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最好的一間包廂裡,林如海和九阿哥翁婿二人正在對飲,林如海笑呵呵的說道:“薛家的事,多虧你出手幫忙啊,要不然也不會那麼順利。
九阿哥不以爲然,笑着說道:“岳父大人,爺心裡有個疑問,不知道岳父大人能否解釋一二?”
林如海放下酒杯,瞭然的笑道:“九爺是想問我爲何會這麼針對賈家和薛家吧?”
九阿哥揚了揚眉,“雖說賈府和薛府本身也有些問題,可是這個理由不足以讓我信服。”
林如海看向窗外,“九爺可曾相信前世今生?或者說莊周夢蝶?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裡沒有謹玉,玉兒的身子也不如現在。玉兒的母親去世之後,賈府就派人來接玉兒進京了。當時我和賈氏的感情很好,江南的局勢又恨混亂,所以很信賴賈府,將唯一的寶貝女兒託付給了賈家。我死了之後,更是因爲賈家老太太說要將玉兒許給寶玉,所以將林家的全部家產都交給了賈府。我也知道,玉兒一個弱質女流壓根也保不住這些家產,只希望賈家能看在這些錢財的份上善待玉兒。可是賈家沒有。他們昧下了林家的錢財,暗中在玉兒的藥裡下毒,再加上風言風語,可憐玉兒才十五歲就早早的去了。而玉兒死的時候,賈家正熱鬧的忙着賈寶玉和薛寶釵的婚事。”林如海說道這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麼些年,我每次看到賈家人,都會想到夢裡她們是怎麼磋磨我的玉兒的,尤其是賈王氏和薛王氏,還有那個薛家姑娘,才玉兒藥裡下毒的點子就是她們想出來的。而賈老太太就那樣眼看着我的玉兒慘死。雖然現在玉兒嫁給了你,膝下又有了雙生子,我總算是放心了。可那個夢太過真實,以至於我有些時候分不清那到底是我的夢還是其實就真實存在過。只是不論是真是假,賈家和薛家我都不會放過,就當是爲夢裡的玉兒出口氣吧。”林如海接着說道。
九阿哥的眉頭緊緊皺起,原來還有這茬,怪不得林如海會這麼恨賈家和薛家的人了。“爺明白了。”
“接下來的事九爺就不要插手了。做的越多,破綻就越大,如今您已經有妻有子,家庭和睦,沒必要爲了那些小人影響自己。”林如海笑着說道,“賈家和那位爺牽扯頗深,九爺應該心裡有數,萬歲爺也是看在那位的份上,才縱容賈家。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九阿哥深深吸了一口氣,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如海,林如海臉上是雲淡風輕的笑容,九阿哥點了點頭,“爺知道了,反正皇阿瑪也沒說什麼時候讓爺辦差,如今平哥兒安哥兒還小,爺還說在家多陪陪孩子爲好。”
林如海笑着舉杯,翁婿倆碰了碰杯,一飲而盡,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好啊。
臨走時,九阿哥將手裡的包袱遞了過去,“這是福晉前些日子給岳父做的一件袍子,還有謹玉的,還有親手給岳母大人做的鞋子,岳父大人帶回去吧。”
林如海笑嘻嘻的親手接了過來,“玉兒親手做的?真是的,有那個時間多給孩子們做些衣裳啊,給我們做什麼,別累着了。”嘴上是這麼說,可臉上燦爛的笑容誰都看得出來。
九阿哥撇了撇嘴,切,得意什麼啊,爺身上這件衣裳也是黛兒做的。
出了門,九阿哥沒有直接回府,反而是去了四阿哥府,在四阿哥府門口徘徊了許久,九阿哥到底還是怕看到四阿哥那張冷臉,剛想轉身去八哥府上坐坐,就聽見身後四哥熟悉而又冷冰冰的聲音傳來,“怎麼?我府裡是龍潭虎穴嗎?怎麼九弟不敢進呢?”
九阿哥暗自懊惱,怎麼就那麼倒黴呢!剛好被四哥撞見。
其實,四阿哥一開始並不知道九阿哥在門口,只是後來門口的守衛見九阿哥徘徊不定,弄不清九阿哥到底是想要幹嘛,只好去稟報主子。四阿哥是知道今天八福晉、九福晉帶着孩子來看慧雅和弘曜的。九弟是來接她們的,只是不進門,在門口遲疑那麼就幹嘛!難道是怕自己吃了他嗎?
於是就出現了剛纔那一幕。
九阿哥嘿嘿笑着,“嘿嘿四哥,你在家啊,弟弟還以爲你不在家呢,剛想去八哥府上坐坐呢。”
四阿哥看着嬉皮笑臉的九弟一眼,皺着眉頭,“還不快進來,等我去請你嗎?”
九阿哥無奈的跟在了四阿哥身後,進了門。
四阿哥直接帶着九阿哥去了福晉的主院,院子裡此時熱鬧的很,弘曜正好奇的看着額娘和九嬸懷裡的弟弟,“弟弟長得好像啊,九嬸你真厲害!”
林黛玉被弘曜的話逗得直樂,弘曜今年也兩歲多了了,他是康熙四十四年七月二十日生的。如今正是最可人疼的時候,四福晉對他寶貝的不得了,他嘴又巧,會哄人,德妃更是愛的跟什麼似的,連十四阿哥的弘春弘明都比不上弘曜了。連四福晉都笑着說不知道弘曜這性子到底像誰了,明明他阿瑪和額娘都是不善言辭的人。
八福晉懷裡抱着三個多月的大阿哥笑的合不攏嘴,大阿哥是康熙四十七年二月初二生的,大阿哥雖然是早產,可是按着四嫂和九弟妹教的法子養的不錯,如今也胖乎乎的,雖然比不上九弟妹的雙生子,但也是挺可愛的一個人。
八福晉如今是有子萬事足,更何況,八阿哥也並沒有對生下大阿哥的張氏另眼相看,反而孩子一生下來就將孩子抱到了八福晉這裡。八福晉除了沒有十月懷胎,也和親孃沒什麼區別了。八福晉也吸取了四嫂的經驗,除了不自己哺乳外,關於大阿哥的事情事事親力親爲,遇上八阿哥忙於朝政的時候,她甚至親自帶着孩子睡覺。
八福晉看着孩子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皇阿瑪什麼時候給孩子起名字,你家的還好,好歹皇瑪嬤賜了個小名,我本想着讓爺給孩子也起個小名,可他在書房待了那麼許久,竟想不出一個好的來,如今還‘大阿哥’‘大阿哥’的混叫着呢!”
林黛玉也點了點頭,“是啊,如今孩子小還好些,如果以後大了,會不會引起混淆啊,分不清到底哪個纔是他的名字?”
四福晉笑着說道:“是呢,之前一直管弘曜叫四阿哥四阿哥的,後來改口叫他名字,他有時候都會搞不清到底是在叫誰。”
八福晉笑着攛掇道:“不如你讓九弟去找找皇阿瑪?”
或許是因爲有了孩子,八福晉的性格好了不少,和林黛玉說話時也不再那麼拈酸吃醋了,不過偶爾還是會這樣。林黛玉笑了笑,低頭看着懷裡的安哥兒,“你怎麼不讓八爺去和皇阿瑪說啊,我可聽說八爺如今很得皇阿瑪喜歡呢!”
“嗨,我們爺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難得皇阿瑪這麼重視他,怎麼能拉這些小事去煩他呢。”懷裡的大阿哥咂咂嘴,八福晉知道他這是餓了,便讓乳母抱他去房間裡餵奶了。
“呦,到底是夫妻倆啊,你知道心疼八爺,難不成我家九爺就是抱來的?”林黛玉一邊笑着一邊輕輕拍着懷裡的孩子,看着安哥兒慢慢閉上了眼睛,林黛玉便招呼着乳母將安哥兒送到屋子裡睡覺去了。
四福晉懷裡的平哥兒見額娘懷裡空了,弟弟不見了,在四福晉懷裡張着雙手,吚吚嗚嗚的,要額娘抱,林黛玉無奈的搖搖頭,“真是個磨娘精。”說着伸手接過平哥兒,也抱着哄他睡着了。
弘曜見狀,還想跟進去和弟弟玩,被四福晉拉到了懷裡,“好孩子,弟弟們睡覺了,可不能進去啊,當心吵醒了弟弟,以後不和你玩了。”
弘曜有些失望,擡起頭剛想要說些什麼,一下子看見了四阿哥,“阿瑪,阿瑪!”然後就掙開四福晉的懷抱,朝四阿哥衝去。
四阿哥對這個來之不易的嫡子也是幼子也十分疼愛,可他生性如此,對孩子即使再喜歡,面子上也還是一副嚴肅的樣子,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弘曜一點也不懼怕他的黑臉,四阿哥臉色再黑,再嚴肅,他也照樣親熱的衝上來抱着四阿哥的大腿,甜甜的叫着“阿瑪!”
四阿哥蹲□子,視線和弘曜齊平,但是沒有抱起他,“弘曜,怎麼了?”
“阿瑪,昨兒個說的故事,還沒說完,今天繼續說嗎?”弘曜笑嘻嘻的看着四阿哥。
“好,晚上阿瑪繼續給你說。”四阿哥眼神中閃過一絲溫柔,嘴角也帶着一絲笑容,弘曜是他所有子女中唯一不怕他的,就連當初的弘暉,見到他也是有些害怕的。
九阿哥沒理會這邊的父慈子孝,徑直朝林黛玉走了過去,路過八福晉的時候瞥了她一眼,眼裡的不屑和鄙夷讓八福晉心裡有些害怕。
“孩子睡了?本還想着接你們回去呢。”
林黛玉也看到了剛纔那一幕,雖然對八福晉把自己當傻子的做法有些不大高興,但她也不想九阿哥和八福晉起衝突,到時候爲難的是八阿哥。“沒事,乳母抱着睡呢,動作輕些也就行了,來了這麼半天,我也真是累了呢!”
四福晉笑着說道:“本來還想着留你吃完飯的呢,看樣子是不成了,改日吧。”
林黛玉笑呵呵的說道:“那四嫂,我們就告辭了,四哥,回見。八嫂,我們走了。”
八福晉一直低着頭,聞言也站了起來,“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