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寒意來得非常突然,縈繞着淡淡的殺機。寧淵心裡產生警覺性,卻沒有立刻回頭,而是故作不知的繼續向前走去。
殺機若有若無,一路跟隨着寧淵。寧淵神識悄悄的散開,想要尋找暗中的敵人。但當他的神識蔓延至了周圍千丈,卻沒有發現任何一個人的蹤影,甚至是一頭妖獸,一隻螞蟻都沒有見到。
“怎麼回事?”寧淵眉頭皺起,他感覺得到那殺機依然存在,但卻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如此情況只有兩種可能可以解釋,一是對方的神識修爲高於自己,而是來人與隱地龍一般,擁有強大的潛行能力。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對於眼下的寧淵都不是一件好事。神識修爲高於他,意味着對方至少是煉神境的修者,極爲啃下,而若是與隱地龍一般,他也很難尋出對方的蹤跡,如此一來,最後只能把希望放在魔尊的身上了。
以魔尊強大的元神本質,寧淵相信任何妖魔鬼怪在他眼下都無所遁形。
“無需理會那殺機,那是魔鬼草原上飄蕩的幽靈,只要你不做出觸犯了這片草原禁忌的事,它便不會向你動手。”魔尊重瀛淡淡的道,似乎對那暗中隱藏的神秘未知生物十分了解。
“幽靈?這世界上真有這種東西?”寧淵忍不住問道,被魔尊這麼一說,他更感覺如芒在背了。未知的生物,總是最令人恐懼。
“這世界之大千奇百怪,你無法理解的生命體多的是。在那域外,有天魔,在至邪至陰之地,有不死生物。幽靈這種東西,你只需理解成一種特殊的生命存在便是了。”魔尊簡單的闡釋道,並不想與寧淵深入探討這個問題。
寧淵本欲多言,但見魔尊聽得多回得少,知曉他無意思與自己多談此事,只能沉默下來,專心在趕路上。
一路上那看不見的幽靈始終尾隨着寧淵,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但正如魔尊所說的,它始終沒有任何對自己不利的行動,因此漸漸的,寧淵也就放鬆了下來。
魔鬼草原面積十分遼闊,但卻無任何生靈存活於此,因此四周總是異樣的安靜,安靜得讓人快要窒息。
在這種安靜的窒息感下,寧淵漸漸的感覺到了壓抑,加上身後那揮之不散的幽靈監視,他選擇了加快腳步,儘快到達深淵邊上。
隱地龍四肢蒼勁有力,在草原上隨意馳騁,寧淵坐在它的背上,終於是來到了深淵邊緣。
眼前的深淵猶如一片天塹,阻斷了大地兩邊,綿亙數千裡,寧淵舉目望向對岸,只見一片黑色霧氣升騰,透出另類的陰森感。
深淵比寧淵想象的還要大上許多,他所處的這一邊是九幽厄土,而深淵的另一邊,則是他一直想要前去的大唐皇朝。
頭向下望去,深淵深不見底,黑壓壓一片,而斑駁的淵壁上,承載了歲月的滄桑與歷史的齒輪。若細心觀看,可以在巖壁上發現刀痕劍孔,甚至一些早已損壞的神兵利器。
“
這下面究竟有多深?”寧淵倒吸口氣,他神識嘗試着向下延伸,卻發現這淵內深不可測,神識延伸到極限,都不能窺視淵內情況一二。
“深淵的底部是一片魔霧地帶,那裡有着世上最爲精純的魔氣,因此一些大魔想要涅槃重生,修爲精進,都會冒險嘗試着入內渡劫。無一例外,敢於這麼做的,要嘛成了深淵底下的累累白骨,要嘛之後強勢出世,名聲響徹一域。”
“在魔霧的中心處,便是震爍古今,人人聞之色變的深淵魔眼。那裡是深淵內所有魔氣的起源,一口魔眼,造就了世間十一大險地之一。至今爲止,但凡敢闖入魔眼所在的,沒有一個人活着回來。哪怕是本尊,昔年也只是對魔眼驚鴻一瞥,便升起膽怯之心,終生不敢再嘗試着踏入深淵底部。”
魔尊向寧淵介紹着深淵魔眼的情況,來到這裡,重瀛說話似乎都小心起來,彷彿在那深淵下面,有着什麼恐怖的存在,他稍微一放厥詞,或者話說得大聲了點,都可能引來強大存在的攻擊。
感受到魔尊話中的敬畏,寧淵內心凜然,當下打定主意,若是魔尊的行宮離那深淵底部太近,他寧可放棄造化,也不願意冒這個險。
“你放心好了,我的行宮位置在深淵下三萬丈之外,離那底部還有很長距離,雖然有些危險,但是以你如今的實力加上我的相助,足以應付一切局面了。”
魔尊深諳人心,此時寬慰寧淵幾句。但那淵下三萬丈處的言論,卻令得寧淵感到頭皮發麻。離地面三萬丈都沒能到達深淵底部,那底部,究竟有多深,莫非直接連通了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
第一次,寧淵感受到自己有些前途渺渺。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爲了得到魔尊的傳承,他實在太沖動了,忽略了這世間一大險地的恐怖。
“嘿嘿,趁着現在天還未黑下去吧,若是到了夜晚,深淵裡面伸手不見五指,危險度可是大增不少哦。”重瀛在旁邊蠱惑寧淵下去,到了這深淵邊緣,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不再像前些天那般失魂落魄。
寧淵沉默不語,暗暗運轉元力,同時身子懸浮起來,開始向着下方飛落。
下落的速度並不快,寧淵始終保持着幾分戒心,雙眸不時的掃向四周。
當下落到一千丈之際,寧淵的身子陡然一沉,體內血氣一陣逆涌而上。他內心一凜,停了下來,謹慎的看向四周,以爲是出了什麼變故。
“無需擔心,我忘了告訴你了。這深淵下有着一個奇怪的磁場,可以干擾修者飛行甚至體內元力的運轉,而這個磁場,隨着每下落一千丈,威力會逐步增加,到了底部之際,哪怕是我昔日的修爲,也無法御空飛行了。”重瀛提醒道,寧淵聽完,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如此重要的事情,魔尊之前竟然隻字未提,這可不是簡單的忘了就可以說過去了。要知道按照魔尊的說法,每下落一千丈磁場威力會大增,以他的修爲,恐怕到了三萬丈
處時,已經被壓制得快要無法飛行了。到了那時,直接摔落深淵都是有可能的。這魔頭如此重要的事都不講,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
只是這一絲不悅寧淵卻不會顯露出來,他習慣了將真實的想法隱藏在心底,特別是面對重瀛這樣深諳人心的魔頭,情緒一不小心泄露出來,都可以令他猜中自己的許多心事。
伴魔如伴虎,儘管重瀛是一隻被拔了牙的老虎,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寧淵始終對他抱持着一分戒心,做好了應對一切情況的準備。
繼續向深淵底部前進,當下落到了三千丈之際,周圍開始出現了若有若無的魔氣,到了此地,四周盡是黑暗,魔氣偶爾纏繞過來,如同觸角般噁心。
寧淵體外泛起了金光,在黑暗中猶如一輪小太陽般耀眼,射穿了不少魔氣,將周圍映襯得纖毫可見。
“咯咯,咯咯。”突然,從一旁的魔氣中飛出了成千上百隻的蝙蝠狀生物,它們雙眼流着血,觸目驚心,瘋狂的朝着寧淵撲殺過來。
寧淵面色一凜,沒想到此處竟然還有生命。他神識掃過眼前這羣生物,發現妖力都極爲細微,當下心裡一鬆,隨手彈指。
金光乍現,化爲道道璀璨劍氣,一下子便絞滅了所有撲來的蝙蝠狀生物。
“這深淵下有一些黑暗生物,越往下遇到的實力越強。它們長年處於黑暗之中,因此一見到光,容易受到刺激,瘋狂攻擊光體。因此爲了避免接下來再遭遇襲擊,你最好收斂下元力波動。”重瀛提醒道。
寧淵點了點頭,小心一些總是好的。雖然對於重瀛再次事後提醒有些不滿,但他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默默的收斂了體表光華,不再借助肉眼,而是依靠着神識探查四周,緩緩下落。
下落到了八千丈處,一路上沒有再遇到任何意外。寧淵與重瀛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說不出的壓抑。
一萬丈處時,重瀛主動開口了,這次說話的語氣有些奇怪。“小鬼,你我相處了六年,你覺得我對你如何?”
“重前輩諄諄教導,寧淵受益不淺,當視爲一生可貴的財富。”寧淵回答道,語氣十分平靜,並沒有異樣的情緒波動。
“哦?是這樣嗎?”魔尊聽聞,沉默了半晌。“我自幼便是孤兒,一生並無親人,一心勾心鬥角,血腥殺伐,追求的只是修道的巔峰。或許你會覺得我索然無趣,但對我而言,這一生最大的追求,便是修煉到巔峰之境,打破這天地的牢籠,看看在萬千規則的背後,究竟還有着什麼。”
“然而,這一切的夢在三千年前毀於一旦,與鬼尊午離的一戰,我惜敗收場,被封於萬象罐中,從此白白蹉跎了三千年。直到被你解開封印,我以爲自己還有一線希望,急切的想要尋到爐鼎重煌。然而上天不作美,興許我註定失敗,重煌斬魔念,毀道胎,單方面終結了與我的因果,致使我最終繁華夢成空,只留下滿心的悲愴與不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