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東見英雄大會的場面呈現出一面倒的趨勢,而且還是很不利於自己這方面的這一種,心中不覺大急,也顧不得許多,徑自從袖口中甩出一把暗器,向黛玉打去。黛玉本沒有料到何少東竟會狗急跳牆,居然敢在那麼多人面前偷襲自己,眼看着就來不及閃躲,正在這時,一陣掌風吹過,打向黛玉的暗器應聲而落,緊接着衆看到那卻武當掌門張秋璟以及名劍山莊的莊主玉陽天出現在了擂臺之上,而緊跟着他們後面到達的正是胤祥和妙玉兩人。
張秋璟冷冷地看了何少東一眼,而後諷刺道:“今兒個老夫算是見識到了天地會所謂的俠肝義膽了,果然是名不虛傳。”陳近南原沒有想到何少東會那般沉不住氣,竟然出手偷襲黛玉,又聽了張秋璟這般明裡暗裡的諷刺之語,不覺臉紅,但卻是半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倒是何少東聽了張秋璟的話,因問道:“聽張真人的意思,竟是願意聽這麼一個小丫頭子的指揮不成?”言語之間,卻似乎是因爲他不願意讓黛玉這麼一個才及笄的少女指揮,所以纔出手傷人的。
玉陽天聞言,不覺大怒,待要開口,卻被張秋璟攔住道:“若是閣下不服氣,大可上臺與其一比高低,方是英雄好漢的所爲,如此趁人不備,暗裡偷襲,當真是玷辱這英雄大會的‘英雄’二字!”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張秋璟的怒意也隱隱露了出來。而這時,那三絕師太忽然飛身上了擂臺,對着陳近南怒目而視道:“陳總舵主,既然你們天地會看不起女人,不願意讓女人來當這武林盟主,又爲何給我們峨嵋發請帖,敢情竟是將我峨嵋派的人當米分頭戲子來取樂的不成?”
陳近南見三絕師太的話語中隱隱有責難之意,因忙道:“師太言重了,我天地會如何敢看不起貴派。”“哼!那適才何香主那話卻是何意……”三絕師太待要繼續說下來的時候,忽而腳無意中踩到了適才被張秋璟打落的暗器,發出一聲“錚”的聲響,也因此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從袖中取出一方素帕,然而隔着素帕將那暗器拾起,細細一看,卻是大怒,拔出七星劍便即指向何少東道:“何香主,我峨嵋與你們天地會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卻爲何對我峨嵋弟子暗下毒手?”
原來這三絕師太拾起那暗器,細細看了,方纔發現這暗器竟是蠍尾針,這蠍尾針顧名思義,就是形狀向蠍子的尾巴一般,針尖的部位卻是呈倒鉤狀的,一旦中了這蠍尾針,要想取出,勢必會撕破皮肉,鮮血淋漓,最主要的是這蠍尾針卻是淬有劇毒的,而且那毒很是難解,若是不在三個時辰之內尋得解藥解毒,那麼毒素就會隨液流遍全身,既而毒發身亡。三年前三絕師太派自己愛徒燕芷蘿下山辦事的時候,因爲被奸人所害,中的就是這蠍尾針,不過好在當時被路過的黛玉所救,否則那燕芷蘿如今便是一堆枯骨了。這些也是燕芷蘿回山之後告訴她的,雖說當時黛玉並未留下姓名,但後來細細打聽後才知道救她的原是醫仙,也就是黛玉了。這也是爲什麼三絕師太見何少東偷襲黛玉,會主動出來爲黛玉說話的原因了。
何少東見三絕師太如此說,因強笑道:“師太說的什麼話,在下卻是不明白,在下何時對你峨嵋弟子暗下毒手了?”三絕師太冷冷一笑,道:“事到如今,你還詭辯!”言罷,便朝自己門派的方向使了個眼色,而後便見一容色姣好、正值青春芳華的少女飛身上臺,一臉魅惑地盯着何少東。而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那燕芷蘿。
何少東細細辨認燕芷蘿的容貌,不覺大駭,口中道:“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燕芷蘿冷冷一笑,道:“你這個惡人尚未斷氣,我又怎麼會先去託生呢?這不就找你來了?”而底下的衆人聽了這話,也都自然明白了,敢情這何少東曾經暗害過燕芷蘿,不過燕芷蘿卻是福氣大,逃過了一劫,如今認出了害自己的人,自然是要報仇的。
陳近南原不知道何少東跟峨嵋派的燕芷蘿還有這等過節,所以一時之間也呆怔在了那裡,好半晌反應過來之後,卻是什麼也顧不得了,只忙扔下了一顆□□,趁衆人不備便自抓起何少東飛也似的離開了英雄大會。
“可惡,竟給他們逃掉了。”待煙霧散盡,三絕師太沒有看到陳近南和何少東的身影,不覺有些恨恨的。張秋璟道:“算了,他們逃得了一時,逃不得一世,終有一日,他們會爲他們的所做所爲付出代價的。”玉陽天皺了皺眉,因道:“只我不明白的是,這陳近南似乎把何少東的命看得比自己的還重要,竟讓他不惜用這般的手法救人。”黛玉道:“玉大哥,你們都不知道,其實那何少東表面上看是陳近南的下屬,實則他乃是當年的長平公主的兒子,是那陳近南的主子呢,這也就是爲什麼陳近南不惜用這種下三流的手法也要救人的原由了。”
衆人聽了黛玉這話,都有些疑惑地看着黛玉,似乎在問何少東怎麼可能會是長平公主的兒子,但黛玉卻只是淡淡一笑,轉向張秋璟道:“張真人,晚輩想請你出任這武林盟主一席,不知可否?”張秋璟道:“姑娘是憑自己的本事勝了羣雄,且羣雄也已然公推姑娘爲武林盟主,姑娘又何必推辭呢?”
黛玉道:“我素來不怎麼在江湖上走動,也不愛管江湖中事,若不是因爲此次天地會意圖在英雄大會上技壓羣雄,而後借武林盟主的威望與朝廷作對,我與四哥他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頓了頓又道:“再者,我終究與朝廷有些瓜葛,若由我來擔任武林盟主,到底是不好的。”張秋璟聞言,嘆了口氣,道:“姑娘既然這樣說了,我想不論是在座的哪位都是無法拒絕,不過老夫到底已經老朽了的,如今執掌武當一派,傳承武當絕學尚嫌精力不足,又哪得空暇來處理武林大事,依老夫看這武林盟主一席不如就由陽天你來做了罷,老夫料想在座的各位應該都不會有何意見纔是。”
張秋璟話音剛落,底下便有人附和起來。玉陽天苦笑一聲,道:“既然是真人的意思,陽天也只得愧受了。”雖說自己不費什麼氣力便得到了一個武林盟主噹噹,玉陽天的心中卻還是極爲不願的,因爲他不想讓名劍山莊扯進江湖武林的恩恩怨怨中去,如今之所以答應一來是之前本就已經答應了黛玉林義要盡其所能阻止陳近南成爲武林盟主,二來就是張秋璟的要求他實是不能違背的,誰讓自己欠了他一個人情呢?
如今武林盟主既然已經選出來了,那麼羣雄自然也就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了,也就都紛紛告辭離開了煙雨樓。正當黛玉胤禛也預備離開的時候,卻聽胤祥叫住兩人,道:“四哥,玉兒妹妹,且等一等。”胤禛聞言,因皺了眉頭,道:“十三,還有什麼事麼?”妙玉道:“其實我們剛纔來的路上,偶然間救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光地李大人的親弟弟,名喚李光坡!”
胤禛聽了,因問道:“這個李光坡我也是聽說過的,他極有才華,比之李光地李大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他生性懶散,不愛混跡官場,不然倒也是能夠成爲一代名相的!”胤祥道:“正是這樣,不過這次我們碰到他的時候,他卻是形容慘淡,似是一直在被人追殺似的。”“追殺?誰會要去追殺他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黛玉有些奇怪。
妙玉道:“我瞧着應該是天地會派來的人手,只可惜剛纔叫陳近南與何少東逃了,不然倒是可以知道得清楚了。”黛玉聞言,蹙了眉頭,因問道:“那麼如今他人呢,可怎麼樣了沒有?”妙玉道:“說起這一點我倒是不得不佩服他了,雖說他一點兒武功都不會,但憑藉着他活泛的腦袋瓜子,倒是躲過了不少次對方的追殺,只是如今因爲體力匱乏,現下里還在昏睡着,由節之哥哥看着呢。”
黛玉道:“如此就好,我們還是快些帶上他出發回福州罷。”胤祥道:“玉兒妹妹,我們不直接回京嗎?”如今京城的形勢該是刻不容緩了罷。黛玉道:“還不急在這一時,而且我想着,這李光坡如果真是遭到天地會所派出的人的追殺,那麼一定是他知道些什麼秘密,也許這秘密跟那藏寶圖有關係也不一定!”
黛玉卻是猜得不錯,這李光坡正是因爲知曉藏寶圖的秘密而被何少東派人追殺的,不過也好在他素來機變無雙,智計超羣,也因此雖說他一絲兒武功也不會,倒也是沒能讓何少東派來的殺手傷了自己,只是因此弄得自己比較狼狽,連日來就是飯食也沒有能好生吃上幾頓而已。
李光坡隨着黛玉等人回到福州,在李衛府中的秋葉明齋好生將養了幾日後,神色終於漸漸恢復了往昔的精神奕奕,同時他也一眼就認出了黛玉胤禛等人的身份,因忙跪下道:“草民給兩位公主請安,給四貝勒請安,給十三阿哥請安。”胤祥見狀,因不覺笑道:“好你個李光坡,當初只是與爺與四哥有過一面之緣,竟就能認出我們來!”
李光坡笑道:“四貝勒和十三阿哥龍姿鳳儀,草民見過之後又豈敢輕易忘記。”胤祥笑道:“爺倒不知道你的嘴竟是這般滑溜的!”話音甫落,卻聞胤禛咳嗽了一聲,臉色冷然,顯是不想再聽這些沒用的廢話,因此他單刀直入,直接問道:“李光坡,你是不是知道那藏寶圖的秘密?”李光坡笑道:“四貝勒說話果然夠直接,沒錯,草民是知道那藏寶圖的秘密。”
言罷,李光坡因問胤禛道:“四貝勒,草民聽聞公主曾經從滄州鈴夢樓中贖出過一位名喚簫月燕的姑娘,不知道那位姑娘現在何處,可否讓草民見見?”胤禛聞言,只皺了皺眉,因喚了房中專門負責倒茶接客的丫鬟道:“你去將月燕姑娘叫來。”那丫鬟答應了一聲,便自去了。不多時,便見那簫月燕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簫月燕見胤禛黛玉等人,忙自磕頭行禮。正在這時,李光坡見了簫月燕的模樣,卻是禁不住落下淚來,口中道:“我的曉兒,快,快過來讓爹爹我看看……”簫月燕聽了李光坡的言語,卻是怔愣在了當場,而那胤禛黛玉等人,也是久久轉不過神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月燕姑娘她是李光地李大人的私生女兒嗎?如何又成了李光坡的女兒?”胤祥第一個反應過來,當時便即叫出聲來。而衆人也是聽了胤祥的這聲尖叫,這纔回過神來。
李光坡道:“她是草民的女兒沒錯,是草民嫡嫡親親的女兒,她的真名是李曉妹,是草民與她娘一同取的名字,爲的是希望她將來能成爲像蘇小妹一樣的才女,只不過因爲她出生在破曉時分,所以纔將‘小’字改作了‘曉’字。草民與她娘本是相知相許的風塵知己,可奈何因爲她身份低微,爲家母所不容,所以草民只好求助大哥李光坡,以大哥的名義將她養作外室,其實卻早已經瞞着家母與她拜堂成親,後來生下了她。而也正因爲此,所以曉兒才被傳出是大哥與曉兒她娘一夜風流的產物,實則曉兒是草民明堂正道的女兒。”言罷,又頓了頓,道:“自從草民同她娘生下了曉兒之後,生活倒也平靜了一段時日,直到後來草民與她娘住的宅子忽然有一日被盜賊闖入,自那日起,那宅子便似乎成了一座凶宅,時而會發生一些丫鬟小廝上吊自殺之類的事情。後來草民慢慢調查才知與那藏寶圖脫不得干係,於是草民便與她娘商量了一下,將曉兒託給她孃的遠房親戚照料,這樣也能將曉兒帶離危險的境地。”
“之後呢?”黛玉因問道:“那幕後的兇手就樣罷手了?”李光坡苦笑一聲,道:“當然不會便這樣罷手了,草民這些年來一邊盡力躲開這些幕後之人的追殺,另一方面則暗中將藏寶圖的事情流傳出去,爲的就是引出幕後之人,好在如今卻是有了些線索。”胤禛聞言,因不覺皺眉道:“那藏寶圖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李光坡道:“確實是草民,不過那些都是草民散佈的假消息,縱然他們果真得了藏寶圖也是沒用的。”衆人聽了李光坡如此說,漸漸有些明白了他這話中的意思了。
而簫月燕在一旁呆愣愣地聽着,好不容易纔接受眼前這個陌生的中年男子就是自己親生父親的事實,因而忙問道:“爹爹,那如今,孃親卻是如何了?”李光坡道:“放心罷,你孃親很好,我今次出現就是爲了找你而來的。”言罷,又問簫月燕道:“曉兒,你身上應該有隨身帶着一支玉簫罷。”簫月燕點了點頭,將玉簫遞給李光坡。
李光坡看了看玉簫,點了點頭,隨即將玉簫往中間一旋一擰,玉簫竟自成爲兩半,而後衆人方發現,原來這支玉簫竟是中空的。李光坡小心翼翼地用針從那玉簫的中空部分挑出一張極薄的紙張出來,而後便將那紙張遞給黛玉道:“宸玉公主,這藏寶圖是當年林大人託付給草民的東西,如今草民也該物歸原主了。這藏寶圖原是用特殊的墨水繪製,看時需先將其浸入水中方可。”頓了頓,又道:“宸玉公主應該也聽說了宜妃娘娘那兒也有張藏寶圖的罷,其實那張藏寶圖宸玉公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只因那張藏寶圖表面上看來像是半張藏寶圖的樣子,其實若是得到了另一半藏寶圖拼湊全了,卻是南唐時期一位不知姓名的人所畫的一幅桂林山水圖,只不過因爲草民命人繪製的時候故意讓人畫得粗糙了一點,所以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罷了。”
黛玉聞言,因嘆了口氣,道:“虧節之哥哥還想着要不要派人從宜妃娘娘那兒將那半張藏寶圖給盜過來,弄了個半天卻原來是假的,害得我懸了幾日的心!”自那日知道宜妃那裡也有藏寶圖之後,黛玉還真是覺得有些不踏實的,如今聽李光坡這麼一說,倒也就放下心來,只不過她不明白的是,那假的藏寶圖如何卻是會落進了宜妃的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