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終將凋零,腐朽,只有天國,方能永生……”
后土神色肅穆,雙手合攏着貼放在胸前,口中默默唸叨,態度虔誠,像是在祈禱着神靈。神國碎片的神光,愈發宏亮,片刻充斥了整座深淵,連那棵世界之樹,都被神光沐浴,金燦燦的。那些神光,如一道道鋒利長劍,洞穿了黑暗,將諸神光明、榮耀,散播世間。
轟隆隆……悶雷滾滾,上方的空間震盪,發生了極大的震動,出現一道道猙獰裂痕,道道眼神,四通八達,空間裂開了,方圓數百里。
但是,令陸壓感到十分震驚的是,這片空間裂痕,裸露出來的,並非虛空,而是神聖之地,無數道神聖光芒,從裂痕散播出來,寶相莊嚴。那些光明榮耀之中,展現出了一片恢弘的建築,極其龐大,浩瀚,甚至還有幾分的眼熟。
在後土的召喚下,一塊龐大的世界出現了。
永恆天國。
“我明明記得,天國在神國碎片之內,此時卻爲何能被召喚出來?”
從天國中,他感覺到,有一股龐大的力量,在暗暗涌動着,一旦出現,就將毀天滅地,甚至整座洪荒,都承受不住。
太宏大了,與之相比,他就是一隻渺小的螞蟻。
一旁的鴻鈞,亦是面色陰戾,冷道:“沒想啊,你居然能把神國煉化,成爲內世界。這樣一來,你非但徹底的煉化了神國碎片,還擁有一個極爲強大的內世界,甚至較之世界之樹,都要強橫許多。但是把天國當成內世界,卻是聞所未聞,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在天國壓迫下,鴻鈞的腰背,愈發佝僂,即將折斷,周身的妙字,運行速度也緩慢了許多。
“我是誰,並不重要,但這萬古諸天的一切,都要與他陪葬,天國,將永駐萬界。”
后土素手輕擺,一道瀑布般的聖潔光芒出現了,從天國落下,是一塊巨大的帷幕,將一切包裹。
聖潔的光芒,來自天國,帶着天國的意志,要將永生賜給衆生。
諸多古神的幻影,都出現在光芒中,浮浮沉沉,是被囚禁在天國之內、被煉化成傀儡的諸神。
諸神身上,帶着命運神巫的氣息,能夠剝奪意志。不過,陸壓因爲來歷特殊,命運並不屬於通玄神巫,是以這些聖光,尚且不足以對陸壓造成傷害,他沐浴在神光之中,反而感覺到一陣舒暢。
“命尊降臨,曾許下古老的預言:當天國出現後,天門將崩潰,萬古諸天將腐朽,諸天萬界都將沉淪,只有遠古神裔能得到永生,是天國賜予的榮耀……”
清泠頌唱,自四面八方響起,是遠古諸神的意志。神光籠罩住鴻鈞,咯咯聲響,鴻鈞體外的那些妙字,都被凍結,凝固成石子。神巫的命運之力,就要到達鴻鈞身上。
“煉化了天國又怎樣,你始終不是命運神巫。你利用神巫的力量越多,被神巫控制的程度也就越深,最終無法逃離命運詛咒,也將與諸神一樣,沉淪腐朽。不過,你想要將我封印,卻是可笑,鴻鈞是道祖,天道化身,神國又豈能將我束縛?”
無窮神光傾瀉下來,洞穿鴻鈞的身體,而他卻沒有絲毫的痛苦之色,反倒大笑不止,狀若瘋癲。
忽然,笑聲戛然而止,他的身體,也化作一縷清氣,悄然消散。
杳無蹤跡。
“居然只是鴻鈞的一縷分身,讓他逃走了,可惡!”
后土施展出天國,卻只誅殺了鴻鈞的一尊分身,這令她頗爲氣惱,緊咬着銀牙,憤憤道。
並不是鴻鈞本尊。
而且,那所謂的衆妙之門,也只是衆妙之門的一縷氣息,在鴻鈞身體消散之際,便咔咔碎裂,化成了粉末。
但是,鴻鈞被后土震懾逃走,下一個倒黴的,就是他陸壓了。
陸壓咕咚嚥下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說道:“當初在不周山上,確實是嚴重的傷害到了你,畢竟那也是你的第一次,還流了好多血……那也是我的第一次,雖然我沒有流血,但傷害都是相互的——”看到后土那冷漠到極限的眼神,陸壓慌忙改口,說道:“是我對不起你,你如果生氣,便衝着我一個人來吧,千萬別爲難望舒朱雀她們,這件事與她們無關。”
他不懼怕神國,朱雀、望舒也不怕,但是女媧卻無法躲避,只要被神國詛咒,將永世不得解脫。
這個后土,他經過這幾次接觸,也多少明白了些,許是她先前受到了什麼刺激,以至於行爲失常,狀若瘋癲,有着嚴重的仇世心裡,恨不得將世界的一切都給埋葬——當然,也包括陸壓,和朱雀,望舒,等等。
后土瘋起來,什麼事都會做,她性子又十分的倔,認定的事,就算撞的頭破血流,也會一直撞下去在……面對后土,陸壓沒有任何辦法,雖然感覺這樣說話,頗有些求饒的意味,但他不能不顧及女媧的性命。
“你求我?”
忽然,一道白光自眼前閃起,是殺氣,陸壓心神一震,剛要躲開,卻不想有一隻手掌伸來,一把掐住了他的咽喉,將他身體牢牢控制住,正是盛怒之下的后土。陸壓蠕動下被鉗制的喉結,說道:“算是吧,我們之間真沒有太大的仇恨,爲何不化干戈爲玉帛?我知道,你有一個最恨的人,我可以幫你對付他。”
陸壓算是明白了,如果和后土對着幹,她肯定會當場發怒,與她軟着來,說不定還能夠周旋片刻。
瘋女人,盛怒之下,什麼事都能夠做出來。
“確實,你不是我最恨的那個人,”后土臉色有了些緩和,她鬆開陸壓的咽喉,冷道:“只要你在我面前,殺瞭望舒,我就放過朱雀女媧,並且將世界之樹雙手奉上。但你若是不忍下手,我會代勞,將她們三個,全都在你面前殺死。”
啪!一道血紅色的掌印,在後土臉上顯露出來。陸壓盛怒,竟不受控制,當即扇了后土一巴掌,怒道:“你怎麼瘋我不管,但是決不能拿我女人當條件!我知道,你這個瘋子認定的事,就很難改變,但我還想說一句,老子受夠你了,你心理變態,想玩,找別人去,老子沒閒工夫!別以爲頂着個神國,就當老子怕你了!”
簌!
手中的方天畫戟,橫揮過去,劃出了道空間裂痕。那鋒利的戟刃上,一道墨芒出現了,無比鋒利,撕裂空間,徑直切向后土,要把她一戟斬殺。
誅仙八法之一,魂滅無雙。
反正也不可能議和,索性先下手爲強。
后土一隻手捂着臉,似被陸壓一巴掌打傻了,目光呆滯,沒有回過神來。
“不要殺她!”
忽有一聲清喝,從上空傳了過來,陸壓心神一凝,旋即收回了方天畫戟,擡眼上望,便見有兩道身影,透過天國,飛了過來,正是望舒和朱雀。
喊話的,便是一身火紅的朱雀。
“爲什麼?”陸壓不解。
其實,他也很不情願對后土動手,畢竟他們兩個,連最後一層關係都破了,但想到后土老拿望舒朱雀威脅,他就壓抑不住怒火。
要打陪你打,威脅女人,算啥本事?
這一點,絕不能退讓。
呼——朱雀身軀,衝入陸壓體內,與他合爲一體。頓時,他的實力,有了一倍的提升,情緒也安定了許多。
緊接着,從朱雀的意識中,陸壓瞭解了一些情況,那是在廣寒宮,后土陷入了瘋癲,對望舒誤會很深,這才造成了諸多的困擾。而且他感覺到,朱雀心頭,有股極爲濃郁的悲憫之意,是對后土的同情。
“小跟班,望舒總算又見到你了!”
陸壓剛回過神,望舒那柔軟溫和的身子,便撲到了他的懷中,兩條玉臂緊緊圈抱住他的脖頸,望舒那因興奮而通紅的小臉,流露出壓抑不住的驚喜。
而且望舒的胸部,在他胸口蹭來蹭去,是兩團肉球,彈性十足。
陸壓只得張開雙臂,將望舒抱在懷中,伸手輕拍着她的後背,說道:“小跟班保證,以後再也不離開望舒了。”
同時,他也在警醒着一旁的后土,畢竟那個瘋女人,會做出什麼事,他也不知道。
“你好大膽,居然敢褻瀆月神!”
后土見到望舒與陸壓摟摟抱抱,頓時驚愕的瞪圓了眼珠。
甚至都忘記了,她剛剛還被陸壓扇了一巴掌。
“褻瀆月神?”
陸壓一愣,低頭望了望望舒,說道:“她說我褻瀆月神了。”
“別理她,她就是個瘋子,望舒纔不是什麼月神,也不認識月神。”望舒像一個小蟲子似的,蠕動着身子。
“望舒真的不是月神。”陸壓無奈道。
看來,后土又要鑽牛角尖了。
這一戰,不可避免,他沒有辦法,改變后土認定了的事。
“笑死我了,那個虛僞月神,也會被褻瀆。她的佩劍器靈,現在投進了一個男人懷中,她居然都能容忍,可笑,可笑之極!”
后土仰天厲笑,那浩蕩天國,轟鳴動盪,眼看着,就要坍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