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嗒嗒嘀。
嘹亮的衝鋒號在開滿映山紅的山野間響起,迴響,衝鋒號聲,在紅軍指戰員聽來,格外的動聽悅耳,士氣更振,因爲這是勝利的號角,但在敵軍聽來,卻是心驚膽寒,鬥志全無。一時間,數百紅軍從山頭一躍而下,殘存的敵人倉惶後退,慢慢地被逼在一個村東頭開闊地帶的一棟土屋周圍。
王爾琢陳建峰左錫林率領各部一個個肅清頑敵,最後於此會合,三人相視一笑,此時天色已暗,山區黑洞洞的,敵軍佔領房前屋後,負隅頑抗,王爾琢和陳建峰一合計,此部分殘敵滿打滿算不足一個營,而根據偵察兵的報告,許克祥的二個團離此地還有五十里,並且已經於一個開闊地帶宿營,沒有貿然進山。看來敵軍根本就不知道前鋒團被紅軍伏擊,照此估計,後軍即便是想馳援,明天拂曉出發,到達此處,也得到十時以後了,時間充裕。
陳建峰自然不會停止進攻,大雨依舊下過不停,開始雨下得越大於紅軍越有利,現在反過來了,大雨變得對弱勢的敵軍有利了。要是不下雨,陳建峰可以省些力氣,點燃火把,直接用火攻就是,現在雨這麼大,火攻根本無濟於事。
陳建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媽的,局勢至此勝負已分,還要老子大動干戈。”
王爾琢笑,說:“垂死掙扎而已,現在我們時間充裕,不急一時。”
陳建峰手一伸:“小胖,*。”
胡長髮往身後一摸,*早就扔光了。陳建峰命令:圍而不攻,先打掃戰場,清點戰果,再行計議。
戰果很快統計出來,此役繳獲重機槍八挺,輕機槍十五挺,陳建峰此時有些遺憾,說:“許克祥怎麼回事,一個團,輕重機槍就這麼點,只及我在警衛團時的一個營。”
王爾琢笑,說:“許克祥能跟*比,有這些裝備就不錯了。”
陳建峰拍了拍腦袋,說:“還有兩挺重機槍沒有計算在內?”
左錫林說:“不會吧。”
陳建峰一指被圍的土屋:“哪裡不還有兩挺。”
土屋裡,敵軍害怕紅軍趁夜色偷襲,重機槍時不時地掃射,陳建峰直心疼,直嚷:“奶奶的,就不知道省着點用,這可都是我們紅軍的子彈。”
王爾琢笑,說:“不還不是你的嗎。”
陳建峰笑,說:“過不多久不就是了。”
陳建峰對王爾琢一笑,說:“得攻擊了,子彈貴如金,不能再讓他們這麼糟蹋。”
王爾琢點頭同意。王爾琢一聲令下,戰鬥開始,剛剛打掃來的*在土屋的四周炸響,火光沖天,陳建峰這次沒有衝鋒,而是拿着一支步槍,立在一顆麻石後,一槍一槍,一槍一個,專打敵軍的火力點,雖然是夜晚,反而肅敵容易,輕重機槍一噴火舌,子彈有如一條火線,在黑夜中分外清晰,陳建峰瞄準火舌的來路一槍射去,一打一個準,槍響之後,輕重機槍都會啞火好幾秒,等敵軍補位,放才重新響槍。這也是陳建峰見時間充裕,敵人已是甕中之鱉,而且紅軍現在急需重武器武裝自己,捨不得這兩挺重機槍,要不然,幾輪*,準保連槍帶人飛上天。
戰鬥掃尾,自然是穩打穩紮,不急功冒進,各部循序漸進,慢慢肅敵,屋前大樹下的守敵首先被肅清,一挺重機槍完好無損地被繳獲,然後是牛棚,最後是土屋。仗打到這個地步,喊話成了對牛彈琴,陳建峰發令:*準備,放。
上百枚*飛進了土屋,爆炸聲不斷。也不用繳槍不殺,*響過之後,整個土屋坍塌,戰場一片寂靜。
陳建峰將步槍往胡長髮的手裡一放,戰鬥就此結束。
那邊王爾琢已經命令戰士挖掘這個局部戰場,怎麼着都不能將武器落下,即便槍支被*炸斷,修補修補還是可以用。
此役,除少數幾人趁夜色得以逃脫之外,許克祥一團主力全軍覆滅,此消彼長,紅軍繳獲無數,此役,紅軍傷五十人,亡三十餘人,陳建峰從警衛團帶出來的一名戰士在攻打敵人團指揮部時中彈犧牲,讓陳建峰心痛不已。
掩埋完戰友的遺體,王爾琢與陳建峰一致認爲,爲安全起見,得迅速撤離戰場,照例是輕傷員騎馬,重傷員躺擔架,部隊連夜向茶陵進發,山路崎嶇,夜黑路滑,火把時斷時燃,但戰士們剛剛打了一場大勝仗,揚眉吐氣,心裡無比暢快,都不覺得累,到天亮之時,竟然已連夜急行五十餘里,已經將敵人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等到部隊到達茶陵縣境,蔣民雲已經帶人跟了上來。同時帶來消息,許克祥所部沒有跟來,而是折返。也是,茶陵一帶,已經屬於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勢力範圍,許克祥自然不敢再孤軍深入,害怕重蹈前鋒團的覆轍。
這一日,部隊到達酃縣沔渡,陳建峰於此處又見到了先他們七天到達沔渡休整的*。
*一看左錫林全營全副武裝,輕重機槍比原來多了二十餘挺,呵呵一笑,說:“看樣子,部隊打了一個大勝仗。”
一聽左錫林營與特務連通力合作打了一個殲滅仗,一舉消滅許克祥的一個團,*直豎大拇指:“爾琢說你陳建峰同志會打仗,看來還真是名副其實。”
陳建峰笑,說:“軍長,是爾琢指揮的好。”
王爾琢笑,說:“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用不着謙虛。”
陳建峰說:“如果不是左錫林營的同志會打硬仗,伏擊這一仗,即便天時地利全佔,沒有人和,也不敢貿然打這一仗。”
*笑,說:“聽說你陳建峰同志與獨立團的同志有淵源,我看到時可以向*同志建議,將左錫林這一營交給你陳建峰同志指揮。”
陳建峰笑,說:“軍長,連長指揮營長,好像沒有此先例。”
*笑,說:“自此以後,不就有了。”
而與此同時,*率領湘南特委機關、各縣縣委機關和部分工農革命軍與袁文才率領的第2團於資興縣城會合後,星夜兼程,也趕到了沔渡。這是一次小型的會師,南昌暴動的部隊近一年來,東征西戰,居無定所,現在終於在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得以落腳,自是無比興奮。
部隊在沔渡休整二天,隨即從沔渡開拔,經睦村到達井岡山下的寧岡礱市,*入住龍江書院。
三日後的1928年4月28日,*率領部隊返回礱市,一聽*已經到了龍江書院,*人未下馬就打馬過龍江河直奔龍江書院來見*。*與*一般心思,都想與對方在第一時間相見,一聽陳建峰報告,說*已經在過龍江河,*立馬站起身來,邁開大步朝外走,陳建峰與王爾琢趕忙跟了上去。
在龍江書院門口的轉彎處,有一棵碩大的迎客鬆,*剛剛走到樹下,就與迎面而來的*撞了個滿懷,*和*同時伸出雙手,緊緊地相握。
陳建峰見證了*同*的這次歷史性的會面,他根本就不會想到,*與*的這次握手,會成爲*軍史上最光輝的一頁。陳建峰當時還在打着他的小算盤,心想朱軍長已經同意將左錫林這個營劃歸自己指揮了,就不知道毛委員會不會同意,一來就挖人家的主力,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可左錫林營是響噹噹的獨立團班底,過得硬,要是讓該營與特務連合二爲一,加上新繳獲的武器裝備,這支部隊還不得嗷嗷叫,有這樣一支部隊歸自己指揮,那肯定是酣暢淋漓。
陳建峰當時看着*和*握手時那熱情洋溢的臉,心說,不管了,打鐵得趁熱,等會找機會跟毛委員磨磨,讓毛委員應承了此事。
但陳建峰的如意算盤還是沒能如願,兩軍會師後,部隊被合編爲工農革命軍第四軍。*任軍長,*任黨代表和軍委書記,王爾琢任參謀長兼第28團團長,轄6個團,左錫林營隨南昌暴動的餘部一起被編入第28團、陳建峰的特務連隨湘贛邊界秋收暴動的隊伍一同被編入到第31團,陳建峰想將特務連與左錫林營合二爲一的想法告吹。
左錫林同樣樂意聽從陳建峰的指揮,他找到陳建峰,讓陳建峰找*商量商量,看能否有變通的餘地。陳建峰苦着臉,說自己昨天已經找過*,*不同意不說,自己還被*狠狠地批評了一頓。陳建峰說:“看來只能緩一緩,得過段時間再說。”
陳建峰還交代左錫林:“那些輕重機槍,你可得給我看好,別讓其他人抱走了。”
左錫林同樣苦着臉,說28團一成立,王爾琢就調撥四挺重機槍八挺輕機槍到其他二個營了。陳建峰一聽也不管左錫林現在是營長,官職比自己高,不再是以前的部下,當即痛心疾首,說:“左錫林你怎麼回事,連幾挺機槍都守不住,有個屁用。”
左錫林也不介意,沒去想現在上下顛倒,現在在井岡山陳建峰得反過來向他左錫林敬禮。左錫林檢討:“軍令如山,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學長不但是參謀長,還是團長,還是學長,他的話我敢抗命不遵。”
這話倒也在理,陳建峰無可奈何,自我安慰:“還好,我特務連留了兩挺重機槍,四挺輕機槍,要不然我這心頭肯定會有被割了肉去了一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