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養心殿。
孝穆帝勤勤懇懇的批他的摺子。
已近三月,春耕將要開始,他最近都在督促各方官員,幫助農人做好一切備耕準備。
沒有種子的可以暫賒,待到秋收,雙倍還上便可。
總之所有一切,俱要爲春耕讓路。
“皇上!”
劉公公急步進來,“剛剛收到的消息,王子騰王大人騎馬去京營的路上,馬驚了,摔斷了腿。”
什麼?
孝穆帝驚喜擡頭。
不過看到劉公公朝他眨眼的樣,又迅速收攏了笑意,“馬好好的,怎麼會驚?”他好像關心的問,“查過了嗎?王子騰現在如何?他的腿大概什麼時候能夠恢復?”
“回皇上的話。”
劉公公彎腰,“就是幾個小孩在路上放炮仗,也是不巧,當時王大人正好路遇一個王家人,兩人說話的工夫,那炮仗不知怎的居然蹦到了馬頭上,當時那馬就驚了,王大人的腿傷其實已經算輕的了,跟他說話的王家人,被那馬踢中了腦袋,這一會還生死不知呢。”
好好好!
孝穆帝的眼中放着別樣的光。
京營事關京城以及周邊的安全,可他這個皇帝卻無法調動其分毫。
這幾年,他雖然已經在慢慢培植自己人了,可上有太上皇,下有王子騰,大動作他做不了,小動作不好做。
他只能眼睜的看着王子騰在京營慢慢收攏人心,那真是……咬牙切齒啊!
王家明明欠國庫一大筆銀子,卻不思還銀,反而在京營大把的撒。
孝穆帝不能不懷疑王家另有效忠之人。
要不然誰當官不是把銀子往家裡摟?
他一個京營節度使,卻把家裡的銀子給下面的將領……
哼~
孝穆帝在肚裡哼一下,面上卻好像甚爲憂慮,“讓太醫去看看,京營事關重大,若王子騰的腿一時好不了,得另外選人暫代他主官之職。”
雖然再選的人也不由他做主,可是,只有父皇那邊的人爭起來,他纔有可趁之機。
“是!”
劉公公急忙退下。
這時,皇帝高興的已經批不了摺子了,想想,朝殿上的某處拍拍手,很快一個暗衛便飄了下來。
“去,細查王子騰驚馬之事。”
孝穆帝道:“若不是意外,有別人出手的痕跡……,幫着抹乾淨。”
“是!”
暗衛的身影一閃,便消失在殿中。
孝穆帝在殿內轉了好幾個圈,這才平復心境,重新批起摺子。
但他這邊高興了,遠居長壽宮的太上皇卻不高興了。
軍馬都是受過特訓的,一個炮仗而已,軍馬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驚了?
“那匹馬呢?”
一邊釣魚,一邊曬太陽的太上皇聲音幽幽的,“不會死了吧?”
這?
回話的夏太監額上有點冒汗,“是,那馬被重傷昏迷的王子勝之子王仁提劍殺了。”
“……”
太上皇的長眉一抖,“王家人殺的?”
“是!”
“當時王子騰在哪裡?他知道嗎?”
“好像王大人正被幾個大夫圍着接骨,他手下的人攔不住王仁。”
“……蠢材!”
太上皇都無語了。
不過想想王家三房就這一個獨苗,他也就放下了,“罷了,先隨它吧!”
只是斷腿,又不是要命。
皇帝總不能就此剝了王子騰的官職。
就算想找人暫代王子騰,也得過來跟他這個老子商量。
“太上皇,魚,魚上鉤了。”
夏太監見湖面的水猛起漣漪,忙替太上皇激動起來。
“哈哈哈,今晚加餐。”
太上皇甩鉤,一條長約近尺的胖頭鰱就被甩了上來,一時間圍在周邊的宮女太監全都陪着太上皇高興起來。
……
榮國府,賈母院。
三月初一是王夫人的生日,王熙鳳和李紈今兒個全聚在這裡,跟老太太和邢、王兩位夫人商量怎麼過。
“一起吃個壽麪就是。”
王氏最近的心情大好,嘴巴上是這樣說的,但是心裡清楚,她越這樣說,老太太越會多花銀子替她辦好。
最近和東府鬧的有些僵,老太太需要一個理由,把大家聚一起就此和好。
哼~
王夫人在心中冷笑。
就讓東府的那幾個,趁此機會,跟着她沾點福,吃個團圓飯吧。
反正最終如何,已經註定了。
“別聽你太太的。”
賈母果然笑呵呵的道:“府裡好久沒有喜事了,這一次就辦大一點,沖沖黴氣。”
從賴大到周瑞,甚至學堂那裡,她老人家都跟着操了好些心。
賈母是真的想沖沖黴氣。
“鳳丫頭,按往常的例再加三成,回頭把你東府的大伯孃大嫂子她們都請着,我們一家人好生樂呵樂呵。”
“是!就聽老太太的。”
王熙鳳滿臉都是笑,“另外啊,我和大嫂子私下也商量了,給太太請個戲班進府,就唱麻姑獻壽。”
“好好好!”
老太太年紀大了,就喜歡熱鬧一點的戲,聞言大喜,“那就這麼着,所有事,你們妯娌兩個商量着辦。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把你們太太哄好就行。”
“那就聽八仙賀壽吧!”
王夫人看了一眼老太太,笑道:“去年才聽的麻姑獻壽。”
“八仙賀壽確實更好。”
賈母果然更高興了,“對了,順便再讓他們唱一出蟠桃會。”
老太太的話音未落,一個小丫環就急急的跑了進來,“太太,太太不好了。”
王夫人眉頭一擰,她好着呢。
快要到好日子了,她也忌諱很多不好。
“誰讓你瞎跑進來的?”
王熙鳳看到老太太和姑母的神色都不好了,忙柳眉一豎,“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平兒呢?趕緊給我打出去。”
“太太,奶奶,王家來報,王大人驚馬了,王二老爺被踢中了腦袋,說是快不行了呢。”
什麼?
王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
王熙鳳的臉上也變顏變色,“快,備車。”
“老太太,我和鳳兒先回去一趟。”
說這話的時候,王夫人的眼睛已然紅了。
“快去快去!”
賈母也甚關心。
賈家和王家幾乎已經綁在一起。
王子勝也就罷了,王子騰可千萬不能有事。
“珠兒在家吧?讓他陪你們娘們一起。”
媳婦要過生日了,孫兒最近都告假在家,正好一併去看看。
“我這就去跟夫君說。”
李紈也忙站起來。
沒一會,剛剛還熱鬧非常的院子,就剩賈母和邢氏了。
“你也去跟赦兒說一聲。”
賈母不想看見大兒媳婦,王子騰騎的馬,都是軍馬,正常是不可能出事的,現在這樣她心煩的很,“都是自家親戚,不知道便罷了,既然知道,還當去看看纔是。”
“是!”
邢氏也忙走了。
不一會,榮國府的大小主子們,全往王家去。
陪着母親、媳婦和王熙鳳的賈珠面色很不好。
老太太都能想到的事,他如何想不到?
軍馬正常是不可能驚的,大舅舅身份特殊,他騎的馬更是千挑萬選。
賈珠忍不住懷疑,那馬被人做了手腳。
但是好好的,誰會朝大舅舅出手?
他不由的回看眼寧國府方向。
是大伯孃還是大堂哥?
他那天說的那般隱晦……
不會的。
大伯孃是婦人,就算猜到點什麼,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不會做什麼,畢竟她一心要給肚裡的孩子積福。
而且她也不可能把手伸到軍中。
大堂哥……
大堂哥知道大舅舅對他們家的重要性,在證據不確定的情況下,他也不可能隨便出手。
一定是意外。
對,肯定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