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林家養子
林如海才一到賈母這裡來,就發現這裡頭坐着的除了賈母,那還有賈赦夫妻和賈政夫妻,合着都等他來好三堂會審不成,
想到這裡,林如海腳下的步伐頓了頓,臉上的笑容卻又迅速地揚了起來。笑話,他可是應變能力卓越的探花郎呢,
林如海笑着給賈母道了個喜,然後就在賈赦旁邊坐了下來,手邊的茶才端起來,就聽賈母淡淡地笑道,“我三個子女裡所疼唯她罷了,偏敏兒去得那麼早,竟不能承歡膝下。”說着,還假惺惺地擦了擦乾巴巴的眼角,見林如海也不接話,遂又道:“瞧着如今澤哥兒和瀾哥兒都極好的,再有玉兒也是模樣出挑兒,又被封了郡主,這可是闔府的榮耀,可憐我那苦命的敏兒竟不能瞧見。”
林如海淡淡地報以一笑,只說:“老太太這話說得,若敏兒在天有靈也要不安的。今兒個是老太太的好日子,怎麼偏說起這些來。”
賈母聞言,忙收了這副作態。又一瞧林如海根本不理這茬子事兒,就知道這招數已經失敗了。想了想,賈母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賈政,便對林如海道:“姑老爺在京城裡滿打滿算的也要有一年了罷。想來,姑老爺也站穩了腳跟,何不提攜提攜玉兒的孃舅呢?老婆子雖不懂爲官之道,卻也明白玉兒的體面,合該要有孃家人幫襯着才行。”
林如海也沒想到這賈家的人這麼直白,單刀直入的就把話給撂出來了。
看着坐在榻上鬢髮銀白的賈母,林如海把眼皮子一耷拉,沉默着吃了兩口茶。既不接話也不開口,心裡只琢磨着這賈家是不是真因爲建省親別墅又出了一系列的混賬事兒,到現在終於不肯再戴着僞善的面具準備露出後面的獠牙了。
林如海不着急,自有着急的人呀。
賈政身旁的王夫人就急得不行,看着林如海慢條斯理的吃着茶,王夫人就憋不住了。“姑老爺,不是我說呢,都是一家子的骨肉親戚,難不成這些個小事兒也幫襯不得了?”
這話說得恁的好笑,加官進爵的這也成了“小事兒”?林如海心裡嗤笑一聲,這賈家的二太太也不怕風太大閃了舌頭。座下賈赦眼皮子掀了掀沒說話,邢夫人也只拿帕子掩住了笑意不止的嘴角。這二房的日子眼瞧着是不順心了,可老太太偏心他們大房也落不到好兒。可誰讓這回求到了姑老爺跟前,買不買帳還兩說呢,虧得這二太太張得開這嘴。
賈政原聽賈母開口還有些小小的激動。可一瞧林如海的臉色,心裡那些個激動就冷卻了一半。這林家又不是沒兒子,難道他們家姑娘出嫁還要靠賈家不成?傳出去也是個笑話。
林如海慢條斯理的一番動作看得王夫人心頭急火直冒,卻又被賈母威壓的眼色給強行制住了。只得絞着手裡的帕子坐在那裡,擡頭就見對面邢夫人一臉的幸災樂禍。若不是場合不對,王夫人真恨不得對着邢夫人那張臉啐上幾口。
好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家子的蹄子,也在她跟前拿大!她自是金陵王家的姑娘,在賈家那也是人人奉承的。她一個小官吏的姑娘,不過顏色略好些,其他的有什麼拿得出手?單看這賈家一直在王家的姑娘手裡輪流把持着,就可以知道邢夫人是拎不上臺面的。哼,她不過一時遇着了逆境,這跳梁的小丑就在那裡看好戲一樣!
不然怎麼說呢,就算自己過得不好,只要瞧見敵人過得不好,自個兒也是極開心的。
邢夫人和王夫人明爭暗鬥的這麼些年,不知道在王夫人手上吃過多少的暗虧。老太太自是不待見她這個繼室,可當初命人擡了轎子迎去她的,不還是老太太的意思?哼,不過是想着要二房供着她罷了,誰又比誰好些不成?
眼瞧着王夫人吃了癟,邢夫人不知道心裡多開心呢。她如今又有貼心的孫女兒又有金貴的乖孫,兒子媳婦兒又都最孝順的。她雖也不大愛迎春軟糯的性子,可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也覺得迎春有可愛之處。至少不會像探春那麼尖刻,連生母都頂撞得那樣。也不會像惜春那麼清冷,看着真是個隨時要化緣出家的世外人。
日子過得舒坦了,心情也好很多。聽說王夫人的寶貝蛋兒惹出了禍事的時候,邢夫人正樂得有一場好戲看呢。老太太是手腳麻利的,一下子就把事情都蓋住了,可這風聲那卻是攔不住的。何況賈家的下人嘴碎到什麼程度,那怕是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家子。外頭雖沒明着說是哪一家,可矛頭都指着榮國府的二房呢。
邢夫人冷笑着看了一眼王夫人,當初生了寶玉,那得意的勁頭也不怕搖脫了尾巴。如今可好,說是有大造化銜玉而誕的哥兒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這等傷風敗俗的醜事,幸而迎春早被接了出去,否則日後說親都難!
邢夫人這裡心理活動異常豐富,林如海卻是不慌不忙地把手裡的茶往小几上一放,才道:“二內兄在工部這麼多年,想來也是功勳卓著,聖上才一直沒有動作的。”
“噗——”賈赦很不給面子地噴了一口水,看着對面賈政陰沉沉的臉色,忙道:“對不住,這茶太燙了些。”說着,還不忘狠狠地道:“敢情是要燙死爺不成,還不換了茶來,沒眼力勁的東西!”這話正是對賈母身邊服侍的琥珀說的。
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這老大明擺着是給她難看呢。賈母心裡氣得很,可林如海在這兒,二兒子那臉色也不大好看。賈母也知道輕重,只在心裡又給老大重重地記上一筆,心想着等秋後算賬罷了。
林如海也側目看了一眼賈赦,自然不會錯過賈赦眼底的幸災樂禍。回過頭來,林如海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一臉真誠地對賈政道:“二內兄在工部當差,可有什麼難處,只管說來。若不願意在工部,不如我向聖上陳情,讓二內兄調來吏部可好?”
賈政自然是樂意的。雖然林如海沒說一定能幫自己升官兒,可這若能平調,也再好不過了!吏部如今已經是林如海當家了,吏部尚書早已經遞了摺子想要告老還鄉,只等幾日聖上必要批的。到時候這吏部還不就是林如海說了算?
賈政能想到這一點,賈母自然也想得到。可王夫人卻不明白這些,她只覺得林如海這話恁得敷衍,調去哪個部都比不上升一個官階來得實在!所以在賈母和賈政都十分滿意的時候,王夫人卻突然橫插一嘴說:“姑老爺這話說得也忒好笑了些,若是調去吏部,要聖上瞧着還以爲是姑老爺徇私呢。不如姑老爺遞個摺子,讓我們老爺升上一級豈不更美?”說着,也不管賈母和賈政難看的臉色,只又笑道:“姑老爺別怪我婦道人家不懂這些,我聽聞我們老爺如今頭上的那一位才十五歲罷了,哪裡頂事兒。”
這說的是裴家二郎了?
林如海把眼皮子一耷拉,不說話了。
賈母在心裡早已經大罵王氏蠢婦!這工部和吏部含金量能一樣嗎?何況去了吏部,以後的升遷那還不都是林如海一句話的事兒?政兒在這工部員外郎的位子上都多少年了也沒動彈一下,如今平調去吏部,只等着林如海接手吏部,日後的升官還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兒,難不成就在乎再多等些時日?
蠢婦!蠢婦!
賈母氣得幾乎想拿起手邊的沉香柺杖狠狠地砸在王夫人身上,可偏偏就在這時候,林如海已經淡淡地接下了這句話。
“這話也說得很是,既是如此,待我明日就上表陳情。若聖上肯憐我往日兢兢業業克己奉公,想必不會爲難。再說二內兄在任上這麼多年,工部這麼多人,也都知道二內兄爲人的。”
賈政臉上笑容早已經僵住。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他就從一條可以平步青雲的路上摔了個狗啃泥。瞪了一眼猶自不覺的王氏,賈政心裡只覺得悲苦萬分。爲何他竟娶了這麼個沒眼力勁的蠢婦?
這話題既然已經談完,林如海自然也沒有什麼多坐下去的欲.望。不說賈母那一臉的算計,就是王夫人腆着臉想要上來再要些好處的樣子就夠讓他膈應的了。到這時候,就是林如海也不得不佩服自家的大兒子,那得有多大的毅力才能獨自一人面對這麼些個豺狼虎豹呀!
賈母眼瞧着目的也達到了,雖然中途殺出個豬隊友,可好歹也讓林如海許下了個口頭承諾。她當然知道文人重諾,尤其是林如海這樣的,一諾千金重,說出去的話再沒收回來的道理。賈母覺得很滿意,所以只又笑着關懷了幾句林家後就讓林如海走了。
林如海前腳才走,賈赦就已經站起了身,在賈母皺着眉頭的時候淡淡地道了一句再見,就追着林如海的步伐跑了。剩下邢夫人在後面落後了幾步,看着賈母陰晴不定的臉色,她倒也沒什麼過去那樣的惶恐,只笑着解釋道:“大老爺近來又瞧見了一樣兒好東西,這時候走得這麼急,怕是趕着回去看那寶貝兒呢。”眨了眨眼睛,邢夫人又屈膝道:“不如就兒媳在這裡陪着老太太罷?”
瞧瞧,這從前笨口拙舌的邢夫人在鳳姐夜以繼日的j□j下,比起鳳姐那討巧的嘴來可也不差。那些個謊話是拈手即來,說起來是連草稿也不打的。什麼寶貝,她一個眼睛縫兒都沒瞅見。瞧着老爺走得那麼着急,定是追着姑老爺去的。
想來,能和姑老爺掛鉤的事兒,必定是好事兒。邢夫人雖然有時候笨了點,那也是從前了。現在每日裡和鳳姐聊聊這兒說說那兒的,眼界開闊了,自然想得也長遠了些。她縱不知道賈赦心裡有什麼主意,但她知道,必定是爲大房籌謀的。所以她自然不能讓老太太給大老爺使了絆子。
只是賈母不怎麼待見大房。瞧着邢夫人這副趕着要來孝順她的樣子,卻也不想搭理,何況她還想教訓王夫人呢,豈能讓邢夫人在一旁看着得了意。便只口頭上訓了兩句,說什麼“爺們兒有時候做事兒想不到的,你做太太的在一旁還不提點着要你何用呢?”等等,便打發着邢夫人快去服侍賈赦了。
等邢夫人走了,賈母便瞪着王夫人道:“蠢婦,跪下!”
賈政是個地地道道的孝子,賈母的話他是從來沒違背過的。所以一聽這話,他可不管王夫人臉上是怎麼一副委屈的神色,只漠不關心的把臉一轉,不想搭理。
王夫人委委屈屈地跪在地上,聽着賈母一句句的數落,心裡卻也不覺得後悔。她聽不懂平調的好處,她只覺得若以後賈政當真是去了吏部,縱有升遷的機會,那也是在林如海的手底下。做妻舅的在妹婿手底下,說出去臉上也沒什麼光彩。
她心裡還膈應賈敏呢,縱然人死了,也不能平復王夫人心裡的不痛快。就這麼着,她怎麼可能讓自己的丈夫去捧林如海的腳呢,說出去元春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她榮國府二太太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可這些話,她沒說出口。因爲她知道,她說出來,賈母不會聽。賈政最是個聽老太太話的孝子,怎麼可能站在她這一邊呢。所以,王夫人打從一開始也沒打算把這話說出來。
賈母在上頭訓着,王夫人就跪在那裡聽着。
外頭敲鑼打鼓的唱着戲,裡頭一坐一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賈政作爲唯一的觀衆,在看着王夫人越來越木然的表情後,也甚覺無趣。他雖然也覺得王氏該訓,可今日既得了林如海的一句準話,他心裡正高興着呢。看着賈母訓累了,便上前扶着賈母道:“母親。今兒個可是您的好日子,也該出去玩樂玩樂。怎麼偏在這裡和她計較,有什麼意思。不如兒子陪母親一起出去,可好?”
賈母呷了一口茶,心想也是這個道理。
今兒個賈母生辰,好些個命婦也有來恭賀,女眷坐在一處聊天玩笑,自然不會放過近來頻頻被皇后娘娘和北靜王太妃帶在身邊的永安郡主啦。在黛玉被一干命婦包圍着的時候,卻沒發現角落裡有一雙滿是惡毒的眼睛一直瞪着她。
至於林澤和林瀾,自然是被賈璉拉着坐在男眷那一席裡,亭子上咿咿呀呀的唱着什麼戲文,林澤是個不懂欣賞的,也別指望林瀾能欣賞這玩意兒了,這小胖墩只會把關注點放在桌上漂亮的小點心上。
引起林澤重視的是兩件事。
第一個,是賈璉中途離席,而且來喊他的人,林澤目光一閃,他還沒記憶力差到認不出那是林如海身邊的小廝。嘖,這就說明,林如海這時候正和賈赦在一起談些什麼,而且……和賈璉有關係。
第二個麼……林澤瞥了一眼對面坐着的人,消瘦了不少的薛大傻子現在看上去可不怎麼傻了。而且也不像以前那麼沒眼力勁,動不動就毛手毛腳地貼上來。難道是……轉性兒了?
摸了摸下巴,林澤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問一問林如海和水湛,這賈家的人和薛家的人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要照顧好自己喔,最近氣溫回升了一點點,但是好像明天又要降溫了。
衣服什麼的不要隨便添減,感冒生病什麼的絕壁是人生最大的痛苦沒有之一!
作者君在這裡給大家說新年快樂了。還有28天,倒計時吧少年們,就要到了拿紅包的日子了哈哈哈!
一想到這裡就好開心,於是作者君的腦洞開好大,人生變得好美好,如果工作到年底不會這麼忙就更好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