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三十五:之一

“既然青樓這樣的火坑註定剿之不盡,那就約束起來,納於管制之下。”

“當然,我不是說官辦的,仍由民間商辦,但經辦的人,必須要有足夠的身份地位,來打擊其餘各方暗中強迫大燕女子來墜此賤道以牟利的勢力。”

“靠政令和法規辦不妥的事,就用利益競爭來辦!到時候,就不會出現一羣暗門子互相打遮掩的情況了。首先,倭女爲主的青樓,就最不能容忍拿大燕女子做這等事的混帳!”

聽完賈薔之言,林如海苦笑道:“不意有朝一日,於天家禁苑內,談論此等勾當。皇上……唉!”

他能理解賈薔對大燕子民的庇佑,也對青樓乃至更低級的窯子迫害女子的痛恨,但……到底上不得檯面。

賈薔也知道林如海如何看,他看着林如海道:“先生,如果大燕青樓裡的女子,都是自願的,那朕這個皇帝,不會如此大驚小怪。如果,大燕青樓裡的女子,都是士紳富豪權貴的女兒,那朕也不會多事。可是,那些人間煉獄內,多是最貧苦的百姓妻女!!

先生,甚麼是盛世?盛世不是看大燕的富人有多少,不是看大燕的士紳權貴有多少,也不是看大燕的軍隊有多麼所向披靡,朕以爲,盛世之所以能稱爲盛世,就是要看這個國度,最底層的百姓,能不能活出人樣來,能不能活的有尊嚴!”

林如海沉默良久後,緩緩道:“皇上言之有理,居高位而欺貧賤者,當斬。只是,若以東瀛女子爲妓,難道就是善政麼?豈非,同樣殘忍?”

賈薔搖了搖頭,一些前世所發生的事,他沒法同林如海言明,只道:“總要有個過渡階段。先生,十年後的大燕,和眼下的大燕會是一回事麼?二十年後呢?到那時,朕敢保證,每一個勤勞的大燕子民,都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倉廩足而知禮儀,之後再用數十年時間,一步步提高民衆的道德修養,早晚有一天,百姓會自發的抵制這等陋習。

或許仍難杜絕,但也絕不會如現在這般,大燕數千縣府州城,每一處都有青樓妓院,暗門子無數。

到那時候,再以嚴厲峻法和道德指責約束之,必能極大的解決此難。”

當然,倭女爲妓之例,是不會廢黜的。

林如海笑道:“你是真正的仁義天子,至少對大燕子民而言,皇上當之無愧可得仁君之名。”

雖然所議腌臢事,但仍不妨黛玉以崇仰的目光,看着賈薔。

何謂胸懷天下,何謂大丈夫,不過如此!

賈薔苦笑道:“哪裡甚麼仁君之名,千百年後,弟子必是一聲名狼藉的天子。即便是漢家子弟,也會指責朕手段卑劣,欺辱一衣帶水的臨邦。不過,我又何嘗在意這些?”

到了這個地步,倭子國再想侵略中華浩土,是絕無可能的事。

既然如此,後世子民不知此國之卑劣特性,難免會同情弱者。

其實莫說他們不知道,便是前世一些人知道的明明白白,他們又何嘗在意?

一個個當世活佛,會口口聲聲說東瀛婦孺何其無辜的混帳話!

別的國家或許有無辜的婦孺,可東瀛倭子國裡會有無辜之人?

倭寇侵華時,倭女除了在後方製作軍服乃至軍火外,爲了鼓勵倭寇多殺中華兒女,不惜委身去做慰安之女,以身報國。

這不是一個兩個如此,是舉國如此!

對於屠殺中華百姓越多的畜生,她們愈崇拜追隨。

若對此輩都要講究仁義,講究寬容者,非蠢即壞!

賈薔拿定主意,必滅此卑劣之族!

倒不必屠殺殆盡,男可爲挖礦之礦工,可爲開路之力夫,可如天竺之賤民,世代爲奴。

女子,則世代爲妓。

若有漢家男兒自甘墮落願意娶倭女爲妻,令其繁衍血脈,只要願意其子爲奴,其女爲妓即可。

隱瞞者,重罰。

寧背一世之罵名,也要爲漢家永除此大患!

“皇上,此番發作,果真要牽扯三族?”

撂開倭子國,林如海談及方纔之事。

賈薔道:“先生以爲如何?”

林如海自然連連搖頭道:“那些混帳胡作非爲,查明清證後,該殺自然可殺。不過,誅族之刑,還當慎重。重刑自然能警告逆臣,但也會讓朝中百官人心惶惶。爲三五腌臢之輩,耽擱朝中大政,不足取也。且聽皇上之意,也不似欲開大刑。”

賈薔搖了搖頭道:“安陽伯府是準備留下做這樁髒事的,另罰銀十萬兩,用以賠償諸多受害女子。並且,保證她們能隱姓埋名,一生不受侵擾。

但刑部尚書曹揚、戶部侍郎閆衝,還有大理寺張仲,絕不可輕饒。先生,此三人都是誰的門生?曹揚、張仲都爲曹叡分管,莫非是他的人?”

林如海聞言面色微微一變,緩緩道:“皇上……”

賈薔擺手笑道:“先生不必擔憂,朕並無清算之意。朝臣結黨,原是從來都不可避免的。俗話說的好:朝中無黨,胡思亂想。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人心各異,對治國朝政又各有各的理解。志同道合者相聚,原也不算罪過。但有個前提,先生也可明告諸臣:朕允許朝廷出現黨爭,真理不辯不明。各派以實踐來驗證到底哪一條纔是最適合的治國路線,不算壞事。但若是爲了黨爭,不擇手段損毀國朝氣運,爲了打擊異己沒有底線,那就莫要怪朕下狠手了。

當然,如曹揚、閆衝、張仲等觸犯國法者,別人舉報他們,那是有功無過的!

朕問他們是誰的人,就是想說,他們身居如此高位,仍觸犯王法,可見品性之惡劣。

而將他們提拔到這等高位的人,要負責任。先生,他們到底是不是曹叡的人?”

林如海頷首道:“大理寺卿張仲是曹叡提拔上來的,算是他的門生。至於戶部侍郎閆衝,是劉潮信重之人。刑部尚書曹揚……爲李肅所倚重。”

賈薔好笑道:“好嘛,倒頭來竟然只有呂嘉這個臭名遠揚的大學士避開了。”

聽出賈薔語氣中壓制的怒意,林如海嘆息一聲解釋道:“諸大學士着實沒有功夫,來認知這樣的事,太忙碌了……”

黛玉還是第一次在父親和夫君間感覺到如此凝重的氣氛,心不由揪起,俏臉上浮現一抹緊張神色,輕輕的拉扯了下賈薔的衣袖……

賈薔沉吟稍許後,正要開口,感覺到身旁黛玉牽扯他,納罕看去,就瞧見她星眸中的擔憂,不由啞然失笑道:“妹妹擔心甚麼?我與先生在共商國事呢。”

黛玉見他眼中果真沒甚肅煞氣,心中方落下石子,沒好氣道:“正是商議國事,才叫人擔心。男人之間一旦討論起國事來,哪有幾個平和的?史上多少年的好友,也會因爲一些政見不合成爲仇敵。想當年王介甫變法前,與司馬君實等皆爲至交好友。一朝變法,兩家成爲生死仇敵。你說我擔心不擔心?”

賈薔笑道:“這你放心,我哪有甚麼政見?我只會開海賺錢,爲大燕億兆百姓賺錢,只會剷除欺壓百姓的壞人!人這一生,總要做些甚麼。就個人而言,我如今成了天子,還娶了妹妹爲妻,有了一羣兒女,已經圓滿了。能做的,就是爲自己的血脈做些事。

這點上,我與先生有驚人的相似。先生也想爲社稷做點甚麼,至於個人榮辱,從不放在心上。”

林如海笑道:“這點上,老夫的境界遠比不得皇上。”

他還是要臉的……

待賈薔、黛玉笑罷,林如海又道:“不過果真爲社稷和子孫後代計,倒也能做到不計榮辱。”

賈薔同黛玉笑道:“瞧見了罷?不必擔憂。不過……罷了,且看在妹妹的面上,這一次就不追究李肅、曹叡、劉潮三人的過失了,讓他們長個教訓,今後自省。”

原本這已算是定論,不過林如海沉吟稍許,又遲疑了片刻,緩緩道:“皇上,老臣仍不信,閆衝、張仲等會參與如此腌臢混帳事中。若經查明,此案爲其子所爲……”

賈薔搖頭道:“先生,許是弟子一心開海,又親自開創了德林號,不以商賈爲賤業,所以如今形勢發生了些變化。說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也罷,說朕改變了風氣也罷,總之,如今官場上已經隱隱開始瀰漫起官辦經商的苗頭。這種苗頭,絕要不得。

要麼做官,要麼去當商賈。以官爲商,大忌!沒錯,朕也行商賈事。但朕所賺的銀子,幾乎沒有一分用在朕身上,皆用於國事。朕自願交納商稅,官員們經商會如此嗎?

早在二年前朕就嚴旨禁絕官員並子女經商,可見彼輩視若罔聞。

這一次,就用閆衝等人的腦袋,剎住這股歪風邪氣!”

……

皇城,武英殿內。

氣氛肅煞。

雖然曹揚、閆衝、張仲等皆爲諸巨頭的門人,可他們做下這等事來,李肅、曹叡等還是怒到極致,恨不能親手砸爛他們的狗頭!

尤其是李肅,心中炙恨!

他知道,先前因爲守舊之故,天子對他“另眼相看”。

若非元輔林如海極看重他,屬意他來當下一任元輔,屢屢與他好話,他怕是早就失去了登頂的機會。

好不容易借清查學社之亂的差事,讓他挽回了些許聖心,卻不想,曹揚又出了這等差池。

李肅將其碎屍萬段的心思都有了!

最輕快乃至開心的,卻是呂嘉。

除了林如海外,今次獨他倖免。

見李肅等面色難堪之極,呂嘉笑呵呵道:“諸位諸位,且放寬心。天子龍顏震怒,在於彼輩混帳行虐民之事。如今元輔去了西苑說情,必不會行大舉株連之事。朝廷眼下剛步入正道沒多久,許多大政纔剛開始推行,着實不宜大動干戈。爲了那麼幾個不修德的混帳就耽擱大政,皇上冷靜下來也不會同意的。”

李肅等面色愈發難看,瞥了呂嘉一眼,紛紛無語。

這個老鱉貨,也有臉子提“修德”二字。

正惱火間,聽武英殿侍從入殿稟報:“啓稟李相爺、曹相爺,刑部侍郎趙德成求見。”

曹叡面無表情,微微頷首。

說來也是惱火,他雖分管刑部,可刑部尚書卻是李肅的人。

李肅原本就以執政有魄力著稱,說是有魄力,實則是個霸道之人。

因入了林如海的法眼入閣後,對於曹叡這樣性子溫和的人,也只停留在表面尊敬上……

儘管曹揚從不敢違逆曹叡的命令,但到底隔了一層……

好在,刑部左侍郎趙德成是他的人。

今日一場大亂,倒也不全是壞事……

李肅沉聲將人傳進後,趙德成見禮罷,躬身道:“李相、曹相,曹大人、張大人、閆大人等於獄中請求見相爺,並再三言明冤枉。青樓之事,皆爲其家中子弟打着旗號爲之。他們操持公事,絕不知情,請相爺明鑑。”

呂嘉在一旁笑呵呵道:“說不得,還真是如此。大丈夫行天下事,難免妻不賢子不孝嘛,可以理解。”

李肅目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後,與趙德成道:“是非曲直,待查明後自有公論。至於他們說的這個藉口……你去問問他們,若沒有他們出面,就憑几個紈絝子弟,也能將事情做到連老夫都能瞞下的地步?死到臨頭仍不自知,老夫也是瞎了眼!”

李肅語氣中當真是說不出的失望和厭恨,不止爲他自己,更爲朝廷失此棟樑之才。

能做到一二品大員的位置,尤其是以當下朝廷極爲務實的情況下,曹揚等人又怎會是沒有能力之人?

可這樣的大才,卻倒在如此荒唐的事上,李肅何其心痛!

……

靜谷。

水月齋。

賈薔躺在鳳榻上,見尹子瑜坐於案邊,將好厚一摞安濟局送來的痘苗卷宗批改完後,淺笑望來,神情登時一變,關心道:“子瑜,是不是太過辛勞了?哎呀都怪我,總想着你癡迷杏林之術,而這道行,要靠海糧的經驗才能提升,就給你尋了這麼個差事。沒想到,卻讓你如此繁忙勞累……”

渣言渣語不要錢的往外浪,尹子瑜眼中的笑容漸深。

“快來快來,讓朕抱抱,好好犒勞犒勞你……”

賈薔不斷招手,尹子瑜俏臉飛霞,瞥了眼外面晴天白日,不由回頭白了賈薔一眼。

別是一番韻味……

她落筆數言,遞給賈薔,賈薔接過一看,只見上書曰:“今兒想回家看看。”

賈薔見之哈哈一笑,這就是尹子瑜,與別個不同。

旁人還擔憂這擔憂那,害怕壞了規矩,獨尹子瑜始終不將那些規矩放在心上,想甚麼,就同賈薔說甚麼。

這纔是大自在。

賈薔點了點頭,笑道:“也罷,今兒朕陪你一道回孃家,在家裡用飯。”

尹子瑜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驚喜,燦然而笑。

“對了,等年後我要去南邊兒,會盟西夷諸國。到時候多問他們要些醫書,尤其是關於解剖學的。你再多學學,看看有沒有法子將你的嗓子治一治。雖然眼下已經極好了,只是若有些許機緣,也不錯過。不過不管如何,你都是朕最心愛的愛妃……之一。”

尹子瑜:“……”

伸手在賈薔的臂膀上,小掐一把。

賈薔於齜牙咧嘴中,哈哈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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