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陸壓都沒想到鴻鈞會出手害他,之前還屁顛屁顛的以爲玄明氣就是鴻鈞贈送他的一套玄妙功法。直到前不久他方纔發現,玄明氣的修煉已經步入了一個死衚衕,無法再做精進。就像本來行走在一條筆直寬闊的大道上,突然發現前方是無法逾越的天譴懸崖,進退兩難。
玄明氣的修煉,雖說經歷了十個元會,但步子太大了,直接跨到了天人合一。並非是他資質不高,、不夠刻苦,而是玄明氣使得他再也沒有了努力的方向。
“我修爲無法再作精進,成聖之路已被斷絕,這難道不能打消你的顧忌?”陸壓質問,心中卻焦慮道:“鴻鈞擔心我會打攪了他的計劃,以至於想要殺我。我真他嗎比竇娥還冤,看蒼老師的時候被雷劈也就罷了,穿越到洪荒居然也是被欺負的角色,草!”
“既然如此,聽天由命,看你命運是否已絕。衆妙之門內部是一片宏大天國,你若能夠從中走出,便是命不該絕;但若就此喪命,也是天命使然。”鴻鈞嘆息,反手揮出一道玄清真氣,當頭籠罩住陸壓。
陸壓頓覺眼前光芒一閃,轉瞬間竟來到了另外一處空間。
衆妙之門,由三千大道匯成,每一個妙字,都代表着一種大道、一片世界。
眼前的世界,便是“四象境”。因爲在廣袤的雲海中,他看到了一隻異獸馳騁奔騰,正是白虎。
白虎腳踏祥雲,眼神睥睨,流露出澎湃凶煞和霸道的王者氣息。
“四象之地,是衆妙之門,四聖獸的力量也來自於衆妙之門,無窮無盡。四象秉承太極兩儀,代表着太陰少陰、太陽少陽四象,擁有上古蠻橫巨力,足以撼天動地。單單以我的力量,絕不能勝之,更不要說破開四象境了。鴻鈞分明是要置我於死地,讓我在衆妙之門中生滅。”
太極圖幻化成黑白兩顆亮點,急速圍繞在陸壓身周,嚴密護持。陰陽二氣迅疾流轉,玄黃氣也參差其間,佈置下了至強防禦,猶如鐵桶。
護體真氣是一層混沌之氣,由兩儀之道交織,如同編造出了一座小型混沌。
縱使聖人,若沒開天至寶的護持,也不能在頃刻破開這層護體真氣。
白虎發現了突兀出現的陸壓,腳踏祥雲,瞪着着血紅眼眸,騰雲奔來。它四肢開合,便越過萬丈,風雲相從,自它兩肋處忽而匯聚成了兩朵巨大氣旋,呼嘯着卷向陸壓。
氣旋所過之處,風雲停寂,氣息凝滯,虛空都在微微震顫,似欲崩潰。
“太極圖能夠煉化氣體爲陰陽二氣,或許可能煉化四象之氣,可以一搏。”
陸壓十指翻動,打出一記繁複指訣,繼而朝前推去,頓時玄黃震盪,空氣凝滯,陰陽兩顆亮點如離弦之箭,嘯如奔雷,噗嗤撞在氣旋之上,剎那間將氣旋衝撞成兩截。
巨大氣浪急劇波動,轟然爆裂,氣浪翻滾不休,蕩散整片玄霄雲海。
呼——
太極圖忽然傳來了一股強澎湃的兩儀之氣,匯聚丹田,瞬間補滿了周身消耗的真氣,強化了周身護體真元,筋骨中的力量又強了不少。
最爲精純、濃郁、澎湃的真氣,滋潤着肌膚筋脈。
四象境由最爲純正的道統凝聚,擁有得天獨厚的靈韻,可以於此修煉出開山裂石、摘星蝕月的道術。只是陸壓的玄明氣已經達到了極限,無法再做精進,否則僅僅以這裡貯藏的靈力,足夠他突破到混元境界。
砰砰!
陸壓忽覺眼前白光一閃,白虎身影竟似破開虛空、瞬移到了身前,兩隻粗壯強大的爪子砰砰擊打在了他胸脯上。登時,護體真元動盪,玄黃之氣崩碎,蠻橫力量貫穿胸口,如萬鈞雷霆,震及六腑五臟。
陸壓心神俱震,頓覺內臟移位、筋骨分崩、血氣翻滾,張口噴出了一口精血。
巨大力量將陸壓狠狠捲起,拋入玄霄,轟隆墜地。
“這麼快的速度,幾乎可以比擬光電,絕非人力可抗。若非我是先天之體,又有真元護體,只怕這一爪子,足夠將我身體撕碎,命喪於此。”
陸壓踉蹌着站起身子,揮袖抹去嘴角,無意掃了眼潔白衣襟上的血液,卻是一怔。
尋常人血液都是紅色,而陸壓卻不同,呈黑色。
在穿越之前便是如此,血液裡沒有半分殷紅。因爲體檢時發現血液的指標都很正常,沒有絲毫病變的跡象,使得陸壓對黑血也漸漸的麻木了。
“黑血……”
陸壓擡眼望去,見白虎正站在不遠處的一朵祥雲上,沙啞嘶吼。
怪異的是,白虎的面頰、額頭上,竟出現了一道猙獰傷口,森森顴骨裸露了出來,皮肉掛在其上,慘不忍睹。像是被一種神秘力量,腐蝕去了皮肉,裸露出了筋骨。
四象聖獸,竟然也會受傷。
“黑血?”
陸壓再向衣袖打量,見黑血已經無影無蹤,衣襟卻被灼燒出了數道細微破口。
“這衣衫由女媧姐姐的蛇皮變幻,也算是軀體,這樣說來,黑血有着腐蝕一切肉體的功效。饒是四聖獸再強,也不過是妖獸肉體,藉助蠻力攻擊。看來只要流更多的血,就有機會制服四聖獸了。”
陸壓咬緊牙關,忙召回太極圖護持身前,警惕白虎,準備“浴血搏鬥”。
白虎似乎也在忌憚陸壓,來回徘徊,不再進攻。
“吼——”
忽然,白虎傲立雲端,虎軀一震,仰天長嘯一聲,叱吒風雲、雷音滾滾。
頓時,風起雲涌,雲海翻騰,一道玄清光芒由東方急速奔來,迅疾若電,瞬息而至,竟然是一條百丈青龍,身上纏繞着條條精鋼鐵鏈,甚至詭異,正是四象之青龍。
青龍身軀龐大,盤曲在雲霧之中,龍鬚飄舞,巨口大張,威風凜凜,如傲世君王。
“白虎,草尼瑪,明明是單挑,居然還找幫手!”
陸壓心頭一凜,咬牙怒罵。
白虎的咆哮嘶吼並未停止,不片刻又從南方天際滑來一道流光,赤火丹紅,拖帶熾烈火焰,如天外流隕,正是四象之朱雀。
朱雀羽毛豔麗丹紅,儀態萬千。兩隻翅膀張開,長達百丈,遮住了浩蕩雲海玄霄。它方纔飛臨,便有一股灼熱氣浪撲面捲來,熾烈狂熱。
“四象齊聚,莫非要組陣?玩大了吧,殺我一個小人物,用得着四象大陣?”
陸壓本以爲憑藉黑血,或許可以與白虎一搏,但任憑四象齊聚,這一絲的機會也打消了,身臨死境、魂墮深淵。
“太極圖雖然玄妙,可以卸去力量、煉化真氣,但也架不住被羣毆啊,真要死在這裡了?”
眼看着北方的龍龜玄武,也一步步爬了過來,雖然步履沉重,但不要多久,便能匯聚於此。
四象之氣,爲太陽、少陽、太陰、少陰,本爲兩儀之氣,若能組陣,便可四氣相聚,組成混元一氣。
其實大多法陣,都在追求混元一氣,攻擊連綿不休、力量澎湃雄渾。四象陣由遠古四聖獸組成,實力更爲雄渾強大,陣動之時便如天崩地裂、翻江倒海,遠非人力可抗。
“就連化生兩儀、裂生四象的太極圖,對上四聖獸,都沒有絲毫效果,這山河社稷圖雖然玄妙,卻只能夠主導幻境,對四聖獸更沒有用吧?不管了,權且試一下吧,總比坐着等死強。”
陸壓心如萬蟻搔撓,急忙取出山河社稷圖,忙將真氣注入其中,社稷圖登時暴漲數十倍,騰起萬丈光芒,向着白虎,呼嘯着飛去。
畫卷是一道仙境、世外桃源,可以變幻出人心中任何想要的景象,迷惑人心。
若是人心被惑,就會不顧一切的跳入山河社稷圖衍生的幻象中,以後再也無法擺脫社稷圖,最終會被社稷圖徹底煉化,神魂俱散。
但山河社稷圖一向都用來迷惑慾念深重的人,對於這些聖獸,起到的作用必然微乎其微。
果然,開天至寶山河社稷圖在四聖獸面前溜達了一圈,最後又灰溜溜的飛回,散去玄光,鑽入陸壓懷中。
就像是鬥敗的公雞,萎靡不振。
四聖獸是妖獸,眼眸中只有殺戮,慾念不重,山河社稷圖也就無法起到作用。
“沒辦法,只能看太極圖能支撐多久了,好歹太極圖也能夠裂生四象。”
身死之際,陸壓反倒放得開了,將太極圖佈置在身體周圍,準備迎接四聖獸的第一波攻擊。
這次攻擊,勢必驚天動地,他絕無法抵抗。
絕望,一點點涌上心頭,緩緩的,慢慢的。
玄武慢騰騰的身體總算爬到了四聖獸的陣列之中,體型極爲笨重,卻穩如泰山。
但四聖獸並沒有立刻攻擊,而是聚在一團,嘀嘀咕咕的說了些話,並且時不時扭頭打量着眼陸壓,倒把蓄勢待發的陸壓整的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忽然,四聖獸竟在一瞬之間盡皆變化成了人形,青龍、白虎和玄武都是銀髮老者,身形佝僂;朱雀則是一位美豔女子,年及雙十,紅衣赤火紅丹,眉間硃砂淡點,似秋水青蒿。
“四聖使,恭迎易主。”
四聖獸變化的四人,盡皆齊齊跪地,伏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