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一陣怪異而熟悉的笑聲從左邊的山峰奔馳而來,那猙獰的笑聲穿越夜空,在山谷間激盪迴響,整個山谷越發顯得陰森可怖。“七笑飛劍!羞羅剎!你終於不甘寂寞,又來興風作浪,貧道倒要會會了。”轉眼之間,說話聲已追到左邊山腰。展飛暗暗心驚,這二人一跑一追,速度之快,實是平生所未見,就算是自己全力使“玉燕飛身”,恐怕也是遠遠不及。這羞羅剎的名號倒是從未聽過,聽語氣,這追趕之人自是武當道士了,可聽聲音又非閒嶽閒風,更不是閒雲,想來武當武學博大精深,這又是另一位閒字輩的高人也說不定。這時笑聲已越過了左邊山峰了,良久,仍聽得陰森森的笑聲從遠處的山峰傳來,激盪在山谷間,令人不寒而慄。西邊山頂火光越發的大了,隱隱可見火苗跳動,有若妖姬狂舞。一時竟把半邊西天照得通紅。這一把火,也不知將武當哪一宮哪一觀化爲灰燼。這火一直燒到東方放白方漸漸小了,嘈雜了一夜的山峰也漸漸安靜下來。展飛打開《破陣錄》第三十九章,見此陣法太過繁複,看到後面忘了前面,再看前面後面又不記得了。急得沒奈何處,突然靈光一閃,我何不辯明方位,看明白一步走一步,如此前面走過的固不必管了,後面的只需按書上所繪腳印走便了,這就叫做依葫蘆畫瓢,笨雖笨點,倒也不失爲一種可行好辦法。想明此節,辯明方向,一手捧書,一手點着書上腳印,走一步移一下。這辦法果然湊效,待太陽照到頭頂時,書頁上的腳印已走得一半有多,且不曾撞到石柱,心中不免竊喜,正高興得有點忍不住想手舞足蹈時,也是極樂生悲,突然颼的一聲從石林叢中飛來一物,不偏不倚砸到頭上,一驚,《破陣錄》啪的掉到地上,展飛就感覺自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眼前淚花一閃,見砸在頭上的是一隻布袋,鼓鼓的。打開一看,竟是大半袋饅頭,麪餅之類。展飛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憤怒的獅子,抓起饅頭面餅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一個,直惡狠狠的吃了十數個方罷。沒辦法,重新再來,這一回輕車熟路,走將起來倒也甚快,偏偏眼看就剩十幾個腳印了,卻又砰的一聲撞到石柱之上。又白忙了一天,不禁有些沮喪,翻開第四十卷,見上面寫着“北斗七星陣”,看着那些腳印,心裡有些發虛,萬一這“七星北斗陣”也走不出,那該如何是好?這時太陽就擱在一根石柱上,搖搖欲墜的樣子。第三天了,也不知蘭香,小青怎麼樣了。聽閒風閒嶽的語氣,似是二女非武當所擒,可是他們的話可信嗎?閒風偷襲搶回童子拜月圖,其行爲就頗不光明正大。其實這童子拜月圖本是武當之物,只要他們開口要,自己未必不給他們的。還有這一袋饅頭面餅的事,一看即知是武當的齋食了,可是這沒來由的送來,卻是令人頗費思量,送齋食的是誰?有什麼目的?看來這齋食是無毒的,送齋之人並不想自己死,可又不放自己出去,這麼不死不活的,他們究竟想幹什麼?思來想去,一時愁腸百結,百思不得其解。又是糊里糊塗的一夜,次日一早就試用“北斗七星陣”,只十餘步就險些撞到石柱之上,完了,徹底失望了,展飛感覺像一下子又掉進冰窖之中。一天兩天,時間一天過去,展飛都在孤寂無奈中渡過。這天,突然聽見似是飛橋對面傳來人聲。展飛一陣激動,這些日子他整天就跟那隻母兔說話,說到後來,連母兔都似乎能聽懂人話了,展飛說走,那母兔就跟在他後面走,展飛說睡吧,母兔就鑽進窩裡。這時,只聽一個聲音憤憤的道:“我只不過叫你嚐嚐,你怎的吃如此大一口!”展飛一聽就忍不住笑了,心想“吃如命”怎的也到武當來了,只不知他與誰說話。“我餓得狠了,一口自然大些。”“倘若我們吃完這隻,你再拿一隻來,我們必一小口一小口的。”展飛一聽,卻是“由甲雙叟”的聲音,更加奇了,這“吃如命”怎的和“由甲雙叟”搞到一塊兒了?而且還肯把也不知是豬蹄還是烤鴨借給雙叟“嚐嚐”。“吃如命”一聽就急了,怒道:“不許再吃了,再吃,再吃我可要罵人了。”展飛暗暗好笑,這三人到一塊兒,不知要鬧成怎麼樣了,只盼他們能在此多呆片刻,聽他們爭吵解解愁悶也是好的。偏偏似是“由甲雙叟”拿了食物就跑,只聽“吃如命”哭喪着聲音追道:“老烏龜,老王八,我的豬蹄呀!”展飛大感失望,眼看着太陽如斷了線的風箏向西山砸去,無邊的落寞又席捲而來。“展少俠,你在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石柱後面傳來,展飛大吃一驚,扭頭看時,一個青衣老人從石林中走了過來,再一細看,只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