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賈府衆人都沒聽過江湖兒女情,也或許是數百年後的文壇巨匠金庸老先生編的故事太過吸引人,府裡這一衆太太奶奶並小姐丫鬟們居然都是一夜未曾好睡,早早就聚在賈母的房裡等賈琮過來呢。
偏偏賈琮昨夜忙亂了許久,睡得遲了,自然也起得晚了。
等他好容易來到賈母的院兒裡,衆人一聽見是他來了,都紛紛叫嚷着要罰他。
賈琮還在院子裡呢,就聽見屋子裡人潮洶涌。他再想不到這羣平日裡最是斯文規矩的大家閨秀們還能如此,登時就嚇得轉身要跑,卻被那正彎着腰大喘氣的丫鬟一把給摟住了。
賈琮拼命掙扎,一邊求饒道:“好姐姐,你放過我吧,你聽屋裡頭這些個動靜有多嚇人,恐怕我要是當真進去了要被她們吃了呢。”
那丫鬟喘着氣說不出話來,賈琮還想要跑,冷不防就被人揪着耳朵疼得他“哎呦哎呦”直叫喚。他忍痛轉過頭一瞧:原來卻是鴛鴦。
原來幾個小丫頭子見賈琮要跑,早就遞了消息進去。
賈母一聽忙招呼鴛鴦道:“這還得了,還敢跑了呢,鴛鴦你快去把賈琮這小子人給我拿過來!”
鴛鴦姑娘這才領命而來,一出手就治住了賈琮,拉着他就往屋裡頭去。
賈琮不得已,只得一路叫喚着就被揪進了屋子。衆人見鴛鴦揪着賈琮進來,都笑個不停。賈母便先笑道:“說書的,你是怕今日的書不好聽,這纔要跑,是不是?”
賈琮忙上前先和賈母並兩位太太、姨太太都見了禮,又和寶玉、李紈、賈蘭及衆位姐姐見了禮,這才規規矩矩說道:“老祖宗,今天的書可比昨天的好聽多了呢。我不敢進來是怕諸位太太、小姐們聽得太入迷了,耽擱了吃飯的時辰。”
衆人一聽更是笑個不住,賈母便先道:“你個猴兒,偏偏你的理由就多,還不快乖乖說你的書呢……”
賈琮瞥見衆人都眼巴巴地瞅着他,目光中的渴望濃得幾乎化成了水。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衆人期盼已久的可不是他,卻是金庸老先生的神作。
他老人家若是得知自己的大作在紅樓年代也如此備受歡迎,可不知道有多高興。
當下賈琮也不敢再囉嗦,清了清嗓子便朗聲說道:“諸位看官,咱們今日就接着昨日的故事往下說。今天咱們說的是神鵰俠侶的第八回,玉女心經。”
他這裡一開口,滿屋子裡頓時鴉雀無聲,就連一根兒繡花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賈府衆人就算是再見多識廣,再看戲聽書無數,可也從來沒聽過像神鵰俠侶這樣好聽的故事。其中人物血肉飽滿、栩栩如生不說,其情節之跌宕起伏更是時時刻刻牽動着衆人的心。
此時,屋子裡所有的人都被絕世獨立、豔冠天下的小龍女所深深吸引無法自拔。
因此,賈琮一開口,誰也不敢再說話了,若是當真漏了那麼一兩句可真要悔恨終身了。
正當衆人屏息凝神、鴉鵲無聲地聽賈琮講故事之時,突然就聽外頭有人高聲回道:“老太太,史大姑娘來了!”
賈母一聽更是高興,忙叫道:“快請進來,這個丫頭這都多久沒有來過了。今兒倒是來得巧,有好故事等着她,依着她的性子,這故事她一定愛聽……”
賈母正說着,就見門簾子一動,幾個丫鬟婆子簇擁着一個打扮得齊整的美人進來了。
賈母第一個便先喜道:“你這丫頭,虧你還記得我這個老太太呢,怎麼就這麼久不來的,”她老人家一邊抱怨一邊就急忙招手:“快,好孩子快點子過來叫我好好看看,許久不見竟然長高了好些。”
餘者衆人也都忙站了起來。這些人裡除了薛姨媽和寶釵是初次見史湘雲,別人都是極熟悉的。況且史湘雲性格開朗,和賈府這一衆姑娘都很是要好,這些個年輕女孩兒經月不見,這一碰到一起極是親密。
賈琮早就不再說故事,躲在人羣后偷眼瞧史湘雲。只見這位美女五官極美,最難得的是她眉目間英氣勃勃,與一般女子截然不同,叫人見過一面就再也難忘。
當下衆人相見了,王夫人又引着史湘雲來見薛姨媽和寶釵。那史湘雲先是規規矩矩給薛姨媽見過禮,再見寶釵之時,她不禁先仔細打量了一番,隨即便伸手拉了寶釵的手笑道:“原來你就是寶姐姐,早就聽過姐姐美名,只是一直無緣得見。這次一見倒覺得像是原來在哪裡見過似的,雖是初見,可更像是久別重逢呢。”
衆人一聽都笑道:“可了不得,這史大姑娘幾個月未見,如今就學得這麼會說話了,叫人聽着心裡就舒服得很呢。”
王夫人這裡更是歡喜道:“這樣可不是更好,姐妹們相處就更融洽了。”
那史湘雲性情開朗,和衆人一經相見便大說大笑個不停,那邊幾個婆子丫鬟也急忙和衆人見過了各自出去歇息。只有一個名叫翠縷的貼身丫鬟跟着史湘雲。
見到跟隨的衆人都出去了,史湘雲忙着就喊熱,開始脫身上的衣服。賈母見了便笑着說道:“也不知你怎麼想的,這麼個大熱的天氣就穿這麼多做甚麼。”
那史湘雲便抱怨道:“誰願意穿這些個囉哩囉嗦的衣服,都是臨出門時嬸嬸非叫穿上的。”
賈母聽了便嘆息道:“就好也不在這上頭。”
衆人都知道史湘雲自幼父母雙亡,一直跟着叔叔嬸嬸生活,自然是處處不得隨意,也都笑了笑不肯多說。
唯有賈寶玉便如同猴子似的跳了過去,站在史湘雲跟前伸手比比劃劃,笑道:“湘雲妹妹,你這幾個月真真長高了好些個,竟然比我還要高出去小半個頭了。”
史湘雲聽了便笑道:“你着什麼急呢,你長的日子在後頭呢。”
一時寶玉又纏着史湘雲問東問西,不住追問她這回能住多久。
史湘雲便笑道:“你沒見大包小裹的帶了許多東西來?這一回可是能多住幾日。”
寶玉聽了更是喜不自勝,上竄下跳的沒有一刻老實。
林黛玉在一邊見了就笑道:“你可老實着點兒吧,看叫湘雲妹妹笑話你。這次她來了你可就高興了,有人陪着你一起淘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