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到揚州的第三日,去拜訪黛玉的生父林如海。
林府裡,林如海皺了皺眉:當初在京城對玉兒這麼殷勤,原來是爲了自己嗎?
這一邊,狗兒也不解:咱們拜訪這林大人,是讓他以後能照顧咱這胭脂生意嗎?”
劉翠笑着搖頭:“當然不是,縣官不如現管,林大人雖然官職高,可與咱們做胭脂的沒什麼關係。這胭脂生意自然有鄒家操心,咱們還不需要藉助林大人的力氣。”
狗兒還是不解,可劉翠卻沒有再解釋。
“這林如海的日子,怕是不會太長……玉兒今年都11歲了,按照紅樓劇情,林如海也快去世了。”劉翠心中細細回憶劇情。
母子倆正說着話呢,林府裡的小廝過來請二位進去。
於是劉翠便帶着狗兒從大門進去,不一會便走進大廳見到了黛玉之父——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
林如海當年可是被皇上欽點,探花郎,而那個時期,探花郎可不是隨便能當的,非得容資卓絕氣質超凡才行。
故而林如海雖人到中年,久病纏身,神情憔悴,但眉目間依稀可觀當年探花郎的幾分風采。
劉翠一見林如海便感慨道:真像,父女倆眉目間相似極了。
林如海一見劉翠兩人過來,立刻從座位上起身,前來迎劉翠,雙方見了見禮,便分主次落了座。
林如海客套道:“今日不知老夫人前來,有失遠迎,實乃如海之過。”
劉翠虛擺手,笑道:“林大人客氣了,我也是冒昧前來。這是令千金託我給您帶的信以及一些小東西。”說罷,示意狗兒將手中一直捧着的盒子遞給林如海。
林如海與女兒身處兩地,長久不見面,只有以家書往來,但官船捎信容易丟失且送來較遲,故而每次讀到黛玉的信,林如海都只覺得萬分珍貴。
而由於寒冬運河封凍,水路不通,林如海已經許久沒有收到女兒的來信了,兒行千里父擔憂,真是思念的緊啊!唯恐黛玉有什麼不測,自己鞭長莫及。
因此在劉翠跟前,林如海也不顧矜持,急忙拆開信讀了起來。又拿起盒子裡黛玉親手繡的荷包,細細摩挲,良久一言不發,只是眼眶有些微紅。
劉翠兩人在一旁,慢悠悠的品茶,也不出聲,等着林如海慢慢消化這一片對女兒的思念之情。
好久一會兒,林如海纔回過神來,對着劉翠鄭重一拜:“多謝老夫人對我家玉兒的照顧!”
劉翠趕緊扶起林如海,趁機拉關係道:“當年我也是受了林夫人恩惠的,要不是林夫人當年見我可憐拉我一把,我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如今只不過前來報恩而已,林老爺這樣拜我,真是使不得使不得啊!”
林如海被扶起,想要說些什麼,卻因情緒激動而咳嗽兩聲,這才繼續說道:“老太太竟然還記得拙荊,拙荊已樂善好施多年,想不到竟結了這樣一個善緣。”
劉翠同樣也擦了擦眼角假裝拭淚,附和說道:“林夫人這麼好的人,怎麼就去了呢?只留下玉兒一個人,離家千里,多孤零零啊。”
林如海長嘆一聲:“我亦捨不得玉兒啊,只是我這多病,拙荊又去世了,恐怕照顧不周。她外祖母能過來接玉兒長住,剛好可以解了我這燃眉之急。”
劉翠又問道:“既是如此,林老爺不能想着法子調去京城嗎?”
林如海不愧能當上這蘭若寺大夫,巡鹽御史的人,政治敏感度滿分。
一聽劉翠此言,當下住了話頭,警惕起來:這老太太一開口便是回京,不像尋常商人,莫不是政敵派來刺探自己虛實的抑或是另有陰謀?
林如海這般想到,於是也跟着轉了話頭,往回刺探起來:“我等在這裡報效皇恩,豈有說回去就回去的道理況且,官場上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的呢?”
劉翠不疑有他,還想極力遊說林如海:“可玉兒她很想你啊,父親不在身邊,縱使外祖母再有心照顧,也比不上父親對玉兒的好啊!”
“唉~可我這經常纏綿病榻,玉兒若是留在我身邊,我也無力教導,對玉兒也不大好。”林如海回道,說着又咳嗽了兩聲。
劉翠見林如海執意如此,明白此刻這隻言片語勸林如海把黛玉接過來的願望落空了。況且看林如海這氣色,也確實不好,如果強行把黛玉接過來,萬一林如海撒手人寰了,黛玉無人看顧,豈不是先離狼窩,後入虎穴
劉翠一時也陷入困境,不知如何解決纔好。
就在這是,林如海卻開口邀請劉翠住下:“老夫人在京城多多照顧玉兒,我這做父親的無以爲報,而恰好夫人又在此地經商,如海想盡地主之宜,招待老夫人住幾日,也算感謝老夫人之前對玉兒的照顧了。”
劉翠聞言便是一驚:這林如海怎麼邀請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住在自己家了呢?
但隨即反應過來,這或許是自己的一個機會,以後可以多些機會接近林如海,再看看能不能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破了這困局!
劉翠隨即順手推舟:“我初來揚州,確實很多事情都沒有準備妥當,如今林老爺邀請,盛情難卻,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哪裡哪裡。”林如海謙虛道,“只是略盡地主之誼罷了。”
兩人又坐了會,劉翠兩人方纔告辭離開,林如海派了兩個小廝幫她們去收拾東西,入住林府。
一路上,狗兒都忍住要說話的衝動,待到無人處,才悄悄問劉翠:“住鄒府不好嗎?爲何要住林府”
劉翠當然沒想到林如海會來這麼一招,她竟然也接下來了,事出意外,劉翠自己也沒有預料到,但是她不能這樣跟狗兒說,於是,話到嘴邊,便改了個說法:“林老爺想邀,我怎麼好意思拒絕,再說了,住在林府,對咱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狗兒還想刨根究底,可劉翠早已走得飛快,不給狗兒詢問的機會!狗兒只能先放下疑問,先幫劉翠把眼前的事情幹好。
住林府就住林府唄,反正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怕什麼!狗兒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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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劉翠也不會忘記自己是來揚州做生意的。黛玉的事情雖然還沒有着落,但自己也不能忘記自己的胭脂鋪子。
但不得不說,劉翠現在能這麼輕鬆悠閒完全歸功於鄒父。
鄒父久居揚州,又是江南富商,對很多事情都熟門熟路,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之前收到鄒英來信之時,便早已熟門熟路的便開始尋找合適鋪面。只等劉翠等人到來,拍板便可直接裝修,然後進行買賣。
對於鄒父這種經驗豐富的生意人的安排,劉翠那是一萬個放心。而且劉翠見鄒父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便不在多參與胭脂上的事情了,多由鄒家人定奪,只有秘方不泄露,其餘一切問題都是小問題,不足掛齒。
而鄒英這邊,也趁着空閒時間,帶着從京城帶來的大包小包的特產與禮物,去拜訪了自己的同知舅舅家。
鄒英來得不巧,自己舅舅還在衙門坐堂,舅媽外出拜佛,正當鄒英考慮要不要先行回府的時候,一陣風颳來,一個活潑的少女跑到鄒英身邊,笑意盈盈:“表哥,你這一去幾個月,有沒有忘記我”。這便是鄒英的表妹——丁柔。
鄒英連忙答道:“那怎麼敢,我給你和舅舅舅媽帶來不少禮物,就在偏廳,你快過去拆開看看合不合心意。”
“哼!這還差不多。”說完騰騰騰的跑掉了。
“想不到表妹今日這麼好說話!”鄒英暗自慶幸道。如非必要,鄒英不想跟自己表面常處。
丁柔雖取名爲柔,卻一點也不柔弱,相反還很活潑,不同於其他閨閣女子。作爲自己的表妹,兩人避免不了經常見面,鄒英也很照顧自己的表妹。
只是丁柔自小便喜歡跟在鄒英屁股後面跑,而且隨着兩人年歲漸長,丁柔越發喜歡黏着鄒英。
兩家家長竟隱隱有親上加親的苗頭,可身爲鄒家嫡長子的鄒英註定以後要繼承鄒家龐大的家產,承擔一個家族延續的重任。
縱使她的父親是揚州同知,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助力,鄒英也不喜歡這種過於活潑的女嬌娥;而喜歡那種幹練利索能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
強扭的瓜不甜,因此鄒英不勝其擾,藉着外出做生意的藉口去了京城避避風頭。當然,鄒傑能跟過來完全是個意外。
但躲過一時躲不了一世,鄒英還是要親自面對表妹這一關。
不過,鄒英此次前來也是有正事的,臨走前,鄒英舅舅也親自把鄒英叫到府裡來秘談。
此時,鄒英回來,雖然事情並沒有辦妥,卻也不得不前來想舅舅彙報。
“都說做官好,誰言做官難啊!”鄒英內心感慨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