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二人騎馬行至峽口地面。峽口本是一小城,比不得洛陽氣魄,但時至小年,亦見戶戶張燈結綵,時見村民擺幾焚香拜祭,貢品倒也甚豐!蘭香因念及往年此時亦舉家團聚,其中樂趣遠非此鄉野可比,不禁神色黯然。展飛見了,心中大是過意不去,並馬過去,歉然道:“累你同我一起風餐露宿,飽飢無常,更兼骨肉分離,實我之過,”言畢,因見蘭香這一路走來,竟是瘦了一圈,不禁淚花一閃。蘭香見了,心中一暖,嬌嗔道:“你與我,怎的還有如此話說,可見你還拿我作別人,枉費了我一片情意!”說完,作掩面哭狀。展飛不想事竟如此,一時大急,騎馬圍繞蘭香團團轉,“阿香……阿香……”的輕喚,可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麼纔好,生怕一個不對又惹她生氣。蘭香從指縫見展飛急的臉都紅了,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展飛一怔,突然一躍跳到蘭香馬上,輕輕捏住她的小俏鼻佯怒道:“再敢如此,定不輕饒!”“我纔不怕你!”“那就試試看,”展飛說着就去她胳肢窩哈癢,蘭香左躲右閃,終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最後一頭載到展飛懷裡,上氣不接下氣的央道:“不……不敢了,再……不敢了……格格格……”展飛方住了手。蘭香兀自笑了一陣,展飛把她抱得更緊些,二人共乘一騎。因想起早間幫展飛梳洗時見他耳垂竟缺了一角,當時不及問,於是笑着說:“我問你一句話,你可不許騙我!”展飛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尖道:“又有問題?我的俏娘子!”蘭香粉面微紅,啐了一口道:“沒得正經!你這耳朵叫哪個小妖精咬啦?今不告訴我我可不依!”展飛被問了個萃不防,一時不知以何作答,倘若直言是小妖女所爲,沒的添加誤會,正思慮着怎生編個說詞。突見蘭香臉色大變,渾身顫抖不已,一手緊握劍柄,雙眼怒視前方,展飛吃了一驚,順着她眼光看去,卻見前面蹣跚走着一男一女,那男的不是別人,卻是展飛數次在路上碰到的白衣男子,只是白袍想是許久沒洗,竟呈米黃色了,那女的着一身紫裙,模樣甚是嬌美,也頗爲眼熟,倒不是小翠,只不知蘭香與他們有何怨仇,竟紅顏大怒!展飛正想着,蘭香突然縱身一躍,亮光一晃,竟一劍架到那男子的脖子上!展飛和那紫衣女俱是一驚。“淫賊,今番你的死期到了!”蘭香杏眼圓瞪,嬌斥道,那男子先是一怔,待認出是梅蘭香,竟不避讓,閉上眼道:“早該如此了,早如此,也好少了這些許煎熬,唉!”言畢,兩顆豆大的淚珠溢出眼角,竟大有求死之意。那紫衣女看了蘭香幾眼,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央道:“蘭香姐,我知他素有對你不起的地方,你有甚氣,只管對我來吧!”說着竟擋在白衣男子身前。蘭香一細看,那女竟也識得,卻是當日與展飛拜堂不成的趙小鳳。於是不由一驚,這趙小姐怎的與馬玉郎這淫賊在一起了?趙小鳳看了一眼展飛,臉也微微一紅,輕聲道:“展大哥也在!”展飛這纔想起她是趙師叔的女兒趙小鳳,竟也有些不自在,看她眼神,對這白衣男子倒頗與蘭香對己相似,心中竟有種若有所失的感覺。“鳳妹子,你怎的與這淫……賊在一起,可別上了他的當纔好,”蘭香關切的說,原擔心她同自己搶展飛,今見她竟移情於馬玉郎,倒甚爲她擔心,倒似她又有千般的好了。趙小鳳苦笑道:“他要早似現在,也少了許多是非,不過蘭香姐,你可別誤會了我們纔好!”說着不由得向馬玉郎看去,眼中頗有悽楚之情。馬玉郎見蘭香語氣軟了,竟也“撲通”一聲跪在蘭香面前,急切的道:“我知適日之錯,萬死也不抵其罪,今求小姐容我見一見翠兒姑娘,立時死了,我也情願……”說着竟連連叩頭,惹得不少路人駐足圍觀。蘭香紛面微紅,冷冷道:“你還嫌害她不夠嗎?別說不知,就是知也萬萬不可讓你知的!”馬玉郎見說,一時呆了,緩緩的站起來,嘴裡念道:“連她也不知,翠兒,翠兒,你在哪裡?”說着,也不理衆人,竟自踉蹌向前而去。蘭香也並不再追,只趙小鳳一把攙了他,並肩向前走去。蘭香見馬玉郎剛纔看自己眼神,竟於之前大是不同,輕浮之色全無,倒似變了一個人。展飛攜了蘭香,正嘆趙小鳳戀上這馬玉郎,而馬玉郎一心要找翠兒,只怕是這段情緣難以說得清楚,趙小鳳又奔了回來,神色慌張的遞給展飛一封信,言道:“此事只得麻煩你二人了。”蘭香拉住欲問緣由,趙小鳳只幽幽道:“這就是命了,誰讓我……還是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我得走了。”說着,匆匆的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