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通天殿。
“你帶她回來的?!”
大殿空曠,叱呼乍起,包含着的無盡憤怒,似是要把整座大殿掀翻。
“姐姐別生氣,這事兒有些突然,正要和姐姐說,先消消火。”
朱雀怒氣衝冠,大發雷霆,陸壓忙賠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柔荑,將其攬在懷中,安慰道。
朱雀什麼都好,就是眼裡揉不得沙子,若是看誰不順眼,就會和誰一直槓下去,先前她和女媧就是這般,甚至還打了一架。若非陸壓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只怕她已經衝出去,與后土打起來了。
“別碰我!先說清楚,她是怎麼回事!”
朱雀豎着柳眉,面色鐵青,憤憤將陸壓推開,指着陸壓的背後,怒道。
陸壓無奈,只得轉身,卻見坐着的后土,此時竟面帶微笑,閒情淡雅的輕抿着水杯,似在享受,那眉梢、那嘴角,分明是小人得志的模樣。陸壓頓生惱怒,一步跨前,奪來后土水杯,冷笑道:“把你帶到這裡,是對你羞辱,不是請你來做大爺的,老實的到旁邊呆着去,還有沒有臉皮?”
也難怪朱雀生氣,就是他看着后土,也會怒火中燒。
后土這是階下囚的模樣?
分明是二大爺!
哪有階下囚,還眉開眼笑、品茗賞杯的?
這臉皮,要比陸壓,還要厚上千倍萬倍了。
后土抿脣淡笑,沒有反駁,識趣的站起了身子,繞到椅子後面站着,微微弓着腰身,一副下人丫鬟的模樣。
“她前陣子差點害死了你,你不直接殺了她,居然還把她帶到這裡?”朱雀眼眸噙着淚光,揮起拳頭,便向陸壓胸口砸來,一邊打,還一邊啜泣道:“你腦子有問題?這后土眉宇中帶着春意,分明不是正經女子,你是被她迷了魂,還是奪了魄?還是嫌她害你不夠?讓她滾,她不滾我滾……”
朱雀說着說着,淚水就咕嚕嚕滾了下來,成了個淚人,看得陸壓都無比心酸,忙將朱雀緊緊抱住,說道:“這個后土確實可惡,我也恨不得殺了她,但現在真的不能殺,她是我們戰勝鴻鈞的唯一希望——姐姐不哭,再哭就不好看了。”
陸壓伸手輕拍着朱雀後背,要爲她捋順氣息,但她仍舊哭鬧不止,不斷掙扎,想要掙脫。陸壓安慰了半天,也沒有效果,索性心頭一橫,忙將手掌從朱雀後背抽回,一把摁在了她的酥胸之上,用力捏了兩下,朱雀嚶嚀悶哼,隨即癱軟在陸壓懷中,哭鬧也出奇的止住了。
朱雀因爲方纔的鬧騰,髮絲凌亂了不少,陸壓便伸出手,一點點爲其捋平,望着懷中乖巧溫順的朱雀,以及那上下跳動着、如小扇子般的黑密眼睫,心頭悄然生出了一股自豪感:“還是這一招有效,對女媧姐姐有用,對朱雀也都有用,看來以後要找個機會,對望舒也試一試了……不過望舒的胸,似乎比朱雀的還要大?”
“你們還挺恩愛,真是羨煞我了。”一旁的后土,輕笑道。
“閉嘴!”
陸壓剛要說話,卻被朱雀搶了先,朱雀一把推開他,浮光掠影,一晃之間,便已來到了后土身前,她緊咬銀牙,豁然揚起巴掌,狠狠抽落。陸壓只聽啪的一聲清響,卻見后土被朱雀一巴掌扇到,踉蹌着栽倒,撲在一旁的桌子上。
“姐姐!”
這電光火石,看的陸壓是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向溫柔的朱雀,此時竟然直接掄起了大耳刮子,一巴掌將后土扇倒,后土那俏麗的小臉上,頓時浮起了一道血紅掌印,甚至她的嘴角,都溢出了血跡。陸壓心忙要上前勸阻,卻見朱雀凌厲的眼神掃來,只得咕咚嚥下口唾沫,老老實實的站着不動。
他能感覺到,朱雀動了真怒,沒有施展招數殺了后土,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
女人都是危險的動物,朱雀如此,女媧如此,后土亦是如此,這樣的打鬥,雖然沒有眼花繚亂的招數和真氣,但更爲危險,陸壓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只得乖乖呆在一邊,反正他對后土沒有什麼好感——除了后土的身體。
“陸壓怕我,你也怕我,你們全都怕我,都恨不得我死,但都不敢殺我,”后土眼眸冷漠,她的素手捂住被扇到的臉面,踉蹌着站起身子,不屑道:“你心裡知道,陸壓對我做了什麼,所以你才害怕,你才嫉妒,你害怕失去——”
嘭!
朱雀緊咬銀牙,素手一揮,一記火焰刀出現了,當即打在後土身上,將其捲起,重重的摔落在一旁的桌椅上,將木質桌椅嘩啦砸碎。后土癱倒在碎木屑中,吐出一口精血,身軀微顫,已經受了重傷,無法站起。
剛纔陸壓還在感慨朱雀不會動手,卻不想轉眼之間,朱雀便施展出了招數,對后土進行攻擊。只是,看着后土悽慘模樣,他心生不忍,想要上前阻止,又恐忤逆了朱雀,只得搖擺不定。
“他不忍對你動手,我敢,你給我老實點。”朱雀殺氣凜冽,切齒道。
后土踉蹌着掙扎,想要站起,卻終究還是胳膊一軟,再次癱倒在地。她無力的趴在地上,舉袖抹去嘴角血痕,冷笑道:“你們對我做的一切,我都會銘刻在心,必要你們百倍償還。”
“好了姐姐,后土就是犟,就是嘴硬,別生她的氣了。”陸壓輕嘆,掃了眼癱倒在地的后土,搖了搖頭,走到朱雀身旁,握住她的柔軟小手,說道:“后土知曉天地氣運,一旦她死了,我們便沒有任何機會對付鴻鈞。我把她從不周山帶來,是爲了時刻盯着她,一旦她做了什麼事,我們也能夠在第一時間知曉,直到女媧姐姐參悟乾坤鼎。”
后土是第一個與他真正發生關係的女人,但如果在朱雀和后土之間選擇,他當然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朱雀身旁,雖然此時的他,很想攙扶起后土,爲其穩住傷勢。
朱雀的手,確實有些重了。
“我剛纔那樣子,你會不會怪我?”朱雀抿着脣,垂着眉梢,眼珠子淚汪汪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我們什麼關係,還用說這些?”陸壓湊上嘴巴,在她額頭上吻了下,說道:“后土隱藏了實力,即便受到百般侮辱,也一直隱忍不發,應該是在等待着一個機會,這個機會我想應該就是天地氣運嶄露頭角的那一刻,我們必須提前知道這個關鍵點。”
說話間,他不經意的扭過頭,望向后土,卻見后土也在盯着他,但后土的眼眸是一片血紅,心頭不由猛然咯噔一下。
濃烈的恨意。
“朱雀知錯了,”朱雀乖巧的輕嗯一聲,雙手圈抱住陸壓腰身,臉面側在陸壓胸口,緊緊貼着,嘴角洋溢着幸福笑意,她合上眼眸,柔聲道:“望舒耍性子,說她很生氣,你如果不去廣寒宮找她,她便再也不見你了。”
“不是有姮娥在嗎?”陸壓疑惑道。
當初姮娥奔月,去了廣寒宮,以望舒自來熟的性格,應該很快能與她打成一片。
“在望舒看來,你和姮娥,也是不一樣的。”朱雀從陸壓懷中直起身子,爲陸壓整理下衣襟,說道:“我知道現在是最爲關鍵的時刻,天地氣運隨時都會顯露出來,我幫不了你什麼,就去照看望舒,盯着鴻鈞吧。如果遇到危險,就在心裡喊我,我能聽到。”
“除了鴻鈞,我都能應付。”陸壓點頭。
他與朱雀合體,纔是他最強的實力。不過現在的他,煉化了方天畫戟,修爲又是聖靈二轉的高階,除了對上衆妙之門,很難會有危險,也就沒有必要帶上朱雀,畢竟朱雀也有自己的心思。
不過,這是朱雀的心意,他當然不能拒絕。
“那我去廣寒宮看看望舒,等會回來。”
朱雀輕嘆,撥開陸壓放在她腰間的雙手,轉身離開。
陸壓望着朱雀漸漸消失的背影,怔怔出神。
“她知道你心存惻隱,於是狠狠的打了我,又把通天殿留給你,讓你裝作好人,好讓我心存感激。雖然這種處處爲你着想的細膩心思,足以證明她對你的態度,但她的想法,實在是太過於幼稚,”后土劇烈的咳出兩口血痰,急促喘了口氣,接着說道:“我好奇的是,你會不會扶我起來?說不定,我真的會對你心存感激。”
后土臉色刷白,氣息紊亂,被朱雀的火焰刀,傷及心肺元神,一時半會好不起來。
“你也是聖人,但朱雀出手的時候,你不抵抗,也不躲閃,不就是爲了喚起我的惻隱之心嗎?”陸壓悵然,走到后土跟前,彎下身子,將手遞到她面前,說道:“心,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如果仇恨能解析一切想法,就不會有情愛,有惻隱。”
“滾!不要臉!”
后土怒叱,舉手擡起一旁的碎木,啪嗒打在了陸壓掌心。
碎木很小,力道很輕,陸壓緊皺皺眉。
要攙扶的也是你,不要攙扶的也是你,扶也是錯,不扶也是錯——到底該不該攙扶?
從女媧,到朱雀,再到后土,陸壓總算明白,女人的話,沒有一句可信的。她們無理取鬧的程度,邏輯的複雜程度,遠遠超乎想象。
陸壓苦笑,收回了胳膊,說道:“不論我怎麼做,都是錯,都對不起你,但心性並非你想的那般邪惡。”
“是嗎?”后土嘲諷道:“你佔有我的時候,真是爲了懲罰我?虛僞,不過是爲了滿足你心底的私慾,還說的冠冕堂皇。”
陸壓不再與后土爭辯,他擡眼望向門口,說道:“你也別傻傻的看着了,等朱雀姐姐回來,我就隨你去女媧宮。”
門口,俏立着一道倩影,胸大,腰細,臀圓。
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