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快就回來了,吃過了沒?”
寧國府西小院內,賈薔剛吃罷早飯放下筷子,就見李婧風風火火歸來,因而笑問道。
不過沒等他動手給李婧斟茶,晴雯就從旁邊屋子裡鑽出來,急忙忙上前斟茶倒水,還笑顏如花的看着李婧問道:“李姐姐,你喜歡吃甚麼口味的燒餅呀?”
李婧看着這個極好看的丫頭先是一怔,隨即看向賈薔笑了笑。
賈薔笑罵道:“最愛吃你的大燒餅!去去去,哪都有你!”
晴雯還是盡了本分,給李婧斟茶之後方悻悻離開。
看她背影苗條,該挺翹的地方一點也不含糊,李婧居然有些豔羨道:“爺真是好福氣!”
方纔過來時行也匆匆去也匆匆,並未仔細瞧晴雯,現在近距離一看,登時爲之驚豔。
她走南闖北見過的女孩子不在少數,可生的這樣出挑的,除了香菱,也只有這個了。
即便是香菱,嬌憨歸嬌憨,也沒有這樣的靈動活氣。
且分明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卻是明媚而不妖。
愈發別是一番滋味,因而打趣道。
賈薔呵呵了聲,道:“你若換上女兒妝,並不比哪個差。”
李婧笑了笑,便不往這上面提了。
她打小充作兒子養,練功習武,提刀打地盤押鏢,身量線條都比一般女兒家要硬不少。
嬌弱氣早已磨盡,反倒多了不少英氣,怕也只有賈薔這樣的纔會喜歡。
只是,果真讓她困在一座府裡,一個小院兒裡做女紅度日,也難……
她正了正面色,對賈薔道:“西府的人打聽了一圈,倒是問了出來,昨兒晚上趙姨娘去前面見了她兄弟趙國基,隨後趙國基就出去了,一個時辰後纔回來。”
賈薔眉尖一揚,高興道:“叫上鐵牛,立刻去找趙國基,撬開他的嘴,然後帶到西府二門外等我傳話。另外,讓高隆領二百兵馬司丁勇,查封藥王廟,搜查馬道婆住處。搜查完畢後,立刻將搜查所得送到西府,我有用處。”
李婧聞言,立時領命,匆匆而去,背影颯爽。
賈薔吃了口茶後,站起身來,有心不理西府那攤子爛事,可他若不理,那邊必會尋到林府頭上。
再者,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個順序還是有道理的。
不管是一個國也好,一個家也好,宮闈不淨,家門不淨,都是種禍之本!
念及此,平了心氣,他往外行去,準備前往東府。
還自覺,受了林如海的不少教誨後,比起前世,心中確實多了不少靜氣。
只人還未出門,就聽裡間門簾後面傳來一道小聲的提醒聲音:“燒餅,燒餅,李姑娘愛吃燒餅!”
“嘶!”
賈薔扭過頭來,卻見原本露出一條縫的門簾“唰”的一下合嚴實了。
賈薔氣笑了聲,搖頭離去。
雖有些招人煩,可屋子裡有這樣一個磨牙的,也還活潑熱鬧些。
這性子,其實比起前世那些姑奶奶們還差的多。
但也足以讓賈薔時不時的想起前世的一些人和事。
人剛一走,晴雯便從裡屋出來了。
香菱後一腳出來,看着她皺眉埋怨道:“你總這樣招惹爺,換個主子,怕早就被打死了!你還總說我傻,我看你纔是個大傻子丫頭……”
晴雯下巴一揚,不無得意道:“擱壞人跟前,我自然沒那麼傻。可你把爺的事都同我說了遍,連你這樣的傻丫頭,也不過服侍了幾回,爺都寵成這樣,還費那麼大的力氣幫你尋着了娘,可見是個面冷心善的。就算我不似你那樣伺候他,可他也不該打死我纔是!果真惱了,打一頓就打一頓!又不是沒被他打過!”
被賣進賴家前,她便是這個性子,怎麼少得了捱打?
到了賴家後捱打才少了,因入了賴家老嬤嬤的眼,除了針線女紅要求極嚴,做錯了偷懶了會捱打外,其餘的大都縱着她,只要別犯陰私齷齪之過就好。
後來晴雯才知道,她原是賴家老嬤嬤準備送到賈家老太太跟前討喜的,聽說那位老太太最喜歡大氣爽利女紅活好的丫頭。
香菱撇嘴:“你以爲爺那叫打你?你還是見識的少了,早晚讓你挨一頓狠的,你的好纔多着呢!爺折磨人的法子,哼!”
晴雯有些疑惑,看着俏臉發紅的晴雯道:“耶?我怎麼覺着,你說這話,有點怪怪的……”
……
“哎喲!薔兒……”
鳳姐兒纔在二門前下了車進來,就見賈薔走了過來,驚喜下,忙邁着小碎步急急走過來。
然後拉着他的胳膊,急問道:“平兒那死丫頭,可來給你傳信兒了?到底是怎麼個名堂,那馬道婆果真這樣靈驗,有這份道行?”
若果真這樣靈驗,明兒她也說不得施捨些銀子,往藥王前供幾大海碗長明燈,爲她老子娘祈福了。
賈薔嗅着撲鼻而來的沁香,又略過那張嬌豔的臉,心裡唸了聲罪過。
鳳姐兒這般待他,一是心裡大氣,不將那把人約束的唯唯諾諾的禮數放在眼裡,二來也是心底沒那些A·V事,所以才能落落大方。
既然如此,他就不好往硬盤區去多想,沒得玷污了這份交情。
因而也灑然冷笑道:“有道行個屁!昨兒二老爺房裡的趙姨娘,臨夜裡去前面打發了她兄弟趙國基出去了趟。”
鳳姐兒何其聰明的一個人,一聽就明白過來,隨即生生氣笑道:“還真她孃的差點兒陰溝裡翻船!老太太、太太這樣聰明的人,居然被她一個奴幾輩的給拐進坑裡了!好啊!”
見她恨的咬牙,扭身就要走,賈薔忙一把拉住,道:“先別……”
不想鳳姐兒走的太急,他這一拽,鳳姐兒“哎喲”一聲失了平衡,往後倒去。
賈薔忙一把扶住,結果又弄成了攬腰入懷的勾當……
鳳姐兒站穩身子後,先看向賈薔,見他一臉無語歉意的模樣,便自己站穩了,又瞥了眼還站在二門口的丫頭繪金,笑罵道:“你胡肏……你胡亂拉扯我做甚麼?”若是換以前的身份,她非罵死賈薔不可。
賈薔無辜道:“誰知道你這樣急着要走……”說罷,又正色道:“二嬸嬸先別急,你憑口白話的去說,老太太縱然信了,太太也不會信,反倒記恨於你,只當你在使壞。到時候,你的日子會好過?”
“這……”
鳳姐兒不忍道:“難道就任憑那道婆子在那弄鬼?”
她連陰德報應都不信,往日裡很瞧不上那馬道婆,不想今日這婆子倒是興風作浪起來了,這讓她心裡彆扭之極。
賈薔冷笑一聲,道:“你還真說對了,那婆子說不得真在弄鬼!你且等等,靜觀其變,我的人正在抄她的老巢尋找證據,等找着了,再釘死她這個妖婆!”
鳳姐兒聞言,鳳眼白了賈薔一眼,笑道:“到底你們這些爺們兒心狠手辣,我是比不了……”說着面色一變,又想起晴雯之事來,趕緊說了遍,最後問道:“果真收了個野丫頭?”
賈薔氣笑道:“若不是香菱同我說了遍,這回說不得我又誤會了她去。還真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女人使手段比起男人來,陰狠不遑多讓。”
鳳姐兒忙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賈薔便略略說了遍,鳳姐兒聞言,倒吸了口涼氣,道:“再沒想到,襲人這丫頭居然是這樣的人!平日裡,我看她算是個好的……”
賈薔懶得理會,鳳姐兒又道:“既然如此,不如請你那丫頭一併到西府去,當着老太太的面掰扯開。”
賈薔笑道:“我那丫頭,平日裡牙尖嘴利,真對上襲人,還真不是她的對手。罷了,我來處置便是。”
鳳姐兒聞言反倒上了心,笑道:“再沒這樣的道理,老太太氣成那樣,非要見人,咱們過去了,不見晴雯的影子,有理也變成沒理了。再說,有你在,還怕她吃虧?我還奇了,甚麼樣的丫頭,讓你這樣護着!”
賈薔想了想也對,就要回去叫人。
鳳姐兒忙攔下,笑道:“這種事,還勞你大侯爺跑腿兒?”回頭對候在二門處的丫頭道:“繪金,去裡面叫香菱和晴雯來,帶她們去榮慶堂。”
繪金應下後,對賈薔也笑了笑後,往裡面而去。
鳳姐兒則和賈薔一道,先一步往西府過去。
賈薔好奇問道:“這丫頭二嬸嬸是從哪裡來的,我怎不認得?”
……
榮國府,榮慶堂。
賈薔和鳳姐兒進來時,馬道婆還在口若懸河的描繪着如何用神佛偉力,替寶玉還靈。
並保證,這次之後,便是用大錘子砸,也斷不能將玉砸壞了。
賈母和王夫人聽的顯然十分滿意,心裡開始盤算起,到底要花費多少。
賈母倒是想着,先前才抄了一大筆財物進庫,正好貼補進去,就算差一點,她拿些私房銀子再添一些,總能夠了。
王夫人心裡卻以爲,此事既然是黛玉和賈薔造下的,合該他們來承擔。
不讓他們多賠,已經是看在親戚情分上了。
待看到賈薔和鳳姐兒進來時,王夫人的臉色仍不好看,顯然是在置着氣呢。
賈薔與賈母見了禮後,目光便落在馬道婆身上。
還別說,人家吃這碗飯,這賣相看起來真有些慈眉善目的慈悲像。
賈母嘆息一聲,先讓賈薔落了座,這時王夫人就插了句嘴,緩緩道:“薔哥兒,你院子裡那個叫晴雯的丫頭,怎麼沒來?”
說到後面,眼睛卻看向了鳳姐兒。
鳳姐兒忙賠笑道:“半道上正巧遇到薔兒往這邊來,我想着老太太、太太尋他急,就先拉着他過來了。打發了繪金,去將晴雯和香菱叫來。”
王夫人聞言,這才滿意,點了點頭,又對賈薔道:“你府上並沒個長輩大人在,院子裡的丫頭,卻也要好好管教纔是。”
賈薔聞言,上下打量了王夫人一遭,笑了笑,淡淡道:“二太太,這是在教我做事?”
此言一出,其輕蔑之意,讓王夫人蒼白的臉色陡然漲紅,難掩震怒!
……
PS:晴雯的爭議嚇我一跳,我又專門花了一個小時,翻了遍紅樓夢裡關於晴雯的章節。有的書友說曹公筆下的晴雯不是這樣的,還有的說人設崩了……大家要不要一起再讀讀紅樓,也不用你們找,我都找好了,除了第五回第八回晴雯只露了個臉的龍套戲份外,晴雯正式露臉戲在第三十一回,你們只撿第三十一回看看,我簡直求你們看看,她的性子到底是怎樣的。
把寶玉換成賈薔,看看你們能不能氣死。寶玉那種看到漂亮女孩子就恨不得讓她爲所欲爲的人,都能被氣的要發狠趕人,你們印象裡的晴雯難道真是又美又漂亮又手巧又乖乖聽話的性子?我們讀的不是一本紅樓麼?
紅樓裡連完美的小姐都沒有,哪有完美的丫頭?還有說恃寵而驕的,七十一回說來歷時,賈母不就因爲見她性格爽利顏色女紅第一,纔給的寶玉麼?原著前三十回,也沒鋪墊寶玉嬌寵晴雯吧?
當然,人和人的解讀肯定不同,但我確實是這樣解讀的,也只能這樣寫,讓看官大爺們不爽之處,你們順着網線來打我啊!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