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驚聞

第182章 驚聞

大老爺賈赦眯眼一思量,珠哥兒媳婦與李惟儉一道兒前來,爲的還能是什麼事兒?那定然是迎春的婚事!

想着一人計短,賈赦連忙點過僕役:“快去將夫人請來。”

小廝應下,連忙去內儀門傳話。賈赦這才吩咐道:“去將珠哥兒媳婦與儉哥兒請來。”

管事兒的僕役應下,內中自丫鬟奉了點心、果子,須臾便見李紈與李惟儉一道兒進來。

三人見禮時,大老爺賈赦見李惟儉面色如常,倒是李紈抿着嘴好似心思重重,心下頓時咯噔一聲,暗忖只怕這親事有變!

果然,落座後還不待李紈開口,李惟儉就苦悶道:“世叔,昨兒大伯回了信,好似不太贊成我與二姐姐的婚事。”

“嗯?”

李紈忙道:“家父說儉哥兒如今年歲還小,不着急定親。他這一支就他一個獨苗,往後都是自己關起門來過日子,這若是早早兒的成了婚,儉哥兒性子還不曾定下,說不得小兩口兒拌嘴拌得多了,這心裡就生了間隙。

來日再有狐媚子趁機邀寵,說不得就會幹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來。大老爺,我看這事兒不如緩一緩?”

這下賈赦心下更煩悶了,只沉着臉不言語。

便在此時,忽聽外間環佩叮噹,卻是邢夫人領着丫鬟婆子來了。只略略瞥了一眼,邢夫人心下頓時知曉了一二。

只是二姑娘嫁不嫁,她又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李惟儉這個財神!

略略招呼過,待落座後,邢夫人已然拿定了心思。既然結親不成,那總要佔些便宜纔是。

因是她開口道:“老爺方纔都說些什麼了?”

李紈道:“大老爺還沒說話兒,方纔都是我在說。是這般……”

當下李紈將經過略略複述一遍,那邢夫人臉色便沉了下來。說道:“說儉哥兒年歲小,可也十四、五了,婚事定下來,過個二、三年完婚豈不正合適?老爺,我瞧着李祭酒怕是嫌棄二姑娘是庶出的呢。”

“欺人太甚!”大老爺賈赦重重撂下茶盞,說道:“都是榮國府的姑娘,嫡出、庶出又有何不同?老太太早先就發過話,一早兒就爲幾個姑娘預備了嫁妝,都是一萬兩銀子。

惜春可是嫡出的,還不是與迎春嫁妝一般?”

李紈賠笑道:“大老爺說的是,我父親實在不是這個意思——”

邢夫人不依不饒道:“還好此事不曾傳揚出去,若傳了出去,外人不定以爲二姑娘如何不堪呢,這叫二姑娘往後如何許人?”

李紈趕忙道:“我也是這般想的,既然我父親不贊成,那這事兒——”

“誒?”邢夫人道:“珠哥兒媳婦,這話可不是這般說的。儉哥兒與迎春好的一個人也似,隔三差五就聚在一處,這府裡頭的閒話莫說你沒聽過。如今親事告吹,說來還是我們家二姑娘吃了虧。”

“這——”李紈嘴拙,只得求助似的看向李惟儉。

李惟儉心下明瞭,邢夫人這是結親不成,就想着佔便宜啊。大老爺可還欠着自己八千兩銀子呢!

他當即便道:“說來都是小侄的錯兒,早知如此,又何必……哎——世叔、嬸子,如今大伯信箋已到,內中意思也說過了。未知世叔與嬸子如何想的?”

賈赦反問道:“儉哥兒又是如何想的?”

李惟儉道:“大伯自小養我到大,等同於父母,這父母之命自然是不敢違的。若世叔、嬸子覺得此事就此了結,小侄願奉上二千兩做賠禮,只取那六千兩銀子,從此絕不登門。”

賈赦琢磨着,免了兩千兩,那不還剩下六千兩嗎?他如今手頭歸攏起來不過三千兩銀子,還要指望着過到明年,哪裡還得起?

因是趕忙出言阻攔道:“聽賢侄的意思,還有另一個說法兒不成?”

李惟儉苦笑道:“是有。這二一個嘛,就得勞煩二姐姐多等一些時日了。世叔也知,近來朝堂吵作一團,這實學春闈明年怕是不能開了。”

“嗯。”賈赦頷首。

李惟儉就道:“小侄就想着,轉過年,總要尋機會回一趟金陵。到時當面勸說大伯一番,說不得此事就有轉圜的餘地。”

邢夫人哼聲道:“若儉哥兒說不通又該如何?總不能讓二姑娘一直這般等你吧?”

“這——”李惟儉咬牙,面露爲難之色,隨即一拍大腿道:“不若定下三年之約,總要趕在二姐姐雙十之前了結此事。若到時成了,自然沒旁的話;若不成,小侄當場撕了借據,權當是賠禮謝罪了!

且不論成與不成,這八千兩都算作二姐姐的彩禮了,世叔、嬸子以爲如何?”

賈赦捻鬚不語,還想拿捏,那邢夫人已然坐不住了。

八千兩啊!這年頭兒彩禮纔多少錢?

此時可不是李惟儉那時候,南方單出彩禮,女方頂多陪嫁個車子哪兒不是了?有的乾脆什麼都沒有。

如今這彩禮只是象徵性的,陪嫁比照着彩禮,往往要翻幾番。

大老爺賈赦與邢夫人早就拿定心思,二姑娘的婚事上肯定是一毛不拔,充一回鐵公雞了。這嫁妝,就全指望老太太那點兒體己銀子。且老太太有言在先,每人一萬兩。

如此,這彩禮可只比嫁妝少了兩千兩。

再者說了,嫁妝擡過去,到時候可算是迎春的,李惟儉決不能動用。人家李惟儉也不差那麼點兒銀子,說不得到時候軟語相求一番,迎春私下便將嫁妝又送回來一些。

更不用說有了李惟儉這般號稱財神的女婿,這來日發財的機會還會少嘛?

“老爺?我看儉哥兒誠心誠意的,你看——”

“嗯!”賈赦重重應了一聲,半邊兒臉上終於露出了笑模樣,道:“賢侄這般心意,老夫知曉了。也罷,看在賢侄誠心的份兒上,這約定,我應允了!”

當下書房裡其樂融融,世叔、嬸子、賢侄叫的親熱,只李紈一個人莫名其妙。心下暗忖,這怎麼跟說的不一樣?

儉哥兒哪兒來的自信能說動父親?她父親可是出了名兒的食古不化啊。

可不論如何,事情定下,這風波暫且揭過,來日就算鬧將起來,那也是來日的事兒,總好過如今就與大老爺一家子撕破臉。

喝過一盞茶,賈赦心緒大好之下,禁不住說道:“賢侄啊,那日伱封了爵,我這心裡就有些不妥帖,生怕你那大伯瞧不上迎春是庶出的。因是,我就琢磨了個主意——”

李惟儉趕忙問道:“世叔有何妙招?” 就聽賈赦道:“李祭酒不是嫌棄迎春庶出嘛?回頭兒我尋了玄真觀的敬大哥,乾脆將迎春過繼到敬大哥名下,如此,豈不就名正言順了?”

這不就是脫褲子放屁嘛!

心下是這般想的,李惟儉嘴上卻讚道:“世叔這主意果然高妙,不知世叔何時去操辦此事?”

“這個——”賈赦面上一凝,推脫道:“不急,不急,總要先過了你大伯那一關再說。”

反了吧?若說通了李守中,那迎春過繼與否又有什麼關係?

李惟儉見邢夫人只顧着悶頭喝茶,身旁的大姐姐李紈也鼻觀口、口觀心,當即心下暗忖,莫非此事別有內情?

當下不好催促,打個哈哈就此揭過。待過了一會子,他才與大姐姐李紈告辭而出。

出得黑油大門,外間忽而飄起了稀稀疏疏的雪花來。李紈扣上了外氅兜帽,李惟儉忍不住道:“大姐姐,方纔提起賈敬來……大太太與你面色有異,這內中可有什麼緣故?”

李紈蹙眉道:“問這個做什麼?”

“我這不是好奇嘛。”

李紈呵斥道:“你如今也大了,又有主意,想打聽信兒自去尋旁人打聽去,又何必來問我?”

李惟儉眨眨眼,心知李紈是生氣了。當即哄道:“姐,你方纔也瞧見了,我若不那般說,大老爺哪裡會放過咱們?我別居一地,自是不怕,可姐你還在榮國府……我這不是怕這二人尋你晦氣嘛。”

李紈氣惱道:“又是爲了我?偏總是你有道理!”

李惟儉又笑着湊過來道:“姐,到底什麼內情不妨說說,說不得我就能以此破局呢。”

李紈四下看看,打發兩個丫鬟遠遠的,又見距離角門還有段距離,因是壓低聲音道:“這事兒……儉哥兒知道了就得,萬不可說出去。”

“大姐姐放心,我何時碎嘴過?”

李紈頷首,聲音愈發低沉,道:“都是陳年舊事了……敬大爺辭官後,本在家中養了一陣。後來撞破了大老爺的好事兒……嗯……你道四姑娘惜春明明是東府的姑娘,爲何始終養在西府?”

李惟儉眼睛陡然睜大,難以置信道:“這般說來,四姑娘莫非是大老爺的……”

“噓!”大姐姐惱着乜斜李惟儉一眼:“小聲些!”

李惟儉神思恍惚,想不到啊,想不到!賈敬竟是因此這才心灰意冷,避居城外玄真觀。

這大老爺也果然了得……誒?焦大罵的那句,養小叔子——說的莫非就是大老爺?

所以邢夫人才悶頭喝茶,這賈赦偷了嫂子,生了惜春不說,轉頭竟然還有臉去求賈敬,將二姑娘過繼到其名下……無怪賈敬生辰也不回來,這是怕見了賈赦忍不住將其宰了吧?

聽得如此奇聞,李惟儉哪兒還願意走?當即死皮賴臉纏着大姐姐李紈,到其房中細細問過,這纔將大略內情思忖明白。

十餘年前太子失勢,賈敬與太子牽扯過深,因是辭官歸家閒賦。許是因着心灰意冷,便每日縱情聲色,逐漸便冷落了髮妻。

其後機緣巧合,也不知大老爺賈赦怎麼就跟嫂子牽扯在了一處。承天門之變後,賈敬情知大局已定,愈發聲色犬馬。某日外出尋歡作樂,卻趕上錦香院失火,只得敗興而歸。

好巧不巧的,回來正撞見身懷六甲的髮妻與賈赦滾在一處。

賈敬哪裡還忍得了?當即抽出寶劍,便要斬了賈赦。賈赦提了褲子扭頭就跑,賈敬妻哀求阻攔,這才讓賈赦逃過一命。

賈赦自知闖了大禍,趕忙求到賈母跟前兒,賈母聞聽之後,身形搖晃好懸沒昏死過去。

待神思清明瞭,趕忙去到寧國府,舍了老臉爲孽子求情,賈敬奈何不得賈母,乾脆負氣避居書房。

到底是家醜,不好往外張揚。賈敬髮妻數月後難產,生下惜春後匆匆兩日就過世了。賈敬心若死灰,乾脆將爵位傳給了賈珍,自己避居玄真觀。

賈珍那時二十多歲,鬧得這般大,又怎會不知?賈母念及總是賈家的骨血,便將惜春接到了榮國府,一直養在身邊兒。

聽聞此等密辛,李惟儉心中直道好傢伙!

大老爺玩兒的是……真是好吃不如餃子啊!難怪賈母這般不待見大老爺!難怪東府對惜春不管不顧!難怪方纔邢夫人與李紈面色如此怪異!

唏噓一番,李惟儉想起大老爺賈赦來,不由得納罕道:“事已至此,大老爺爲何還敢求賈敬?”

李紈哭笑不得道:“我哪裡知曉?這大老爺兩口子所思所想,料來必定與尋常人不同。”

李惟儉不禁莞爾,敢情大姐姐李紈也會吐槽啊,這分明是說那兩口子精神病也似的思路廣。

李惟儉摸着下巴又道:“古怪,與其去求賈敬,爲何不求老爺?他們二人可是親兄弟。”

這回李紈給了確切答案,道:“還能爲何?還不是因着你?”

“我?”

李紈就道:“大老爺想要你這個金龜婿,可絕不想老爺再跟你扯上干係。”

哦,明白了,典型的寧與外賊、不予家奴。爲着榮國府的家業,大老爺雖不曾撕破臉,可心裡頭巴不得賈政早早兒的死了呢。

此時申時已過,賈蘭也回來了,李紈便要留李惟儉吃過晚飯再走。李惟儉這纔想起來今兒可是紅玉的生兒,當即婉拒,趕忙起身離去。

出門兒時又撞見了熏熏然的賈璉,二人言語一番,李惟儉這才坐上馬車。回想起此前種種,李惟儉忽而恍然,賈璉這般葷素不忌的,敢情是隨了大老爺啊。

真真兒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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