中正是焦急萬分,聽了這話,卻是無異火上澆油,因而怒斥道。
“回老爺的話,奴才已經將銀米給了他們,可是,可是他們說,他們要化的不是銀米,而是,而是……”說到這裡,小六子顯得有些支支吾吾的,似乎不敢說出口。
“而是什麼?”聽了小六子的話,康熙也不由得皺起了眉,不知道爲何,他的心中總有股不好的預感。
小六子見康熙發問,心中更是又驚又怕,索性一閉眼,大聲道:“回皇上,回老爺的話,那一僧一道說,他們要化的是福晉剛剛生下來的小阿哥!”
“你說什麼!”康熙聽了這話,不覺打翻了手中的茶碗,隨即冷目微眯,似是強壓着心中的火氣,對小六子道:“你把那一僧一道請進來,我倒要瞧瞧,他們又想要胡說些什麼?”
因着順治帝的關係,所以從小康熙便對和尚道士厭惡到了極點,認爲如果不是他們胡亂說話,順治也不至於丟下他而出家當了和尚,因此此時聽說那一僧一道要來渡化黛玉生下來的小阿哥,他胸中的怒火比林如海和賈敏不知道盛了多少倍。
不多時,那一僧一道便被人帶了進來,衆人看時,只見那一僧一道雖然氣質確是不俗,但是卻都是一身破衣爛衫,那和尚更滿頭生癩,道士亦跛了一足,走起路來拖泥帶水。
“聽說兩位大師前來是要來渡化朕的孫子出家做和尚的?”康熙在這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面前絲毫不避諱自己的真實身份,或者他早已經被怒氣衝昏了頭,因此話裡話外諷刺之味頗重,尤其是那“大師”兩字咬得更是咯咯作響。
而那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聽了康熙的話,不由得苦笑,轉過頭來又見到了林如海,心中更是一驚,暗想這天上最不好相與的幾個怎麼都轉世聚到了一塊兒去了?因此心中更是暗暗焦心不已,心想着可能今兒個不一定能將黛玉剛生下的小阿哥帶走了。
“阿彌陀佛!”癩頭和尚一邊口唸佛號,一邊道:“回施主的話,適才天地異變,概因適才所生下的施主的孫子,施主此孫非是凡人,其手上將來必造殺孽無數,與其如此,倒不如交由小僧,或可教他平安一世。”
“照你這麼說,我這外孫還是災星降世了?”只剛剛觀察天象,林如海對於黛玉剛剛誕下的小阿哥已經心中有數,但聽到這癩頭和尚這麼說,心中卻是橫生出一股怒意來,因此聽到癩頭和尚的話後,一雙冷目橫了癩頭和尚一眼,不悅道。
見到林如海那滿臉的不悅之色,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不覺渾身冷汗涔涔,暗想這位即使轉世爲人,失了前世記憶,便渾身的威壓卻依舊讓他們這些世外仙人不敢小覷,因此不由得更加小心翼翼地道:“非也。施主外孫雖非災星下凡,卻是魔尊臨世,魔尊臨世,必有刀兵之災,更何況還有七殺、貪狼、破軍三星下世,構成殺破狼之數,若不提早將他們渡化,只怕到時難免天下民不聊生。”
“你這和尚休得胡言,既是定數,又何能改變?若能輕易改變,那還叫定數嗎?”聽了癩頭和尚這話,康熙更是氣得滿面通紅,而林如海更不待康熙說話,便即怒斥癩頭和尚道。
“這……”癩頭和尚頓時啞口無言,其實自從妙玉與胤祥結合之後,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也窺得天機已然改變,只是他們實在不甘心原本修得的善緣就此沒了,因此纔想藉着此次魔尊臨世,通過渡化魔尊,來保住自己所得善緣的目的,不過確是沒有想到會碰上康熙和林如海。
一旁的跛足道人見事情已無可挽回,便扯了一下癩頭和尚的衣袖,而後唸了一聲佛號,便與癩頭和尚一起離開了,至於兩人是否就此放棄,便不得而知了。
而就在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離開之後,胤禛便抱着纔出生的兒子出了產房,雖然滿人講究“抱孫不抱子”,但是胤禛實在不放心讓別人抱孩子,因此便親自抱了出來,也由此可見胤禛對於這個孩子有多麼的珍視了。
“來,快抱給朕瞧瞧!”康熙一見胤禛抱着孩子出來,便忙笑道,就彷彿剛纔一臉怒火的人不是他一樣。
胤禛聞言,答應了一聲,便要將孩子抱給康熙,卻哪知林如海更快一步,就在胤禛將孩子遞給康熙的當口,一把便搶了過來,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
“你個老東西,怎麼不管什麼都要跟朕爭!”康熙見孩子被林如海抱去,登時氣得吹鬍子瞪眼,又忽然想起黛玉懷的是三胞胎,另外兩個應該也已經生了,於是又喜笑顏開,問胤禛道:“另外兩個孩子呢,怎麼不給朕抱過來?”
“離另外兩個孩子出世還早着呢,反正你是瞧不見了!”還未等胤禛開口,林如海已經搶着回答道。
“怎麼可能?”康熙怎麼都不相信,又看向胤禛,胤禛見狀,只得苦笑着點了點頭,又問林如海道:“岳父是怎麼知道的?”
林如海笑着指了指一旁案上的三個銅板,胤禛這才瞭然。而康熙見狀,卻不由得更加生氣了,不過林如海卻是絲毫不理,卻一邊抱着纔出生的小外孫兒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