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鬧元宵紅轎令殘 闖劍陣拜月圖現(21)

這玉書本被閒鶴點住穴道,橫陳於馬背之上。適才“老偷兒”一掌將白雲劈飛,便順手解了穴,不想突圍遇阻,又置身於衆人包圍之中。“老偷兒”見八眉掛着一臉的陰笑,不時偷襲一掌倒是異常狠辣,有幾次稍一大意險些讓他拍中,加之前夜便是在他眯眯的笑容中捱了他一飛鏢,要不是躲得及時,恐怕一條老命就這樣被他眯掉了。至今一舉手投足之間,傷處就疼痛難忍。今又見他笑得像花兒一樣,頓時氣得雙眼火星直冒,放下玉書,也不管閒鶴等衆道,縱身便向他撲去,一上前,便是一副兩敗俱傷的打法。初八眉還勉強擠出幾絲笑容,後見“老偷兒”出手兇狠,又全然不顧死活,一時自己竟落了下風,再笑下去只怕笑出事來,偏生閒鶴自持身份,隻手握拂塵在前掠陣,並不出手相助。於是心中頗有不滿,須臾之間笑容頓收,竟無需絲毫過渡。一時之間,二人掌來拳去,打得難分難解。這邊,小玉書卻甚是乖巧,一脫離老父,不作絲毫停留,撒腿就跑。幾個小道見了,也不待師父師兄吩咐,爭先恐後的尾追而去,只盼能第一個抓住小賊,也好在師父面前表現一番。不一刻就將玉書團團圍住,衆小道頓時面露喜色,不約而同的向玉書撲去,孰料眼見就要按倒小傢伙,小傢伙在衆人腳間一鑽,彈腿一跳,竟騰空跳起,復一腳踩在一小道腦袋上,使力一躍,跳出了重圍。展飛和青兒皆是大奇,這玉書竟也識得“玉燕飛身”,剛纔一彈一躍,恰是“玉燕飛身”中的“春燕驚雷”與“輕燕彈枝”,這“輕燕彈枝”便是青兒亦不曾學得,二人如何不驚。衆小道這一撲竟撲了個空,有幾個小道撲得猛了些,一時收勢不住,“轟”的一聲撞到一起,爬將起來就見臉上額上鼓起老大不小的青包。這些小道,本皆十**歲年紀,都是些無火亦起煙的主兒,哪經得如此羞辱,當下個個把臉漲得如雞冠一般,轉眼見小屁孩竟站在身後咧嘴呵呵亂笑呢!“媽的”“狗孃養的”“小王八羔子!”“撕了狗日的。”“……”衆小道瞪眼橫眉,胡亂叫罵着復又一窩蜂向回撲去。這玉書年幼身小,動作卻甚是迅捷,眼見張牙舞爪數十隻手就要觸及身體,不逃反迎,只見他一矮身,竟在衆道跨下往復鑽爬,不時咬一口抓一把,也不分地方,逮哪兒是哪兒。“胯下之辱胯下之辱”,這在胯下鑽來爬去,本是武林大忌,從古至今,多少武林豪傑寧死也不受此莫大之恥!偏偏這小孩兒全然不顧這些,一時衆小道大亂,不是你撞了我的頭就是我踩了你的腳,有劍亦不敢使。“哎喲!”“媽的,我的腿呀!”“去死……哎!啊!”“哎喲,咬我的……”展飛和青兒見此,暗暗好笑,同時也不禁暗暗爲小孩兒擔心,看這些小道凶神惡煞的樣子,萬一這娃兒不慎捱上一下,必然非死即傷。那玉書在人從中上竄下跳,爬來鑽去一陣之後,竟有三四個小道倒地哭爹叫娘起來,想是被玉書咬到仰或抓到什麼要害地方。展飛見這孩兒在人從中,雖身法輕捷,然使來使去便只“春燕驚雷”“輕燕彈枝”“燕戲斜雨”這三幾式,而且動作細微處也頗有出入,想來定然是“老偷兒”教得不全而小玉書又習得不熟的緣故。可既便如此亦將衆小道晃得頭暈目眩,一個個只氣得破口大罵,有若潑婦罵雞。這時青兒一拉展飛,輕聲道,“快看,這老頭怎麼……”展飛忙轉眼向“老偷兒”和八眉看去,這“老偷兒”本與八眉相鬥甚酣,鬥到離閒鶴道長約一丈距離時,“老偷兒”忽的連揮數掌,將八眉迫退數步,一長身形,一式“春燕歸晚”向閒鶴面門揮拳打去。展飛暗叫要糟,這“老偷兒”本比八眉武功就稍遜,只是仗了身法靈巧,加之不要命的氣勢,才勉強稍占上風,此番突然對閒鶴髮難,突然變成以二敵一,哪能不是自尋死路!只見閒鶴道長氣定神閒,相左斜跨一步,身子微傾,躲開迎面一拳,右手一揮拂塵,“嗖”的一聲向“老偷兒”雙眼抽去。幸得“玉燕飛身”精妙絕倫,“老偷兒”不待招式用老,半空一式“歸燕繞樑”,攸的轉向閒鶴左側,閒鶴一聲斷喝,左手一掌向“老偷兒”胸口拍去。“老偷兒”忙化拳爲掌,施十成功力相迎。只聽“砰”的一聲,“老偷兒”借掌力滑開數丈,一個踉蹌,險些載倒,背後的傷口又汩汩的冒出血來。這時八眉復又趨近,連發數鏢。“老偷兒”只得施“玉燕飛身”左躲右閃,適才與閒鶴對了一掌,“老偷兒”業已受傷不輕,加之老傷崩裂,一時間步履爲艱,“玉燕飛身”便大打折扣,剎時竟險象環生,兇險之極!“哎喲!媽呀!”這時小玉書那邊傳來驚恐的叫聲。父子連心,這“老偷兒”突然聽見幼子驚叫之聲,不由身子一頓,就此一遲疑,突覺背心劇烈一震,接着又是一痛,竟然眼一黑,一頭栽倒在地。展飛叫聲不好,欲救已是不及。八眉哈哈一笑,挺劍就欲刺去,此時只見白影一晃,一條人形扛起“老偷兒”,幾個穿插,竟向旁邊的樹林中射去,身法之快,只驚得閒鶴八眉瞠目結舌!這邊玉書也在驚叫一聲之後被青兒救出。原來,清風見衆小道被一個孩童戲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甚是惱怒,當即喝退衆小道,一晃身形,張開雙臂向玉書撲去。這玉書前夜便是被清風施此手法擒住,今見他又撲來,當下頓生怯意,不由得驚叫一聲,不想這一叫竟害“老偷兒”又連中閒鶴一掌八眉一鏢。清風獰笑着,眼見孩童嚇得呆了,心下正得意非凡,豈料雙手抓去,卻抓了個空,定睛一看時,竟見一條嬌小的青色身影攜了玉書,與展飛一前一後,徑直向樹林深處疾射而去,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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