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從延安乘坐飛機前往東北的高級將領和地方領導有二十人,此時的東北,國共兩黨軍隊的比例爲3比1,瀋陽長春哈爾濱三大城市,國民黨控制二個,而哈爾濱則爲共產黨完全控制。
飛機空間有限,警衛加隨行人員,機艙裡擠得滿滿的,辛小雅自然不能隨行,陳建峰和辛小雅在機場跑道邊話別,陳建峰摸着陳思涵的頭:“思涵,在延安好好聽小雅媽媽的話。”
陳思涵穿着一身灰布的小軍服,兩年多了,陳思涵長高了不少,像個小大人,她懂事地點點頭,說:“爸爸放心,我現在已經是一名革命戰士了。”
陳建峰看着雅氣未乾的女兒,愛憐地一笑:“看看,思涵都成革命戰士了。”
陳思涵挺得意,說自己現在是保育院大班的班長,兒童團團長。陳建峰點頭,說不錯,該表揚。
大家開始登機,陳建峰對辛小雅一笑,說:“等我們將東北解放了,再接你們到東北。”
辛小雅微微一笑:“保重!”
飛機在跑道上顛簸,陳建峰看着辛小雅和陳思涵飛快地退去,然後爬升,跑道邊揮舞着手送行的人們漸漸地成爲一個個小點,然後寶塔山也看不見了,只見延河如帶,最後,延河也看不見了,空中一片蔚藍。
飛機一路向東,平安無事地經過國民黨佔領區的領空,於這日下午到達哈爾濱郊外的機場。
東北民主聯軍的司令部設在哈爾濱以南的雙城。
*這天下午一直坐在司令部裡,看着東北的地圖沉默不語,*有吃炒豆的習慣,他看着地圖,一顆接一顆吃着炒豆,突然間*將手裡剩餘的豆子往瓷缸裡一扔,輕輕地拍了拍手,站起身就朝外走,秘書不知其意,小心翼翼地問*這是要上哪去。*言意簡潔:“上機場。”
都知道*不喜迎來送往,尤其是這次到東北的二十人,地方上的幹部有東北局的首長去迎接,到東北民主聯軍的,即便是陳建峰,也只是*的部屬,*更沒有去迎接的道理,*事前沒有通知自己會去機場,習慣成自然,都以爲*這次同樣不會去迎接陳建峰一行,二號首長早就帶着人先行出發去機場了,秘書心裡有些鬱悶,心想林總這是早有此意呢,還是心血來潮?他自是不敢問,因爲現在的*越來越不苟言笑,秘書對*也是越來越敬畏,秘書趕忙備車,命令警衛排跟上。
先到機場的二號首長一看*竟然也來了,也是大感意外,微微一笑,說:“林總親自出馬,很是難得。”
*點點頭,說:“不能不來。”
二號首長笑,說:“因爲陳建峰。”
*又點了點頭。
二號首長笑,說:“井岡山時期的兩大黃埔名將齊聚東北,夠你們那校長喝一壺的,看來東北又將好戲連連了。”
這回*一笑,實事求是:“現在在東北的國民黨將領,以黃埔系諸多,要論在黃埔生中的影響力,我名氣再大也大不過陳建峰陳賡。”
二號首長知道*一貫自負,能讓*說出這番話不容易,他笑,說:“林總謙虛。”
*說:“黃埔軍校最講究資歷,一期生從來都是高人一等,而且建峰當過警衛團團長,資歷更老,在國民黨方面,連現在的胡宗南都沒法跟他比,所以胡宗南纔會對陳建峰那些看起來有些匪夷所思的要求有求必應。”
說話間,飛機開始降落了。
一下飛機,陳建峰就看到了前來迎接的*以及其他黨政軍領導,大家一一握手,都是相濡以沫情同手足的戰友,不是紅軍時期有過交集就是抗戰時期一同並肩作戰過,一見面自是少不得一番調侃和親熱,一時間機場的跑道邊熱情洋溢,笑語喧天。
陳建峰和*握手,一貫的嚴肅的*一見陳建峰,竟然就是一笑,說:“沒想到軍委會將學兄調到東北來了。”
陳建峰一貫隨性,在**面前都是嬉笑自如,更不用說面對*了,陳建峰說笑:“怎麼?林總不歡迎。”
*笑,說:“豈會,求之不得,我是沒想到晉察冀軍區會放學兄走。”
陳建峰笑,說:“軍委的指示,誰敢不從。”
都說他*和陳建峰是*井岡山“山頭”的兩大名將,爲*看重和信任,但*知道*對他的看重,更多的是對他軍事才能的一種欣賞,若論私人感情,從紅軍時期開始,就無人可以與陳建峰比擬,陳建峰可以在*面前無所顧忌,嬉笑自如,甚至於吹鬍子瞪眼,試問其他人誰敢?陳建峰可以荷槍實彈在*的住所自由進出,試問其他人誰可以,即便他*也是不行。*是井岡山時期的老兵,知道*對陳建峰的關愛發乎於心,他們這種感情,是井岡山時期開始,隨着*的數次大起大落而日趨深厚起來的,這種感情的形成非一朝一夕,*大起的時候,陳建峰捨命緊隨,*大落的時候,陳建峰始終如一,不離左右,隨同*一起經風歷雨,能有這種經歷的,除了陳建峰,試問整個共產黨的隊伍裡還能有誰?*對陳建峰超乎於他人的喜歡,甚至於可以說是偏袒,也就不難理解。
*現在終於明白陳建峰爲何既爲*信任又爲*信任了,以前還真有些看不明白,現在隨着閱歷的加深,*終於懂了,歸根究底是陳建峰胸無城府,坦蕩真誠,一旦認定的事情,那他就會一往無前地往前走,一旦認爲值得追隨的人,就會忠貞不二,誓死追隨,試問這樣的人,誰會不信任。*是如此,*自然也是如此。所以陳建峰離開*,*纔會不惱,反而會掛念,尤其是遇到坎坷,身邊樹倒獼猴散之時,更會凸顯陳建峰這人的可貴。
這也是*之所以來迎接陳建峰的主要原因,陳建峰此人愛憎分明,大義而且大氣,以其才能,完全可以與他*比擬,就因爲陳建峰分明的個性,井岡山時期時起時落,一擼再擼,這才慢他一拍,尤其是蘇區時期徐雪涵一事,又一次將陳建峰一擼到底,陳建峰就是邁開大步也追他不上了。*還知道一件不爲外人知的事,七大召開,陳建峰本來是中央候補委員的人選,以陳建峰的資歷和人緣,其當選中央候補委員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作爲黨的領袖,方方面面都得考慮周全,考慮到這次進入候選名單的中央委員、中央候補委員井岡山時期的人數過多,有必要調整幾個,*第一個就將陳建峰從候選名單中調整了出來。當時還有首長爲陳建峰叫屈,說主席不地道,要不是主席在井岡山期間總是喜歡將陳建峰一擼到底,以陳建峰的能力,中央委員都有可能,一個候補委員都不給,有失厚道。*當時呵呵一笑,說陳建峰對這些虛名不會介意,不調整他,調整誰。據說其他被調出之人都牢騷滿腹,就陳建峰毫無怨言,還說*第一個就想到調整他陳建峰,是因爲*信任他纔會如此。
這也是*不得不佩服陳建峰的地方,陳建峰就是大氣,所以不管敵人友人都視其爲知己。
軍地分駐,軍隊的司令部在雙城,東北局的駐地在哈爾濱城,彼此於一個岔道口分開。
一溜吉普車朝雙城而去。陳建峰與*同坐一車。
*問陳建峰:“主席有什麼話?”
陳建峰笑着看了*一眼,說:“主席還真是有話,說‘*同志能征善戰,會打大仗,陳建峰你小子到了東北,給我老實點,不可膽大妄爲,得事事請示*同志’。”
*一笑,說:“學兄又說笑了。”
陳建峰鄭重其事:“主席真這麼說了。”
陳建峰還笑,說自己性子比較野,說話從來都是直來直去,有想法從來都是當面就提,今後有什麼事情還請*多擔待,不管對還是不對,他陳建峰都是爲公不爲私。
*微微一笑,說自己認識陳建峰不是一二天,都快二十年了,陳建峰是什麼樣的人,他知道。
從*的話裡不難驗證他剛纔所想的那些,*說到他*,外帶同志,說陳建峰,卻是‘你小子’,這就是差距,不言而喻。
總部領導的住所在城外,一排簡陋的磚木結構的房子,爲蘇軍接管雙城時臨時搭建的一處營地,面臨松花江,背靠一座大山,紅豆杉開滿了整個山嵐,站在房前望去,松花江有如一條銀白的絲帶在遠處蜿蜒,高大挺直的白樺樹在微風中隨風招展,倒也不乏爲一個清幽之地。
*說:“建峰,你今天剛到,休息休息,工作上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談。”
“行!”陳建峰點點頭。
*一笑,吉普車放下陳建峰,然後朝司令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