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靈氣順着馮茂指出的運功方式運行,轉過幾個艱難處後就如重歸河道的河水般自由流動起來。這是最後一個因爲運功方式引發病症的丹鼎流士兵。等醫生把他帶去其他帳篷休息,野戰醫院裡三個大帳篷已經空了一半。
馮茂松了口氣,按照緊急治療的模式急需治療最適合優先治療的對象。那些被體罰之後傷了靈丹的屬於順位第二的治療羣體。倒不是因爲他們傷勢更輕,而是馮茂覺得他們數量比較少,先治療運功模式有問題的丹鼎流士兵更有一種完成治療人數上成就感。
縫合調整受損的連接對現在的馮茂並不費事,這批傷兵都是第一批製造出來的丹鼎流士兵。他們的靈丹體積都有指頭肚大小,與來這裡之前製造出的小米粒大小的靈丹一比,這批靈丹真可謂是龐然大物,比起第二批靈丹也大了幾倍。這批丹鼎流修士最早投入戰爭,靈氣在殘酷戰爭的洗禮下也變得更強。
完成縫合後的士兵們終於結束了長久的痛楚折磨,無一例外的進入熟睡。軍醫把他們送出帳篷之後,留下來的只剩八名准尉與上士。
天早就黑了,帳篷裡的燈光不甚明亮,八名丹鼎流士官眼睛閃閃發亮。馮茂打量着衆人,就見衆人幾乎是同時發出了請求,“請閣下先治療我!”
不到兩個小時,八名士官向馮茂行禮後魚貫離開。曾經充滿呻吟呼痛聲的帳篷裡安靜的彷彿從來沒人來過一樣。
“馮閣下,你有沒有覺得這裡面有幾個人很怪?”
“傷兵看上去有些奇怪,很奇怪麼?”馮茂完全不在乎那些士兵們到底有什麼奇怪,所以故意用了個套娃的說法。邊說邊舒舒服服在一個鋪位上坐下。雖然坐下對身體恢復沒多大用,可坐下的感覺非常舒服。馮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覺得心靈得到了相當程度的撫慰。
蓋婭閣下在馮茂對面坐下,稍有些遲疑的說道:“難道是我多心了?我覺得這裡面有幾個人感覺……像是下了很不好的決心。”
“戰場上有什麼很好的決心?”馮茂隨口答道。
蓋婭閣下欲言又止,隨即問道:“閣下接下來要做什麼?”
“蓋婭閣下,我們想提出更換運功模式的建議,是找菲特沃門閣下,還是找龐貝閣下?”
“閣下的選擇很對,我覺得兩位都是很好的選擇。不過閣下一直被大公殿下照顧,找他提出如何?”
“也好。我去見大公。”馮茂說的爽快,心裡面頗有些躊躇。這麼久以來,馮茂一直沒有和大公怎麼聯繫,這麼去見他就感覺頗爲生分。
這個駐地距離大公的駐地有幾十公里,連夜騎着半履帶車奔行,總算是在清晨抵達了目的地。只是在司令部大帳外一戰,大公就在裡面命道:“不用進來。先去我這邊的軍醫院。”
忙到下午,治療完的馮茂再次到了司令部大帳外。隨着大公一聲“進來”,馮茂很快見到了闊別好幾個月的大公殿下。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什麼變化的大公好像沒看到馮茂袍子變了顏色,直接問馮茂的來意,聽馮茂講完之後問道:“你認爲這些人的身體發生了什麼變化?”
“不知道有什麼變化。只是覺得換更高級別的運功路線能讓士兵的身體變得更強。”
“你準備留在這裡指導士兵?”
馮茂愣了愣,只能搖頭。
“既然不肯留下,你的建議我知道了。你沒有自作主張到處亂講吧?”
“我哪裡敢……”
“不敢就好。回去吧。”大公直接下了逐客令。
坐在半履帶車的副駕駛座上,蓋婭嘆道:“打工殿下很關心閣下呢。”
“何以見得?”馮茂完全沒這樣的感覺。幻境交流就這點好,不管身體如何顛簸,都絕不會因爲張口而咬到舌頭。
“大公殿下在關心閣下的細節。若是不在意閣下,絕不會想到這些。”
馮茂回憶着之前的對話,發現還真是如此。如果不是從蓋婭閣下這裡學了點接人待物,自己只怕還真敢直接找軍中紅袍提意見。這種遇事先考量對象場所的做法真不是馮茂的習慣,雖然效果的確符合了人類常態。可馮茂還是喜歡更自由的環境。譬如在勒內閣下身邊的時候,馮茂遇到問題就可以提出來。甚至能與勒內閣下爭論呢。
回到最初來的營地,馮茂準備取了行禮就告辭。當戰場沒有了之前修士單挑的浪漫感覺,變成現在這種充滿了油漬、污垢、疲憊的現代殺戮戰場,馮茂只想敬而遠之。
走在通道上,就見兵營中更緊張起來。紅袍說過要進行新的戰鬥,這裡的士兵們已經開始做着準備。經過一隊正在整理裝備的士兵身邊,馮茂停下腳步對士兵們喊道:“你們,都列隊。”
士兵們神色本來就很緊張,此時聽了命令更加緊張。爲首的士官正好是昨天接受治療的准尉,看士兵們一個個唯唯諾諾不敢服從命令,便大喝道:“你們傻愣着幹什麼!趕緊列隊!”
有準尉指揮,士兵們趕緊放下手裡的事情,快速在馮茂面前站好。馮茂一個個檢測過去,果然發現每一個士兵的靈氣路線或多或少都有些問題。如果有修士能夠指點一下,每個士兵的身體其實都可以得到更好調整。這也證明了這幫士兵們並沒有接受到這樣的指點。
掌握了第一手數據,馮茂命道:“解散!”隨即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走。
向紅袍告辭之後,馮茂與蓋婭登上了飛機。飛機起飛之後先繞着營地轉了一圈,方便確定方向。剛找準路線,就見軍營裡如同螞蟻般的人羣中突然閃起明亮的爆炸火光。在伴隨火光的濃煙中,馮茂看到下面有好幾名青袍修士被炸得飛了起來。
難道是敵襲?馮茂跳到機艙門口,直接打開了艙門。高空的強風撲面而來,把馮茂的頭髮吹得向後飛起。馮茂探出頭去俯視下去,就見營地裡好幾處槍炮大作。隨着每一發RPG劃出帶着白煙的尾跡,就有士兵或者青袍修士被炸得飛起。
正看的不知所以,飛機突然一震,馮茂鼻子前方一陣強風颳過,艙門一側的機翼猛然向後飛來。馮茂連忙縮回頭,躲開被不知從哪裡飛過的風刃直接斬斷的機翼。隨即感到飛機開始在空中翻滾起來。
一把拉住蓋婭閣下的手腕,馮茂跳到艙門口。顧不了嚇得大聲尖叫的飛行員,馮茂招過一個降落傘。卻見蓋婭閣下臨危不亂的已經招過另一個降落傘。這下馮茂覺得有了信心,一把將蓋婭閣下從艙門口推出去,自己抽出長劍跳入機艙。一劍斬開缺口,拎着駕駛員跳了出去。
順手一抖,降落傘已經迎風展開,巨大的衝擊力對馮茂的手臂毫無影響。雖然距離地面只剩三十幾米高度,對於普通跳傘人員來說這算是要跌死。馮茂依舊有餘力看了看蓋婭閣下正以優雅的姿勢操縱着降落傘平穩下落。
馮茂把長劍拋下,隨即雙足踩在上面。運起御劍術,拎着修士駕駛員的下墜速度立刻減慢了許多。等降落到距離地面三米距離,馮茂把駕駛員向上拋去。有了馮茂做出的緩衝,駕駛員手忙腳亂的在空中停頓一下,總算是安全落在地面上。
馮茂甚至比他還晚落地半秒。腳下的長劍在觸碰地面之前已經躍入馮茂手中,隨手兩劍挑飛射過來的子彈。馮茂就見不遠處有丹鼎流士兵正在用機槍向這邊射擊。
畢竟是經歷過戰火的戰士,又有丹鼎流的底子。即便面對馮茂長劍挑子彈,實施火力壓制的射手依舊打得很穩。馮茂拎着迷迷糊糊的修士躲到一處掩體後,卻見黑袍蓋婭閣下已經跳到了馮茂對面。
幻境裡傳來蓋婭閣下的聲音,“我看向咱們射擊的士兵手臂上摻了白毛巾。”
馮茂立刻想起真的如此,正想跳出去解決那廝。就感覺到風在吹動,擡手一劍擋住了對方的襲擊。馮茂奮力回推,卻覺得對方的身體如巨石般沉重,根本推不動。
對面發動襲擊的是一位暴風鷲鷹神使。神使一臉鬍子,也不清楚多大年齡。他與馮茂同時角力,還有餘暇笑道:“反應挺快麼,小子!”
馮茂心裡面想,戰場上哪裡有從上而下吹來的風。只要不是毫無感覺,怎麼可能不知道有人襲擊。軍刀與長劍都在低鳴,快速震動的刀刃以每秒幾百上千的頻率互相切割。又因爲兩人的靈氣灌注刀劍之上,保持了金屬結構。
鷲鷹神使猛的一推,接着反作用力跳開。剛好閃開了蓋婭閣下的風刃。神使一擺頭,喝道:“擋住她。”隨即揮刀砍來。
一名鬥宗修士直奔蓋婭閣下,馮茂只能與鷲鷹神使戰在一處。神使的刀術相當了得,明顯是掌握了刀術邏輯的高手。馮茂卻也不再害怕,同樣水平的對手反倒更容易判斷。數次刀劍相交,馮茂越來越覺得安心。神使閣下的力量雖然巨大,卻再不是壓倒性的優勢。
這些日子以來馮茂並沒有在修行上有絲毫怠惰,世界中充滿了各種力量。大多數都細若遊絲,不知何時能夠遇到。不過馮茂已經能從這瞬息變化的力量中汲取力量,迅速補充身體的消耗。
陰陽教派典籍中講述,要吸收天地靈氣,所以格外強調修士要在靈氣充沛的地區活動。剛到這個兵營的時候馮茂就感覺到這裡出現各種力量的密度遠勝過其他地區。這也解釋了兵營的地勢並不適合大規模現代軍隊自如行動,但是修士們依舊將兵營設在這裡的原因。
雙方力量相差無幾,劍術優劣的影響就顯得格外重要。馮茂心無旁騖,專心與鷲鷹神使對戰,轉眼兩人就對拆了三十幾招,馮茂竟然從對方刀術裡看到一個破綻。也沒多想,馮茂一劍刺去,逼得對面連退幾步。
搶身上前一連串猛攻,馮茂竟然壓制住了鷲鷹神使。神使見刀勢被剋制,趁着馮茂一劍斬開,索性再次硬碰硬的與馮茂比拼力氣。僵持中,神使問道:“你是索爾的新弟子麼?”
“我可沒有那般幸運。”馮茂回了一句。
神使力量不吃虧,與馮茂對峙片刻後還皺了皺眉頭,恍然大悟的答道:“你是勒內的弟子馮茂對吧?”
馮茂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有名,心中不快,卻沒辦法壓倒對方。索性施展出索爾閣下教授的三連擊。力量以兵刃碰撞點猛烈爆發,讓刀劍中出現了一絲縫隙。第二波力量卻集中在劍柄上方厚重的部分,再次與對手猛烈碰撞之時,再有一絲更大空間。
鷲鷹神使突然橫刀猛斬,馮茂的長劍也同時橫斬。就在神使身體後撤之時,馮茂也開始了後撤。刀尖距離馮茂胸口只差了幾毫米。劍尖也侃侃從神使胸腹交界處的邊緣無害通過。雖然刀風凜冽,不亞於刀刃劃過。馮茂護體靈氣還是完美防禦了這種程度的傷害。
神使向後又跳躍一步,背後陡然生出一對翅膀。轉瞬間,神使已經升到兩三米高,以不符合空氣動力學的角度與速度繞着馮茂飛了半圓。馮茂快速轉身,長劍引動空氣流動,四個風刃向着神使襲去。
“好!”的稱讚出口同時,神使雙翼下射出八枚風刃,四枚與馮茂的風刃撞得同歸於空氣,另外四枚向着馮茂襲來。馮茂長劍圈轉,已經將風刃繞在其中,力量到處風刃歸於無形。
“喂!馮茂在這裡,來個人!”神使已經趁機大聲喊起來。他語速極快,這句話聽起來如同一聲尖嘯。
馮茂沒想到神使居然玩羣毆,愣了愣。接着快速後撤。沒想到背後突然就有人探出手來抓住馮茂肩頭,馮茂大驚,卻見抓住自己肩頭的手臂裹在紅袍裡,這才稍微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