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西北,四大尊者各據一方,無形中主宰了整片天地,壓得人幾乎快喘息不過來。
寧淵置身於這片天地下,感受着來自四大尊者身上若有似無的氣機牽引,整個人的精神高度緊繃,壓力之大,乃是平生僅見。即便是當年面對魔尊,他也從沒有像此刻這般彷徨無助。無論他如何絞盡腦汁,此時都想不出一個好點的法子。看着在至陽殿聖主手中動彈不得的自己的師尊,他的雙拳用力攥緊,暗恨自己修爲不足。
“放開他,否則即便你們有四個人也沒用,我若想拖人一起去死,上天入地誰都無法阻止。”寧淵目光森寒,看似渾然無懼。在這時候他不敢讓自己脆弱的心理被人察覺,因爲那樣的話今天就真的走投無路了。哪怕今天自己會死,也要儘量護得師尊和宗門安全。
“你拿什麼籌碼來與我等談判,就憑你周圍那些血魔霹靂珠嗎?當初就是這些東西殺了妙生吧?”東邊天空,一身灰袍的杜問法臉色淡漠,平靜的道。他看起來雲淡風輕,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影響他的心神,但從他的話語中,寧淵知道對方對自己怨恨甚大。
杜妙生乃是大空之體,若不是被他所殺,日後前途無量,將會極大的擴大杜家在大唐的影響力。然而因爲寧淵出手,杜家絕了這個希望,杜問法痛失愛孫,心裡自然對他恨之入骨。
“杜妙生咎由自取,我殺他並不後悔。”寧淵眸光平靜的掃了杜問法一眼,隨後目光又落到至陽殿聖主身上。“數千顆的血魔霹靂珠,每一顆都足夠對涅槃境的修者造成殺傷力,即便你們四人修爲通天,我就不信能全部擋下了。而若你們擋不下,今天將會有不少人與我陪葬。”
“你很有種。”至陽殿聖主瞥了一眼動彈不得,神色黯然的鐘嶽離,聲音略冷。“你的那一次性的魔器先不說我們能否擋下,即便擋不下,直接遁走,以它的破壞力,恐怕這先罡雷門內的人沒有一個能免於遭難。能看着你親手將自己的師尊和師兄弟通通殺光,似乎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至陽殿聖主的笑容十分殘酷,他的眸光懾人猶如野獸,毫不掩飾對寧淵的恨意。那天呂仲慕死時他就在江楚城,寧淵在他的眼皮底下將人劫走,讓他視爲平生之大辱,一直想着尋機報復對方。而今天終於有了機會,不將他折磨得精神崩潰又怎麼能夠甘心?
“放棄抵抗吧,我們或許能留你一具全屍。你那一次性的魔器固然威力不弱,但在我等四人面前,卻是根本掀不起任何風浪。”四象學院的心衍院長開口了,他生得仙風道骨,說話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看起來比其他幾人要和善不少。
“血魔霹靂珠掀不起風浪,那它呢?”寧淵手掌一翻,一朵妖異的紅蓮自掌心出現,美輪美奐,花蕾處有火鳳飛舞。在遭遇七妖寇之後,他便已能喚出紅蓮,但卻無法借用它多少力量,因此爲了避免麻煩極少令其現身。然而此時他知道自己需要一
個能夠和四大尊者談判的籌碼,一個能夠令四人都心有忌憚的底牌,而紅蓮,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紅蓮一出,雖然無任何強大的氣機波動,但是四大尊者的臉色都變了,特別是那身體被霞光覆蓋的不知名尊者,臉色一陣變幻不定。
“這聖物果然在你身上。”至陽殿聖主眼裡爆出精芒,內心一陣蠢蠢欲動,但想到旁邊的幾人,強行抑制下了念頭。
“你們的實力確實強大,單憑我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抗衡。但是我有聖物相助,想要暫時擋住你們,讓你們在這裡的徒子徒孫全部滅亡卻不難。四象學院的學生,杜家的子弟,至陽殿的弟子,若逼急了我,今天一個都別想活着離開這裡!”寧淵殺機畢露,猶如一隻被逼到了絕境的孤狼,什麼樣的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聽聞他這般決絕的話語,四大尊者眼中剛剛的輕蔑之色都在不知不覺中收斂了下去。他們可以不把寧淵放在眼裡,但對那擁有偌大名頭的聖物卻不能不提防。寧淵是否真的掌控了聖物他們無法確定,但萬一要是真的,他能夠藉助聖物的力量,那麼他確實有可能避開他們,將這裡的三大勢力的人馬一網打盡。
此次不遠萬里來到邯鄲郡的三大勢力人馬都屬於各自的精英階層,若是在這裡死傷殆盡,無論是對四象學院,杜家還是至陽殿,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們無法承受這樣的損失。四人固然都是悟法境的大能,向來不把一切世俗之事放在眼裡,但此事關係到各自勢力的傳承問題,卻不能如此兒戲。
“放開他,否則休怪我無情了。”寧淵向至陽殿聖主下達最後通牒,他在冒險,他其實無法隨心控制紅蓮,但爲了增加自己手上一點籌碼,如今只能這麼做了。他不知道自己能這樣撐多久,但現在若能護得師尊安全,他便算了了一個心願。
寧淵的目光凝聚在鍾嶽離身上,鍾嶽離雖然動彈不得,什麼話也不能說,但這個向來倔強孤傲的老人此時卻一臉悲憤,神情有些黯然。寧淵知道師尊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師尊向來孤傲,但今天卻被人當做人質綁於所有人面前,用來威脅自己的徒弟,對他的心理打擊定然十分之大。只是寧淵此時無法顧及他心裡的想法,只要能將他先救出去,讓他活下去,總會有希望的。
“好,我放了他。”至陽殿聖主掃了一眼山脈四周至陽殿的弟子,終究是心有顧忌,冷哼一聲,火焰巨手便將鍾嶽離送回主峰,沒有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見到師尊暫時無憂,寧淵心裡稍稍一寬。只是更棘手的問題來了,四大尊者固然有所忌憚,但不可能一退再退,自己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束手就擒?或者拼死相抗?
答案顯然是很簡單的,寧淵知道自己毫無退路,當下將紅蓮收回體內,四周的血魔霹靂珠也消失不見。這是他應允對方的,他不會去殺三大勢力的子弟,希望對方也守諾不要動先罡雷門的人。至於接下來要發生
的事,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
古魔力流淌全身,寧淵全身綻放赤金色的無量光,整個人如同一尊戰神,戰槍出現在手中,橫眉冷對四大尊者。
“還想要拼死相抗嗎?”至陽殿聖主眼裡露出不屑的光芒,寧淵不過區區涅槃二重天的境界,除去那聖物紅蓮後,竟然還妄想和他們爲敵,真是天真可笑。
“少廢話,不是想報仇嗎?我便站在這裡,看你們能耐我何!”寧淵清喝一聲,聲浪滾滾,傳遍四面八方。此時的他眼中盡是昂揚的戰意,面對四大尊者毫無懼意,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凌厲的劍。
“不自量力。”東方所在,杜家老祖杜問法坐於虛空,平靜的道。
“夜郎自大。”心衍院長搖了搖頭,手撫白鬚,卻沒有任何出手的打算。
四大尊者都是何等尊貴的人物,今天四人齊出不過是爲了防止寧淵逃跑,但要真讓他們拉下臉面在衆目睽睽之下聯手圍攻一名涅槃境的修者,他們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因此早在之前,他們心裡便已有了默契,此子交由一人解決便可,他們坐鎮於此,防止出現任何的意外。
“螢火之光,如何能夠與皓月爭輝?不爲尊者,終是螻蟻,今天我便代你長輩好好教訓你一下。”至陽殿聖主伸出了一手,一手平展開來,一方天地都被納於了手中,寧淵的身體不知不覺便被拖了進去,周圍突然涌現滔天火海。
火焰色呈金黃,火舌亂竄,溫度高得嚇人,如同一個煉世銅爐一般,將寧淵牢牢困在了裡面,不直接殺他,一副要將其活活煉化的樣子。
寧淵渾然無懼,這一刻八門金鏡術全力施展,身體內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個門戶通通幻化而出,噴薄出無數精氣,令得整個人戰力猛然提升。不僅如此,他背後戰魂浮現出來,高大猶如魔神,與其神形合一,在火海里殺進殺出,愣是沒有受到火海半點煉化。
至陽殿聖主伸出一手,五指屈伸,好像手託一片天地,將寧淵置於其中煉化。而寧淵則是渾身赤金光芒繚繞,在火海里不斷掙扎,不肯有半點屈服。
尊級的力量何等恐怖,同樣的至陽殿聖術在呂仲慕和聖主兩人手中施展開來截然不同,若是呂仲慕施展此術,寧淵舉手擡足間便能將其轟碎,然而此刻聖主出手,寧淵儘管動用了戰魂,動用了八門金鏡術,戰力提升到了巔峰境界,仍舊是有心無力,只能堪堪在火海中自保。這等憋屈讓寧淵心中不甘,他心有無敵意念,即便是尊者也不能阻他,當下提着一把戰槍,連連刺碎長空,逼得火海倒卷,企圖從內殺出。至陽殿聖主原先並沒有將寧淵放在眼裡,儘管戰體在大唐名頭偌大,但他知道那不過都是虛名而已,對方的確切修爲只有涅槃二重天,再天賦異稟也不是自己一合之敵。然而本來他以爲隨隨便便就能解決對方,但此刻寧淵卻十分頑強,一時之間竟無法拿下,不由得讓他有些驚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