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祥的水塘,很快就被村民們填了起來,以防再有人在這裡淹死。
可是,填上水塘之後,並沒有太平。
反而是二牛和大民接連死於非命。
兩個人的死法一模一樣,都是上吊死的。
但詭異的是,兩個人都是眼睛突出老高,臉上,手臂上都是抓痕,而且死前好像在極力掙脫。
一邊自己去上吊,一邊自己又在掙脫,普通上吊的人,絕不是這樣的。
先生看過之後,說這是被厲鬼附體控制,所以纔會出現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鬼魂控制他們去上吊,但他們自己的意識卻在極力掙扎反抗,所以纔會出現這種情況。
先生又仔細算了算,上次填平水塘的時候,驚擾了裡面的紅花娘娘,所以娘娘纔出來報復。
不少人立刻想起,確實是他們倆最先動手,而且巧合的是,水塘中間有一個突井子【我們當地的土話,就是指河牀上突然出現的小型的深坑】,正好就是他兩個人,最後把這個突井子填平的。
那肯定是紅花娘孃的家!
一時間,人心惶惶。有不少人想出去逃難,但當時外面鬧日本鬼子鬧的厲害,好像比山裡的鬼還兇。
所以沒有人敢貿然搬出去。
好在鬼雖然厲害,但都是在晚上行兇,村民們不管有多少活,天黑之前一定會回到家。
而且提心吊膽的過了兩三年之後,發現自從二牛和大民死了,厲鬼就沒有再害人。
先生算出來說,自從他們倆死了之後,紅花娘娘就搬走了,搬到娘娘嶺去了,因爲那兒陰氣最盛。
說來也怪,從那之後,果然有不少人在娘娘嶺見過紅花娘娘。
大多數是在陰天或是天快黑的時候,一個穿紅衣服,臉色蒼白,嘴角帶血的紅影子,孤零零的飄蕩在小樹林裡。
曾經有幾個人還和紅花娘娘對視過。
據他們回憶,娘娘的臉色白的嚇人,眼睛睜的老圓,眼神空洞,見到他們之後,看幾眼,便要舉起手爪飄過來。
每一次都把他們嚇的屁滾尿流。
而每次有不聽話的小孩子哭,大人只要說一句‘再哭紅花娘娘就過來把你抓走吃了!’
那孩子準嚇的一聲不吭。
有時候大人說完這句話,自己都是背脊發涼,忍不住回頭看看自己後背。
別萬一紅花娘娘真的出現··
而見過紅花娘娘次數最多的,就是陳忠寶。
見過的次數太多,他只能向先生求助,希望能擺脫這個魔咒。但大師仔細的算了他的生辰八字之後,斷定他屬於極陰之人,特別容易招邪,所以總是能碰見娘娘。
貼了大師的符之後,還是沒什麼卵用。大師也只能無奈的告訴他,這是運數使然,他也無能爲力。
往後幾年,就算是大白天出去幹活,他都會拉着別人一起去。
再過幾年,他拉着誰,誰都不願意和他一起去了。
而因爲這個,他一輩子都沒能娶上媳婦,他後來更是自覺的把家搬到離村子有半里地的山腳下。
他見娘娘的次數多了,倒也不像剛開始那麼害怕了,卻不想連累別人。
不過從那之後,這麼多年紅花娘娘都沒再害人。
所以慢慢的,紅花娘娘也變成了一個傳說,或者是隻有小孩子不聽話的時候纔出來罩一下場子的人物。
而這些傳說,我基本上都是聽我五爺爺說的。
我五爺爺,就是陳忠寶。
從小的時候,我們幾個小男孩就特別喜歡到五爺爺那聽紅花娘孃的故事。
五爺爺也總是津津有味的給我們講,而且每次還都能成功的把我們嚇個半死。
我七歲那年,第一次完整的聽完紅花娘孃的故事後,尿牀尿了三天。
因爲實在不敢夜裡起來摸黑出去解手。
所以我後來從村子裡出來讀了高中,大學,卻還是相信世界上有鬼。
因爲我親眼見過紅花娘娘。
兩次。
第一次是在有一年的正月十五,雖然是十五,但那天是陰天,沒有月亮。我們正在打燈籠玩的時候,我突然感覺有點怪。
因爲我突然發現,好像能看見十一個人影。
但我們一共只有十一個人。
有個沒打燈籠的身影,遠遠的跟着一起又唱又跳的玩。
過了一會,宋攀和張鶴好像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就喊了一聲,把人聚集到一起,仔細的一數··
果然只有十一個人!
那,那一個人影???
而且宋攀又猛然間大叫一聲,我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個人影,跳着往小樹林那邊走去。
我們十一個孩子立刻落荒而逃,一口氣跑到家以最快的速度鑽進了被窩裡發抖。
十一個燈籠也扔了八九個。
第二天跟村裡的大人們一說,登時有老人記起,當年紅花娘娘死的時候,只有十三歲,她也只是個孩子,昨天見我們打燈籠,所以也起了童心,就想過來一起玩。
村長帶人宰了一隻羊,兩隻雞,獻到娘娘嶺外邊,所以就沒有出事。
而另一次更是讓我終生難忘。
那是大概我十一歲的時候,一天下午我們在山後的地那邊玩躲貓貓。因爲娘娘嶺那邊有紅花娘娘在,所以我們最多隻敢到這一片。
我當時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鑽進了玉米地裡,果然,小夥伴們都找不到我。
但不經意的一瞥,卻讓我留下了終生的陰影。
因爲一個人影(或者是鬼影),就在離我只有十幾米外的玉米地裡。
隔着好多玉米,所以看的有些模糊,我只看到一個紅色的影子,臉上好像有些血跡,眼神也特別怪異,就在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哇的一聲大叫,大腦一片空白,立刻從地裡狂奔出來,至於是怎麼到家的,我根本不記得,而且我身上被玉米葉子和小樹枝劃破了幾十個小傷口,我也沒感覺到一點點疼痛。
我只記得一件事,我當時的速度,至少比博爾特快三倍。
回到家之後,我一直在被窩裡躺了兩天才敢下牀。
好在娘娘也只是想一起來躲個貓貓,並沒有傷害我們這些小孩子的意思。
據先生說,紅花娘娘心地很善良,並不會傷人。而她殺那幾個人,只是因爲他們是娘娘的仇人。
現在已經是九十年代,雖然我的同學們談到鬼神的說法都是嗤之以鼻,但我卻一直深信不疑。
忘了說了,我叫陳旭,我們這個村子從七十年代以後開始和外界有了些聯繫,而我是村子裡第一個大學生,也是目前唯一一個。
從五歲開始,我的夢想就是能當公安局長,所以現在學的是刑偵專業。
目前大二,放暑假在家。
而紅花娘娘已經有四十多年沒有害過人了,當然了,村子裡隔幾年也總會有人不幸死亡,但大多是意外,比如落水,或者是從山坡上掉下去撞在石頭上之類的,都不像是娘娘下的手。
先生說紅花娘娘只是留戀這個地方,不捨得離開,並不會害人。
不過今年我只回來幾天,村子裡卻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大事。
晚上吃過飯,我們幾個發小正在聊天,突然聽到張三叔來挨家挨戶的喊人,讓所有的男人一起出去找人。
他們家十一歲的小芳,從下午出去玩,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家。
平常因爲紅花娘孃的影響力,沒有小孩子敢晚上在村子外邊玩,天黑之前一定都會回家。
小芳一個女孩子更不敢。
不過現在都八點半了,小芳還是沒回家,到她幾個經常去的同學,親戚家都找過了,都沒看見她,恐怕··
每個人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而每一個人都想到了同一個地方,就是,那地方。
小芳的父母不敢獨自去,所以挨家挨戶的來叫人。
果然不出所料,在一棵樹上,發現了小芳。
小芳滿臉血跡,眼睛突出,舌頭伸的老長,和我們自小聽到的紅花娘娘當年一模一樣。
小芳娘立刻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而我們百十個男人,也沒有一個敢動。
張三叔不敢開口罵紅花娘娘,他自己也不敢去動小芳。而是招呼幾個年輕人,想一起把小芳放下來抱回家。
但你想,誰敢去動?
而且先生也說了,小芳的魂魄說不定還在附近,晚上動容易詐屍,只能等到明天正午午時三刻來搬小芳,那時一天之中陽氣最盛,鬼神很少出來。
一聽到什麼‘詐屍’又什麼‘魂魄’,更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了。只能一起先回村子。
一路上先生不住嘆息,這些年來,大家都忘了孝敬紅花娘娘了,所以娘娘肯定不高興。
而且娘娘自己住在這,肯定也寂寞的很,所以··
哎,小芳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就被娘娘看上了··
一路上大家都不敢說話。
一晚上我都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尤其是想到當年在玉米地裡親眼看見紅花娘孃的那一幕,更是讓我頭皮發麻。
只是我現在不像小時候一樣尿牀了。
估計全村人都和我一樣睡不着。
第二天中午,全村男人基本上都去了。小芳的媽媽也不敢哭,更不敢罵紅花娘娘。
我們百十個人壯着膽子一起來到娘娘嶺。
小芳還在那,而且今天更加詭異的是,小芳昨天還垂着的雙手,今天居然成了一個微微向前彎曲的狀態,看那神情簡直就像是要從樹上跳下來掐死某個人一樣。
張文連一下子嚇的大叫一聲,兩腿一軟,坐在地上站不起來。
張三叔自己沒辦法把小芳放下來,但是說了半天好話,別的人就只敢在一邊站着給他壯膽,卻沒有一個人敢過去幫忙。
當然,也不能把小芳留在這,看小芳的樣子,以後說不定又是另一個紅花娘娘。
正在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後面一個聲音說道‘我來吧,我和娘娘熟,哎,這孩子,也怪可憐的。’
那是五爺爺的聲音。
並沒有人去叫他,但他也聽說了這件事,自己跟着過來了。
五爺爺已經快七十歲了,身體不好,走幾步路就氣踹噓噓。
好在把小芳放下來也很簡單,只要一個人抱着,另一個人去搬動就可以了。活很簡單,只是沒有人敢做而已。
一路上張三叔自己揹着小芳,我們這些人遠遠的跟着。
雖然現在是盛夏,但每個人卻還是覺得陰森森的,毛骨悚然。
先生已經選好了地方,準備將小芳下葬。
正在這時,五爺爺突然說了句‘小旭,你不是學破案的嗎?過來看看。’
我硬着頭皮走了過去,但幾乎是立刻,我就看了出來,這不是紅花娘娘下的手。
因爲小芳的脖子上,有兩個很淺的手印,完全不同的兩個手印,其中一個感覺像是男人的手印。
再一細看,小芳的十個指甲裡都有血跡,肯定是從某個人身上抓下來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現在是夏天。
小芳穿的衣服很少,下身只有一個短褲,短褲上有點白色的東西。
我並沒有仔細脫了去看,但仍然能看得出,那是精斑!
而娘娘是個女鬼,就算是她要奸人,也絕對射不出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