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思過觀青松論道 玉筆莊沙童逞雄(24)

思過觀,真武殿,青燈搖曳,檀香嫋嫋,真武大帝的金色雕像在搖曳的燈光中忽明忽暗。雕像右首正下方的蒲團上,端坐一灰袍老道,老道形容枯槁,發須灰白,一張乾瘦的老臉蒼白如紙,眉心之間隱隱透出鉛青之氣,一眼便知是帶病之軀。老道手託黃卷,雙眉緊鎖,藉着昏黃的燈光,目不轉睛的盯着當面的青磚地面,地面上擺滿了黑白二色石子。偶爾拾起數枚白色石子,或左或右,或前或後移動一下方位,然後蹙眉冥思一陣,終於一聲輕嘆,復又翻開黃卷,重又細閱。左側的蒲團上卻只一隻道鞋,並不見有人。從真武大帝左側背後卻伸出一隻烏黑的腳丫子來,隱隱有鼾聲從背後傳出。真武殿的門被輕輕的推開,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掌門師兄,展少俠請到!”這灰袍道人便是閒雲了,他手握數枚白色石子,正目不轉睛的盯着散落有致的黑色石子冥思苦想,一時舉棋不定,不知白色石子該落向何處方妙,對閒真的話猶似未聞。閒真意欲再叫時,被展飛止住。展飛見閒雲不過數月的光景,竟然變成此等模樣,猶似一下子老了十歲也不止!二人輕聲靠近前去,卻見閒雲擺得似棋非棋,一時看不明白,又見閒雲全神貫注,二人從他身前走過也不曾看見,實不忍打擾。二人就往左側尋了蒲團坐了。展飛輕聲問道:“前輩可知閒雲前輩何以一下子似是老去許多,適才我見他眉心隱有鉛青之色,莫不是中毒了不成?記得在天山時聽師父說過,說慢性中毒之人,經年累月,必眉心呈鉛青之色。”“連少俠也看出來啦!可掌門師兄卻矢口否認,只說是年老的緣故,不知是何道理。”閒真深深的看了一眼閒雲,面露憂鬱之色。“只怕前輩另有苦衷,我們也……”正說着,突聽得閒雲哇的一聲,竟噴出一口鮮血。二人大吃一驚,搶身前去,一把扶起,閒雲兀自雙目呆呆看着地上石子,對閒真道:“快……快扶我過去,晚……晚了可……可來不及啦!”說着,一抹嘴角血跡,又掙扎着向黑白石子靠近,一邊伸手道:“快!書!”展飛不由自主的拾起黃卷書來,一看封皮上赫然寫着《百陣概略》,心中一驚,暗道,前輩難道在研究陣法不成,看樣子此陣非同小可。閒雲接書時擡眼看了一眼展飛,不由一怔,面上微露愧色,道:“展施主什麼時候來的,且請稍候,待我破了這鐵屍八卦劍陣再敘。”展飛一驚,問道:“可是拜月神教賽諸葛孫謀的鐵屍劍陣?”閒雲嘆了一氣道:“這廝助紂爲虐,滅絕人性,如今將一百零八金衣使練成鐵屍,我正派中人已有數百人命喪其手,我於半月前得到消息,只因貧道愚鈍,至今找不到破陣之法!以致不知又枉死多少好漢,唉!實是貧道之過!”說着,又向推演之石陣看去。展飛忽然想起破陣子的《破陣錄》來,忙掏出來遞於閒雲道:“前輩看看,可有幫助?”閒雲接過一看,如獲至寶,雙眼大放異采道:“此書施主從何得來?太好了,我只見《百陣概略》載有此書簡介,苦於求之而不得,本以爲此書已然失傳,想不道……”言間眉飛色舞,喜不自勝,說着,也不待展飛作答,翻書查閱對照,不過片刻工夫,落下數枚白石,展飛雖不懂陣法,卻也看出形勢逆轉,白子已成鋪天蓋地之勢!推演已畢,又反覆檢查數遍,方提筆修書一封,詳記破陣之法,書畢,遞於閒真,鄭重道:“煩請師弟下山一趟,務必將此書交於丐幫義丐,之後速歸,我武當之亂也該平息了!”閒真突見師兄似變了一個人一般,心中大喜,欣然領命而去。展飛見閒云爲救天下武林於危難之間,實是嘔心勵血,今見他振作精神,一掃委頓之氣,也是大爲武當,爲武林高興!突然想起豔剎要來武當尋仇的事來,忙一抱拳道:“前輩,在下尚有一事向告。”“少俠,這次多虧有你,不然不知還有多少英雄好漢枉死在孫謀那廝的鐵屍陣下,還有何事,請講。”閒雲笑容滿面道。“在下聽說豔剎前輩要找武當報仇,還請……”展飛話還未完,突然一條灰色身影真武像後彈出,一把抓住展飛的手,驚恐的道:“小子,你……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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