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再遊洪荒

通天不由神色一動,回過頭去看,卻見那石像彷彿忽然都化作流沙一般,簌簌流下,露出了莊雄那張笑臉。莊雄只是輕輕一抖,渾身再無半點髒痕,搖了搖頭,便已裝束完畢,然後隨手取出一個藍葫蘆來,卻正是當初在不周山伏羲送給他的那個。當初他剛一得到葫蘆,便將無數靈果裝在裡面,五百年過去了,卻也當該有美酒出世了。

通天仔細看了半晌,忽然笑了,道:“今日才真個仔細看看你。你本就長的高大挺拔,又有一張俊臉,只是當年太過胡鬧,而且還帶着一臉傻笑,實在讓人沒辦法正視。今日氣勢昂揚,只是微笑,雖有一絲憨氣,卻更是敦厚,當真也是個俊逸不凡的人啊。”

莊雄只是輕輕笑了笑,卻沒有說話,望了望夕陽,仰天灌下一大口酒,又將葫蘆拋給了通天。

通天疑惑的望了莊雄一眼,也是灌下一大口,細細品味了一番,忍不住叫道:“好,痛快!”說完又灌了一大口,這纔將葫蘆拋還給莊雄。

於是,一個葫蘆便在兩人之間傳來傳去,直到夕陽沉沒,天邊只留一抹殘霞。通天又灌了一大口酒,略沉思了一下,忽然問道:“想通了?”見莊雄沉默不語,又真誠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不能說,或是不想說,你跟我大哥似的,總是會想很多問題,我通天是個直腸子,沒辦法想到那麼多,不過,我是真的把你當個交心的朋友的,就如我大哥二哥一般,你有事不對我說沒什麼,只是讓我知道你是否想通了,會去做什麼,讓我知道你現在的狀態,也好安心。”

莊雄聽了也不由有些感動,輕笑一聲道:“其實我現在真的有很多事想明白了,天道至公無私,既是大愛,也是無情,有些事只要不具體涉及到以後,說便說了,其實他是混不在意的。其實我倒還好些,其實我跟天道的大體目的是一樣的,只是我一時無法忍受在到達那結果之前的傷痛,和,爲了到那個結果所做的種種犧牲。”說到這,莊雄的眼前似乎浮現出了女媧的笑臉,人族,女媧,真的必須要做出抉擇麼?其實人族也是女媧所造化而生的,何必呢?想到這,不由嘆了一口氣,奪過酒葫蘆,狠狠灌了一口酒,將葫蘆遞給通天,輕笑一聲問道:“你跟你大哥談過了麼?”

通天結果葫蘆,喝了口酒,苦笑道:“談過了,卻沒什麼好辦法。只能儘量控制。”

莊雄搖了搖頭,輕笑道:“其實我剛纔就想說,天若取之,必先與之。天若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意思是天道想要你滅亡,就必定會先給你無窮的好處,讓你欣喜瘋狂,然後在不知不覺中讓你走向滅亡,天道不怕我說,也不怕你知道,因爲到了需要的時候,他總有讓你無法拒絕的誘惑,和無法拒絕的理由,即便你知道,卻也只能按着他的安排去走,我說我的還好,因爲我跟天道的目的並不衝突,而你。。。。。。”

通天沉默,狠狠的灌了幾口酒,將葫蘆遞還給莊雄,忽然恨恨道:“這洪荒大地爲何偏要有這許多爭鬥?”

莊雄抿了幾口酒,輕笑一聲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神通廣大之輩多了,爭鬥自然也多,你我可以靜心修道,但不一定全然如此,就算今日大家都可以靜心,那明後日呢?終究還是不好控制啊。爭鬥一起,狼煙遍地,洪荒破碎,我想那是你我也都不願見到的吧?其實換個方向仔細想想,你我跟天道的想法也沒什麼不同,只是我們還有我們一點點的小小自私心,而天道卻是全然的至公無私。”

莊雄在這自顧自的說着,卻忽然想起了後世的和諧社會,真的很懷念啊,爲何這洪荒大陸就不能和平呢?需要我去推一把麼?怪不得後來佛教可以大興,原來他們的中心思想修來世,卻是與天道讓天下和平的想法不謀而合。想到這,莊雄不由也苦笑了,仰天灌了一回酒,心道:“是胡思亂想多愁善感還是走神?自己終究還是沒什麼大改變麼?”

通天也有些茫然,遙望着夕陽不說話,一時竟似有些癡了。

莊雄輕輕一笑,朗聲聲,道:“最後告訴你幾句,天道沒錯,原始也沒錯,道祖幫不了你,老子也幫不了你,英雄末路,末路方顯英雄,你不早就想做一個英雄麼?就當放肆一回,痛快一把。想辦法將結果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程度就可以了。我知道其實你也很聰明,心思也縝密,只是爲人太過豪爽不羈,好衝動,心地也過於柔軟,最好還是讓你大哥幫你好好掌控一下。然後,就準備好做英雄吧。若是可以,到時候我也會幫你留幾個種。”

通天不由啐了一聲笑道:“好你個憨熊,嘴還是這般氣人,什麼叫幫我留幾個種啊?”停頓一下,又遲疑問道:“你要走了嗎?”

莊雄爽朗的笑道:“是啊,亂像將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是一場大戰,可惜了這洪荒無數的名山勝景,趁現在有時間,多看一眼便多了一份記憶,將來怕是想看也看不到了。”說着,莊雄卻是將埋在空間底部已不知多久的半臉面具翻了出來,覆在臉上。

通天又看了幾眼,笑道:“當真是俊逸冷酷,你是哪裡找到的這一身衣服?竟是翻出來個面具也這麼配套?你這傢伙靈寶配套也就罷了,便是衣服也能配套?當真是第一次得見。”

莊雄翻了個白眼道:“莫說你不知道我那乾坤鼎的作用,你不知早就說過多少次羨慕嫉妒恨了呢。這身套裝自是我煉出來的,當初可不知毀掉多少先天靈寶,才只得兩身。”話剛說道這,卻見得通天眼色放光,不由緊張道:“你可別打我這身衣服的主意,這是我的耍酷扮帥泡妞的終極套裝。我是不可能讓給你的,最主要的是,他跟我女媧妹妹那一身是配套的,便是你敢仿製,我也絕饒不了你。”

通天笑道:“哪可能呢?我就是想着,等到什麼時候我也攢多一點靈寶,你也幫我煉一身唄。”

莊雄笑道:“這個卻是沒什麼問題。”說完將葫蘆收起來,擡頭看了看天,又輕笑一聲,輕聲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走了,幫我跟你二哥道個歉,爲當年的事。我心情悲痛,說的話確是過於殘酷了。”說着,也不跟通天客套,“刷”的一聲背後便伸出一對紫色的翅膀,莊雄輕輕躍下麒麟崖,滑翔着去了。

通天忙大叫道:“要道歉你不會自己道歉啊?我大哥二哥他們應該也已經快到了。”

莊雄滑翔之勢不變,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道:“他們早就到了,反正咱們關係這麼鐵了,你幫我說句就行,我想他也是理解的。”

通天無語,不由輕笑一聲,目送莊雄離開。

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子和原始也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通天身邊,老子笑道:“熊道友還是那般灑脫不羈,倒真是個樂觀的妙人。”原始通天卻都沒有說話,於是三人一起目送莊雄離開,眼中的神情雖各不相同,但無疑都對莊雄有了一種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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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雄駕起他的老爺雲,左手背後,右手拿着酒葫蘆,不時的灌幾口,迎風而立,衣帶髮絲飄揚,一路行來,遊覽洪荒名勝,收集靈根異果,雖然見到無數小妖廝殺,巫族逐獵,空氣中似乎瀰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氛,但莊雄卻並不以爲意,知道這只是一點小徵兆,遠遠還不夠級別。雖然不免有幾分不喜,憑生無數感慨,卻只是一聲長嘆,並沒有插手,轉身離開就是了。這些小事還沒辦法長久影響他心情,不過片刻便又傾心遊覽起來。而衆多巫族小妖,卻也沒有敢招惹莊雄的,主要是莊雄那身裝備實在太酷,一身高手風範,小妖或者一般巫族也都有自知之明,不敢招惹大神通,是以見他也只是怪異的看一眼,便遠遠繞開了。

這般行了萬餘年,久靜無聊之下的莊雄卻又想起一件事來,他的武技原是觀盤古開天所創,後又與三清論道完善,卻是還沒有經過實戰演練,如今大劫未起,巫族豈不正好是個對手?不但可以完善武技,還可以增加實戰經驗。想到就做,莊雄也不駕雲了,落地展開路行之術想巫族中心行去。那些小巫還沒辦法引起他的興趣,能對他有所幫助的,也只有祖巫了。

巫族核心在不周山東南,莊雄此行卻是需要路過不周山,不過他卻並未停留,只是一聲長嘆,便是速度也未減半分,頭也未回一個,飄灑而去。即便是開上一眼,卻又有何用呢?只是,即便他速度當真快,但以洪荒大神通的元神也至少可以籠罩百萬裡,他路過不周山,女媧伏羲又怎麼可能毫無察覺呢?

不周山,帝俊太一自是早已離開。伏羲女媧二人本就對有人以如此速度路過不周山略感好奇,元神籠罩過去,自是察覺了莊雄的路過。伏羲不由笑道:“這憨熊,還以爲帶上個面具就沒人認識他不成,他那身拉風的衣服別人不知道,但你我怎麼不知道那可是洪荒獨一份?還跟妹妹你的那身是一套呢。不過,沒想到,這憨熊帶上面具之後,將那張看了就讓人生厭的臉遮擋起來,倒還當真瀟灑飄逸了幾分。妹妹你說是不是?”

伏羲說完,卻沒有聽到女媧的話,不由回頭一看,正見到女媧黯然神傷,沉默不語的樣子,立刻便察覺自己說錯話了,不由嘆了口氣,勸道:“那憨熊就是個心思多,想法也多,但他對你的心意,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認,當真是洪荒獨一份,他這般做,想是其中有什麼誤會,不如我陪你去跟他說清楚?”

女媧不由苦笑着搖了搖頭,傷心道:“憨哥知道的多,想法也多,他對我那般心思我又豈能不知?若當真有誤會,便是當時氣憤,此時也早該來找我說明緣由了。定然是他有他的想法,卻不能跟我說,也無法和解的。他既然有他的道理,便隨他去吧,若有緣,定然可以再聚,若無緣,強求也是無用。”女媧不待說完,那眼裡的淚水就已經止不住的滑落,女媧忙泣聲掩淚回房間了。

伏羲不由長嘆一聲,望着女媧離去那傷神的背影,又轉頭看向莊雄消失的方向,不由心下暗歎道:“憨熊啊,既然你那天那般跟我說了,我妹妹以後卻終究還是要靠你照顧了啊,這滿洪荒我便也就只放心你能好好照顧我妹妹,也只相信你對我妹妹比對自己還上心,這次我不知道爲什麼,但切莫再讓她這般傷心的過日子了。”

莊雄一路飛奔,卻是早已運起了三眼六耳的探查神通,探查巫族的情況。他對巫族印象基本來說,因爲后土的存在,印象還是不錯的,但事關巫妖大戰,他卻不想與巫族牽扯上什麼恩怨糾葛,只想鍛鍊一下實戰經驗而已,於是臨近巫族核心後便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面具也隨手煉了一個換上了,想了想,若是用武器的話,便將乾坤棒變作黑色就可以了,洪荒中的棒子可也不少,等巫妖兩族爭端一起,便是被他們認出來又能如何?

莊雄這裡一邊行路,一邊查看自身是否還有什麼沒有隱藏好,這一日,卻是終於臨近了巫族的核心,莊雄已經隱隱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屬於盤古的威壓,想來就是巫族的中心——盤古殿了。於是也不用路行之術了,將身體化作一縷煙輕飄飄的向巫族行去。

巫族沒有元神,莊雄這一路靠近的基本還算滿順利的,而且此時洪荒平靜,還沒有經歷過大戰的巫族防範意識卻也是當真不強,直到靠近盤古殿不過百十里的距離,才隱隱感覺到一股推拒的防禦罩力量,莊雄感應了一下,應該是盤古殿的意識,看來這盤古殿也是不凡啊,靠,或許說,跟盤古有關的就沒有一個簡單的。

聽着盤古殿隱約傳來的吵吵鬧鬧的聲音,莊雄不由嘿嘿壞笑了幾聲,拿出只有小臂長短的乾坤棒,輕輕捅了捅盤古殿的防禦罩,霎時,盤古殿中就傳出來幾聲怒吼:“哪裡來的野小子,不知道大爺們在開會麼?活膩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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