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一片漆黑,沒有空間能量,沒有風雲,也沒有星辰,沒有時空流逝,是真正的虛空。
陸壓雖然在乾坤秘境中,被俐刃天君強行提升到了界皇的修爲,但也只是初期,距離天君修爲還差了好遠。不過陸壓現在利用俐刃天君的身軀,已經可以破開空間法則,達到真正的虛空之內,從而穿梭虛空,避開諸天萬界的種種障礙。
只是陸壓的修爲還是很弱,一旦速度停下來,他將被虛空排斥出去,很難在虛空中立足。
“還跑?”
忽然之間,一聲冷笑自前方傳了過來,陸壓心神一震,立即循聲望去,卻見前方的虛空中泛起漣漪,現出了一道紫色身影,正是少司命,他身體不由一陣震盪,轉眼被虛空風暴吹了出來,再次回到了諸天萬界。
星雲繚繞,鑲嵌在星空中就像是一顆顆璀璨的夜明珠,十分耀眼。不過陸壓卻沒有功夫欣賞這些美景,因爲少司命陰魂不散,又浮現在了他身前。
少司命是始祖境界的修爲,雖然剛剛被顓頊創傷了,可境界之高,遠非陸壓想象。陸壓似乎能夠看到那紫色面紗下冷笑着的彎月嘴角,隨即咧嘴笑道:“你對我可真是伉儷情深,我都走了這麼遠,居然還能追到。”
他在不斷衡量着自己與少司命的差距,暗忖道:“后土被顓頊和道家鼻祖困住,應該不會追來。少司命剛纔又被顓頊創傷,受到了傷害,我用上生死大陣,應該可以與少司命戰平。只可惜俐刃天君的靈魂就要消散,經過剛纔的消耗,已經耗去大半的靈魂,不足以支撐到月城了。”
少司命冷眸,弦月般的秀眉便如利劍一般展開:“你得死。”
陸壓小心翼翼的催動生死大陣,將死亡聖器藏在手中,準備趁少司命不備之時將其鎮殺,他嘴上卻不滿道:“剛纔顓頊要殺你,是我救了你,你不報恩也就罷了,居然還想殺我,哪有你這般忘恩負義的人?”
死亡聖器裡有死神的神格,可以鎮殺靈魂,當初.血神就是被他如此抹殺。只是面對少司命,陸壓卻沒有太多的自信了,因爲……因爲這死亡聖器,本就是少司命送與他的法寶。
“你得死。”
少司命似乎很不願再與陸壓羅嗦,她玉質手掌合攏身前,就有面巴掌大小的陰陽太極凝聚了出來,呼呼旋轉。
這是陰陽家的“陰陽玉手印”,雖然看上去大多一樣,但玄妙都隱藏在陰陽二氣之中,哪怕陰陽比重稍微有絲毫變化,陰陽手印的功效就會完全不同,這也是陰陽家功法的玄妙之處,都來源於陰陽兩極。
太極呼呼飛了出去,很小,很弱,是道輕微的印記,沒有氣勢,波瀾不驚。
可在陸壓眼中,這看似簡單的太極,鐵定是極其恐怖的,以至於陸壓不敢有絲毫遲疑,當即揮起俐刃天君肥厚的爪子,擋在身前,佈置下了張圓潤的八卦光圖——這八卦光圖,是俐刃天君的神通,也是一種防禦招數,按照八卦方位的轉換交替佈置而成。
轟……
看似弱小的陰陽太極,砸落到八卦光圖上,果如陸壓推測的一般,十分狂暴,就像顆星球爆炸一般,巨大的能量當即震開了八卦光圖,拍擊在他胸口,將他震退了數十丈遠,撞破了重重空間。
不過,受傷的是俐刃天君的身體,陸壓並沒有受到太大傷害,他忙控制着身體,又從破碎空間內站了起來,大手開合,揮瀉.出一道逆刃之芒。
逆刃短小,精悍,卻能夠將空間劃破,直刺柔弱的紫衣少女。
俐刃天君身上,都是逆刃,都可以作爲兵器投擲出去。
只可惜,境界的差距,使得逆刃還未到達少司命跟前,就被少司命的護體光芒磨損消耗了。少司命冷眼望着俐刃天君,冷笑道:“你一個小小的天君,居然也想對我動手?”
利刃是俐刃天君的至強攻擊,陸壓卻不明白,剛纔他還能與顓頊戰幾回合,反而與不敵顓頊的少司命支撐不了幾招,這倒是十分的怪異。難道少司命在這片刻,修爲就又有了大幅度提升?
他想了想,也就搖頭,放棄了這種想法,一來少司命剛纔確實是生死境地,她沒必要隱藏實力,二來到達少司命那種程度,已經很難有大幅度的精進了。
陸壓擡手揉着胸口,那是被震傷的地方,被震裂出了數道裂痕,俐刃天君的盔甲已經破損了。就在此時,俐刃天君的靈魂終於燃燒殆盡,化作了灰燼,這“奪舍”之法也就隨之流逝,俐刃天君的修爲也不再受到陸壓的支配。
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法則,硬生生將陸壓從俐刃天君的體內推了出來。陸壓雖然一百個不情願,但也沒有辦法,因爲與顓頊的戰鬥消耗了太多能量,以至於原有的計劃很難再實施了。
終於,俐刃天君的屍體墜落了下去,淹沒入空間深處。
陸壓尷尬的撓撓頭,對少司命笑了笑,道:“不打了,我不是你對手,你要怎樣?”
沒有了俐刃天君,陸壓只是界皇的修爲,又怎麼會敵得過始祖境界的少司命?和她戰鬥,只怕不過一個回合,就會被徹底的崩碎了。
不過他也並沒有對自己的生命有太大擔心,無論對於月神,還是對於后土,他陸壓都是至關重要的人物,至於怎麼個重要法,陸壓並不知道,不過若是少司命想要殺他,他絕活不到今天。
當少司命看到陸壓之時,她額頭的秀美蹙得愈發深了,像是流露出極其厭惡的表情,一聲輕蔑不屑的聲音傳了出來:“剛纔,是你輕薄我?”
陸壓一愣,下意識抓了抓手掌。之前在少司命昏迷的時候,陸壓確實伸手摸了摸少司命的胸,只可惜她胸前衣衫裹的太嚴實了,根本沒有感覺到絲毫柔軟——他忙搖搖頭,否認道:“我沒有,真沒有!是顓頊對你心懷不軌,我本打算直接逃走了,但想想把你一人丟給顓頊,任由顓頊輕薄,也太殘忍了,所以我浪費了逃跑的最佳時機,來救你,沒想到你還要殺我。”
陸壓確實感到有些冤枉,畢竟少司命是他救起的,雖然後土又前來救援,但那麼一小會的功夫,足夠顓頊做很多事了,比如抹胸親嘴,寬衣解帶……
少司命想了想,許是感覺這樣做確實對陸壓不公平,於是微微點頭,道:“隨我回陰陽家,我可以留你一命。”
陸壓將藏匿在掌心的死亡聖器又收回體內,搖頭道:“我知道我意味着什麼,你們想要藉助我找到月神,根本不會殺我。不過,若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隨你回到陰陽家,聽從你們的支配。”
少司命眉梢微垂:“雖然你沒資格討價還價,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要問什麼。”
陸壓緊緊盯住少司命瞳孔,質問道:“我是誰?”
從一開始,到現在月神和后土的爭鬥,愈發令陸壓困惑了。
自己是誰?
從當初后土對他的態度上可以看出,后土對他一直都是滿腔憤恨,雖然這裡面有被陸壓強暴的憤恨,但后土心底那絕望般的恨意是不能僞裝出來的,這令陸壓一直想不通,不明白這種恨到底來源何處。
當事情的真相一點點浮出水面,那對他最威脅的后土,反而成爲了對他最好的人,幫助他頻頻度過險境,幫助他剋制強敵,甚至幫助他獲取至寶聖器,在後土以爲他身死的時候,她那淚光瑩閃的眼神,足以表明對后土對他的態度——正如月神所說,后土絕不會害他,即便做出了傷害他的舉動,也只是在逼迫月神而已。
反而月神的所作所爲,一直都令陸壓感到失望,越來越失望,甚至使他想着離開月神,想着不再揹負這易宗的未來。
很累了。
從莫名的穿越,到現在的一切,都在圍繞着月神與后土,以他爲中心。
我是誰?
令陸壓十分困惑、十分頭痛的問題。
少司命微微搖頭,紫紗無風自動:“我不會告訴你,至於娘娘會不會說,要看她對你有沒有真正的絕望。”
陸壓點點頭,道:“我隨你回去,我要見后土。”
現在即便他想要見月神,也不可能了,這少司命像是狗皮膏藥般貼着他,令他沒有絲毫自由,使他能不能找到月城都是個很大的問題。既然知曉后土不會害他,那還不如直接去找后土問個清楚。
朱雀與陸壓心頭靈犀,察覺到陸壓的心緒,忙寬慰道:“月神神機妙算,想必也已經推測到了現在的狀況,倒不如去陰陽家走走,看看后土究竟在耍什麼花招。”
少司命眉宇中流露出不屑,冷笑道:“當初我沒有明白,月神爲何會選你這個優柔寡斷、懦弱無能的人來擔此重任,現在終於明白了,一切都在月神的算計中,她知道后土娘娘狠不下心,所以才讓你這個搖擺不定的人在中間遊刃,從而獲得安全。如果你有絲毫的剛性,早就死了,絕不會活到現在。《易經》有云,乾卦上九‘亢龍有悔’,坤卦上六‘龍戰於野’。一直以爲你的命運爲乾卦,卻不想走了坤卦……在心計面,娘娘的確不是月神的對手。”
少司命玉指輕點,一塊紫紗飄蕩出來,化作塊布幃,捲住了陸壓的身體,將其牢牢束縛。
淡淡的花香,撲面迎來。
陸壓剛剛還在思索着少司命如天機讖言般的話語,卻忽覺腦海一片混沌,精神恍惚起來,旋即上下眼皮打了會架,陷入了昏迷之中。
彷彿是在夢境,平躺在花海,淡淡的芳香沁入鼻息。
是美人入懷,蜜語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