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有大事發生了。就在一小時前,在國民政府黨部的門口,廖仲愷先生遇刺身亡。經過對一名受傷落網刺客的突審,刺客供認自己爲粵軍梁鴻楷所部楊錦龍旅的一名連長,接上峰楊錦龍旅長的命令,刺殺廖仲愷。楊錦龍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旅長,與廖仲愷平日並無過節,他怎麼會派人行刺廖仲愷?即便是軍長梁鴻楷也沒有這個膽,先有*遇險,現有廖仲愷遇刺,兩人都是國民黨的要員,誰都看出來了,此兩件事只能與國民黨更高層的人物有關,牽扯權力爭鬥。但事發突然,情況緊急,一時無法深究。爲防萬一,軍事委員會剛剛給*下令,立即率黃埔校軍,解除粵軍梁鴻楷部的武裝。
*給陳建峰下令:“你們營打頭陣,務必將梁鴻楷的軍部給我團團圍住,第一師隨後跟進。”
集結號一響,全營早就在營黨代表戴致力、第一連長周曙光第三連長蔣民雲的帶領下,荷槍實彈,整裝待命,只等陳建峰下令。陳建峰一到,全營立即開拔,魚貫而出,向廣州城郊梁鴻楷的軍部急速前進。情況緊急,陳建峰在馬背上進行了部署,戴致力率一連二連及重機槍連佈防城郊的兩個制高點,防止梁鴻楷部聽到風聲,發生譁變,三連則隨自己行動,相機行事。
戴致力有些擔心:“梁鴻楷軍部所在地,周邊十平方公里內,至少有兩個旅的兵力,就咱們一個營,就不怕羊入虎口。”
陳建峰笑,說:“有什麼好怕的,咱們又不是孤軍深入,何總教官的第一師緊隨其後,梁鴻楷所部只要敢公然譁變,咱們就剿了他。兩個旅,用不了半個時辰就可解決問題。”
陳建峰提醒各連連長:“你們可得留心了,這次全師出動,狼多肉少,可得給我長些心眼,看到重武器就先繳械,用不着客氣,千萬別讓蔣先雲黃維他們搶先得手。有什麼問題,我自會向校長說明。”
戴致力笑,說:“此等事情營長用不着吩咐,官兵都知道該怎麼做,繳敵人的械武裝自己咱本來就拿手,更不用說是現在了,咱們營是什麼?是校長的御林軍。”
陳建峰笑,問:“校長的御林軍?誰說的?”
戴致力說:“都這麼說,營長不知道?”
“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陳建峰笑,一揮馬鞭,說,“既然是御林軍,就拿出御林軍的架勢來,走,會會梁鴻楷軍長去。”
蔣民雲打馬跟上,大聲說:“建峰,我總算知道爲什麼從上到下都說咱營牛哄哄的了?”
陳建峰大聲問:“爲什麼?”
蔣民雲大聲說:“因爲你陳建峰牛。有什麼樣的長官就有什麼樣的兵。”
陳建峰哈哈笑,說:“咱們憑什麼牛,就憑咱們是校長的御林軍?我告訴你,咱憑得是打仗硬氣,爲人正氣,人家纔會服氣。仗勢欺人,只能得勢一時,真才實學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梁鴻楷的軍部外。
陳建峰和蔣民雲勒馬停頓。等三連的官兵在黨代表左錫林的帶領下跟上來,陳建峰做戰前動員,陳建峰的動員令簡單明瞭,就一句話:三連的同志想不想人手一支駁殼槍,想,那就不用客氣,將梁鴻楷的警衛連繳械,保證人手一支駁殼槍。三連都是工團軍的骨幹,在工團軍摸的都是老套筒,到了三連才使上蘇式步槍,一連二連機槍連都是原來陳建峰連的老底子擴編而成,大部分都腰挎二支駁殼槍,唯獨三連,只有蔣民雲他們這些連排級軍官才配備有駁殼槍,其他士兵都是蘇式步槍,三連早就眼饞一連二連已久了,憋着勁想弄支駁殼槍玩玩,可這段時間一直無仗可打,有勁無處使,現在一聽陳建峰說梁鴻楷的警衛連都是清一色的駁殼槍,頓時心跳加速。
陳建峰笑,說:“現在明白爲什麼讓一二連設防,而帶你們三連獨闖虎穴的原因了吧,所謂富貴險中求,要想富貴,那就得看你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三連是工團軍的骨幹,清一色的共產黨員,早就按捺不住,說:“營長,下命令吧。”
陳建峰笑了笑:“那我就不廢話了,跟我走,上。”
梁鴻楷的警衛連看到陳建峰帶着三連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弄明白是怎麼回事,陳建峰手中馬鞭一揚,三連的士兵有如猛虎下山,趁梁鴻楷的警衛連沒加戒備,三下五除二就將梁鴻楷的警衛連繳了械。工團軍的骨幹們一個個喜笑顏開,毫不客氣地將警衛連的駁殼槍收歸己有。本來大家對被整體編入陳建峰營,聽命於陳建峰這個國民黨多少有些想法,但現在二十響的駁殼槍在手,心裡都暗自感嘆,到底是正規軍,工團軍什麼時候這麼富有過。
梁鴻楷和陳建峰有過幾面之緣,儘管沒有交往,但對陳建峰自是認識,知道陳建峰是*的侍從參謀,爲*信任。雖然梁鴻楷是軍長,但對陳建峰,梁鴻楷還是客客氣氣,梁鴻楷聽到聲響,出來一看,見自己的警衛連都被陳建峰的人繳了械,頓時有些慌亂:“陳參謀,此舉是何用意?”
陳建峰說:“奉軍事委員會及蔣校長之令,命令你部繳械。”
梁鴻楷對楊錦龍參與刺殺廖仲愷一事其實並不知情,他一聽,大驚失色:“陳參謀,事出何因,即便是死,也該讓我死個明白不是。”
陳建峰說:“如此看來,廖先生在黨部大樓前遇刺,樑軍長不知道?”
梁鴻楷大驚:“什麼?廖先生遇刺?什麼時候的事情?”
陳建峰說:“就在剛剛,一二個時辰之前。”
梁鴻楷說:“有這事,可我還是不明,廖先生遇刺與我部有什麼關係?”
陳建峰直截了當:“軍事委員會已經查明,廖先生遇刺,爲你部楊錦龍旅長所爲。”
梁鴻楷不相信,說:“不可能。”
陳建峰說:“要不樑軍長打個電話把楊旅長叫來一問。”
梁鴻楷把電話搖到楊錦龍的旅部,旅部參謀報告,說楊錦龍昨晚匆匆忙忙離開旅部後,就不知去向。
參謀爲什麼會如此說,因爲旅部有要事找楊錦龍,已經找了一圈,這才發現旅長竟然銷聲匿跡,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梁鴻楷此時一問,參謀自然不敢隱瞞,只能如實稟報。梁鴻楷目瞪口呆,楊錦龍怎麼會突然間銷聲匿跡,看來楊錦龍早就有所準備,一看形勢不對,趕忙溜之大吉,看來廖仲愷先生的遇刺只怕是真的,確有其事,與楊錦龍脫不了干係。
梁鴻楷還能不知道,自從*逝世以後,國民黨內部分成左右兩派,粵軍作爲一支重要的武裝力量,各方自然都會百般拉攏,前段時間不止是*廖仲愷*,連胡漢民都找他梁鴻楷談過,他梁鴻楷一口回絕,誰的話都不聽,就聽許崇智的。現在看來,見拉攏自己不成,有人私底下和楊錦龍達成了某種交易,刺殺廖仲愷*。這個楊錦龍真他媽是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兩派鬥得越狠,越是兩敗俱傷,於許崇智司令越是有利。現在粵軍一參與,不管他梁鴻楷是不是被矇在鼓裡,許司令知不知情,都給了人家坐實粵軍的藉口,無中還可以生有,何況出了這種廖仲愷遇刺的大事。
*讓他的侍從參謀陳建峰解除警衛連的武裝,下一步,只怕就是將粵軍全體繳械了,粵軍在劫難逃,自此只怕再無粵軍,也不會再有什麼許司令了。
事已至此,一着不慎滿盤皆輸,真是可嘆之至。梁鴻楷嘆息了一聲,坐在座椅上,點燃一根菸,抽了起來,不再說話,靜等*的到來。
廖仲愷遇刺,給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以抓捕兇手爲名,接連解除了粵軍梁鴻楷等部的武裝。
隨着調查的深入,*遇襲,廖仲愷遇刺,其矛頭都指向了胡漢民及粵軍諸多高級將領,胡漢民一看大勢已去,只得認輸出局,辭職去港。國民黨右派自此元氣大傷,樹倒獼猴散,再也難起波瀾。
*則趁勢擴充剛成立不久,由他任軍長的國民革命軍第一軍。*將粵軍部分被繳械的官兵進行整編,改編爲第一軍第三師,轄七,八、九團,調自己的親信徐海波爲師長,並送粵軍司令、自己的結拜二哥許崇智去上海養病,許崇智自此退去了歷史的舞臺。
*在10個月內,將他的直屬部隊黃埔校軍從一個教導團迅速擴大到一個軍,並由此奠定了他在國民政府中與*並駕齊驅的地位,*掌握黨權,*則掌握軍權,短短几個月,政局變化如此之快,連*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恍如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