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鴻蒙道人和龍蛇族長都來到黃庭,是要逼迫我們交出小師弟。現在無雙城也站在了聖庭那邊,我們該如何是好?”
寂靜的走廊上,數人腳步匆匆的走着。逍遙子隨在元通真君身後,心情頗有些沉重。
聖庭衆人和龍蛇族的許多高手,都齊齊圍聚黃庭,甚至黃庭外庭的那些聖王,也都離開了黃庭,出去尋找小師弟的蹤跡,這令逍遙子很放心不下,唯恐小師弟被那些聖王抓去。小師弟功法雖然玄妙,但畢竟只是大聖巔峰,根本不是這些聖王的對手。
莊周和楊誅也紛紛止住了腳步,不再繼續前走。
元通真君許是注意到了這些弟子的心情,停住腳步,說道:“我是道家玄門的弟子,是無雙城弟子,自然不能做出有損玄門的事。不過你們沒有這些約束,逍遙不羈,是我對你們的期待。”
“在乾坤界,聖庭和龍蛇都不是我們對手,我們沒有必要屈服,”逍遙子皺眉,不服氣道:“而且無雙城偏袒聖庭,對黃庭施壓,鼻祖一直以來也都在爲難黃庭,我們沒有必要再敬奉鼻祖——”
“三師弟!”莊周怒斥,打斷逍遙子的話:“師尊會有辦法。”
逍遙子哼哼,別過頭去。
他還是是很喜歡陸壓的,畢竟雖然陸壓遠遠做不到逍遙,到處都帶着累贅,但陸壓總能給人以親切之感,沒有半分虛僞,甚至面對血神的威壓,陸壓仍能給列御風和天妃赤練以安身之地,這令他很是讚賞,是以面對現在聖庭與龍蛇的逼迫,他一直都主張黃庭打出道家玄門。
再說了,黃庭自始自終也都沒有受過這般的氣。
“我知道你們的想法,”元通真君轉身望着諸位弟子,說道:“我是無雙城弟子,不能如你們自在。至於你們做什麼事,我都不會反對,我也相信你們能做好。不過,這是大人物的旨意,大人物說黃庭與乾坤界的矛盾都將由陸壓結束,所以從今以後你們都追隨陸壓吧。我也知道道家玄門存在了億萬年,已經腐朽了。”
“師尊……”
逍遙子一愣,片刻擡眼望去,卻見元通真君和莊周、楊誅等人都向大殿走過去了,不由恨恨咬牙,忙隨後跟上。
他師從元通真君,待其如待父,不過聽元通真君之言似是有訣別之意,令他悄然涌起了一陣哀然,不由輕嘆,暗道:“本以爲我得逍遙,卻不想仍有牽掛牽絆……以前不明白小師弟爲何要帶那麼多女人,現在卻有些明白,小師弟那種逍遙,纔是大逍遙。”
玄塔大殿的兩側站着了很多天尊,有太上玄元天尊、輕微妙法天尊、禹餘通天道君、尹文天尊、田駢天尊、妙法天尊、慎道天尊,聖庭的七大聖王,都來到了這裡,一字排開,站在鴻蒙道人身後。
而在鴻蒙道人的另側,站着數位身材魁梧的力士,是“龍蛇十盤”中的幾位,盡皆土黃色皮膚,也一字排開,站在位遲暮老人的身後。那老人鬚髮銀白,正坐在椅子上,手裡拄着根枯木杖,閉目養神。
“居然還勞動了聖庭的七大天尊,師兄可真給面子。”
元通真君淡淡與鴻蒙道人打了聲招呼,便坐到正堂的椅子上,莊周、楊誅和逍遙子隨後站着。
“我奉鼻祖諭令,前來捉拿陸壓,”鴻蒙道人輕笑,說道:“當初陸壓截取洪荒世界,攬走世界之樹與六道輪迴兩大重寶,令鼻祖很是動怒,說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兩件重寶奪回來。不過,師弟收陸壓爲入門弟子這件事,也已經被鼻祖知曉,是以鼻祖要你交出陸壓,由我處置。”
鴻蒙道人心計頗深,十分陰險,逍遙子也知道,是以每當他看到鴻蒙道人的那張臉時,都會忍不住想想朝他臉上扇幾巴掌,但自知不是鴻蒙道人的對手,只得作罷,心中罵咧道:“再笑也是一副賤樣!”
一直以來,聖庭都對黃庭覬覦虎視眈眈,不過因爲力量不敵,這才使聖庭沒有即刻攻來。
“陸壓不在,”元通真君說道:“他出去試煉去了,去了魔域,你們可以去魔域找他。”
“魔域?”一旁的老人忽然說道:“我兒子被陸壓殺了,就算他跑到煉獄秘境,我也要將他揪出來,就地正.法。”
元通真君挑眉冷笑:“龍蛇族長,盤古身死是因爲師兄過失,你爲何不找我師兄麻煩?盤古開天闢地,身化洪荒萬物,這才使得‘龍蛇十盤’,缺少了一個——”
“我就要殺他,你能怎樣?!”老者目光陰戾,狠狠瞪了眼元通真君,語氣霸道。
“找死!”
忽然之間,一道銀色蝶影飛出去了,是道極快的暗器,擊打向龍蛇族長,快若閃電,是莊周忍不住龍蛇族長的挑釁,事先動手了。
逍遙子在旁暗暗叫好:“大師兄都動手了,看來這一次黃庭真要與聖庭決裂了,很好,對那‘三清天尊’,我也早就忍受夠了,待會將他們全殺了!”
銀蝶速度迅疾,是莊周的法寶“春華銀蝶”,一件極難防備的暗器。
龍蛇長老面色劇變,萬萬沒有想到在龍蛇與聖庭的雙重壓迫下,黃庭居然還敢動手。不過他好歹也是界皇修爲,面對“春華銀蝶”,也並非無處可躲,他擡起枯木杖,敲打銀蝶,只聽噗的一聲響,那銀蝶頓時消散了。
原來,這並非真正的法寶攻擊,只是一道氣息。
“當真要打?”
龍蛇族長背後的那些中年壯漢,登時怒目圓睜,握拳就要跳出去毆鬥,卻被龍蛇族長喝止住了:“在這裡,元通真君纔是主人,鴻蒙道人和我們都是客,不要魯莽。向來聽聞元通真君收了很多好徒弟,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這只是提醒,下一次,就不會讓你這麼輕鬆了。”
莊周默默,從鼻息中吐出了幾個字。
“師弟,聖庭和黃庭的矛盾其實並不在陸壓身上,不過卻要由陸壓來終結,可嘆!”鴻蒙道人感慨道:“道法自然,一切都要向自然看齊,只有順從自然,才能夠窺見大道,這是道家的根本所在。可師弟卻另闢蹊徑,不遵自然,忤逆自然,鼻祖也深感痛惜,因爲師弟已趨近魔道啊!”
“自始自終,我都是玄門弟子,但我沒有忤逆自然,只是在自然的基礎上,提出人心和自由。當無拘無束、不受任何牽絆,這纔是逍遙大道。只可惜,我自幼受無雙城教導,雖能提出,卻無法將其實現,所幸我幾個弟子都出類拔萃,莊周的‘迷夢曉蝶’、楊誅的‘不利天下、不取天下’、逍遙子的‘輕若鴻羽’、列御風的‘劍癡之道’,都是逍遙自在。不像師兄你,收的這些徒弟,個個都是廢物。”元通真君冷笑道。
“原來師尊也早已忍受不了鴻蒙道人的咄咄逼人。”逍遙子見聖庭的七大聖王盡皆眼神陰戾,卻都不敢發作,便覺一陣暢快。
聖庭衆聖,很少能夠做到隨心所欲。
“師弟你錯了,”鴻蒙道人搖頭道:“在人心與自然面前,沒有平衡點,要麼遵循自然,要麼遵循人心。循人心,便是循私慾,最終只會被慾念迷濛心智。只有道法自然,才能夠依仗自然之道,遵循天道,從而長生久視。”
“我哪個弟子,被私慾迷濛了心智?”元通真君質問。
鴻蒙道人絲毫不讓:“陸壓,他搶走了洪荒、世界之樹,便是被私慾矇蔽心智,這才導致玄門內鬥,他是罪魁禍首。”
元通真君失笑:“如果按師兄所言,那麼我們的鼻祖也沒有法則自然了。”
“什麼意思?!”鴻蒙道人眼眸厲芒乍現。
逍遙子心頭咯噔:“師尊今日怎麼了,爲何要拿鼻祖說事?這裡的一切事情,都逃不過鼻祖視線。若鼻祖怪罪下來,師尊絕難擔當……”
“很簡單,”元通真君說道:“世界種子是鼻祖交付與你,又被陸壓搶了去,所以陸壓忤逆自然,罪惡滔天。可你也知道,世界種子本源自自然女神的神國,只是被鼻祖搶了來,也就是說鼻祖也忤逆了自然?”
鴻蒙道人強行壓抑住怒氣,朝身後擺擺手,說道:“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鼻祖有諭,凡是阻礙捉拿陸壓者,可先斬後奏!”
“你個混球,就你那點能耐,能斬誰?”
忽然間,一聲大笑從天際傳來,逍遙子心頭一沉:“小師弟回來了,糟了!”
“是陸壓回來了!速速出去將其擒拿!”
鴻蒙道人身影一晃,飛出了玄塔大殿,聖庭的七大天尊也都尾隨出去。
龍蛇族長與那些壯年大漢,也飛出玄塔,循聲追去。
“師尊,我要去幫小師弟!”逍遙子咬牙道。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但鼻祖在天上看,若太過分了,鼻祖就會出手,到時誰也救不了小師弟,明白嗎?”元通真君語重心長的說道。
“其實我知道,所謂的逍遙並不是這樣,因爲人生一世若沒有牽掛,就沒有感情波動,沒有熱血沸騰。是小師弟讓我明白,其實守護身旁的人,才最安心。”
逍遙子咬牙,凌虛飛出,楊誅、莊周隨後。
“我早就知道了,所以纔要庇佑你們。”
元通真君喃喃,邁着落寞腳步,孤獨着,一步步踩出玄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